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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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又要偏袒她,反正我是沒見過你這種雇主,上個月去法國一趟還給小保姆帶瓶香水……真有你的。”陳可青把文件擱到他面前,翻開文件指著一個地方讓他簽字。 “偏袒什么啊?一個小保姆有什么大不了的,這回聽你的,辭了就辭了……只是最近公司太忙,讓劉秘書找人我不太放心,怕找不到用著順手的人還惹老太太生氣。” 余行鈞拿起筆瀏覽了一下又說:“這什么啊?” “正東項目追回來的尾款清單,你簽字確定一下。” 余行鈞又看了看才在上面簽字,三個字寫的行云流水,若脫韁的駿馬,字如其人這四個字說的還真不差。 “我這幾天休班,要不幫你物色物色?想找什么樣的?” “年紀大點,職業cao守好的。”余行鈞一反常態,想了想又說:“像愛背后嚼舌根那種千萬不能要。” 余行鈞交代完這事陳可青就風風火火地去了。 他這點要求還真的不算什么要求,雖然說家里有兩位要伺候可是老太太有胳膊有腿行動還算爽利根本不需要人全天伺候,只要一日三餐做好了再打掃一下衛生就能交差,至于吳念,也不用時時照看,在巨縣的時候李嫂還不是該忙自己的就忙自己的,田里該耕的耕該種的種收成比別人也沒有落下。 工資擺在那,找個吃苦耐勞的就是分分鐘的事,陳可青辦事向來是雷厲風行,再加上早對小保姆不順眼說換人就給工資把人打發了,說找人不出兩天功夫人就到崗了。 真不愧是公司財務總監,一點不拖泥帶水。 做這事的時候正好趕上余母她們那個老年舞蹈團有活動,余母跟著玩了兩天,所以就更加沒有阻礙了。 這天,余母大中午回來就瞧見廚房里變了樣,原本小保姆換成了膀大腰圓干事利索的婦人。 她反應了一會兒,把人喊出來:“你誰啊?這,這什么情況?小劉呢?” 對方笑了笑:“老太太,我姓于,陳小姐剛聘的我,說以后就讓我在這里伺候您,中午您想吃點什么啊?我什么都會做……” 余母還有些糊涂,細細問了問這才明白,原來是不吱聲把小劉給換了,她早就看出來陳可青跟小劉不對付,只是沒想這一出。 余母也沒難為這個姓于的保姆,可是怎么想心里怎么不得勁兒,畢竟都朝夕相處幾年了,養條狗也有感情更何況是個人,一拍桌子給余行鈞打電話:“什么意思啊?小陳怎么送了個保姆過來?小劉呢?她去哪了?” “可青挑的人你不滿意啊?她忙活了好幾天呢。” “怎么什么都有她的事!人是伺候我還是伺候她啊?你去把小劉給我找回來!” “先消消氣用兩天?用著不習慣再說成不成?” “不用試,我看見就不習慣。” “我覺得挺好的啊,”余行鈞笑著說:“這個于姐姓‘于’咱們也姓‘余’,聽著就像一家子的一樣,再說了,吳念現在不是住在家里面嗎,小劉那身子骨,每次吳念犯病上樓下樓她都伺候不了……我現在公司太忙在家里的時間也有限,過年正打算開個分公司,小劉伺候我也不放心啊……您要是不喜歡,我把小劉叫回來也不是不行,不過吳念得搬出去,上下樓太麻煩,我得再買套房找人伺候……” “家里住的好好的買那么多房子干嘛,剛有幾個錢就不是你了?不是欠債的時候了?” “我也不想買,開分公司正是需要錢的時候,不過什么也沒有你舒心重要啊……其實,小劉不在家里做了又不是不讓你見她了,以后多叫她回來玩玩也一樣……” 余母氣消了一點,畢竟還是要體諒兒子的,錢再好賺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不過她也不傻,哼了一聲又說他:“剛才氣糊涂了,不過你媽還沒老糊涂,我就問你,辭掉小劉有沒有你的意思?你不同意她敢?” “哦……嗯,可青之前提過幾次意見,當時怕您不開心我就沒松嘴……這個于姐我更滿意,年紀大工作經驗多,挺不錯的。找傭人當然是誰干的好用誰,小姑娘的確嬌氣一點,太麻煩。” 第12章 余母已經猜到,聽了也沒動氣。 再來說說這個于姐,到底是有經驗有眼色的人,雖然沒人給她說其中的是非,但是她看也能看出來余母心里不舒坦,于是更加小心謹慎細致入微,在家里做了幾天也沒讓人尋到錯處。 余母又不是難相處性格怪癖的老太太,年紀大了很多事只會通透豁達,一點兒沒有上綱上線非要小劉回來的意思。 小劉倒是找過余母,直言自己無緣無故被辭有些委屈,余母有些為難,不過態度也堅決,她可不想余行鈞真買房子搬出去住,年紀大了總是怕寂寞,就想兒女圍在跟前。 況且,她也就這么一個兒子,一個保姆換了就換了,再換回來只會惹是生非,為了外人自家人生分總歸不值當。 不過自己兒子肯定不會真怨上,旁的人就不好說了。 總之這個事就算這么翻篇了。 余行鈞接了余母的電話就去深圳了,在那邊忙了四五天才回來。 這晚于姐給他開門,他這才認真打量了一眼,相貌普通,從眼神看人確實老實巴交的。 沒等余行鈞問她就主動匯報:“于太太醒了。” 這個醒指的是清醒,不糊涂了。 余行鈞笑了笑,問她:“你怎么知道的?” “從我來她就不言不語的,今天主動對我說話,問我是不是新來的傭人,還說外面天氣不錯適合曬太陽,我就扶她出去溜達了溜達。” “哦。”余行鈞雖然只說了一句,不過表情還算是滿意,眼角帶上喜色,不知道是因為吳念清醒了還是對這個保姆格外滿意。 他又問:“這幾天徐醫生來了嗎?” “來了來了,”她忙不迭地點頭回答,猶豫幾秒才又說:“不過余太太還是不愛開口說話,徐醫生說沒進展,因為太太不配合……又說這種病本來就急不得,還得慢慢引導,循序漸進。” 她是照著原話學的,畢竟一個普通保姆也說不上來這番話。 余行鈞點了點頭說:“那你趕緊去休息吧,沒你事了。” 他說完上了樓,推開臥室的門就瞧見吳念歪在床頭開著燈看書,窗戶來了半扇,有些涼風正對著床頭吹進來。 余行鈞覺得身上煙酒氣味有點重,脫了衣服去浴室洗了個澡才裹著浴袍走到她歪著的這側床沿坐下。 吳念默不作聲地偏到另一邊,似乎是嫌棄他擋光。 余行鈞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書,名兒叫《含英咀華》,不知道又是講些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問她:“你為什么不配合徐醫生?咋想的?覺得自己這樣渾渾噩噩的也不錯?” 她手上頓了頓,抬頭看他,又聽他繼續說。 “一直養著你我也沒意見,畢竟你是我老婆嘛,其實你總是這種郁郁不樂的心態也活不了幾年,等你死了我大不了再婚嘛。” 他說著把窗戶關上又拿了挑毯子蓋在她腿上。 吳念垂下眼,半天才淡淡地說:“再婚只會拘束你,我死了你不如一直單著。” 余行鈞聽她開口忍不住嘲諷:“今天我還真有面子,您又開尊口了?不過這話說的不怎么受聽,什么叫拘束我?” “聽不懂就罷了……”她輕輕嘆了口氣,不屑跟他爭一時口舌之快。 余行鈞可能是因為今天喝了點酒,有些往事浮上心頭,見她又握著書看不說話人就開始煩躁,躲過她的書反手扔到地上,絮絮叨叨地說:“你花我的錢還給我擺蓮子?街上那些賣的還知道拿誰的錢看誰的眼色呢……你當我的錢好賺?生意哪有那么好做,不然大家都成老板了……很多事說是咬咬牙過去了,誰不知道咬牙到挨過去有多難呢……” 吳念覺得幾天的余行鈞有些反常,平常生意場上的事他都不說,只會在她跟前展現自己的風光,自己的能耐。 他半靠半躺,瞇著眼繼續說:“我記得有一次,還是在深圳……有一天自以為想通了,就覺得,人吧,不能太為難自己,世界上還是平凡人多,也不一定非要出人頭地……我還有力氣,力氣也值錢啊,所以就去了工地上找活干,人家問我,你有什么要求啊,我說給口吃的給個地方住就成,人家說你這小子還真知足,留下吧……這才剛說好,人家瞧見我的學歷又不要了,我問為什么啊,對方一個勁兒擺手,說小伙子你這學問在我們這大材小用,出去怎么混不成啊,你再好好想一想吧……我當時就想,還有嫌棄學歷高的?學歷高也有罪?不過轉念又想,他一個工地上的搬磚頭都覺得我不能大材小用,我為什么就覺得自己不行了呢?世界上那么多混的好的,總能算我一個吧?沒什么大不了的,從頭再來嘛……” 吳念愣愣地看著他,他雖然說的云淡風輕,她卻能聽出來辛酸來,誰能想到,現在一個堂堂的老板,過去也曾落魄到去工地上搬磚混飯吃呢,她不知道他的這段經歷,或許還有很多她更不知道的事…… 余行鈞笑了笑,轉過頭看她,見她盯著自己那眼神好像是在看不認識的人。 他湊過去問她:“吳念,你想不想從頭再來呢?” 吳念沒有回答。 他又說:“或許你的病治好了我就答應離婚了呢,你不是一直都想跟我離婚嗎?” 吳念不是不信,他總是喜歡給她一巴掌又遞過來一個甜棗,她被吊著往前走,總也沒見他把自己說過的話當回事過…… 她想起來兩三年前—— 余行鈞在深圳的事業漸漸起色。以前公司的舊部還有兩三個跟著他的,不過也都是因為同學之間的情意。 董助的前妻跟吳念是室友,那幾年來往頗多,尤其是她神智不好而董助因為常年異地跟呂小雨提出離婚,這份情誼多數是惺惺相惜同病相連,如今已經生分的不行了。 去民政局離婚那天一直不停地下細雨,呂小雨喝了不少,來找她的時候全身都濕透了,嘴唇也凍得發青,吳念給她換衣服的時候,呂小雨拉著她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吳念知道她離婚心里不痛快,默不作聲地幫她擦臉,呂小雨半醉半醒,安靜片刻突然拉住她:“嫂子,你對我真好……你知道我這人是個直腸子,有什么說什么,我有事從來不瞞你……” 吳念似有感觸,柔聲說:“是啊,這段時間要不是你一直陪著我日子不知道怎么過……”她眼眶跟著紅了紅,轉口又說:“喝這么多做什么,難受的是自己,別人又不會心疼。” 她直搖頭,眼淚跟著下來,嗚咽道:“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你這么對我,我還跟你家里人串通一氣……” 吳念搖頭笑了笑,累出一身汗才幫她換上睡衣,見她還是胡言亂語,隨口問:“對不起我什么呀?” “……我對不起你,大家怕你受不了就和你家里人合起伙來瞞著你……我其實早就知道余總在外頭有女人了……大家都知道,除了你……也不是一個人的錯……這幾年你死活不愿意去,他也不怎么回來,是個男人都挨不住……你看看姓董的,我去的這么頻繁還不行……就該一直守著……” 吳念抖了一下,茶杯“啪”地摔碎,一杯子熱水澆到手上,火辣辣地灼痛,她想可能是十指連心所以才一直痛到心里。 這種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感覺她以為已經很熟悉了,可臨了,還是不適應。 很多事情你雖然能猜出來不對勁兒可是畢竟沒有親耳聽到,沒聽到沒看到就還能自欺欺人就還能裝傻充愣。 那天呂小雨發燒了,她面色平靜地守了一晚上,伺候她喝水吃藥又不停地幫她擦汗。 她不是不在乎,是覺得自己必須找點事干,所以不能停下。 其實心里還有個聲音,是解脫。 第13章 后來她就更不去深圳了。 公司景氣之后他也提過幾次,讓她有空過去,她只覺得他虛偽。 家里這邊日漸好轉。 余母身體硬朗,也是過慣好日子的,生活富足了又開始參加歌舞團。吳念也大概知道余母整天忙著干這干那也是因為傷心落寞。 再后來吳母身體就不行了,吳念把她從老家接了來,那時候吳念的兩個兒子都沒有了,只剩下個老母親是她在世上的牽絆。 吳母老伴兒去的早,一輩子也就熬著吳念一個閨女,吳念傷心欲絕但理智尚存,她覺得自己就算是要死了也得死在她mama后面,白發人送黑發人這種事她舍不得做。 老太太因為吳念頭發都愁白了,常常搬著小板凳坐在小區花園里等她下班,她回來了就扶著吳母回家做飯,那段日子對吳念來說還算安穩平靜。 吳母什么都知道卻什么也不問。 有一回余行鈞突然從深圳回來了,兩人鬧了一次,也不算厲害,他對著她一直都很混賬,床上是這樣,一旦吵架也是這樣。 只怪吳念家教好,有些太好,很多時候都是被他氣的流淚。不過余行鈞怕她哭,每次一哭他就住嘴了,就不敢橫了。 可惜經過這么多磋磨就算是個有棱角的石頭也從方的變成圓的了,更何況性格這種變幻無常的東西。 不過,相互之間還留著面子,沒有撕破臉皮,想來是雙方都顧忌著多年的情意。 他第二天一早就走了,原本打算留一周,結果匆匆忙忙就走了,飛機票還是費了不少勁兒讓秘書弄的。 吳念覺得他是怕了,心虛了,無地自容了。 她心里頭有些痛快,痛快完又覺得是在跟自己較勁兒,好生沒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