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想到這里吳念又充滿慚愧,她不能怨他什么,一點也不能,不是她善解人意躲得遠遠的,是她太有罪惡感,其實愧疚感早就在她心里生根發(fā)芽,把她的心口硬生生撕裂了。 她怨他,又覺得對不起他。 余行鈞在醫(yī)院坐了半天才趕回公司,董助理說何廠長那邊有進展了,讓他們來幾個人過去學習,他好指點指點。 余行鈞覺得雙喜臨門啊,心情更加好,趕緊吩咐劉秘書安排人過去。 吳念在醫(yī)院住了幾天,就被接回去,于她而言,無非是從一個牢籠到另一個。 他還給她安排了之前就負責她的心里醫(yī)生,每周疏導兩次。 心里醫(yī)生叫徐良征,余行鈞恐怕不知道吳念認識他,他是吳念還在大學任教的時候一個同事的前未婚夫。 這個世界可大可小,她見著同事的前任卻再也沒見過那個還算要好的同事李文。 吳念不是沒有工作的,她之前是個講師,教漢語文化這塊,孩子有病她辭了人家,自己有病人家辭了她,對于被辭退吳念無話可說,畢竟從事教育工作,自己心里都不健康又怎么能教別人。 徐良征是個效率很高的人,余行鈞說了沒幾天他就到家里來了。 在院子的小亭子里倆人枯坐了半晌,她什么也不說,他問了她什么也不答。 他一時有些挫敗,苦笑說:“你是不是很排斥看心理醫(yī)生?其實很多病人一開始都這樣,只是沒見過你這么自閉的,我覺得你必須要打開心扉才行,你不說話我不能幫你也不了解你的情況。” 吳念確實排斥,除了排斥還有些對余行鈞的不滿,因為她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有病,這讓她覺得很不安。 對方又笑了笑:“我們倆認識你還記不記得?我也不算陌生人吧?我還沒接過這么好賺錢的活兒,一小時給我那么多費用,我就只坐著喝茶。” 吳念最后也沒說話,干脆躺在貴妃椅上曬太陽。 他沒有辦法,無功而返。余行鈞晚上問他效果,他只好攤攤手說他的錢不好賺。 余行鈞沉吟了一下,似笑非笑地說:“不說話?那下次你氣氣她試試。” …… 最近幾天博臨市風起云涌,余行鈞不能說沒攪局但也插一腿蹚了渾水。 為什么呢?因為他這人記性特別好耐心又特別足。 下午劉秘書來敲門,遞過來手機說曲總找他。 “曲總?哪個曲總?”他反應了一會子不確定的問。 “凱順的曲總,本市還有哪個啊。”劉秘書提醒他。 “找我干嘛?” “除了借錢還能干嘛啊,猜也猜到了,這幾天財經(jīng)報紙頭版頭條,都要炸了。” “哦,”余行鈞淡淡地答應了一聲,“讓他滾。” 劉秘書對著電話委婉地說:“曲總,您還是找別人吧,我們余總說他實在無能為力,現(xiàn)在這行情,大家的生意都不好做。” 余行鈞站起來,往他小腿上踢了一腳,皺眉說:“我說這么多廢話了嗎?我說讓他滾。” 劉秘書舉著電話直揉腿,一時不明白他的意思。 余行鈞“嘖”了一聲,搶過來電話,得意洋洋地說:“呦,曲總,您找我什么事啊……借錢?您當我是搖錢樹啊,有錢是有錢,得看借給誰……是,我就是這么記仇……哎呦,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都得下崗了……一分錢難死英雄好漢?你還真看的起自己,你頂多算是頭狗熊!這么著吧,叫我一聲干爹,叫干爹我就給你錢,聽清楚嘍,不是借是給你……不叫?不叫那算了,可惜啊~” 他掛了電話,眉毛都得意的飛起來。 劉秘書擔憂:“余總,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指不定他哪天時來運轉(zhuǎn)了就該為難咱們了。” “你說的對,那就甭讓他時來運轉(zhuǎn),”余行鈞想了想,“你聯(lián)系聯(lián)系趕緊把話遞出去,就說誰借給他錢就是跟我余行鈞過不去。” 第8章 劉秘書看他不像是玩笑,似乎動了真格,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臨人家破產(chǎn)還要踩上一腳。 他平時還挺敬重余行鈞,覺得他人品雖然不怎么樣但是生意上還算有魄力,經(jīng)這一事,只覺得他眼高于頂?shù)靡馔危皩嵲谑歉呖此恕?/br> 余行鈞見他還愣著,抬眉說:“劉秘書?” 劉秘書頷首說:“那我這就去辦。” 余行鈞揮手將他打發(fā)了。 …… 吳念吃了藥睡了一覺,剛醒來就聽說昨天的徐醫(yī)生又來了,小保姆給她梳頭換衣服,她奪過來梳子自己慢悠悠地擺弄。 徐良征今天比較隨意,沒有穿西裝,下身淺色牛仔褲上身灰色短袖t恤,如此打扮人嫩了不少,一點看不出三十多歲的年紀。他在外面等了一個多小時,見到吳念顯得特別熟,或許是職業(yè)習慣,擅長交際。 剛坐下就聽他說:“這一個多小時余總都有給我算錢。” 吳念看他一眼,照舊不說話。 他自言自語:“我對你的情況不太了解,余總也沒給我資料,只說讓我陪你聊天……你心里壓力不要太大也不要害怕,就當我是你的朋友好了,或許也可以當我是空氣……你沒有想要傾訴的話?” “你知不知道,一個人如果覺得壓抑多向朋友家人傾訴心里就會健康很多,所以你最好也要定期清理心里的垃圾,減少負能量。” …… “聽說你最近又發(fā)了一次病,照顧你的保姆說你每年除了這段日子就是三月份,平常都還好,就這兩個月格外厲害,你愿不愿意跟我講一講?三月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徐良征說的口干舌燥,她還是不理不睬,不得不換了個策略,刺激她。 吳念眼里悲慟一閃而過,盯著他默不作聲。 徐良征覺出有戲,緊緊地盯著她:“我看得出來你特別害怕我提這件事,說明的確是你的癥結(jié)所在,我等你自愿告訴我,你準備好了嗎?” 吳念還是瞪著他,好半天才抖著手攆他:“你走!你走!走啊……我不用治,我沒病……我沒病……” 她說著從貴妃椅上坐起來,膝頭搭的毯子掉在地上,她光著白生生地腳踩在冰涼地大理石上,像一頭發(fā)怒的獸。 徐良征嚇了一跳,趕緊站起來試圖穩(wěn)住她:“你不愿意說就算了,不過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你實在不喜歡的話,我們不提這個,說點別的?” 她似乎是沒聽懂,只咬牙攆他走。 “好好好,我走我走,你冷靜一下,今天先到這里,我明天再來,好不好?”徐良征語氣有些無奈,趕緊招來保姆照顧她,拿起手提包出了亭子。 余行鈞去談合同,飯局完了還有即興節(jié)目。對方全帶的男員工,不用想吃完飯就是要去風月場所。 對方還算有心,專門挑了幾個不到二十歲的小模特,別看人嫩年紀小,發(fā)育卻不錯,胸口撐得圓鼓鼓地,布料又薄又少一把就能撕碎,更顯得沉甸甸有呼之欲出之感。 陳總拉著里頭最高挑臉蛋兒也出眾的姑娘推到余行鈞跟前,笑呵呵地教她:“快叫干爹,叫干爹了有你的好處。” “干爹。”姑娘也不見拘束,乖乖地聽話叫人,一句干爹叫的別有深意,讓人想入非非。 余行鈞笑的不行:“呦,可別亂叫,我沒你這么大的女兒。” 小姑娘臉皮薄,紅著臉不敢抬頭。 陳總又推了一把,直把人推到余行鈞懷里,小姑娘也識趣,順勢坐到余行鈞大腿上。 他半推半就,把胳膊搭在她肩頭,低聲問:“你多大啊?” “十九。” “以前干什么的?” “我還是學生……”她耳唇有些紅,低著頭輕聲說。 她說完見余行鈞不說話還以為是嫌自己呆笨不識趣,趕緊端了杯酒遞到他嘴邊,余行鈞伸手接過來放到桌子上,沉默了一會兒卻拍拍她的屁股說:“去,沙發(fā)上自己坐著去,我有點累……” 小模特也不知道哪里做的不會,水汪汪的眼神看他。 正在這時口袋里的手機震動,有電話進來,余行鈞掏出來看了一眼,捏著煙去了外頭。 “什么事啊?” “余總忙不忙?” “還行,談生意呢。” 那邊頓了頓說:“那你忙完我再打。” “沒事,說吧。” “前幾天我聽你提八月左右她犯了一次病,你覺得可能是因為你說話刺激到她,一般每年也就是犯兩三次,還有三月份比較固定,對吧?” “啊,怎么了?” “我一提三月她就像瘋了一樣很嚇人,余總,恕我冒昧,三月和八月對她來說有什么特殊的嗎?” 余行鈞頓了一下,嗓子有些啞,沉默幾秒才說:“我這有以前伺候她很多年的保姆的電話,你打過去好好了解了解吧……說起來慚愧,念念的事她都知道,比我要清楚。” 那邊倒是沒說什么。 余行鈞又交代幾句掛了電話,他的情緒有些低沉,靠在欄桿上吹了好久的冷風。 回到包廂的時候里面已經(jīng)玩的很嗨了,陳總見他表情淡淡的趕緊過來問:“不合余總口味啊?” “沒事,還行。” “你跟我客氣什么啊,有話直說,是不是不喜歡那個小姑娘?” 余行鈞笑了笑,索性順著他說:“我確實不喜歡太小的,還得親自調(diào)教,嫌麻煩,哪有那些大點的知情識趣有韻味。” “早說啊,這就給你點。”他說著就要叫服務(wù)員。 余行鈞拉住他的手,做出為難的樣子說:“你聽我說兄弟……最近真是累著了……我今天恐怕得早走,你們盡興就行了不用顧忌我,咱們這么熟你還拿我當外人?我什么時候虧待過自己?” “累著了?怎么個累法?”陳總笑嘻嘻地往他下三路瞄。 余行鈞也不見尷尬,笑說:“就怕有一不小心吃猛的時候,得懂得養(yǎng)生。陳總也是,好東西得慢慢吃,要是前三十年只圖一時痛快后幾十年就只有看的份了……細水長流嘛。” “沒想到你還看的這么長遠,那成,別嫌哥哥虧待你。” 說罷拍拍他,起身往人堆里扎去。 余行鈞又點了一支煙,慢悠悠地抽,方才的小姑娘已經(jīng)坐到另一男人大腿上,嬌滴滴地煞是吸引眼球。 余行鈞抽完一支煙就打道回府,不過在包廂里待的時間久免不了一身煙酒脂粉味。 小保姆聽到動靜跑到門口,果然見余行鈞的車拐進院子。 余行鈞剛進門就見小保姆迎上來。 “余總最近不忙嗎?以前少說也要半夜十二點回來,這次整整一個星期天剛擦黑就到家了。”保姆接過外套又拿出拖鞋擺到他腳邊。 余行鈞往客廳里看了一眼,低下頭穿上鞋,故意逗她:“家里有你管著,不得顧忌點?” 保姆紅著臉低頭說:“余總盡拿我開玩笑,滿身酒氣肯定是又應酬了,哥你是吃碗面還是煮點醒酒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