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只要一說起女人，支書就興致高昂，不停的向高原傳授他自以為是的經(jīng)驗。高原表面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其實心里腹誹著：我媳婦兒我愿意慣著，你這是咸吃蘿卜淡cao的哪門子心！別說騎脖子了，我還想放頭上頂著，又礙你啥事兒，也沒吃你家大米飯。

    不過高原是不會干找不自在的事兒，占了便宜偷摸樂得了，他愛白呼就白呼，聽聽也不能缺塊rou。跟著支書也有幾年了，對他實在是太了解了，他說話的時候要是沒人接茬兒，說一會兒也就完了。如果要是有人搭話，那完，就聽他沒完沒了吧。

    反正指標(biāo)都是現(xiàn)成的，添上名字這事兒基本就算是成了，當(dāng)然田恬這樣的還要有個先進(jìn)事跡，不然根正苗紅的工農(nóng)兵大學(xué)是不會錄取一個前黑五類份子的。

    要不就說田恬該著有命兒呢，老話怎么說的，有福之人不用忙。她從家里回來之后，一直挺為糧食的事犯愁，高原能接濟(jì)，但也不是長久之計。他是有存糧，可也有數(shù)的就那些，不可能干吃不沒。如果是他一個人的話，就算兩年三年，可能都會過的挺舒服。后來加她兩口人吃糧，眼見存糧就下的飛快，再多兩口就更完了。

    而且村里還發(fā)生了一件特別痛心的事，幾家上歲數(shù)的老人，集體跳了山澗，為的就是給家里年輕人減輕負(fù)擔(dān)，多留條活路。其中有兩個老人，還是當(dāng)初收留高原到村子的那個老頭的兄弟，小時候?qū)Ω咴差H有照顧。高原的心畢竟不是鐵打的，對這個養(yǎng)他的村子，還是有些感情。

    現(xiàn)在老山外圍是沒什么可吃的東西了，除非是進(jìn)到山腹，但進(jìn)山的路非常險峻，又有古時留下的暗坑陷阱，想要進(jìn)到山腹非常的艱難。高原小的時候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一條墓道，可以直通山腹，但高原卻不敢說。

    因為那個洞口實在是太隱秘了，現(xiàn)在說出去太湊巧了，很容易讓人抓住把柄。解放初期剿匪，他因為一己私利沒領(lǐng)路導(dǎo)致死了那么多的戰(zhàn)士，這個責(zé)任他擔(dān)當(dāng)不起！

    但要讓他看著村子里的人死絕，也實在狠不下心，他是真心喜歡田恬，所以把藏在心底這么久的這個重大秘密跟她說了。

    想他從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這一刻他真的熊了，就怕田恬覺得他覺悟低，還害了人命，會不跟他處了。

    說實話，死那么多人，是挺讓人遺憾的。但高原那會兒才多大啊，沒吃沒喝一個孩子，自私點不是情有可原么。當(dāng)時他肯定也沒想到后果會那么嚴(yán)重，不然現(xiàn)在他都狠不下心，怎么可能明知道大部隊去送死還無動于衷。

    田恬能理解他，這一瞬間高原覺得壓在心里的大山一下就去掉了，這些年背負(fù)這么多人命的愧疚，才算煙消云散。他以前也安慰自己，并不怪他并不怪他，他也有提醒過山上危險。可死了那么多人，不管對錯吧，只他知道密道卻沒上報這一條，就夠判他一百個來回兒的死罪了。

    所以就算現(xiàn)在，他依舊不能做這個知情人，只能讓田恬假裝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這條通往山腹的密道。

    深山里雖然也遭災(zāi)，但因為從來沒有人進(jìn)入，還是有不少可吃的東西，算是緩解了x兵團(tuán)下屬這些大隊村民的缺糧困境。這上上下下，就是幾千條人命啊，而就這一條，讓田恬立了個個人二等功。加上之前她‘創(chuàng)作’的那兩首膾炙人口的歌曲，又是高中畢業(yè)的高學(xué)歷，完全符合工農(nóng)兵錄取的要求。

    前兩年只有南方兩省創(chuàng)辦了工人大學(xué)，不限制學(xué)歷，從有實踐經(jīng)驗的工人和農(nóng)民種選拔。進(jìn)修畢業(yè)后，從哪來的再回哪去，只是身份從普通工人變成了干部。

    可是今年，上面批文，決定恢復(fù)考試制度，而且是首都最好的兩所大學(xué)重新招生。在正治條件合格的情況下，高文憑是優(yōu)先錄取的，通過文化考核，分科班、進(jìn)修班和普通班，最低要求小學(xué)畢業(yè)。畢業(yè)后即可確定干部身份，按相應(yīng)的學(xué)位，分配到各地有需要的地方。

    這樣沒有接受過任何正規(guī)教育的高原，就沒有根正苗紅的工農(nóng)優(yōu)勢了，審核初期就被刷下來了。而田恬，卻非常戲劇性的，因為她是那兩首歌的作者，而被錄取了。

    得知能離開鄉(xiāng)下返程，還能去首都上學(xué)，吃上供應(yīng)糧，田恬都高興瘋了。她本來就不是心思細(xì)膩的人，又被突如其來的喜訊沖昏了頭腦，倒是一時沒照顧到高原的情緒。

    其實剛開始下來通知的時候，高原是皺眉，可也沒什么太多的想法，時不待人罷了。要是真想去，只要支書這條線不斷，明年改下檔案，添上小學(xué)畢業(yè)，他還是一樣能去。

    但自從錄取通知書下達(dá)后，田恬對他若即若離的態(tài)度，讓他特別的不是心思。

    高原這人，本來就小心眼兒又心思重，不禁就想的多了些。她這樣的千金大小姐，就算落魄了，也都是鼻孔朝上，為何卻答應(yīng)和他這樣的泥腿子交往？為糧食？還是為了利用他達(dá)到返城的目的？

    高原有些執(zhí)拗了。

    但顯然，田恬并沒有察覺到高原的這些想法，依舊只顧沉浸在喜悅中。

    “這件干活的衣服不要了，鞋子也不要了，這被子也被火炕烙的一股柴火味兒，也不要了。可算是要和這種悲慘生活說beybey了，這些痛苦的記憶誰還要帶著它們，都填灶坑燒了，我要和它們say goodbey。”

    呵呵，那我呢，怕是也在你beybey的行列中吧！高原就靜靜的看著她，從頭到尾，田恬一直亢奮的說這弄那，就是沒給他一個眼神。

    其實也不像高原想的那樣，心存利用的想法，也并不是想甩了他。只是突然得知能回到相對于正常的生活環(huán)境，她一時被興奮沖昏了頭，本身又不是多細(xì)心的人，這才忽略了高原。

    現(xiàn)在是高原鉆到牛角尖了，一門心思的認(rèn)為田恬一開始就沒存好心，其實如果他能主動上前找她說話引起她的注意力，自然就能發(fā)現(xiàn)事實并不像他想的那樣。

    田恬興高采烈，高原的黯然退場，直到她要去報道的前幾天，高原這才說要給她做頓好吃的，算是踐行。

    越到要走的這一天，田恬的心反而平靜下來了，她這一走，和高原就算分隔兩地了。很多人都說異地戀沒有好結(jié)果，但倆人也算同甘共苦過來的，她對彼此還是很有信心的。

    以前她總覺得和高原的成長環(huán)境差很多，倆人并不適合，但一起經(jīng)歷了這么多風(fēng)風(fēng)雨雨，說是生死劫難也不為過。她現(xiàn)在無比的篤定，比高原好的人不難找，但像他一樣對自己這么好的，再難有第二個。什么差距啊，還是差異啊，加起來也抵不過這一個‘好’字。就算村，也是對他最好的那個；就算土，也是對她最好的那個；沒有共同語言，也依舊是對她最好的那個，就這一點，她就沒什么可猶豫的了。

    她知道此次走出農(nóng)村，會見識到更寬闊的視野，也會接觸很多優(yōu)秀的人，但她心里卻已經(jīng)認(rèn)定了高原。

    想到這里，她把自己的枕頭拆開，從里面拿出一只金鑲玉的長命鎖。記憶里，這個鎖是田恬從小帶到大的，上面刻著她出生的時辰和一個田字。后來大清算開始，這種資本主義腐蝕人心的東西不讓帶，田家人也還是讓她收好貼身裝著。說是小時候她總是小病小病不斷，找人給算了后，用這個長命鎖壓著，要到十歲后才行。可過了十歲后，田家人還是讓她帶著，圖個心理安慰。

    這個長命鎖的重要性，她以前跟高原說過，當(dāng)時她還開玩笑的說，自己帶了一輩子的東西，意義非凡，以后就拿它當(dāng)彩禮，給男方下定。相信這個東西給高原，他就會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就像以前一樣，算是下聘定下了。

    不過要把自己的心意，赤果果的暴露出來，想想還真是有點難為情。她就用手絹把長命鎖包好，找了個以前裝奶糖的鐵盒子，放了進(jìn)去。

    田恬拿著盒子來到高原家，進(jìn)屋后，羞答答的把盒子遞給了他。高原因為心里有事兒，也沒什么心思和她弄這些小兒女的情趣，接過來后就隨手放到火炕上的柜子頂。

    田恬也覺得如果他現(xiàn)在打開，自己實在是太難為情，如果等她走后再看，就正好省得尷尬了。

    田恬跟高原在一起，依舊還是那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小姐做派，坐在炕上等著他端好吃噠。要不怎么說，高原這個一天學(xué)沒上過的要飯花子長起來的莊稼漢，能俘獲她的心扉。高原實在是對她太好了，生活上不用她cao心，工作上也都安排好了，就連思想上也是她怎么高興就怎么哄著她來。整天被這么慣著寵著呵護(hù)著，誰能不喜歡，其他的根本就不重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70章

    高原包了餃子，野雞rou和野菜陷的，面是兩摻的，不勁道但絕對香！現(xiàn)在人只要說吃頓好的，頭一個想到的就是餃子。

    從以前只把餃子當(dāng)快餐，吃到想吐，到現(xiàn)在覺得它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不過經(jīng)歷了三年不到的時間。田恬先給高原夾了兩個，自己也飛快的吃了兩個，哪怕這個餃子是剛出鍋的，還很燙嘴。

    她悲傷的發(fā)現(xiàn)，貌似來到這里之后，她的皮變厚了，/(ㄒoㄒ)/~~

    “一一，返城讀書后，你有什么打算么。”

    高原說要替田恬踐行，所以拿了點酒出來，是村里自家釀的苞米桿子和苞米棒子的劣質(zhì)小燒。度數(shù)特別的大，比燒刀子都烈，優(yōu)點就是不占糧食，便宜。用小酒壺放到水里一熱，喝到肚子里，從喉嚨眼兒一直熱到心里。

    以前田恬不懂欣賞這種感覺，就是覺得辣、難喝，餓了這么兩年后，現(xiàn)在只要是能進(jìn)嘴的東西，她感覺都挺不錯的。特別是冬天在外面干活兒的時候，要是來上一口，整個人都暖和起來。

    田恬聽到高原的問話，先是臉紅了一下，不過在餃子熱氣的蒸騰下，倒是看不出什么。至于她臉為什么紅，因為她把高原這句話的意思，理解成對他們倆關(guān)系的看法。

    哎呀！~她一個未婚小姑娘，說這個簡直不要太害羞好不好！~所以她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借著塞餃子掩飾自己的羞澀，并假裝平靜的說：“能有什么打算，就是好好上學(xué)唄，爭取再分個好工作。不過不管怎么樣，我是不會再回到這個破地方了！”所以，你也最好想辦法盡快調(diào)出去，不過因為這話暗示性太重，她沒好意思說出口。

    高原聽到她的回答后，哦了一聲，眼神晦暗不明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不過卻沒再說什么，只是一個勁兒的給她夾餃子，讓她多吃多喝。

    田恬的酒量并不好，還是下鄉(xiāng)后，練的能喝上幾口了。今天飯好吃，加上高原又勸，她就喝了能有半暖壺蓋兒。大約二兩左右吧，六十多度的燒酒，創(chuàng)她本人的酒量新記錄了。

    飯吃完，她也基本倒下了，高原收拾桌子，說道：“酒勁上頭你就躺會兒吧，剛才煮餃子我燒的炕灶，烙一烙醒乏兒。”

    自從上次在高原家睡覺發(fā)生那件事后，作為一個女性該有的警惕之心，田恬雖還來他這吃飯，卻再沒有在他家睡過覺了。但隨著倆人的感情越來越好，加上今天確實喝的有些迷糊，覺得休息一下也無傷大雅，她也就同意了。

    酒勁兒來的很快，田恬基本上是倒頭就睡了，高原收拾完東西后，翻出了一盒洋煙卷兒，走到院子里后點著了一根。

    高原會抽煙，但平常很少抽，苦出來的孩子都比較看重實際，煙卷兒不當(dāng)吃不當(dāng)喝一股煙兒就沒了，還那么貴，實在是太不劃算了。但他平日里出外辦事還常跟著支書那個大煙鬼，總要帶上一些，以備不時之需。

    今天他是真的很煩躁，不自覺就拿出了香煙，想在吞云吐霧中得到解脫。

    田恬。。。怕是真的要飛了！可就這么放她走，真的好不甘心！

    還記得小時候，他餓的不行，到山上去摘野杏吃。野生的杏樹都不算矮，下面的又大多被村民摘沒了，他仗著手腳輕靈，爬到了枝椏頭去摘最頂端的紅杏。因為爬的太高，樹枝又越來越細(xì)，他摘到了杏也從樹上摔了下來。

    幸虧地上都是爛泥和枯葉，除了摔的他吐了口血，沒折斷胳膊腿兒啥的。那會兒他就特別怕自己受傷，受傷了就沒法出來找東西，就得餓肚子，吐口血比不能動好太多了。

    但長大后他知道了，吐血那是內(nèi)傷，要比斷胳膊斷腿兒嚴(yán)重的多，自己當(dāng)初得多強悍，竟然沒什么感覺就自愈了。沒人疼的孩子，真是連生病的權(quán)力都沒有呢。

    當(dāng)時他撿起摘下的杏剛要吃，就被一旁竄出來的幾個皮孩子給搶去了，農(nóng)村孩子沒什么零食，成天上山下河的自己摸零嘴兒吃。樹頂上的那幾個大紅杏，大家伙兒都眼饞好久了，可誰都沒敢往上爬。

    看到高原把杏摘了，他們就打算截胡，反正這小要飯花子就一個人，挨欺負(fù)也沒人給撐腰。幾個和高原年齡相當(dāng)?shù)暮⒆樱衾惨幌戮蜎_出來搶他懷里的杏，可這是他唯一能找到的充饑口糧了，是死都不會撒手的。

    如果是寫小說，此處就會寫，男主從小就霸氣天成，一個打n個，酷炫狂霸陰狠叼炸天了！不止保住了自己的果子，還收服了一桿小伙伴兒！

    這些都只是傳說！！別說高原面黃肌瘦的，就說農(nóng)村這幫熊孩子們，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都帶著農(nóng)村人特有的虎勁兒，打架不要命，農(nóng)村哪家不是好幾個孩子，從小就開始窩里斗，到外面又抱成團(tuán)打別人，一個個戰(zhàn)斗經(jīng)驗豐富著呢。

    平常他們就欺負(fù)高原欺負(fù)習(xí)慣了，現(xiàn)在又沒大人管，下手更沒輕重。

    所以有句老話說的好，三歲看到老，高原心知今天這紅杏是保不住了，他就趕緊把它們都扔在地上，用腳都碾碎了。他吃不到，別人也別想吃到，他寧愿挨頓胖揍，也不愿意把他辛苦勞動得來的果實，讓別人來分享。

    現(xiàn)在對田恬，他又有了大紅杏的這種想法！

    一一，別怪高大哥毀你，實在是你這小丫頭心太狠了。不過你放心，高大哥一定會負(fù)起責(zé)任，只是委屈你了！忍一忍吧！

    想到這里，高原眼神一黯，舉起手中的煙慢慢的吸了一口后，就把煙蒂扔在了地上，隨后用腳狠狠的碾了幾下。

    回到屋里后，一進(jìn)門他就看到正對門口炕柜子上，剛才田恬給他的那個小鐵盒。不管高原跟她多生氣，但是田恬的心意，他還是忍不住去珍惜。

    他剛走進(jìn)屋去拿起那個小鐵盒，還沒等他打開看呢，就聽外面有人喊他：“高干事，團(tuán)部來人了！好像要傳達(dá)什么指示，你過去看一下吧。”

    支書和村長帶著村里大半的人在新生產(chǎn)基地做建設(shè)，村里就村委會主任算是個官兒，那還是村長的連橋兒，屁大字都不認(rèn)識半個，在這些干部中就是打醬油的。所以在支書村長都不在的日子里，有什么大事小情，都是來找高原。

    這樣的指示一個月不知道要下達(dá)幾次，換湯不換藥翻來覆去就那么幾句話，但卻沒人敢怠慢，因為這事最高指示，代表著的是主席思想。

    所以高原把盒子匆匆往被摞里一塞，就跟著來人趕緊去大隊部了。

    這個茬一打，高原再回來后，就忘了這事兒了。

    屋里田恬睡的正酣，也許是酒勁兒上臉，也許是炕燒的太熱，她小臉兒紅撲撲的，還沛了毛茸茸的一層薄汗。一些稀碎的小蛹發(fā)絲，就沾到了臉頰和額頭上，高原就靜靜的坐在她身旁，一眼不錯的看著她。

    她打著小細(xì)鼾，吹的嘴邊的發(fā)絲直動，高原忍俊不住，伸手把她頰邊的頭發(fā)歸攏到耳后，異常溫柔的說道：“一一，你說你如果沒有我在身邊，誰來照顧你這個小迷糊呢。

    所以，高大哥也是為了你好，一會兒不要怪高大哥好么。”

    睡夢中的田恬，隱約就覺得有人在耳邊絮叨，她迷迷糊糊的張了下眼睛，發(fā)現(xiàn)是高原在旁邊，她隨即安心的要繼續(xù)接著睡。卻被欺身而上的高原，嚇的瞪大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第71章 ＋新章節(jié)

    事后，田恬扯著衣服縮在炕角邊哭邊生氣，高原無法去安慰。他是做錯了，但他不后悔，因為他不想失去她。他會用一生來彌補她，哪怕是生命，只要她不離開就好。

    雖然失去了真cao，但也算是半推半就，田恬的思想還是要比現(xiàn)在人開放些。小情侶間愛愛是很正常的，她更生氣的是高原沒提前跟她商量，氣氛也不浪漫。

    這要是剎不住這股歪風(fēng)邪氣，以后他不更得有恃無恐，所以她壓根就不可能給他什么好臉兒。

    高原也有點自知之明，根本就不敢奢求她能有什么好臉，但他這么做事為了啥啊，躊躇了半天，還是吊著膽子問道：“一一，我們領(lǐng)證去吧，我想和你過日子！不想和你分開！”

    有些人肯定認(rèn)為高原太臭不要臉了，剛半強迫的硬上人家，剛提上褲子就想求婚，這是哪里來的自信啊！

    可現(xiàn)在這社會，憑高原的條件，就是有自信的資本。根正苗紅，勤勞肯干，刻苦樸素，在現(xiàn)在，那就是結(jié)婚的上上人選。田恬這樣的資本主義家庭出身，前黑五類，找個整齊點的鰥夫都難，別說找高原這樣的了。如果換另一身份和田恬相當(dāng)?shù)娜耍退愦丝绦睦锊粷M意，也會忙不迭的同意結(jié)婚。

    換個說法，如果把高原換成了別的男人，怕是都會端起架子。黑五類份子是什么，那就是社會的敗類，新國家的蛀蟲，他就算是提上褲子就不認(rèn)賬，她也只能吃這個啞巴虧，他只要說不是，就沒人會信一個黑五類的話。本身就有正治污點，又暴露了作風(fēng)問題，那被這個社會逼死就是早晚的事。

    像這種情況，不在少數(shù)，很多以前的地痞流氓，專門欺負(fù)成份不好的女同志。有些有良心的，事后會娶人家，女方還得感恩戴德，全靠這個年代政策好，癩□□也能吃上了天鵝rou。

    但高原是真心里有田恬，喜歡一個人，是忐忑的，是小心翼翼的，所以他根本不敢拿喬賣乖。

    田恬也不是那會初來乍到的憤青脾氣，而且兩人能相互喜歡，在億萬萬人海中相遇，是多么難得的一件事。能哭、能鬧，能打、能作，就是不能想分的事。

    但他剛做了那么檔子讓她不開心的事，嗯，好吧，后來也有點開心。可怎么說，這事也是女生吃虧吧，為難他下也不算過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