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
132 另一種死刑(010)浮出水面 陽光的照射產生的溫度,還真是不低,我也感覺到自己額頭微微冒出了汗珠,閉眼準備再曬兩分鐘就換個蔭涼地方的時候,后背和頭頂忽然就冷了下來。 眼前也感覺到一暗,像是太陽突然被遮住了。 我迅速睜開眼睛,原來是一把黑傘遮在了我頭頂,擋住了陽光。 身后沒有動靜,我以為是林海過來了,就轉身去看,可身后站的人不是林海。 在我身后撐著一把黑傘的,是個男人,他的整張臉幾乎被一副黑色口罩給掩住了,還帶著壓得很低的棒球帽。 有那么一瞬,我腦子里有聲音在沖著我大喊,是他回來了,曾念回來了! 可我看著身后面目不清的這個男人,卻在心里懷疑的問著自己,我真的不會認錯他嗎? “年子……”熟悉久違的聲音讓我不用再懷疑自己,是他回來了。 我從椅子上慢慢起身,黑傘在我頭頂晃了晃,曾念已經到了和我毫無間距的位置,伸出一只胳膊,想把我摟住。 沉靜如水的目光凝視著我,我只能看見目光的主人眼角因為劇烈動作出現了好幾道皺紋,口罩還帶著,我擋了下他想摟我的動作,伸出手就想去把口罩扯下來。 那么多想說的話,可現在都說不出來了。 曾念一歪頭,避開了我伸過去的手,他的手很利落的完成了摟緊我的動作,只是沒那么用力,還給我的肚子留出了空間。 我咬著嘴唇,還是說不出話來。 肚子里,忽然就被輕輕踢了一下,我腦子一轉。故意大聲哎呀了一下。 “怎么了,我碰到你了?”曾念緊張的把我放開,扶著我的肩頭,低頭問我。 我瞅著他幾乎剃光的頭頂,隱約聞到他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不禁皺了眉頭,曾念沒聽見我的回答,抬頭看我,兩個人離得實在太近,我看著他的眼睛覺得有點眼暈。 “怎么不說話……”曾念聲音有點急。 我歪了下嘴角,想學他笑的樣子,也不知道像不像。反正不說話就對著他在笑。 曾念下巴的線條分外明顯,幾個月未見,他瘦了一大圈,下巴上些許青黑色的胡茬,顯得他格外帶著幾分滄桑感。 好像這分開的幾個月,他的年紀增長速度加快了,他用幾個月的時間讓自己老了好幾年的光景。 可他畢竟是回來了,回到了我身邊。 我不禁笑出聲來,笑得曾念蹙著眉頭,眼神疑惑的盯著我,“完了,懷孕變傻了……” 白了他一眼。我感覺自己眼里一下子就涌起了淚水,以為自己不會哭呢,可還是這樣了。 陽光重新出現在我的頭頂,曾念已經到了我身后,從后面抱我緊緊抱住,頭抵在我的肩膀上,“對不起老婆,讓你等了這么久……” 我用手指甲狠狠摳著曾念的手背,“我不是你老婆,哪個男人會在婚禮上扔下自己的老婆,一個招呼都不打就消失,你忘了你過去怎么對我的。還敢這么干!” 曾念很配合的從嘴里發出嘶嘶的聲音,表示他被我掐疼了。 耳邊隱約聽到一聲不大的鞭炮聲響,臨近過年這聲音我已經聽得習慣了,可是身后的曾念卻突然身子一震。 “曾念……”我叫他。 “我們進屋去吧……”曾念淡淡的對我說道。 我剛回答說好,身子就被曾念一把抱了起來,朝屋里走去。 回到房間,他小心翼翼把我放到床上,還不等我說什么,他已經摘了口罩,低頭就吻了下來。 冰涼的嘴唇刺激到我,我睜著眼睛看著曾念,他像是等待許久后的亟不可待,動作有些瘋狂,身體撐起盡量不壓到我,嘴唇卻一絲一毫都不肯離開我的唇瓣。 其實這個吻時間并不算長,可我卻覺得像是跟他纏綿了好久好久,等他放開我時,我才意外的看清了他的臉。 曾念的左側臉頰上,赫然有一道雖然不長,但位置很醒目的傷疤,我職業習慣的迅速觀察傷口,確定傷口剛剛長好沒多久。 “這怎么弄的!”我抬手去摸那道傷疤,問曾念。 手指小心的靠近著傷疤,曾念又一側頭躲開了,我忽然明白他戴著口罩也許就是為了遮擋臉上的傷疤,可他究竟怎么會弄成這樣的。 “我擔心寶寶出來以后,看見我這樣會嚇哭,會嗎?”曾念有些孩子氣的口吻,突然問我。 我被他弄得一愣,曾念看著我笑起來,起身坐到了我身邊,手掌小心的摸著我隆起來的肚子上,“寶寶,爸爸回來了,你知道了嗎?” “能告訴我怎么弄的嗎,這么幾個月你究竟干嘛去了?”我還是很想馬上知道這些。 曾念臉上的笑容淡了淡,目光依舊看著我的肚子,手一點點來回撫摸著,“能讓我先休息一下嘛,等我醒了慢慢告訴你……” 他說著,躺倒在了我身邊,眼睛很快閉上。 我聽著耳邊均勻的呼吸聲,覺得自己像是在夢里,伸手輕輕摸著曾念的手,還不是能確定自己究竟是在夢里,還是他真的回來了。 我小心地起身,下床到了我是外面,給林海打了電話。 “他回來了,你怎么沒跟我說,還是你不知道?”我小聲問林海。 “已經到了?他沒跟我說回來的具體時間,回來就好,他還好吧……”林海聲音也不大,語氣里微微還有些驚訝。 “在睡覺,在我房間里,他臉上有傷,其他地方有沒有我還沒看到。”我回答道。 林海只哦了一下,沒說話。 有腳步聲從臥室里響起,我回頭看到曾念已經起來,正往我這邊走過來。 “他醒了?!蔽覜]掛電話,對著說。 曾念聽了我的話。眉目之間神色濃了起來,直接問我,“是林海嗎,讓我跟他說話?!?/br> 林海也在電話那頭對我說,“讓我跟他說幾句……” 我把遞給曾念。 曾念聽著朝陽臺走去,“喂,我到了……” 我沒跟上去,后面的話也沒仔細去聽,我只是很想看著曾念的背影,覺得這背影讓我有真實的感覺。 這個電話打了挺長時間,等曾念從陽臺進屋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他好像還是很困,坐到我身邊打了個呵欠。 “林海過一個小時能回來……這幾個月,你一直住在這房間嗎?”曾念之前進屋就忙著和我親熱溫存,這會兒才有時間問我。 “是,從我醒過來就一直住在這兒?!蔽夜室鈴娬{了醒過來幾個字。 曾念笑著轉頭看我,聽得出我話里的意思,“對不起,你懷著孕不能用藥,我也不舍得那么對你,是林海說那樣對你影響會最小,我就聽了他的……” 我心頭忽然亂了亂,回想起婚禮那天我開門看見林海,失去意識之前看見了曾念的那一眼,委屈的感覺全擠上了心頭。 “你可以跟我說的,為什么非得那么做?!蔽疫€是不明白曾念的心思。 曾念盯著我,“對不起。” 看來他還是不愿告訴我原因,我看著他臉頰上那道疤痕,“你還有別的傷口嗎,這個總可以跟我說吧。” 曾念神色不變,抬手去解身上襯衫的扣子,一顆一顆解開,胸口很快露了出來。 “只有臉傷到了,身上沒事,你自己檢查……”他說著,動著身體朝我靠近過來,還動手把襯衫脫了下去,在我面前轉了轉,讓我全方位看清楚他的身體。 我突然覺得他孩子氣,看到他身上的確沒有我擔心的傷口出現,心總算安定了一些。 “下~身還要驗一下嗎……”曾念把手搭在褲腰上,語氣戲謔的問我。 我抬眼瞄著他,突然伸手握住他的胳膊,接著他的力量站起身,探手出去把他往我眼前用力一拉,用命令的口氣對他說:“低頭!” 曾念目光里怔然的看著我,在我又對他重復了一遍低頭后,才真的很聽話的把頭低了下去。 我就著他的動作,仰頭找準他的嘴唇,狠狠吻了上去。 曾念的手扶住我的身體,怕我因為動作太大站不穩,可他的目光看著我,一片柔色。 我記得,我想他也一定記得,十幾年前,我和他的初吻,其實也是我先主動地,就和眼前這狀況很像,只是那時我們都還很年輕。 我按著苗語教我的動作要領,不管不問突然襲擊曾念的。 那時候的他啊。我想著就覺得好笑,曾念被我襲擊成功的那一刻,還沒及時緩過神來,他那個眼神卻和現在差不多。 他看著我,眼神里都帶著柔情,平時被他掩飾的極好的柔情。 那時候我就在心里發過誓,我左欣年將來一定要把這個親吻曾念的動作,反反復復一直重復下去。 后來的分離,后來的重逢,一度讓我覺得自己的起誓完全沒有了意義,可現在…… 我胡亂想著吻著,曾念已經把主動權重新拿了過去,他也跟年少時一樣,不會讓我在他面前占便宜時間太久。 真希望這一切是夢,是不會醒來的夢。 林?;貋淼臅r候,一看見曾念,就和他擁抱在一起,兩個男人無聲的抱了好一陣才放開彼此。 林海看著曾念臉頰上的傷疤,“挨罵了吧?!?/br> 曾念無語笑著,側頭看看身邊的我,手掌用力握了握的手。 跟林海一起吃飯的時候,他們兩個也沒聊什么事情,說的話都不多,林海問曾念打算什么時間回國,曾念看看我說等過完春節再說。 我本來還想問他會不會回國過春節,現在聽他跟林海這么說,就知道自己不必問了。 吃過飯,曾念和我一起回了房間,我們相擁著很快就睡了。 第二天,我被幾聲突兀的鞭炮聲弄醒,身邊的位置卻已經空了,曾念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起床了,他不在臥室里。 屋子里很靜,其實和之前無數個我獨自醒來的早上完全沒有區別,可今天我卻有了深深的恐懼感,忽然覺得自己就是做了場美夢,現在醒了。 曾念根本沒回來。 我起床朝臥室外走,屏著呼吸,這時才發覺屋子里拉著窗簾,光線還很暗,客廳里習慣留著的夜燈還亮著。 沙發邊上,曾念站在那兒,背影帶著落寞料峭。 他還在,我松了氣,呼吸有些急得喘了起來,聲音被曾念發覺到了,他猛地轉過頭,我猝不及防撞到了他眼里的陰沉神色。 “怎么起來這么早。你不是一直說睡不夠嗎……”曾念很快就斂起了剛才的神情,語氣溫和的問我。 “你什么時候起來的?”我反問他,心頭原本淡下去的不安,再次升了起來。 “也沒多一會兒,這幾個月習慣了這個作息,你回去接著躺一會兒,天還沒亮呢,我出去轉轉?!痹羁跉夂艿?,說完拿起衣服套在身上,也不等我的回答就開門出去了。 我披了件衣服去了陽臺,看到曾念真的在剛亮起來的天色下,一個人在院子里走著,速度不快,他好像手里還拿著什么東西。 應該是,我看到曾念的動作像是正在舉著聽電話。 他的人回來了,可是心思還沒回來,他的那些不肯跟我說清楚地事情,應該還沒真的結束……我心里一沉,他是不是還會突然又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