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剛吃好。左華軍的就響了,他去陽臺接電話了,我媽湊到我身邊,“年子,媽有事要跟你講。” 我跟著我媽坐到沙發上。 “沒來得及跟你說呢,他說怕你知道了影響心情不讓我說……我和你爸,準備結婚了,以前沒領證,這回準備正式結婚了,你沒意見吧。” 聽著我媽的話,我其實已經想到會聽到這些,以為自己會介意或者別的什么,可現在聽了,只是覺得心里一松。像是放下了什么一直壓在心頭的事情。 “那是你們的事情,不用問我意見……我今天也跟曾念領證了。”我把自己領證的事也跟我媽說了。 “好,你覺得幸福就好。”我媽沒特別高興,只是一個勁點頭。 這天夜里,曾念很晚才回來,我感覺到他躺在我身邊,可是困得睜不開眼睛和他說話,懷孕后我的睡眠倒是好了起來,直到第二天早上我才睡夠了睜開眼。 曾念還在睡,我看了眼時間,早上七點多了。 我輕手輕腳起來去洗漱,收拾好出來時,正在擦臉,就響了起來。怕吵醒曾念我趕緊接了,都沒仔細看來電話的是誰。 里傳出來久違熟悉的聲音,我一聽到,就楞了一下。 曾念也在床上翻了個身。 122 另外一種死刑(001) 李修齊的聲音帶著不真實的感覺,聽進我的耳朵里。 “喂,是我。” 我走到客廳里,才聲音不大的回答,“知道,我知道……” 知道是誰,可我卻不知道該跟他說點什么。 李修齊似乎也和我有同感,電話兩端都靜默了好久,沒人開頭往下說話。 我還在猜測他打電話給我的原因時,李修齊語氣很肅穆的先打破了沉默,可他的話讓我半天沒反應過來,懷疑自己聽的不對。 “……你說什么,我沒聽錯吧,你再說一遍?” “……今天早上五點,石頭兒在公安大學他自己的辦公室里,自殺了,我剛看過他了,現在就是在停尸間門外給你打的電話。” 我用力握了握,腦子空白好幾秒。 “怎么會這樣,確定是自殺嗎,是怎么……”我實在有些難以用平時工作的那些術語去詢問石頭兒的死因,他怎么會突然自殺。 “我大概看了下,應該是自殺,用槍……近距離打在太陽xue上了。”李修齊的聲音聽著還算平靜。 我不知道要問什么,腦子里假想一下那個用槍自殺的場面,一定很血腥,我的法醫經驗可以確定這點。 實在是難以想象,當了一輩子警察的石頭兒,竟然會自殺。 “尸檢開始了嗎?”我好半天后,才問出了這么一句。 “還沒,在等石頭兒的老伴趕過來,準確說是前妻,我也是剛知道,石頭兒幾個月前偷偷和老伴離婚了。”李修齊的語速很慢。 又是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 很快,一個念頭在我心里強烈的冒出來,“我馬上去局里申請一下。盡快趕過去,余昊知道了嗎?他也在奉天。” “我準備跟你說完,就告訴他。” 我吸吸?子,“那好,我回頭再跟他聯系,咱們一會兒在通電話。” “……好。” 我走回臥室的時候,曾念已經起來坐在床邊了。 我把情況跟他說了,曾念皺眉拉住我的手,表情也很沉重。 “我準備盡快趕過去,看看能幫上什么忙,石頭兒家里情況有些特別,他……”我忽然就說不下去了。眼淚擠滿了眼眶,差點掉下來。 我最近看了好多懷孕方面的資料,說是女人這時候會比平時格外敏感,我大概就是,眼淚來得這么快。 曾念抬手輕輕摸了摸我的小腹,沒反對我的決定,他說要陪我一起過去。 “不用,余昊正好也在奉天,我可以跟他一起過去,你放心,我身體不是檢查過都很好嗎,你不用擔心我。”我不想曾念為了我耽誤自己的事。 曾念也沒堅持。但是一定要送我去市局。 坐在暖風充足的車里,我卻覺得后背一直發涼,也不想說話,腦子里什么也沒想,只是呆呆看著車外的行人和車輛。 新的一天開始,大家都按部就班繼續生活,可也有些人再也沒了繼續的機會。 到了市局,曾念在車里等我,我趕著去見領導,在路上響起來,是余昊打來的,他已經從李修齊那里知道了噩耗。 我們兩個都沒多說什么。我讓他等我去請示領導以后再說接下來的安排。 石頭兒的消息已經傳到了領導那里,也很痛快的答應了我的請假,還說需要這邊協助什么一定要告訴他。 我出來時,余昊已經在外面等著我了。 從奉天趕往石頭兒所在的城市,路程不算太遠,開車全程高速三個小時就能到。 “你身體,行嗎?”余昊有些擔心的問我。 “沒事,我自己心里有數,走吧。” 見到曾念時,左華軍和那輛寶馬車也都在,曾念讓我和余昊坐他的車過去,左華軍會跟著我們,有什么事人多點也方便。 我知道他的心意,沒反對,和余昊坐上車出發了。 心情隨著接近要去的地方,愈發沉重起來,余昊一路上都不說話,我看到他幾次抬手去抹自己的眼角。 直到車子下了高速,開進市區的時候,余昊在終于講了一句話。 他問我,“你相信那老頭,會自殺嗎?” 我搖搖頭看著余昊,張不開嘴說出不相信這三個字。 下車的時候,左華軍走到我身邊囑咐我,“自己小心點,有事叫我。” 看著他關切的神情,我點點頭,對著他笑了一下。 左華軍意外的看著我的笑,也對我笑了笑。 我和余昊在這邊的尸檢中心見到了李修齊,他一身戶外迷彩服的打扮過來接我們,看上去像是要出門。 “本來打算自駕出去的,直接去看看他嗎?”李修齊似乎看出我的心思,解釋了自己的打扮,問我和余昊。 “方便的話最好了。”我回答他。 李修齊看著我,我想他明白我的意思,作為法醫,我想親眼確認一下石頭兒的死因。 “他怎么會有槍,查到了嗎?”余昊問李修齊。 “還沒,已經去查了,先看看人吧,這邊走……”李修齊的神色比我和余昊都要沉穩許多,一時間從他臉上看不出太多悲傷之類的情緒。 甚至就是一副過去還做法醫的時候,工作起來時的神情。 這邊的法醫同事和李修齊很熟悉,聽他介紹完我和余昊身份后,帶著我們一起進了解剖室,解剖還沒正式開始。 我深呼吸好幾次才換好衣服準備進去,可人才到門口,血腥氣味就撲?而來,新鮮的味道讓我無法控制自己的生理反應。 我捂住戴了口罩的嘴,大家都看著我。 “左法醫,懷孕了。”我聽見余昊在對李修齊解釋我為何會這么大反應。 李修齊好幾秒沒說話,盯著我看。 我最后留在了解剖室外面,余昊說會拍照片發給我看,我也只好同意,去衛生間嘔了一陣才回到解剖室外等著。 上很快收到了余昊發來的照片,是石頭兒頭部的特寫。 看著太陽xue上的槍口,我的手有點抖,盡管槍傷在日常工作里并不多見,可我還是憑著照片知道,這樣的近距離射殺創口。的確符合用槍自殺的創口形態。 微信也接著發過來,“手上有火藥殘留,現場也沒發現其他人的痕跡,他們都說是自殺沒錯,基本可以排除他殺。” 真的是自殺,事實證據擺在面前,可我內心依舊不愿接受這個,我沒辦法相信石頭兒那樣的樂觀的人,會選擇這樣結束自己的生命。 究竟發生了什么,讓他毫無預兆這么做。 一個小時后,余昊和李修齊從解剖室里走了出來。 余昊出來就靠在墻上,一句話不說。 李修齊也低頭站在那兒,沒說話。過了一會兒,他才抬起頭看著我走過來,“本來以為你會跟他們一起解剖……恭喜了,也替石頭兒說一句,他知道的話也會很高興的,可惜他沒聽到。” 我眼睛紅了,強忍住眼淚。 一個慢慢走過來的老婦人,打斷了我們幾個的沉默。 “她就是石頭兒的前妻。”李修齊跟我和余昊說完,迎了上去,我們也跟著他一起走過去。 石頭兒的前妻看起來年紀和我媽差不多,保養的很好,臉上也沒我想象的悲痛不已,她和李修齊應該挺熟悉,一直看著他說話。 內容就是說了一下法醫那邊的判斷,她聽完沒說話,眼神有些遲緩的朝我和余昊看過來。 我忽然發覺哪里不大對勁,可是不方便馬上問出口,就只好走上去安慰了她幾句。 等李修齊扶著她送走再回來時,我才問他,怎么沒看見子女過來,都離得很遠嗎。 余昊沒出聲,看看李修齊。 “石頭兒沒有孩子的,年輕時有過一個女孩,后來死了,就再也沒要過孩子。”李修齊回答了我的疑問。 這又是一個意外消息,我還從來不知道石頭兒這些家事,實在是沒想到。心里的難受,更多了許多。 “什么時候能去現場,我想去看現場。”余昊的面癱臉重新上線,在我難過低頭的時候,開口問李修齊。 “現在就去吧,我也要去再看看。”李修齊回答。 石頭兒的辦公室,在公安大學的三樓最靠里的地方,門口攔著警戒線,有人守在那兒。 我們上樓的時候,看見不少學生圍在樓下,發生這么大的事情,槍聲會讓消息很快散開,我看了看那些學生的臉色,大部分都很嚴肅,有兩個明顯能看出來難過的樣子,可能是石頭兒教過的學生。 我們三個人穿好鞋套,走進了現場。 李修齊忽然停下來回頭看我,“有血跡,你行嗎?” 其實我已經敏感的問到了血腥味兒,可不知道怎么回事,這次沒什么反應。 “目前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