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我這次回來其實還為了另一件事情,本來想查明白了再跟你說,可還是告訴你吧,我不希望你覺得我有事瞞著你,過去我們那么多年浪費掉,就是我這么處理事情弄成的。不想再犯錯了……年子,我今天是去了滇越公墓,因為苗語的骨灰,前段時間被人偷走了。” 我意外的看著曾念,沒想到會出這種事情。 “怎么回事,那找回來了嗎?”我問他。 曾念搖頭,“還沒有,我今天出去那么早就是有人說有消息,去見面了,結果沒什么用。” 他有些無奈的看著我,笑了一下。 “把苗語的骨灰偷走要干嘛呢,你有懷疑的人嗎,團團不知道吧?”我想不出什么人會做這么缺德的事情,又擔心孩子知道了。 “她不知道,房東大嫂也是今天我說了才知道的,所以她剛才吃飯時才會那么說話,我還在查,不能確定這件事跟誰有關。”曾念用手掌抹了下臉,有些疲憊的回答我。 我想起苗語的慘死,想起曾念和我說的那些邊城苗家的往事,心里愈發沉重起來。 “不報警嗎?”我又問曾念。 “在這種地方,我知道什么辦法比報警更能解決問題,你不用擔心,我會解決的,和你說了就是不像你覺得我瞞著你什么。” 曾念說著,眼神溫柔深情的盯著我的眼睛。 我只能對他笑,可心里卻覺得他這話說的……別有意味。 第二天,曾念依舊去忙尋找苗語骨灰的事情,我本想和他一起,可一出客棧門口,就被向海湖叫住了,原來她也住在了我們住的這家客棧里。 她一個人,沒看見李修齊也在。 曾念只和她打了簡單的招呼,就急著離開了,剩下我自己面對這個女人。 她提議和我去喝杯咖啡,我不想去,可知道不去她也會繼續糾纏,還不如坐下聽她到底要說什么,就找了鎮上唯一的咖啡館坐下。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滇越的,果然沒錯。”向海湖虛偽的笑著和我說。 我沒搭茬,喝著咖啡。 向海湖并不介意,自己接著往下講。 “是李修齊主動聯系我的,我還以為只有我知道他沒事,結果你還是比我早了一步,他還是更在乎你呢,呵呵,心里開心吧,被兩個男人惦記著,這感覺多好。” 我放下咖啡杯,靜靜地看著向海湖涂成艷紅色的嘴唇,這顏色實在和邊城的氛圍不那么搭調。看著不舒服。 我知道,這時候我的沉默是對待她的最佳辦法。 向海湖突然嗔怪的看起我來,“你知道嗎,當年是我先看上他的,可他眼里只有我那個jiejie,只有向海桐。” 突然聽她提起過世的jiejie,我也不算意外,其實我早就感覺得出她對李修齊的那份感情,絕不只是自己jiejie前男友那么簡單。 “我和他表白過,可他把我當不懂事的小孩子胡說,根本沒當回事,還跟我jiejie講了……他以為他眼里那個完美女朋友有多么好,多么善良嗎!呵,向海桐都是裝的,只有他才會信!”向海湖說著,喝了一大口咖啡,嗆到了連聲咳嗽起來。 我看著她拿出紙巾擦眼睛,依舊沉默著。 “可他對我也是有好的地方的,他不能對別人說的話,就跟我說過……”向海湖說著,看我的目光變得神秘兮兮,“他有次跟向海桐吵架了,喝悶酒跟我說過,好女人該離他遠點,他不是好人。” 我目光閃動,想象著李修齊喝多了說這些時的樣子。 “可他不知道,就是他這么說,讓我更喜歡他了……在國外那些年,我怎么熬過來的?自己想想都害怕。”向海湖的聲音里帶著悲涼,眼神瞥向咖啡館窗外的那片雪上。 可她干嘛找我說這些,目的何在呢。 我始終覺得,向海湖自從第一次出現在我的視野中,就透著詭異的色彩,她和李修齊曾經的那些古怪對話,我看不透。 “你不知道吧,當年我jiejie出事的時候,他就莫名其妙的找不到人了,就像這次一樣,誰都不知道他在哪兒。后來他還被懷疑過,他因為那個才好長時間不做法醫了的,你聽他說過嗎?呵,他不會跟你說這些的,你肯定不知道。” 看著向海湖自信的眼神,我雖然還是不說話,可心里明白她說的對,我真的不知道。 有關他的過往,我又知道什么呢,又有什么理由要知道呢。 可聽著向海湖的話,我心里卻分明很渴望知道那些,和他有關的那些。 cao蛋,我在心里暗暗罵自己。 向海湖大概覺得她的話已經讓我起了變化。很滿意的喝了口咖啡,繼續往下說。 “他和我說過的,說他喜歡的女人總會下場凄涼,我跟他說我不怕,大不了兩個人一起下地獄,怕什么呢,可他……心里沒我,我本以為你會跟他在一起,等著看你怎么下場凄涼呢,可你真行呢,選了我們曾總,沒要他。” 我瞇起了眼睛,冷漠的盯著向海湖的臉。 “你到底什么意思。直接說吧。”我終于開了口。 向海湖的臉也冷了下去,看著我好半天才問我,語氣森森,“左法醫,你相信人會重生輪回嗎?信嗎。” 我堅定的搖搖頭,表示不信。 向海湖輕蔑的笑起來,“我也不信,要真的能重生能輪回,那你怎么會這么輕易放過我呢……如果你是我jiejie重生了的話。” 我聽得后脊背一涼,成天和死者打交道的我,還是被向海湖這帶著陰風邪氣的一句話給驚到了,她到底什么意思,她精神有問題了嗎。 正常人誰會這么講話。 “你把你jiejie怎么了。” 向海湖瞪著我。滿意的保持笑容,突然用雙臂把自己緊緊抱住了,眼神里透出迷茫的神色,“我沒把她怎么樣啊,她是我爸媽的驕傲,是他的最愛,我能把她怎樣……” 我覺得,向海湖是有些不正常了。 “我大概會和舒添生活下去了,你也看到了,我沒名分,可是在他身邊能得到的,沒什么名分也無所謂,反正不能嫁給他,我也無所謂……等你和曾念結婚了,我也會正式搬進舒家的,大家以后一家人。” 我聽得惡心,想著將來可能出現的恐怖畫面,滿心抵觸。 可向海湖到底是想達到什么目的呢,我還是不確定。 “我定了晚上的機票,要回去了,咱們奉天見吧,你的訂婚儀式,我可是很期待的,希望……很順利吧,老爺子是這么希望的,我當然和他站在一起。”向海湖突然就像恢復了正常狀態一般。說完這些喊了服務生買單。 我的心,貝塔成功說得一塌糊涂起來。 離開咖啡館,向海湖和我像陌生人一樣分開,我看著她遠去的背影,覺得一片陰霾不管我愿不愿意,似乎都會跟隨著我了。 這對于準備開始一段新生活的我來說,不是好兆頭。 她還有更重要的話沒對我說出來,一定是,是在等待更好的時機嗎,我瞇眼看著向海湖身影消失的地方,胡亂響著。 大叫起來,嚇了我一下,我看見了白洋的號碼。 “喂,李法醫在我們派出所呢,你快過來!閆沉也在,他也剛到。”白洋聲音很小,像是背著人給我打得這個電話。 我心里一驚,抬腳朝派出所的方向走,“他們在那兒干嘛。” “我感覺自己在做夢呢,年子,真的!剛看見李法醫我還高興壞了,可算看見他沒事出現了,可是……他是來自首的,自首!”白洋聲音大了起來。 我一下子站住,眼神狠狠怔住,“什么。自首什么?” 白洋繼續,“他剛坐下我還沒緩過勁兒來,閆沉就也來了,他也說要自首,我靠!我瘋了!” 我再次被驚到,“你等我,我馬上過去,見面說。” 我開始跑起來,心里竟然有了不知所措的感覺,心是慌的。 派出所的門口,一臉癡呆像的白洋已經在等著我,等我氣喘吁吁到了她面前,她什么話也不說。直接把我一把摟住。 “我瘋了,你聽見也瘋了吧……”白洋在我肩頭喃喃說著。 我推開她,“快說怎么回事,他們人呢,自首總要有原因,為了什么。” 白洋深呼吸,看著我回答,“他們兩個都說,十幾年前誤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就是為了那個來自首的。” 我深深蹙眉,“誤殺自己的父親,他們……” 白洋明白我的意思,點點頭。“他們都說了差不多的話,和你懷疑的對上了,他們是兄弟,同父異母的兄弟。” 閆沉,李修齊是兄弟。 我盯著白洋身后派出所的大門口,咬著牙哦,說不出話。 難道李修齊和我說的自己要解決的事情,就是這個,是十幾年前懸而未破的殺人案子,他親生父親的案子…… 可他怎么可能是兇手,弒父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去做! 他用自己手里的一把解剖刀,替那么多冤魂抓到兇手,他自己怎么會……我不可能相信。 “走吧。人已經被分開控制了,一會兒就要先審一下,我可以讓你去聽。”白洋拉拉我,讓我跟她進去。 我又一次走進了這里的監聽室,先看到的不是李修齊,是坐在審訊室里的閆沉。 閆沉平靜的坐在那兒,等待著接下來要面對的一切。 “他們說,是一起做的那件事嗎。”我忽然想起這個,轉頭問身邊的白洋。 白洋盯著審訊室里的閆沉,“不是,他們都只說是自己做的……他們兩個,至少有一個人在說謊,對不對。” 我無法回答。 審訊室的門開了。負責訊問的警察走了進去,坐在了閆沉對面。 099 青春逢他(016)我的病 閆沉整個人看上去挺疲憊的,時不時就會抬起手去揉揉眼睛。 審訊開始后,白洋沒留下來看,說還有事要做就出去了,我知道她心里很不好受。 其實我也不愿看這些,看著自己熟悉的人坐在那個等待審判的位置上,誰的心情會好過。 按著程序詢問基本情況后,審訊員問閆沉,是他自首說,自己是十三年前那起包子鋪兇殺案的兇手嗎。 “對,是我,是我殺了自己的父親。”閆沉極為平靜的回答,語調和他那張年輕的臉那么不協調。 “你說的被害人,是叫李同嗎。” “對。” “那你說下案發經過吧。” 閆沉沉?了,他盯著自己的手看了一陣兒,才開口講述了十三年前發生的事情。 十三年前的閆沉,是個十六歲的少年,那時的他還叫李修揚。 出事那天是個下大雨的初春夜晚,因為爸爸李同被朋友喊出去說要談什么事情很晚也沒回家,閆沉就跟著mama一起去自家開在鎮子上的包子鋪找,爸爸是拿了鋪子鑰匙在那里等朋友的。 等他們到了鋪子里,只有爸爸自己在那兒。 “你mama,是叫高秀華嗎?”審訊員打斷了閆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