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091 青春逢他(008) 幾日未見,李修齊的臉在燈影下,輪廓格外分明,看上去真的瘦了一圈的感覺。 腦海中浮現李修齊在天臺上緊抓住我的那一幕,我看清他下頜上的胡茬,應該至少三天沒刮過了。 他坐到我床邊上,離近些盯著我看,一副研判的神情,也不說話。 我覺得嗓子眼干得發癢,咽了下口水才說出話,“你不是沒在奉天,怎么進來我家的?” 李修齊咳了一聲,“配了你家的臨時鑰匙,剛下飛機就過來了,你睡得像個小死豬,我就坐著等你醒,白洋怎么不在。” “她去超市了,你應該回家休息的。”我被李修齊看得不自在,想從床上坐起來,他看著我,等我坐起來了,忽然伸出手把我摟住,我的頭靠在了他的肩膀附近。 他身上隱隱帶著消毒水的味道,我暗暗吸吸?子,這熟悉的味道讓我覺得心里舒服。 可他不會又要……暴雨里被他擁吻的感覺浮上心頭,我感覺臉上發熱,掙扎著想要離開他,可他把我圈得更緊了。 門外傳來開門的聲音,一定是白洋從超市回來了,還不等我用力想要掙脫,李修齊已經先把我放開了,他起身站到床邊,臥室門緊跟著就被白洋推開了。 看見李修齊站在面前,白洋楞了一下,“你回來啦。” 李修齊走向她,“剛回來。我去洗個臉。”說著走出了臥室。 白洋沖我笑,湊過來問我,“你老實交代,剛才發生什么了……” 我白了她一眼,“發生的你不都看到了,你怎么能讓他隨便配我們家鑰匙,我睡著的時候他自己進來的,嚇我一跳。” 白洋笑著沒說話,我還要繼續問她時,李修齊又回來了,額前的頭發因為濕了塌下去,看上去更顯得他神色疲憊。 “你還得好好休息。我也回去了,明早還要飛,走了。”話音一落,李修齊就轉身往外走。 他這一走,又是一星期,我的身體也好了起來,白洋離開奉天回滇越的時間也到了。 去機場送行,白洋一直嘻嘻哈哈的開我玩笑,三句話不離開李修齊和我,只是到了必須分手的時候,她終于紅了眼圈看著我。 我心里也很傷感,可是怕白洋看出來會更難受。就盡力忍著。 “下次休年假,我還去看你……對了,春節回來嗎?”我幫白洋把耳機線理了理,語氣淡然的說著。 白洋抽抽?子搖頭,“不回了,打算體驗一把邊城過年的氣氛。” 我笑,“好,到時候我過去陪你一起,你甭想背著我勾搭邊城帥哥,我一定去。” 白洋使勁挑了挑彎彎的眉毛,“好,歡迎你攜家帶屬sao擾我。走了!年子,你好好的,知道嗎。” 我點頭,看著白洋轉身走向安檢門。 獨自站在機場大廳里好久,我終于緩過神準備離開時,沒想到卻看見了一個認識的身影急匆匆的跑到了安檢口,使勁往周圍張望著,目光很快就發現我了。 “左法醫。”閆沉叫著我,小跑著過來。 我看著他一頭汗水,“來送人嗎,真巧。” 閆沉有些靦腆,一臉失望神色,“是啊,我是想送白洋的,可是堵車還是晚了,她已經進去了吧,我打她不通。” 我看下時間,白洋的航班沒晚點,應該已經等著起飛了,“關機了吧,她怎么沒說你會來。” 閆沉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我,“她不知道的,我以為時間來得及,昨晚趕稿子還是起的晚了,沒來得及,看來只能等我過去時再聯系了。” 我想起白洋跟我說過,閆沉那個《愛人的骨頭》很快就回去滇越所在的省會演出。 閆沉遺憾的看著之前白洋準備登機的閘口,看上去很是遺憾沒能送機成功,看來他還挺在乎白洋的。 我和他一起走出機場,閆沉堅持要送我,我反正也是和白洋打車過來的,就沒客氣坐上了他的車一起回市區。 閆沉開車很穩,速度自然也就不快,我坐在車里漸漸有些犯困起來,他這時突然問我,他哥最近是不是特別忙。 我知道他問的是李修齊,就側頭看著閆沉,“他在外地辦案子呢,你沒聯系他嗎,我也好多天沒見過他了。” 閆沉低聲哦了一下,又很快扭頭看我一下,“左法醫身體好多了吧,我剛才看你臉色還不錯。” 我皺皺眉,看來我在天臺上的事,連他都知道了。 我倒不介意,隨口回答說還好,努力撐著自己的眼皮,不讓自己閉上眼。 車子又開了一段,閆沉又看看我,“之前我想求我哥約左法醫收集點素材的,我正在準備的新劇本女主是個法醫,很想從jiejie這里多了解點,太希望jiejie能同意了。” 我看著閆沉,他依舊是那副涉世不深的靦腆笑容,看著就讓人不忍心拒絕他,我又想想白洋,頓時改了之前的想法。 “好啊,最近我還算空閑,你什么時間想聊,我們約一下。” 閆沉見我這么痛快就答應了。高興地說著謝謝,然后想了想問我,那就等李修齊回來,去李修媛的酒吧吧。 我沒有異議,點頭。 隔了會兒,我找話題和閆沉閑聊,問他怎么和李修齊認識的,感覺他們認識有些日子了。 閆沉嘴角的笑意淡了淡,“是挺多年了,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我哥了,后來好些年沒見過,這次在奉天才算是又聯系起來了。” 似乎他不愿多聊和李修齊的事情,我聽著閆沉的回答,心里冒出這個念頭。 可是閆沉很快就主動問我,和他哥一起工作多久了。 我想了想,“幾個月而已,他來奉天沒多久,估計很快也會離開吧。”我這么說是因為,前天開會時,領導說了石頭兒牽頭的專案組要解散了,專案組原本不是我們這邊的人,都會各回原單位了。 李修齊自然也要走了。 “是嘛,我還以為我哥就在奉天不走了呢。”閆沉聽了我的話,有些意外。 車子開進了市區里,閆沉的車速更慢了,這讓習慣了開快車的我更加覺得困頓。 “送你去哪兒。”閆沉問我。 我說回市局,閆沉就轉頭看著我,猶豫了一下才說,“林廣泰打死小保姆那個案子,左法醫還記得吧。” 我當然記得,這才想起閆沉和那個案子也算有些瓜葛的,他不是說自己mama就是和林廣泰在一起的那個中年婦人。 難道……我仔細端詳了一下閆沉的側臉,又在心里嘲笑自己,怎么會覺得閆沉就是那個林廣泰的孩子呢,他們外表完全不像。 可不是的話,那他mama和林廣泰又那么親密,還住在一起,看來關系有點復雜。 “記得,我在案發現場見過你mama。”我回答閆沉。 閆沉臉上沒了笑意,沉默著開車,直到停下來等紅燈時,才看著我說,“我媽和那個林廣泰在一起很多年了,我也是回國了才知道的,他們沒結婚。” 我默聲沒說話,只是看著閆沉點了下頭,不知道他跟我一個外人說自己的家事是為了什么。 閆沉繼續,“我親生父親在我十幾歲時意外離世了,是被人殺死的,我媽在那之后就帶著我離開了老家,后來送我出國讀書,我沒想到她這么多年一直和那樣的人在一起。” 職業習慣使然,我聽到有人死于非命,精神立馬足了很多,“案子破了嗎。” 大概沒想到我會問的這么直接,閆沉微微愣神,“沒有,當年有嫌疑人,可是沒抓到,過去十八年了。抓不到了。” 我坐直了身子,“別這么想,我們之前剛破了十二年前的的案子,你老家是哪里?” 紅燈變綠了,閆沉繼續開車。 “我老家就是滇越那一帶的,不過先別跟白洋說這個,我打算自己告訴她。”閆沉說起白洋,嘴角又掛起了淡淡的笑意。 又是滇越。 “你說很小的時候就認識李法醫了,是在滇越就認識了嗎?”我問。 閆沉點頭,“是。” “放心,警方不會忘了你父親的案子的,你說的那個嫌疑人什么樣。”我有些職業病的繼續問著案子。 閆沉很快回答我,“說起和我們住在一片的鄰居,一個和我一樣大的男孩,名字我記不清了,我爸沒出事之前我都沒見過他,聽說他沒念書。” “出事的時候,李法醫還在滇越嗎?”我想起李修齊和我說過,他年輕時在滇越待過幾年,不知道是不是閆沉家里出事的時候。 閆沉突然把車速提了起來,超過了前面的一輛小轎車。 “應該在的,我有些記不清楚了。” 這樣模糊的回答,讓我不禁多看了閆沉好一陣,可他專注的開車再沒看過我。 到了市局,我下車和閆沉說謝謝,他看著我提醒我別忘了答應他的事,神情像個認真的大學生。 我一走進法醫中心,就看到半馬尾酷哥正在我們辦公室里,他坐在電腦前不知道在弄什么,幾個同事都圍在他身后。 他們所有人的目光都很專注的看著電腦屏幕,連我進來都沒動,我好奇地也湊過去,站在最外邊也朝電腦上看。 我發覺自己自從昏睡這次醒過來以后,視力好像有點下降,站在這個距離看屏幕居然有點不清楚,就又往前靠了靠,手搭在一個同事肩頭上。 同事被我嚇了一跳,轉頭看清是我,居然主動往旁邊閃了閃,像是特意為我讓出點位置沒讓我靠前些,我沖同事笑笑,不客氣的站近了。 電腦屏幕上是一份內部通告之類的文件,全部是字。 我第一遍看得很快,腦子都有點沒跟上通告上說的內容,只是覺得看完心里咯噔一下,很不好的感覺,馬上又放慢速度看了第二遍,第三遍。 確定自己沒看錯理解錯內容了。我轉身就離開了電腦前,其他人這時都發覺我的存在了,都看著我。 我直接往辦公室外面走,拿出,找到李修齊的號碼打了過去。 電話能打通,可是想了很久也沒人接聽,我再打過去,還是不接。 心里煩躁起來,我又給他發了條微信,簡單幾個字,“回我電話,你為什么辭職了。” 我握著,不知不覺走進了解剖室里,靠著解剖臺站住,我一直低頭盯著,期待屏幕亮起來。 剛才那份內部通告里說,法醫李修齊因為個人原因提出辭職,組織經過了解情況和慎重考慮后,同意了李修齊同志的離職申請,自公告公示起生效。 太突然了,我反復想著內部公告里的每個字,覺得都不像真的。 他怎么突然就辭職了,一點風聲都沒露出來,甚至現在人還在外地辦案中,怎么就不干了呢。我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釋,等他回電話的心情更加急躁起來,拿起又打了過去。 在我心中,李修齊很熱愛這份和犯罪打交道的工作,就像半馬尾酷哥曾經對他的評價,他是個天生就要和犯罪分子斗爭的人。 這樣的人會主動離開嗎,他這是怎么了。 電話還是無人接聽,我沮喪的掛斷,眼神看向平日工作時,李修齊慣常站的位置,他穿著防護服戴著口罩的樣子,就站在我眼前。 解剖刀在他手上閃著寒光。他現在要放下這把刀了,真像是個笑話。 李修齊在外地參與的那個案子,聽同事說也是一起類似于浮根谷白國慶連環殺人案的案件,有五個受害者被殺害分尸,李修齊是當地領導親自要過去的人。 這時候怎么會出現他辭職的消息呢,我實在是想不通。 可已經發了內部正式通告,事情已經成了定局,我在解剖室待不住了,起身出門想去找石頭兒,他們認識那么久,也許會知道更多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