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先是見著了她前世的父母,那應該還是她中學的時候,早上,老爸做好了豐盛的早餐,老媽正叉著腰轟炸床上睡不醒的她起床吃飯。 她心里正甜蜜,甚是懷念,眼前的場景卻突然換了。 這次是個美婦人,她懷里抱著個粉嫩嫩的娃娃,不知是男是女,但林初曉瞧著卻莫名的覺得親切。 “初初,娘的初初,你要快快長大。”美婦人輕聲哼唱,那婉轉的嗓音撞擊著林初曉的胸膛,使得她心中一片柔軟。然而,場景卻驀的就又生了變化。 青燈,寺廟,清晨,扎著小辮的女娃娃。 “抓不著我,抓不著我,你抓不著我……” 女娃娃靈巧的上躥下跳,后頭跟這個氣喘吁吁的仆婦,歡快的嗓音給這寂靜的廟宇帶來了幾分生氣。 畫面一轉,女娃娃一溜煙來到了一處廂房,見門半掩著,她貓著身子就躥了進去,哪曾想跟個少年郎撞了個滿懷。 “你……若有人來尋,別說我在這。”屋外隱隱傳來仆婦的呼喚聲,女娃娃索性也不管那許多了,撅著嘴交代了兩句,不等少年回答就窩到了角落里的桌子底下。 少年不悅的皺了皺眉,卻也未說什么,像是默認了。 許久,見并不曾有人來尋問,女娃娃這才又鉆了出來。瞅一眼安安靜靜不知在想些什么,仿佛不存在似的少年。 她說:“喂!大木頭,你在這做什么?” 少年當窗而立,既不回頭,亦不回話。 女娃娃皺了皺眉,摸了摸鼻子就自來熟的又開口了,“你叫什么名兒?” 少年依舊動也不動。 女娃娃不樂意了,蹭蹭來到少年面前,揮舞著rourou的小胳膊,把少年掰正,直視他,雄赳赳氣昂昂的道:“我叫林初曉,林是‘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的林,初曉么,就是早晨天剛亮堂起來的時候!” 少年了然的勾了勾唇,灰暗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光亮。 女娃娃等了會兒,仍不見少年開口,于是訥訥道:“禮尚往來你知不知道,你該告訴我你叫什么了。” 少年側身,掙脫女娃娃,來到門口,敞開門扉,有晨光灑落進來。 女娃娃見他一直不說話,于是努努嘴,暗自揣測道,“原來大木頭是個啞巴,不對,或者是個聾子?好了,我就大人大量原諒你啦。” 拍拍屁股,女娃娃這就要走,這時,少年開口了,“我叫莫子昊。” …… 莫子昊,莫子昊,這個小莫子昊的眸子與他認識的莫子昊如出一轍。加上他們的對話,林初曉倏然就想到了自己和莫子昊的相遇,那天,在尚書府的墻角,他們的相遇,與這雙孩子的相遇何其相似。 這是“林初曉”的過去?她跟莫子昊很久以前就認識了? 不,不,不,這是她的過去,若只是“林初曉”的記憶,為何她還會見到前世的父母? 她想,她當初約摸是重生在了初生的“林初曉”身上,帶著前世的記憶。 可是,既如此,為何在她的認知里,采薇的小姐會那般軟弱?甚至總被林雨嫣欺負?這中間又發生了什么?真是讓人傷神。 小小的林初曉同莫子昊早已遠去,場景也跟著換了又換,直到…… 眼前,林初曉同林雨嫣在尚書府的一處湖邊爭執,林雨嫣手里拽著封書信,小小年紀的林雨澤一臉煞氣的陪在她身側。 “jiejie,圣旨賜婚,你已然被許給莫將軍了,為何還要再纏著表哥?你是要抗旨不成?林家生你養你,你怎能做出這等事來?”林雨嫣杏目圓瞪,咄咄逼人。 而“林初曉”則膽小怯懦,面對林雨嫣的步步緊逼毫無招架之力。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jiejie,你同她說這些做什么。白眼狼,小賤/人,就該抓去浸豬籠!”林雨澤摩拳擦掌,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我要回去了。”像是有些被林雨澤的話嚇到,“林初曉”臉色煞白,擺著手就要逃走。 可林雨嫣同林雨澤哪里會就這么放過她?兩人一左一右擋住“林初曉”,一直把她逼到了湖邊上,幾番推搡中,“林初曉”被二人里頭不知誰一個不小心推進了湖里。 林初曉心頭一緊,早料到當初那處落水跟林雨嫣有關系,此情此景,她卻仍覺心驚。暗道,這林雨嫣實在歹毒,前些日子,她實在太便宜她了。又想,她以前怎么會這么慫?也太軟弱了些吧,一點都不像她。 若說此時對于林雨嫣的所作所為林初曉覺得心驚,那么接下來,她就只剩下氣憤了。 “林初曉”在水里頭不住的撲騰,呼救。林雨嫣同林雨澤卻動也不動,臉上甚至滿滿的是得意。 眼瞧著不遠處有幾個丫鬟正往這邊趕過來,林雨嫣與林雨澤相視一笑,隨即便不約而同的哭天搶地起來。 “jiejie,你怎生如此想不開……莫將軍再如何也是咱東黎國的戰神,你有什么不滿意的,你竟……你竟尋短見……” …… 目睹了一切的林初曉看著這兩人裝模作樣的顛倒是非黑白,只恨不能沖過去揭開他的二人的真面目,誠然她也確實奔過去了,但卻從他二人身體里穿了過去。 是了,這些都不過是幻象,都是以前發生過了的事情,她什么都不能改變。但是,且等著,這些事兒,一樁樁一件件的,她遲早都要加倍的討回來! 喜歡胡說八道,把黑的說成白的是吧。總有一天,我也會讓你們自食苦果,放心,這一天不會太遠! 像放電影似的,整宿,林初曉都置身迷霧中,眼前反反復復的閃現著往日的,那些她沒有記憶的事情。雖說沒有記憶,但每每看到,她都能感覺到,這些都曾發生在她身上。 莫子昊一夜未睡,整宿都在看顧著林初曉,不停的給她擦身,便是她高熱退了,他也不敢懈怠。且也不肯旁的人接手,便是采薇也不可以,固執的要親自照料林初曉,任是誰說也不妥協。 不眠不休,他默默的守了林初曉兩天一夜。 第二天晚間,林初曉清醒過來,睜開眼的第一瞬見到的便是滿臉倦色,一雙眸子布滿了紅血絲的莫子昊。 見她醒來,莫子昊先是抬手摸了摸林初曉的額頭,沒有發熱,滿意的點點頭,而后他便從容的倒了杯水過來。 扶起林初曉,把她半摟在懷里,嗓音比之往日的低沉多了兩分嘶啞,莫子昊平靜道:“你剛醒,想來定是口渴的,但不許多喝,我吩咐人給你熬了粥,一直溫在那,這就讓人取了來。” 其實他也就看著鎮定罷了,心里早已熱血澎湃,亂成了一鍋粥。天知道,此刻他居然驀的有種想哭的沖動,端著杯盞的手都微微有些顫抖,他費了好大勁才讓自己看起來神色如常。 他的世界,更多的是冰冷灰暗,而林初曉就是一抹陽光,照亮了也溫暖了他的世界。享受過了光亮的人,哪里還肯回歸黑暗,擁有過溫暖的人,哪里還受的住寒冷? 作者有話要說: 唔……這幾天三次元比較忙,耽擱了更新,抱歉_(:3」∠)_ 總算熬夜趕了一章…… 晚安~ ☆、暗衛夜風 林初曉剛醒,尚有些昏昏沉沉的,腦子里一片混沌,身上也沒什么力氣。半倚在莫子昊懷里,就著他遞過來的杯盞,乖順的抿了口茶水。 待林初曉潤了潤喉,莫子昊便在她發鬢上親了親,隨即就要扶她躺下,轉而起身叫人進來。 只是,他才剛松開林初曉,作勢要起身,就立刻被人拽住了衣角。 “別走。” 剛經歷了那種事情,又將將從鬼門關爬回來,不論是誰,都會額外的脆弱吧。臉色蒼白,帶著病中特有的憔悴,林初曉扁扁嘴,有些可憐兮兮的看著莫子昊,不肯放他離開。 莫子昊立即坐定,寬厚的大掌覆上拽著自己衣角的白皙柔荑,小心的包裹在手心里,抿了抿唇瓣,他的眸光堅定,讓人看著無比心安,他說:“我哪里都不去,你累了就再休息會兒,我守著你。” 只是別睡太久,別讓我擔心。這句話他沒說出口。 猶疑的盯著莫子昊看了看,見他一本正經的,確實不是在哄自己,林初曉這才淺淺的勾了勾嘴角。知道他會守著自己,林初曉緩緩閉上了雙眸,還別說,這渾身上下像是散架了似的,只是卻怎么也睡不著。 林初曉是側躺著的,待她呼吸平緩了,莫子昊便一手捂住她裸露在外的那只耳朵,用空著的那只手打了個響指。 片刻,便有一身著黑色勁裝的男子悄無聲息的進到了屋子,他目不斜視,朝莫子昊單膝跪地,“將軍。” “去廚房把夫人的粥端過來,小聲點。”莫子昊點點頭,同黑衣男子吩咐道。 這男子的打扮不同于府里的家丁小廝,這事兒按說應該不歸他做,但他卻還是面不改色的應了下來,隨即便又悄無聲息的走了。 林初曉本就沒睡,聽見響動就悄悄瞇著眼,四處打量,自然沒錯過這來去如風的黑衣男子。 “醒了?是不是我吵到你了。”莫子昊也是一門心思撲在林初曉身上,她雖只是半瞇著眼,但想也知道是醒過來了的。 林初曉搖搖頭,睜開霧蒙蒙的眼睛,嗓音依舊沙啞,她問:“剛才那人是誰?” “府里的暗衛,平日里你出門若是我沒陪著,他都會暗中跟著你,保護你的安全。”莫子昊也不隱瞞,聽得林初曉問,他便一五一十交代了。 林初曉撅著嘴,皺了皺鼻子,有些不滿,“可我從沒見過他。” “我只讓他暗中保護你,若無事,他不會輕易在你跟前露臉。”頓了頓,莫子昊捏了捏林初曉的鼻子,而后繼續道:“我沒想過監視你,只是不想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受委屈,被欺負。” 聽得莫子昊如此說,林初曉原本的那一丟丟不滿忽的便化為烏有,心里頭甜絲絲的,像吃了蜜似的。 眼珠子一轉,像是想起來什么,林初曉問莫子昊道:“那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安排他保護我的?” 臉頰爬上兩團可疑的暗紅,好在莫子昊不是小姑娘,就他的膚色而言,看著并不多明顯。 咽了咽口水,莫子昊把林初曉撈起來,攬在懷里,下巴抵著林初曉的發頂,他說:“在你當街被人綁了之后。” 當街被人綁了?林初曉怔了怔,隨即想起來那次街頭被秦壽調戲,被他擄走的事兒。 “那么早?”那時候他就已經安排了人保護她了?猛地抬頭,觸不及防撞到莫子昊的下巴,林初曉吃痛的抬手要揉,卻被莫子昊抓住手心,被他帶著把手藏到被子里,隨后便有一只溫熱的大掌有一下沒一下的幫自己揉著頭頂的痛處。 呼吸漸漸地失了節奏,心跳的厲害,林初曉含羞帶俏的縮在莫子昊懷里,感受著此刻心頭的悸動。 頭頂傳來莫子昊低沉的嗓音,他并不多解釋,只輕輕“嗯”了一聲。 那次,他不過一小會兒沒陪在她身邊,她就出了事兒,幸好后來他及時趕到,否則,若是林初曉真被秦壽給玷污了,他想,他一定會殺了那個不長眼的!好在,有驚無險。 不多時,先前那黑衣暗衛便去而復返,只手里多了個托盤,上頭放著小半碗白粥,見屋子里的兩人正情意綿綿,把粥放在床頭的矮幾上,他便要退回暗處。 “等等!”見黑衣暗衛要有,林初曉從莫子昊懷里冒出頭來,急急把人叫住。 黑衣人果然停下腳步,轉身,恭敬的朝林初曉見了個禮,等她的下文。 林初曉又縮回莫子昊懷里,眼珠子轉了一轉,她神秘兮兮的問道:“有次,在林府的花園,林雨嫣來找茬,是不是你在暗中幫的我?” 林初曉說的隱晦,黑衣暗衛不知道她是指的哪次,有些茫然。 林初曉于是翻了個白眼,努努嘴,不大情愿的解釋道:“就是我跟將軍成婚前夕,那會子我被逼著學禮儀,頂水碗那次。” 黑衣暗衛終于想起來了,默認的點點頭。 林初曉于是眼前一亮,“我就知道是有人在幫我,那水碗掉的姿勢也忒怪異了……” 林初曉像是找著了什么有趣的事兒,沒完沒了的滔滔不絕,眼瞧著那白粥都要涼了,莫子昊于是朝黑衣暗衛使了個眼色,讓他退下。 “初初乖,醒了這么久了,也該餓了。咱們先把粥吃了,還有什么想知道的,等你好了,隨時都可以傳夜風來問。”莫子昊把林初曉撈到懷里按住,端起粥碗,右手執湯勺,舀了半勺粥,哄小孩似的作勢就要喂她。 他端的是面無表情,說著這些哄人的話,卻絲毫不顯怪異。但林初曉還在興頭上,這意猶未盡的,哪里肯喝粥,只央著莫子昊再把人叫來,還討價還價的說自己可以邊說話邊吃。 莫子昊自是不允的,把勺子放回碗里,單手把林初曉掰過來,讓她對上自己,莫子昊眸光深邃的盯著林初曉,也不說生氣,薄唇輕啟,他淡淡道:“當真不肯老老實實把這粥喝了?” 林初曉只以為他是要妥協,小雞啄米似的一個勁點頭,滿口道:“你把人叫回來,叫回來了我就乖乖喝粥。” 哪知莫子昊卻自個兒悶頭喝了一大口粥,在林初曉目瞪口呆之下,一手按住她的后腦勺,猛地堵上了方才那喋喋不休的小嘴。 靈巧的長舌擠開林初曉的唇瓣,來回刷著她的唇齒,而后耐心的抵開牙關,靈舌長驅直入,緩緩地將粥悉數渡到了林初曉的嘴里,待她咽下了莫子昊才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