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采薇低垂著頭,清澈的眸子漸漸染上一層灰暗,“采薇其實也知道,采薇……怎么配得上杜公子呢。” 好氣又好笑的給了采薇一記暴栗,“你個榆木腦袋!小姐同你說了這么多,你就只覺得小姐是想告訴你你配不上杜仲?” “……”抬手揉著吃痛的腦袋瓜,采薇懵懵懂懂的瞅著林初曉,噘著嘴,可憐兮兮的控訴著她的暴力。 惹的林初曉又是飛給她一記刀眼,“要說配不上,也該是杜仲配不上我家采薇,沒得在這里妄自菲薄。” 采薇于是羞紅了臉,連耳朵尖都染上了一團粉紅。她想,也只有小姐會把她當寶貝吧。 鬧騰了一陣,林初曉見采薇心情好了不少,才道:“可還記得當日秋生曾說,讓我們提防著杜仲?” 采薇愣愣的點點頭。 林初曉又繼續道:“采薇,你是不是覺得杜仲似乎常常幫襯著我們,覺得秋生那是在詆毀杜仲?” 采薇呆了呆,目光有些猶疑。 林初曉知道她那是默認了,搖搖頭,又繼續道:“人心隔肚皮,不要被表像迷惑。就拿‘杯莫停’毒粽子的事兒說,他定然一早便猜測林雨嫣是因吃了相沖的食物,才導致的中毒。可是為何他一直藏著不說,直到事情快要塵埃落定了才說出來?” “……”采薇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微顫抖,像是想說什么,卻不知道要說什么。 林初曉安撫的捏了捏她的手心,“他首先是杜若的哥哥,其次才是我們的朋友。” 他首先是杜姑娘的哥哥,杜姑娘又心慕將軍,所以,他接近我真的是另有目的。眼眶里漸漸的又盈滿了淚水,再怎么瞪大了眼睛,也阻止不了它滴落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t_t)熬夜趕榜……這酸爽……以后都不想體會惹…… ☆、被挖墻腳 接下來的日子,采薇變得沉默了許多,想來也是,哪個姑娘家被情人欺騙了不要傷心一場?好在她看著像是想通了,林初曉只希望她往后不會再犯傻就好。 謠言逐漸散去,也不知莫子昊是如何處理的。聽秋生的意思,莫子昊并不想追究杜仲的責任,也不許他把這事兒往外說。 說起來,自從出了那件事兒之后,采薇便不再多同杜仲往來,每每遇見了,都只打個招呼就走。杜仲不知采薇為何突然不待見他了,還曾明里暗里想從林初曉處探口風,林初曉卻總是笑而不語。 這天,林初曉突然想吃炸薯條了,便知會曾秋生采買了不少土豆回來。 一如往常地同采薇窩在東廂的小廚房鼓搗,先是把土豆削皮,切成小指粗的長條狀,加鹽放清水中浸泡,接著把薯條煮到變色,看出來晾干,裹上一層薄薄的淀粉,置于油鍋中炸至金黃,撈出來后撒上少許食鹽攪拌均勻。 采薇從未見過炸薯條,看著眼前金燦燦,香噴噴的炸薯條,不自覺的就兩眼泛光,咽了咽口水。 “愣著做什么,又沒人不讓你吃。”翻了個白眼,徑自拿筷子夾了根放嘴里,味道鮮美,口感酥軟,林初曉滿意的點點頭。 嗯,不錯,可以放到“杯莫停”的菜譜上去,說不定會大賣也未可知。 采薇也跟著吃了起來,邊吃還要邊砸吧嘴,林初曉見了只覺好笑。柔柔的看著采薇,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這么開心了呢。 “吶,這一盤子都給你,我去送一盤給將軍。”林初曉又拿過一個盤子,裝了不少便款款出了小廚房。 不知何時,她已經形成自覺,幾乎每次在小廚房做了吃食,都不忘給莫子昊送去一份,與他一同分享。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天氣逐漸轉涼。 這天下午,“杯莫停”的賬房按例把酒樓的賬本送來給林初曉過目。 往日里,待林初曉看完賬本,他便會早早地離去。今日卻目光晦澀的看著林初曉,有些欲言又止。 “先生可是有什么事兒?但說無妨。”站起身來,林初曉行至賬房的身側,平靜的問道。 那賬房先生恭敬地拱了拱手,“夫人,廚房的王貴讓小的轉告您一聲,務必去一趟酒樓,他有東西想當面轉交給您。” “就為這事兒呀,說來我也有段時日沒去看看了。擇日不如撞日,你且等等,我同將軍說一聲,這就跟你一起去酒樓。”林初曉淺淺一笑,應了下來。 知會了莫子昊一聲,林初曉就領著采薇同曾秋生并賬房先生一起出了府。原本她是想帶上采薇就行了,但莫子昊卻說,怕她遇上麻煩,有曾秋生在他才好放心。 林初曉也不同他多爭辯,本也沒什么可爭的。他,是在關心自己。 待到得“杯莫停”,林初曉便去到了樓上雅間,讓那賬房先生喚了王貴來見她。 賬房先生點頭稱是,很快的王貴便過來了,見著林初曉先是禮貌的問好,接著便從袖口里摸出來個繡工精美的荷包,雙手捧著遞給林初曉。 林初曉遲疑的接了過來,在王貴的示意下輕輕打開,里頭赫然是兩張一百兩的銀票。愣了愣,林初曉嘴唇緊抿,不解的看著王貴。 王貴舔了舔唇瓣,雙手胡亂的攪和著,有些局促。 “有什么話便說,不必拘謹。”林初曉安撫的笑笑,想要王貴別那么緊張。 王貴抬手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夫人,這銀票是日前‘仙客來’的宋掌柜差人給我的,說是想讓我去他那兒干活。” “哦,你是怎么同他說的?”怔了怔,林初曉心里頭隱約有了頭緒,嘴角微勾,笑著看著王貴。 王貴卻當即跪倒在地,“夫人,小的有幸得夫人賞識,能在這酒樓里頭干活,小的已經很知足了。小的并不想去那‘仙客來’,只是,我想把這銀錢還回去的,可那孫掌柜總不肯收回去。”說著他懊惱的摸了摸后腦勺。 林初曉嘴角含笑,并不說話,只默默地盯著王貴。 王貴以為林初曉是不信他,故而又磕了兩個頭,“夫人,王貴說的話句句屬實,今日特意拖人把夫人請來,也是希望夫人以后別誤會了王貴。那銀票王貴也不敢收,是以交給夫人處置。” “這銀錢是你的,你且好好收著。我知道你是個老實本分的,好好干,夫人不會虧待你。”林初曉打發王貴先去屋外侯著,隨即又讓人叫了陳福來。 那陳福則跟王貴不同,一見著林初曉,就滿頭大汗的。 林初曉愣了愣,她還什么都沒說好吧,這人……她就那么可怕嗎?看著五大三粗的,一見著她怎的跟老鼠見著貓似的。 “福叔,你這是……” 林初曉盡量溫柔的笑了笑,親切的稱呼陳福為“福叔”,只想緩解下他的緊張。 陳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慌亂的跪倒在地,“夫人,我從沒想過離開這里,‘仙客來’的孫掌柜雖說許了不少好處給我,但我真的沒答應他。夫人,你別趕我走。” “……”林初曉郁悶了,她什么時候說要趕他走了,這是誰造的謠。 輕咳一聲,林初曉高高在上地俯視著跪在地上的陳福,“陳叔且說說,那孫掌柜都許了你哪些好處?” 陳福低垂著頭,“他先是讓小的告訴他咱們的菜譜,說是會重金酬謝。小的不答應,他便又說讓小的去他那兒干活,他給小的雙倍的工錢……” “你答應了?”林初曉撇撇嘴。 “夫人,天地良心,小的先前在林府兢兢業業,可是卻被攆走了。如今……您是小的見過的最好相處的東家了,小的沒有答應,您別趕小的走。”陳福跪著往前走了幾步,就差沒抱住林初曉的大腿了。 林初曉嘴角抽了抽,行至門口,把王貴也叫了過來,鄭重的對兩人道:“我并沒有要趕走你們誰的意思,我很高興你們能忠誠于‘杯莫停’,忠誠于我。‘杯莫停’是我們大家的,我決定,即日起,‘杯莫停’每月的盈利抽出一成,由你和王叔平分。” “夫人,這萬萬使不得。您給我們的工錢已經夠豐厚的了。”王貴連連擺手,陳福也跟著推辭,“夫人,您能讓我們留下,我們就很高興了。你不必破費,您如今給的工錢,已經比其他酒樓都要高出許多了。” 林初曉卻是不以為意地笑笑,“就這么說定了,有錢大家一起賺,你們別嫌一成兩人分太少就是。” 哪里會嫌少,如今“杯莫停”雖成不上日進斗金,但也是生意興隆,財源滾滾。擱別的地兒,或許一成盈利兩人分,沒得幾個錢。但擱“杯莫停”,一成差不多就是尋常人家好幾年的收入了。 林初曉主意已定,兩人無法,于是一同磕頭稱謝,并承諾,不論旁的酒樓如何威逼利誘,絕不做危害“杯莫停”的事兒。 這事兒就算揭過去了。 林初曉又在酒樓里頭各處逛了逛,便回去將軍府了。 晚上洗漱后,躺在床上同莫子昊說起這事兒時,還忍不住的又笑了一回。 古人啊,當真是淳樸的占多數呢。 且說那炸薯條一上市,便火爆不已。不論哪個點兒,“杯莫停”都賓客滿堂。 然而,這火熱還未退去,卻傳來了“炸薯條會吃死人”的消息。 原來是有人在“杯莫停”吃了炸薯條后,當場便四肢無力,渾身抽搐,嘔吐不止。 得到消息的時候,林初曉正同莫子昊在一處,杜仲也跟他們在一起,故而幾人便一同趕了過去。 許是因著“毒粽子”的前車之鑒,此次眾人多持觀望態度,局面比之上次要好的多。閑雜人等早已被清走,場面控制的不錯,并未出現混亂。 一進門,林初曉便讓人領著她去看患者的狀況。 客人只點了炸薯條,那么問題便只可能出現在炸薯條上,聯想到上次的“毒粽子”事件,林初曉轉過頭看向杜仲,“杜公子,這土豆可有什么忌諱?不能與什么食物同食?” “柿子,香蕉。”贊許地挑了挑眉,杜仲言簡意賅。 林初曉皺了皺眉,柿子,香蕉,好像都還沒到成熟的季節。之前,市面上還未曾看見。 不是吃了相沖的食物,那會是什么呢?反正她是不愿相信她家的飯菜會有問題。 “嫂夫人,不若還是讓杜仲為這客人瞧瞧?”杜仲揚起一抹淺淡的笑意,嗓音低沉,讓人如沐春風。 林初曉正想著事兒,并不說話。倒是采薇堅定地看著杜仲,出言反對,“杜公子,已經請了大夫了,還是等大夫過來吧。” “采薇這是……信不過我?”愣了愣,杜仲不可置信的看著采薇。雖說這些日子他們有些生疏了,但他卻怎么也想不到,這種時候,采薇會出言阻止他,不應該呀。 抿了抿微干的唇瓣,采薇平靜地解釋道:“避嫌罷了,杜公子畢竟于將軍交好,你診斷出來的結果,怕是沒有大夫的容易讓人信服。” 是這樣的么,聽起來倒像是這么回事,可杜仲卻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采薇,她好像變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斷更這幾天沒有放棄我的小天使們(*^﹏^*) 前幾天,嗯,生活上,工作上有些不順心,碼字倦怠期。 你們的支持,就是淺淺碼字的動力喲~ 淺淺會把欠下的補上噠~(我才不會說我是要趕榜(t_t)) 愛你們,么么噠~ ☆、誰在說謊 說來也巧,今兒個請的又是上次那個大夫,見杜仲也在,他便連診脈都更添了幾分專注,像是生怕讓人看了笑話去。 然而,診了許久,也沒診出個所以然來。訕訕地縮回手,清了清嗓子,慢悠悠的道:“這位客人約摸是食物中毒了。” “不知是何故導致的中毒?”柳眉微皺,林初曉憂慮地盯著老大夫。 然而,她實在是高估這大夫了。只見他取出枚銀針,在桌上那盤炸薯條里頭攪和了一陣,最后卻攤攤手,“這炸薯條似乎并無不妥,恕老朽醫術不精,實在看不出來他這是怎么個情況。” 采薇翻了個白眼,小聲嘟囔,“不是都說你是這京城最有名望的大夫?怎么每次都說自己醫術不精。” “姑娘過獎了,不過是些虛名,做不得數的。”大夫老臉一紅,擺擺手就要告辭。 倒真是有些浪得虛名呢。采薇噘著嘴,眉頭擰成一團,煩悶地看著被扶著躺在軟榻上的患者。 “不若,還是讓我看看吧。”杜仲再次出聲,征詢林初曉的意見。 林初曉點點頭,“興許可以催吐試試,這里就麻煩杜公子了。” 杜仲愣了愣,隨即搭上了患者的脈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