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毒粽后續 杜仲這話算是把林初曉摘干凈了,真相大白,眾人雖是驚愕,卻也覺得合乎情理。只林雨嫣咬著下唇不愿相信,還琢磨著狡辯,誣賴林初曉。然而她還沒想好托詞,這邊那先前請來的大夫就捋著胡子連連稱贊起了杜仲;“倒是老夫遺漏了,昨日不論觀其氣色,亦或探其脈象,皆未察覺這個中緣由。公子好學識,好學識。” 所有人都認可了這結果,連大夫都這么說了,以至于林雨嫣不得不憋屈的閉了嘴。孫季林微微有些怔忡,訕訕地笑了笑,拉過林雨嫣,“既然事情已經水落石出,左右不過一場誤會,那么我們便告辭了。今日……叨擾了。” “確實是叨擾了呢。”林初曉冷哼一聲,看著不明就里地把她這酒樓攪和的烏煙瘴氣,現在卻想拍拍屁股走人的孫季林同林雨嫣,面上是毫不掩飾的嘲諷。 孫季林面上一僵,邁出去的步子慢了兩拍,頓了頓,隨即便灰溜溜的只想趕緊拉著林雨嫣離開這里。 然而,林初曉哪里會就這么放過他們,凌厲的盯著二人,“怎的,孫公子,孫夫人,你們給我這酒樓冠上了賣毒粽子的名頭,使我們酒樓名譽受損。而今已證實是你們弄錯了,你們就打算用一句叨擾了打發我們,拍拍屁股就走人?” 孫季林面露難色,僵硬的再次停下腳步,低著頭,不敢看林初曉。林雨嫣則吸了吸鼻子,自腰間摸出方帕子,一邊小聲啜泣,一邊抹著眼淚,櫻唇微啟,我見猶憐地望著林初曉,“jiejie,不過是個誤會罷了,你想meimei如何呢?” “收起你那副可憐模樣,我可不會憐香惜玉。”林初曉面露不虞,什么嘛,做出這么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好像她林初曉欺負了她一樣,明明是自個兒找上門來的。翻了個白眼,想著這里雖沒法讓他們開記者招待會認錯,但是廣而告之還是勉強可以的做到的。于是林初曉也不跟他們廢話,直言道:“做錯了事兒就得道歉,你們今日這么一鬧,不僅于我‘杯莫停’名譽有損,且必然會影響我‘杯莫停’的生意,我要你們召集鄉親鄰里,在他們面前澄清,今日這一場鬧劇,是你們沒拎得清,未查明緣由便來我‘杯莫停’砸場子了。” 林雨嫣哪里會肯,她向來也是自視甚高,讓她拋頭露面,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說承認自己無理取鬧,查都沒查清就來砸人家場子,她以后還要不要出來見人了。高傲的昂著頭,眼眶里還蓄著淚水,“jiejie,便是meimei做錯了,但你不覺得你這樣太過分了嗎?” “你覺得過分?我還沒要告官呢你就覺得過分。”林初曉撇撇嘴,眼珠子一轉,無所謂的掀了掀嘴皮子,“既然你都說我過分了,那我也不好意思讓你失望啊。今日我就把話撂這了,你要么當眾道歉,要么我去官府告你誹謗。” 林雨嫣頓時氣的臉紅脖子粗,眼眶里的淚花也簌簌的掉了下來,歪在孫季林的身上,柔弱無依的囁嚅著:“jiejie……jiejie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孫季林也是酸澀不已,擁著林雨嫣,難得的憐惜的揉了揉她的發梢。是呵,記憶里那抹柔弱的身影,何時變得如此咄咄逼人。倒是往日里一慣有些嬌蠻的人,卻越發柔弱乖順起來。往事如潮,似夢似幻,究竟誰是真心誰是假意。 “我以前是什么樣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認清現在的我是什么樣的。”林初曉眼也不抬的看著面前的兩人。今日,她穿的一襲緋紅長裙,青絲如瀑,卻只用一根發帶松松垮垮得束著,雙手背在背后,此時看著慵懶而孤傲。 屋子里靜悄悄的,一時無人說話,氣氛有種說不出的嚴肅。 許久,孫季林蒼涼一笑,“雨嫣如今是我的妻子,今日……確是我們莽撞了,稍后,我會召集鄉親鄰里,還‘杯莫停’一個公道。如此,將軍夫人可滿意了吧。” “表哥……”林雨嫣又是潸然欲泣,扯著孫季林的一片衣袖,期期艾艾的。 孫季林于是安撫的笑了笑,又抬手輕柔的替她把眼角的淚漬擦去。 林初曉撇撇嘴,“那初曉便靜候佳音了。” 索性孫季林雖看著懦弱,但也是個說到做到的。當即便讓家丁在外吆喝,召集了不少人來。依林初曉所言,當著眾人的面,將“毒粽子”的事兒澄清了。事畢,便領著林雨嫣及一眾家丁仆婦浩浩蕩蕩的回了林府。 漸漸的,“杯莫停”又開始人來客往。眼見著也到了午膳的點,反正人都在“杯莫停”了,林初曉于是提議便就在“杯莫停”用膳得了,反正她是不想再趕回去將軍府就餐。 雖說心里對杜仲存了芥蒂,但杜仲畢竟明面上是跟他們在一條道上的,表面功夫還是要做齊全的。 飯桌上,待菜色逐漸上齊全了,林初曉便端過一壺青杏酒,替自己同杜仲皆斟了一杯。雙手捧著杯盞,朝杜仲揚了揚,“今日,多謝杜公子替我‘杯莫停’解圍,一杯薄酒,不成敬意。” 杜仲笑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吃了兩口,而后便眼珠子一轉,語帶三分奉承的道:“說來嫂夫人也是真絕色,尋常閨閣女子,若遇此事,多半六神無主。嫂夫人今日實在讓杜仲刮目相看。” “杜公子謬贊了。”林初曉斂眉,默默吃菜。 杜仲挑挑眉,“嫂夫人何必過謙,私以為,嫂夫人同傳言中的林大小姐實在判若兩人,仿佛那次落水后,便脫胎換骨,鳳凰涅槃。” 林初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杜公子從前與初曉并非熟識,對初曉的了解也不過道聽途說。初曉從前不露圭角,逆來順受。結果呢?得到的不過是百般欺凌。而今,大病一場,雖說許多事都記不大清了,但人卻通透了許多。”狡黠的眨眨眼,林初曉那清亮的眸子里,有流光閃過,“世人往往欺軟怕硬,匿影藏形尚且被人詬病,不若鋒芒畢露,主動出擊。杜公子,你說呢?” 杜仲怔了怔,有些遲疑的看向林初曉,他隱約覺的,林初曉這番話里,似乎有些警告的意味。她發現了什么嗎?可是她那雙眸子干凈澄澈,杜仲無法想象有著這樣一雙眸子的人,會是個心機深沉的。再則,他應該也并未露出什么破綻才是。 見杜仲盯著自己看,也不說話。林初曉眼珠子一轉,暗搓搓的突然想到什么,揚起一抹溫婉的笑顏,語氣輕柔,含羞帶怯的道:“杜公子,你總盯著人家看作甚。” 眾人于是都把視線投向杜仲,莫子昊更是不悅的瞪一眼他,見他收回視線,才默默的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到林初曉的碗里,“不是說餓了,多吃些。” “我不愛吃青菜。”林初曉咬了一口,隨即又吐了出來。撅著小嘴,把碗里頭的青菜悉數扒拉到莫子昊碗里,林初曉得意的挑挑眉。小聲警告道:“不許扔掉,不許嫌棄我。” 也不知怎么回事,莫子昊這家伙明明有潔癖,卻竟然一言不語的就把林初曉扔過來的青菜一一吃了,包括她咬過了的。看的林初曉面紅心跳,頭都不敢抬了,只一個勁兒的悶頭吃白飯。 不知什么時候,碗里突然又多出塊rou來,林初曉微微抬頭,便見莫子昊那廝眉毛擰成個川字,冷眼看著她:“你是用臉吃飯的,頭再低些就塞碗里頭去了。” 林初曉悶悶的抬起頭,坐直身子,甕聲甕氣的爭辯道:“人家本來就靠臉吃飯的,你才知道呀。” “……”莫子昊不言語,只冷著個冰塊臉,盯著林初曉。 很快的林初曉就敗下陣來,吭吭哧哧的夾了塊rou放到莫子昊的碗里,“吃飯的時候生氣,也不怕消化不良。” 莫子昊坐那不動,林初曉又撓了撓頭發,垂頭喪氣的嘟囔道:“喂,別生氣了,我說錯話了還不成嗎?” 見林初曉服了軟,莫子昊才滿意的點點頭,獎勵似的多給林初曉夾了兩塊rou,“多吃些,我瞧著過了個節你有些瘦了。” “你懂什么,女孩子,瘦些才好看。”聽莫子昊說自己瘦了,林初曉當即便有些得意。都說每逢佳節胖三斤,其實她也沒少吃,可是竟然不胖反瘦耶。那豈不是以后吃再多,都不用擔心減肥的事兒了。 莫子昊可不管她怎么想的,只覺得太瘦了,身體肯定好不到哪兒去。皺了皺眉,哄小孩兒似的勸道:“乖,多吃些,養胖點兒。”想了想,又補充道:“rourou的才漂亮,喜歡骨頭的是狗。” “……”這說的叫什么話,林初曉當即便鼓著腮幫子,小嘴撅得可以掛油瓶了,語氣帶了幾分撒嬌,“喂,小耗子,你這意思,是說我不漂亮嘍。” …… 兩人在飯桌上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杜仲一直豎著耳朵,卻也沒能聽清他們說的什么。故而有些看不過去了,清了清嗓子,陰陽怪氣的道:“凌霄,這還在飯桌上呢。”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說好昨晚更的(─.─||| 然而,躺床上寫著寫著睡著了…… 心塞,在家里完全進不去狀態,碼字龜速…… 好久不見的小劇場: 林初曉:杜公子,你總盯著我看作甚~ 杜仲:= =(羞澀) 林初曉:再看,再看就把你吃掉哦 杜仲:……(驚恐) 莫子昊: ̄へ ̄你要吃掉誰? 林初曉:我……小耗子表誤會,我是要吃掉你夾過來的紅燒rou,嗷唔,你看一口吃掉o(n_n)o 某淺:我就看看,不說話→_→ ☆、賣身葬父 莫子昊這廝,臉皮厚起來的時候簡直是刀槍不入,哪里會受杜仲的影響。看也不看杜仲,依舊跟林初曉親親我我。 吃過飯,幾人合計著再去街市上逛逛,然而烈日當頭,實在提不起興致。走走停停,忽見前頭很多人圍在一處。林初曉也是個愛熱鬧的性子,當即便眼前一亮,松開莫子昊朝前頭擠過去。 好不容易擠到前頭,林初曉發現,原來竟是個長得清秀可人的妙齡女子在賣身葬父。看慣了現代各種碰瓷的,林初曉雖覺得古代人應是淳樸些,但卻也只是心生憐憫,不想多管閑事。況且,她也沒帶錢不是。撇撇嘴,有些興致缺缺,正打算走人,卻聽見有人在叫她。 “夫人,你怎么在這兒?莫大哥呢?” 轉過頭,林初曉赫然發現,杜若也在此處,真是冤家路窄呢。搖搖頭,這小姑娘也是不知收斂,一邊叫著她夫人,一邊又惦記著她男人。然而心里雖厭惡她,但面上林初曉還是盡量扯出一抹得體的笑顏,“杜姑娘也在這兒呀,真是巧哩。” “莫大哥沒跟你一起嗎?”杜若點點頭,隨即又追問莫子昊。 林初曉有些不耐煩了,明明是她老公,這杜若覬覦也就罷了,還這么明目張膽的跟她打聽,三從四德,女則什么的白讀了不成?翻了個白眼,林初曉酸啦吧唧的道:“杜姑娘對我家夫君還真是上心哩。” 此時剛好莫子昊也撥開了人群,方來到她身后,人聲鼎沸,他聽的并不真切,只隱約聽見她喚他“夫君”。盡管神色如常,但臉頰卻可疑地紅了紅,不論聽到的是真是假,他的心頭都喜滋滋的。 悄悄拽住林初曉的手心,把她拉到身前,護在懷里。帶著薄繭的手指摩挲著她的手背,深邃的眸子對上她眼里那一泓清泉,“人多,別被擠著了。” 他的嗓音低沉悅耳,林初曉猝不及防撞進他那漆黑的眸子,心跳的厲害,仿佛世界都安靜了,只有四目相對的他們。粉嫩的臉頰慢慢爬上一朵紅云,嘴唇微張,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許久,林初曉才回過神來。媚眼如絲的戳了戳莫子昊的胸膛,“你松開些,好多人看著吶。” 悶笑出聲,莫子昊緊了緊雙臂,抬頭,驀然看見三步遠處愣愣的看著他們,嘴唇微顫,臉色也略顯蒼白的杜若。濃密的俊眉輕輕皺了皺,隨即又很快的舒展開來。 薄唇輕啟,莫子昊一慣的低沉著嗓音道:“若兒怎的也在此。” “覺得家里有些悶,便出來逛逛。”杜若目光灼灼的望著莫子昊,舔了舔微干的唇瓣,語氣輕柔,卻不難聽出那話里頭藏著的三分委屈。 莫子昊點點頭,左右張望了下,而后問道:“一個人?” “嗯,就是……想散散心。”杜若輕輕應了聲,臉上是女兒家見著心上人時才會露出的嬌羞。 “下次還是多帶個人吧,沒的讓人擔心。”莫子昊想了想,沉吟道。 見莫子昊關心自己,杜若眉梢眼角都帶著喜意。揚起一抹笑顏,“若兒知道了,下次……一定會帶人在身邊,不會讓莫大哥擔心。” 莫子昊不再搭話,只是嘴角微微勾起,看著似乎心情不錯。 自莫子昊跟杜若搭話起,林初曉就不住的掐莫子昊的手心,想讓他放開自己。本來嘛,哪有這樣的,一邊摟著自己,一邊又可著勁兒的對小情人噓寒問暖。想腳踏兩條船?門都沒有!本小姐才不伺候哩。 只是莫子昊那廝好像不知道痛一般,她明明用了狠勁兒,可他卻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可把林初曉郁悶壞了。 “你這白紙黑字的寫著賣身葬父,怎的,爺錢都給了,你又想反悔了?”帶著幾分輕佻,這流里流氣的嗓音,聽在林初曉的耳里,有幾分熟悉。只是此時她面朝莫子昊的胸膛,看不到人。 “大爺,我……”囁嚅的女音響起,不用想也知道是那賣身葬父的姑娘。 “喂,你松開些,我要看看發生了什么事兒。”不再掐莫子昊,林初曉可愛的皺著小鼻子,噘著嘴嘟囔。 “有什么好看的。”莫子昊撇撇嘴,卻還是松了松手臂,讓林初曉得以轉過身來。 彼時,原本一直無人問津的賣身葬父的姑娘,正跟幾個家丁打扮的人拉扯,邊上一名著寶藍色錦衣,蹬著青緞小朝靴的公子哥兒手里提著個錢袋子,吊兒郎當的抖著腿。 林初曉越看越覺眼熟,彎彎的柳眉皺成一團,一手捏著下巴,努力回想。 “莫大哥,咱們幫幫這姑娘吧。”林初曉還沒想起來那男子是誰,這邊杜若已經開始愛心泛濫,向莫子昊彰顯自己的善良。 莫子昊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悄悄湊到林初曉的耳邊,輕輕呼出口熱氣,“初初覺得要不要出手。” “你想幫就幫,問我做什么。”林初曉稍稍掙扎了兩下,噘著嘴嘟囔。 莫子昊輕笑兩聲,在林初曉耳邊呢喃:“你若是說不,我們就只看看。” “不怕你的若兒meimei傷心?”林初曉眨巴兩下眼睛,挑釁的朝杜若努努嘴。 莫子昊不輕不重的咬上林初曉的耳尖,“母親還沒來得及給我添個meimei便故去了,你啊,別亂給我認親戚。” “若是被你若兒meimei聽見了,她鐵定得哭成個淚人兒。”被莫子昊咬的心里有些癢癢的,林初曉憋著笑,顫著聲兒嘀咕。 莫子昊暗地里掐了一把林初曉腰間的軟rou,一本正經地湊在她耳畔調笑道:“真真是個醋壇子,若兒自有杜仲這親哥哥疼愛,你瞎cao什么心。” “誰吃醋了,美得你。”林初曉左右顧盼,臉頰越發紅的厲害,開始摳弄莫子昊的手心。畢竟邊上這么多人,他們這模樣,著實太曖昧了些。 這邊兩人旁若無人的耳鬢廝磨,軟語呢喃,對面杜若卻看著二人心里頭撥涼撥涼的。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讓自己平靜下來,努力扯出一抹溫婉的笑顏,打斷二人道:“莫大哥……咱們……幫幫這位姑娘罷。” “這事兒……且聽初初如何決斷。”莫子昊語氣平淡,目光柔和的望著林初曉。 杜若失落的垂了垂眸子,隨即還是猶豫的朝林初曉道:“夫人……” “人家賣身葬父,一來我沒帶銀錢,二來人家已經有主兒了,咱們還是別湊這熱鬧了吧。”林初曉掰著手指頭,頭頭是道的分析。 見她不答應,杜若皺了皺眉,眸子里盈著淚水,“夫人,那公子眼看著便不是好相與的,這姑娘已經夠可憐的了。不過舉手之勞,若兒希望你能拋開對若兒的偏見,幫一把這姑娘。” “杜姑娘說的哪里話,我確實沒帶銀錢,你讓我怎么辦呢。”林初曉翻了翻白眼,有些無語。 這杜若是水做的么,那眼眶里動不動就包了一包眼淚,活似她欺負了她一樣。再則,她也真是看得起自己。什么叫拋開對她的偏見,幫一幫那姑娘?她本來就沒打算出手好不好,這見著個人覺得可憐就買下來,天底下可憐人那么多,她幫的過來么她。而且又是個來路不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