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林初曉于是更加羞臊,媚眼如絲的嗔怨的望著莫子昊哼哼唧唧,“喂,有人看著呢,你松開我。” 莫子昊不說話,抿著唇瓣,冷冽的眸子直直的射向杜仲,雖未說話,但警告地意味卻無比明顯。 杜仲輕咳一聲,摸了摸鼻子,看向別處。 很快的便到了城東,遠遠的就瞧見“杯莫停”門庭若市,人都擠到了門外頭了,林初曉嘴角彎了彎,眉梢眼角都是得意。 原以為門口熱鬧是因生意紅火,走近了卻聽人議論紛紛,說這“杯莫停”飯菜不干凈,有人吃了上吐下瀉。林初曉臉上的笑意當即便凝固了,由莫子昊護著擠到酒樓里頭。 卻看見孫季林攙著面如菜色的林雨嫣坐在正中間,邊上跟著不少家丁仆婦,一個跟李mama差不多年紀的婆子指著酒樓里的管事等人在撒潑。 林初曉暗地里給酒樓里一個看著挺機靈的伙計使了個眼色,隨即便同莫子昊悄悄去了酒樓的內堂。 才落座,茶都沒顧上喝,伙計便跟進來了。 “將軍,小姐。”這伙計是李mama的遠房侄兒,名喚李平安。左右林初曉這酒樓缺人手,看他是個老實孝順的,李mama遂把他引薦給了林初曉,來酒樓做個跑堂的。 林初曉點點頭,“外頭是怎么回事。” “昨日恰逢端午佳節,酒樓推出了許多不同口味的粽子,很快便被搶購一空。林尚書府上也買了不少,這孫夫人說是昨日吃了我們的粽子后,便上吐下瀉。懷疑我們的粽子不干凈,或是下了藥。”李平安低垂著頭,恭恭敬敬地把他所知道的來龍去脈說與林初曉聽。 林初曉先是愣了愣,遲疑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說的“孫夫人”是林雨嫣,也是,這古代嘛,嫁夫從夫,她嫁給了孫季林,可不就是孫夫人了么。 皺了皺眉,一手托腮,一手捏著茶杯蓋子,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撇著杯盞上的熱氣。滴溜著眼珠子,許久林初曉才緩緩道,“粽子定然不會有問題,我們昨日賣出去不少,也就只有她說吃后上吐下瀉。有沒有問過她在府上吃了什么沒有?” “問過了,她說什么都沒吃,就是吃了咱們的粽子后便上吐下瀉。她還說……還說……”李平安悄悄瞧一眼林初曉,抓耳搔腮猶猶豫豫的。 林初曉端起茶杯,輕輕抿一口茶水,“有什么話便直說,不必吞吞吐吐的。” “她還說要報官,封了咱們酒樓。”咽了咽口水,李平安硬著頭皮道。 林初曉勾起一抹嘲笑,冷哼一聲,重重的把杯盞摔到茶幾上,有些許茶水濺出來,打濕了她白皙的的手指。 “她既然一口咬定是吃了咱們的粽子才上吐下瀉的,那便讓她拿出證據來。不分青紅皂白就想封我的酒樓?那就要看她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有沒有燙著,生這么大氣做什么,要不我派人去幫你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嘴里說著溫柔繾綣的話,面上卻是冷著臉,莫子昊拿起林初曉被水濺到的那只手,掏出方帕子,輕輕將她手上的水漬擦去,又看看了,見沒有紅腫便放在茶幾上,寬厚的大手覆蓋在她的手背上。 臉頰悄悄爬上一抹紅云,瞥一眼李平安,見他低著頭并未看著自己,林初曉暗地里松了口氣,睨一眼莫子昊,似嗔怨似撒嬌的小聲道:“哪兒那么容易被燙到,這事兒我想自己查,你別插手。” “嗯。”他的大掌寬厚溫熱,指節處有一層薄薄的繭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揉捏著林初曉軟軟的手背,莫子昊敷衍的應了聲。說是說讓她自己查,他不插手。可若是有人不長眼,膽敢欺負她的話,該出手時他自然還是要出手的。 “你去找人把門口那些閑雜人等擋出去,然后把給孫夫人問診的大夫請了來。她上吐下瀉又一口咬定是我們的粽子有問題,定然是有看大夫的,咱們聽聽大夫怎么說。”林初曉目光平靜,嘴角微勾,一副胸有成竹,意氣風發的模樣。 李平安點點頭,隨即便出了門。 待門口看熱鬧的人被擋了出去,林初曉便同莫子昊來到了“杯莫停”的大廳,看著突然出現的兩人,孫季林同林雨嫣皆是心頭一驚。 “初初,你們怎么……”孫季林直直的看著林初曉,疑惑的問道。 莫子昊親昵地挽著林初曉,一手搭在她的腰間,暗地里掐了她一把,“孫公子,初初可不是你該叫的。” 林雨嫣顫了顫,柔弱的往孫季林懷里靠了靠,眸子里蓄著淚水,委委屈屈的看著他。孫季林手心握了握拳,隨即攬住林雨嫣,只是目光卻不自覺的總是追隨著林初曉。 “孫公子能來這里,我們就不能來不成?”林初曉翻了個白眼,掀了掀嘴皮子,語氣不冷不熱的。 孫季林收回視線,“初曉何必故意歪曲季林的意思。” “孫公子同夫人來此所為何事?”林初曉明知故問。 孫季林捏了捏林雨嫣的手心,“昨日雨嫣吃了這里的粽子,隨后便上吐下瀉,是以我們來此討個說法。初曉來此所為何事?” “巧的很,我也是為的這事兒來的。”扯出抹虛偽的笑意,林初曉由莫子昊拉著落了座。 孫季林當即便覺得心頭一滯,不自覺地捏了一把林雨嫣,緊張的問道:“初曉也吃了這兒的粽子以至身體不適?” 因著緊張,孫季林手下也沒得輕重,林雨嫣被他那一下捏的有些疼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臉色白了白,卻扯出抹笑,虛弱的小聲道:“夫君,我疼。” “對不起。”孫季林趕忙松了松手,歉意的看著林雨嫣,同她道歉。林雨嫣柔柔的搖搖頭,回握住孫季林。 不多時,李平安便把給林雨嫣問診的大夫請了來了,看一眼林雨嫣,正要同她問好,便瞥見了邊上坐著的莫子昊。連忙轉了方向,先問候莫子昊。 莫子昊點點頭,不輕不重地道:“這是我夫人。” 大夫于是又同林初曉問好。 “勞煩先生跑一趟了,今日請先生來,是想先生還我‘杯莫停’一個清白。”林初曉嘴角話掛著抹嘲笑,有意無意地瞥一眼林雨嫣。 那大夫笑著捻了捻胡子,“不麻煩,不麻煩,能為夫人效勞,是老夫的榮幸。” 林雨嫣臉上僵了僵,孫季林則疑惑的看向林初曉,眸光里滿是不解。 林初曉撇撇嘴,“孫公子都找上門來了,難道就不知道,這酒樓是在我名下的?” “初曉,我……”孫季林嘴唇張了張,想要解釋,他確實不知道,卻被莫子昊無情打斷。 “孫公子,初初如今是我妻子,而你也已為人夫。若可以,你稱呼她將軍夫人便是,或者莫夫人也可。初初,或者初曉,都不是你該叫的。”莫子昊冷這張臉,周身散發著寒氣,每次聽孫季林滿懷愛意的喚林初曉“初初”或者“初曉”,他就氣不打一處來。 作者有話要說: (*^﹏^*) ☆、毒粽爭紛 孫季林悵然若失的癱到椅子上,嘴唇緊抿,眼眸里的受傷揮之不去。 林雨嫣就坐在他旁邊,自然感覺得到他的哀傷,他越是難過,她也就越是氣不過,越是憤恨林初曉。深吸口氣,尖酸刻薄道:“大夫懼于你們的權勢,自然會顛倒是非黑白,說什么還你們清白,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呵……我還覺得你是做賊心虛呢,怕大夫如實以告,就暴露了你的小人行徑。”林初曉輕笑出聲,冷嘲熱諷。 一旁的孫季林看著劍拔弩張的兩人,驀然有種不認識她們的感覺,捏了捏額角,“不必了,這事兒我們不追究了。”握著林雨嫣的手心,想要息事寧人。 “什么叫你們不追究了,你們平白無故來我這‘杯莫停’鬧了一場,現在竟想拍拍屁股就走人?”林初曉杏目圓瞪,眸光凌厲的直視孫季林同林雨嫣。 孫季林舔了舔唇瓣,斂眉,好言相勸,“初……將軍夫人,雨嫣確是吃了這粽子后便上吐下瀉,昨日也真真是遭了罪。我并無半句謊言,原也想替她討回公道,未曾想,這酒樓……你們是嫡親姐妹,就此作罷不好么,何必鬧得那么難看。”說著又安撫的捏了捏林雨嫣的手心。 林雨嫣其實并不想就這么放過林初曉,孫季林或許不知道,她卻是早早地便曉得這“杯莫停”是她林初曉名下的。 說來也巧,昨日只是聽聞這兒新出了許多不同品種的粽子,想著嘗嘗鮮兒,便命人買了些。哪知她才只吃了一個,就覺腹中難受的厲害。若是旁的酒樓,或許別人誠心誠意道個歉,賠個不是,此事也就揭過去了。然而,這“杯莫停”卻是林初曉的產業,既然撞到了她手里,當然要極盡所能的惡心她,敗壞她,讓她這酒樓沒法兒再辦下去,讓她再沒臉見人。 然而……如今,孫季林原本都說好了要替她討回公道的,可一見著林初曉這小賤/人,他就變卦了。林雨嫣心中憤恨不已,但她卻只能裝作一副乖順柔弱,以他為天的模樣。因為……她的表哥,孫季林喜歡柔弱些的姑娘呵。 以前林初曉便是慣會裝腔作勢,一副經不得風吹雨打的模樣,才惹得表哥對她比對自己這親表妹還好。如今,她既已如愿以償嫁給了他,自然更希望他能如自己愛他一般,對自己上心。 這廂孫季林想言歸于好,林初曉卻不愿吃那啞巴虧,畢竟,她心知肚明,“杯莫停”的粽子絕不可能有毒。今日這事兒若是不了了之,酒樓的生意說不得會一落千丈。 做酒樓的,最怕的就是人說你的吃食有問題。這才開的張沒多久,生意正是上升期,若是落得個食物里有毒的名聲,怕是此后都再難翻身了。 “有道是:親兄弟,明算賬。孫公子既堅信你夫人是吃的我家的粽子才遭的罪,初曉也不想占你們便宜,讓你們吃這啞巴虧。咱們還是掰扯清楚的好。”林初曉扯出抹得體的笑顏,眸子里流光溢彩,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轉過頭,看向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隨時聽候差遣的大夫。 “還請實事求是,仔細說說昨日孫夫人是個什么情況。” 大夫猶疑的瞥一眼莫子昊,見他點了點頭,才略有些為難的道:“孫夫人確是食物中毒。” 林初曉愣了愣,有些愕然的望著大夫,似是向他求證,大夫默默地點點頭。莫子昊皺了皺眉,握了握林初曉的手心,示意她稍安勿躁。 同樣的,林雨嫣也有些驚異,片刻便又揚起一抹燦爛的笑顏。裝模作樣地惋惜道:“jiejie,本來meimei都不欲同你計較了,你又何必硬要死抓著不放呢?” 孫公子暗地里扯了扯林雨嫣的衣袖,嘆口氣,“本就是一家人,初……將軍夫人也不必放在心上,此番……我們便先回府了。” 突然讓他改口,真的很不習慣呢,但是,又能怎樣呢。 “即便她昨日當真食物中毒,也不能證實,就一定是我們的粽子里有毒啊,那么多人吃了都沒問題。”望著往門口走去的孫季林同林雨嫣,林初曉抿了抿微干的唇瓣,不死心道。 停住腳步,林雨嫣挽著孫季林,撇撇嘴,“那就不知道jiejie是何居心了。只是,如今表哥已經娶我為妻,將軍也是真心疼愛jiejie,還望jiejie收起心思,一心一意待將軍,莫要辜負了將軍。” 這話說的有意思,難不成她林初曉會為了同她爭搶孫季林而算準了她會來買粽子,故意在粽子上下藥?便真是如此,也不能就只毒害她一人吧,真是腦洞大開呢。 冷哼一聲,“孫夫人這話是什么意思,初曉愚鈍,還請明示。” 這廂林初曉不屑一顧,那邊孫季林卻是怔了怔,眸子里閃爍著微光,希冀地看向林初曉,然而片刻,便又被她那一臉的冷漠,傷的體無完膚。 “jiejie何必裝傻充愣,話說開了誰都沒臉不是。”離得近,孫季林那眸子里一閃而過的欣喜盡落入了她的眼底,心越發的寒,她一定要將林初曉從表哥的心里連根拔起。 林初曉輕笑出聲,“meimei何必說的那么隱晦,好似我們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似的。” “jiejie……” 這邊林初曉同林雨嫣唇槍舌戰,那邊一直默默無聞的采薇卻突然撲了過來,拿起桌上林雨嫣他們帶來的物證——板栗粽,拆開一個,大口大口的咬下去,吞吃入腹。 曾秋生當即傻眼了,想攔,卻因隔得遠而落了空,看著采薇憨厚老實,傻乎乎的一心護著林初曉的模樣,心里頭一緊,像是哽著個什么,不上不下的。反觀杜仲卻只皺了皺眉,很快的便又一如往常。 “二小姐,這粽子便是你所謂的‘毒粽’,現下我也吃了,若我吃了無事,是不是就說明,你食物中毒的事兒同我們毫無干系?”采薇仔細的把粽葉放到簸箕里,而后來到林初曉身前,望著林雨嫣的方向挑挑眉。 嬌俏而憨厚的小模樣,赤裸裸的挑釁著林雨嫣。 林初曉心下感動不已,面上卻板著臉,把采薇拽過來,上下仔細打量她,“誰讓你吃那粽子的,若真有毒可怎么辦!” “怎么會呢,昨日在府上我們也吃了,這福叔和貴叔做的自然也沒差。”采薇嘿嘿笑道。 林初曉卻抿著唇,不敢茍同。不是說她信不過“杯莫停”的廚子,而是……她信不過林雨嫣,這粽子,畢竟是她帶來的,或許先前是好好的,誰知道現在的有沒有毒。 幸好,一盞茶過去,采薇依舊無任何異樣,林初曉這才松了口氣。 “孫夫人,采薇吃了也沒事,是以,你昨日食物中毒是怎么回事,想來該問問你自個兒了。”林初曉嘴角勾起一抹嘲笑,無怪乎她以如此惡毒的心思揣測林雨嫣,只因在她這兒,林雨嫣絕非善類。 林雨嫣嘴唇微微有些顫抖,眼眶隱隱泛紅,握著孫季林的手心有些發白,“jiejie,jiejie這話是什么意思。莫非以為雨嫣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不成。” 孫季林聞言顫了顫,低頭看向身旁忍著委屈,小鳥依人的林雨嫣,暗地里思忖著方才林初曉的話,心下微沉,記憶里那柔弱無依,溫婉善良的姑娘,何時變成了這般模樣。 “將軍夫人,雨嫣是你嫡親的meimei,你們向來親厚,如今,你怎么如此污蔑她?”孫季林越想越覺心寒,她忘了自己,投入莫凌霄的懷抱也就罷了,怎能待自己的meimei也如此無情無義。 林初曉冷哼一聲,“有道是:人在做,天在看,總歸我仰不愧天,俯不愧地,更無愧于心。” “孫夫人昨日食用這板栗粽之前,可還有食用過旁的東西?”一直隔岸觀火的杜仲適時插言,眾人于是都把視線投向了他。 林雨嫣不動聲色地瞄一眼杜仲,見他就站在莫子昊身旁不遠處,冷哼一聲,心道他定然也是林初曉的走狗,不愿多搭理。撇撇嘴,“并未食用其他東西。” 杜仲皺了皺眉,片刻又勾起一抹善意的笑容,“在下家中世代習醫,略通歧黃之術,只是想弄清楚夫人究竟是因何食物中毒。” 林雨嫣垂了垂眸子,有些遲疑。 杜仲于是趁熱打鐵,誘哄道:“夫人食用這板栗粽之前,可有食用過諸如牛rou這類食物?” 林雨嫣怔了怔,孫季林則訝異的的抬了抬頭,“昨日,我們確有食用牛rou,可是有什么問題?” “這便是了,牛rou同板栗同食,便會引起食物中毒,這癥狀便是上吐下瀉。”杜仲輕輕笑了笑,溫潤如玉,讓人如沐春風。 采薇當即眸子亮了亮,傾慕的望著杜仲,仿佛魂魄都被他勾走了。 林初曉卻抿了抿唇,世代習醫,略通歧黃之術呵……他大概一早便猜測出來了吧,為何卻要等到這時候才說呢。 作者有話要說: (*^﹏^*)節前比較忙,所以沒能日更……真是不好意思(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