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拍戲唄,還能有什么原因。”許嫣放下鞋,為了防止某人看到她的左臉,一路背對著他,貼著墻壁朝自己的臥室走去。 黎紹承向左一步,堵住了她的去路,“怎么拍了一晚上戲變壁虎了?” “我就是變老虎和你有關系嗎?”許嫣白了他一眼,扯出一抹禮貌的笑容,“jiejie很累要休息,能麻煩你讓一下嗎?” “當然有,如果真如你所說,為了保障本人生命安全,我會給你買個結實點的籠子。”黎紹承嘴角微勾,鼻尖微不可見地動了動,隨后眉心微蹙,“你身上怎么有酒味?” 許嫣嘆了口氣,“劇情需要,可以嗎?” “如果我沒記錯《帝妃》是一部純古裝劇,而你身上——”黎紹承湊近了些,“白酒、啤酒、雞尾酒、紅酒,氣味還挺全。” “是,就算我出去喝酒了。”許嫣一下下戳著黎紹承的肩膀,“我想問下,這和我面前這位大爺有什么關系?” 黎紹承愣了片刻,旋即嘴角微勾,“我們合約上有寫,為了維護夫妻表面關系的和睦,不得做出類似于晚歸、徹夜不歸等不合適的行為。” 許嫣這人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你既然聊到合同,那我也和你好好聊一聊合同的事。 “但我們合同上也有寫不得干擾對方的工作、生活和情感。黎先生是不是也應該遵守一下?” 看見黎紹承愣住的表情,許嫣得意地揚起了嘴角,而后便猛然想起自己進樓道時丟了一次性口罩,在剛剛的爭辯中又不自覺地改變了身體的方位。綜上所述,目前兩人正以面對面的形式站著。就現在的形勢來看,說是黎紹承因為看見了她臉上的紅腫而愣住了更為貼切。 *!*!*!百密一疏啊! “如果你是想就著我這一張臉大做文章的話,就請免了吧。實在憋得難受就寫在便簽紙上貼姐門后,姐保證明天一定會一個字一個字詳細讀下來,ok?”許嫣抬眸間對上黎紹承一雙幽邃的眸,竟捉摸不透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隨后,黎紹承默然抬手撫上她的左臉頰,明明是極輕的肌膚相碰,許嫣卻還是沒忍住皺了皺眉。 “很疼?”黎紹承眉心微蹙。 許嫣有些不自在地后退了一步,“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的話?我是說——” “不必說了,都是廢話。”黎紹承扯過她的手腕,朝沙發的方向走去。 像是怕她跑了般,他雙手放在她的肩膀,隨后生生把她按在了沙發上,神色認真地說道,“在這等著,別亂跑。” ☆、chapter 6 陽臺上開了兩扇窗,夜晚的風絲絲吹來,拂去白晝的燥熱,舒服得很。連日拍戲勞累,許嫣本就困倦,也就在這樣舒服的環境中不知不覺睡著了。 彼時,黎紹承還在廚房忙碌著。中號保鮮袋,一份的冰,兩份的水。打好結,又套了一層保鮮袋,才拎著他自制的保鮮袋走出廚房。 老遠就看見許嫣搭檔沙發,上演了一段年度大戲——葛優癱。走近了黎紹承在她身邊緩緩坐下來,這才知道許嫣是真的睡過去了。 黎紹承瞥了眼某人,輕嘆了口氣,“被人打成這樣,還睡得著,心真大。” 皮膚紅腫要盡快冰敷效果才好,由是黎紹承思忖了片刻,還是選擇用手中的冰袋輕輕貼了下許嫣紅腫的臉頰。 睡夢中的許嫣感覺到了冰涼,眉心微蹙。隨后頭在沙發中蹭了蹭,便又恢復了安穩,并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黎紹承不禁感嘆,睡眠質量真好。 無奈之下,他只得拿起冰袋緩緩靠近她的臉頰。隨著冰袋與皮膚的接觸面積越來越大,某人的面部表情開始有了變化,終于在二者完全貼合之后,醒了過來。 許嫣醒來的第一反應是躲,卻被黎紹承及時按住了肩膀,“不想明天還頂著這張胖臉,就別亂動。” 迫于某人的yin威,再加上對臉的在乎,許嫣最終選擇了乖乖聽話,然而這樣的安分也只保持了五分鐘不到。 “別動。”黎紹承眉心微皺。 “可是——” “沒有可是。”黎紹承抬眸看了眼掛在墻上的時鐘,“還有十分鐘。” “你這個人也太□□了吧?都不仔細傾聽病人的訴求,就不怕出現什么醫療|事|故?”許嫣眉峰微挑。 “以你的情況,我不認為會發生什么你所謂的醫療|事|故。”黎紹承扯了扯嘴角。 “怎么不會?!我現在腿麻了,就是你這個當醫生的失職!”許嫣輕輕揉了揉右腿,眉心漸漸擰成了疙瘩。 下一刻,雙腿驟然脫離了地面,穩穩地落在了黎紹承的腿上。 黎紹承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在她的右腿上,指尖所觸碰到的肌膚,皆愈見灼熱,隨著那一處漸漸蔓延開來。不覺間,她的臉頰竟也開始升溫。 無論是按壓還是揉捏,他的力道都剛剛好,本已麻木的腿在他的按摩中很快恢復了常態,她甚至開始享受這樣一個過程。 這還是許嫣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看著他,一雙濃密的眉下,睫毛居然比她的還要濃密纖長。鼻梁高挺,側臉棱角分明。他的相貌無論在哪里,都絕對算得上上乘。 認真永遠是男人魅麗的強化劑,偏偏此時的黎紹承正以極為認真的姿態揉著她的腿。看著這樣的畫面,許嫣竟有些失神。 “由于貪|戀美|色引發的眼疾,本醫師概不負責。” 許嫣慌亂地收回目光,“你真該去看看心理醫生,人丑還自戀。這是病,得治!” “那么——”黎紹承靠在沙發靠背上,用手拄著頭,饒有興致地看著某人,“同理可證,看著這么丑的人還能出神,你應該去掛個眼科看看。不如我們一起?在同一家醫院,說不定還能團購打折。”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許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我那是在監工!萬一你給我揉壞了,我可就虧大發了。” “如果是這樣,你大可以放心。本人曾任籃球校隊隊長,精通各種傷后急救*。如果你有興趣,以后可以一樣樣試,免費。”黎紹承回以禮貌的微笑。 “我謝謝你,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許嫣白了黎紹承一眼,腦海不自覺地腦補了下他打籃球的姿態,突然興致大發,“誒?你打籃球的時候,是不是有很多小女生給你送水啊?” 黎紹承雙眼微瞇,反問道,“你給別人送過?” “我這問你呢!怎么扯我身上來了?認真點!”許嫣的嘴角劃過一絲狡黠的笑容,“肯定有吧?” “有,但我不會收。既然沒有想法,就不要給人以希望。曖|昧不清,只會害人害己。”黎紹承看了眼時鐘,把冰袋拿開,“時間到了,你先回去休息。” 黎紹承突然切換成正經模式,許嫣還真有點不習慣,但他的話她倒是很認同。莫要曖昧害人害己,這也一直是她死守的愛情觀。沒想到,他們竟也有觀點一致的時候。 許嫣舒服地伸了個懶腰,余光剛好瞄到黎紹承在廚房收拾殘局。心里某一隅暖暖的,她突然覺得,生活就這么過下去,其實也沒什么不好。 但只要想要那一紙合同,本已溫暖的心就涼了半截。似乎一切都失去了原有的意味,不過是在盡義務。 許嫣不動聲色地斂起目光,站起身朝臥室走去。 三個小時后…… 許嫣終于明白了黎紹承那句“你先回去休息”的意思。凌晨四點多,活生生被冰醒,她真的是撕了他的心都有,好嗎?! 但困倦還是戰勝了心中的憤怒,迷迷糊糊間許嫣只是看了眼坐在她床頭的黎紹承,“你先敷著,我再睡會,敷完自己開門走就行。” 不知過了多久,許嫣的臉頰再度感覺到了冰涼。 許嫣睡眼惺忪,打了個哈欠,“現在幾點?” “早上八點半。”黎紹承淡然答道。 隨后,某人殺豬般的叫聲瞬間響徹整個臥室。 許嫣猛地坐起身來,胡亂地揉著頭發,念經般自言自語道,“我定了六點的鬧鐘,怎么沒響?!慘了慘了慘了!就算現在趕過去,即便不堵車到影視城至少也得一個半小時,怎么也來不及了!怎么辦?我給導演打個電話?” “已經打過了。” “哦,打過了,那就好。”許嫣剛松了口氣,下一刻腦部神經突然又繃了起來,“你剛剛說給我們導演打了電話?你確定是那個《帝妃》的導演鄭羽?” “不然呢?我又不拍戲。”黎紹承淡然答道。 “可是你為什么要給他打電話,你和他很熟嗎?”許嫣將信將疑地看著他。 事實上,黎紹承的確不認識什么鄭羽,只不過身邊有人熟罷了。電話也不是他直接打過去的,是他讓喬晶晶給鄭羽打了電話請的假。 “我和他不熟,就讓喬晶晶幫你請了假。所以,你似乎不必如此萬分感激地看著我。” 許嫣真是欲哭無淚,這哪是感激的表情?!要不是你拖著不讓我睡,今天根本不用請假的好嗎?!她在導演面前的大好形象啊,都被毀了…… 黎紹承也不等許嫣有所反應,便起身朝門口走去,“我有點事要出去,如果四個小時內我沒回來,記得自己冰敷。” 門剛一合上,許嫣提起枕頭就要朝門的方向砸去,只是剛舉起來,門突然又開了。 “記得用兩層中號保鮮袋,加一份冰,兩份水。”黎紹承說罷抬眸間才注意到許嫣正舉著枕頭,眉心微皺,“你這是,準備英勇就義?” 許嫣本想收起枕頭,聽見黎紹承后一句話,一番怒火未平一波又起,直接砸了過去。 “是啊!你再不走,先就義的說不定就是你了!” 見許嫣又舉起了另一個枕頭,黎紹承毫不猶豫地關上了門。 青色為底,翻騰的鯉魚浮雕之上“錦門”二字映入眼簾。服務生幫黎紹承拉開門,指著走廊一端“少爺,文先生已經到了。” 黎紹承點了點頭,“以后不要叫我少爺。” 在服務生微愣的神情中,黎紹承壓了壓帽檐,朝走廊盡頭走去。 彼時,文澤昊正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著。近處蓉城交錯的街道盡收眼底,遠處霧繞青山依稀可見。都說錦門酒店占據了整個蓉城最佳的觀景地,如今站到這里,才知百聞不如一見。 聽見有開門的聲音,文澤昊嘴角微勾,“我們黎大少爺不是一直想擺脫大少爺的身份,安安分分做音樂嗎?怎么今天約到自家酒店來了?” “我不說,你不說,誰知道這是自家酒店?”黎紹承摘下帽子和口罩,才算松了口氣,“現在外面狗仔太多,還是這里清凈。” “到了你的地盤,是不是該盡盡地主之誼?”文澤昊一側嘴角微勾。 “放心,已經讓人備齊了招牌菜。還望文兄注意肚皮,撐出病來,本店概不負責。”黎紹承說罷,拍了拍手。 身后的門被兩個身穿青花瓷樣式旗袍的女人推開,隨后兩列紅色旗袍縱隊,每人端了一種菜,兵分兩路把桌子圍了一圈。擺好菜后,便轉回身原路退了下去。 最后,兩個“青花瓷”微鞠一躬,“請慢用。” 文澤昊好歹也算是一線男演員,大小影帝也是拿了不少。什么樣的酒店沒去過?今天卻還是被這么大的陣仗給驚到了。 “難怪這么多人搶著預約來這吃飯,都是來看美女的。” “單靠美女支撐,就沒有今天的錦門。”黎紹承嘴角微揚,拿起筷子,“看看合不合胃口。” 十分鐘后…… 文澤昊終于肯從一桌子菜中抬起頭來,打了個飽嗝,“我能再來一碗米飯嗎?” 黎紹承拿起紙巾擦了擦嘴,“畢竟你的經紀人明天在看到電子秤上的數字后,要宰的不是我。所以只要你想,我倒是無所謂。” “我就說著玩的,千萬別當真。”文澤昊有些不情愿地放下碗,夾了一筷子rou放進嘴里,含糊不清地說道,“說吧,今天怎么有雅興找我出來吃飯?” “老友敘舊,順便嘗嘗家的味道。”黎紹承身子向后一靠,淡然地看著某人。 “少來!像你這種人,從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更別提請吃飯這種好事。”文澤昊擦了擦嘴,眉峰微挑,“本大爺檔期很滿的,你要是不說,我可要走了。” “聽說你和鄭羽比較熟?”黎紹承抿了口清茶,眸光幽邃。 “之前拍過他不少戲,也算是半個朋友吧。誒?”文澤昊身子向前傾了傾,嘴角劃過一絲狡黠的笑,“許嫣最近正在他的劇組,要不要我爆些料給你?” 黎紹承放下茶杯,饒有興致的模樣,“說來聽聽。” “郁紫你聽說過嗎?”見黎紹承沒有反應,文澤昊也便繼續說了下去,“她在這部劇里演女一號,許嫣演女二,聽說許嫣被她欺負得挺慘的。不過許嫣這人也是蠻厲害,懂得抓住時機反擊。她改的劇情,連鄭羽這種龜毛的人都能認可。我還聽說因為許嫣改戲這件事,郁紫還和鄭羽大鬧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