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我和蕭玄相視一眼后,走向了大門處,蕭玄先我一步推開了宮門。 宮門外的侍衛立的整整齊齊,站隊陳列,表情肅穆。站在隊伍最前面的是一位四十上下的英氣男子,昂首之間,自有非凡的氣派。 這名男子便是這群侍衛們的長官——御林軍的右統領。 顧清嘉牽著唐蓁站在右統領的面前,二人身后跟了一群宮人。 右統領向兩人客氣地行完禮后,還是按規矩將他們擋在了長階下,絲毫不肯退讓。 宮門一開,唐蓁見我出來,右手拉著顧清嘉的袖子,左手擦了擦她的小臉,興奮道:“顧叔叔你看,父后出來了。” 她的小臉上還留著淚痕,看得出方才應是哭過一場,這讓我很是心痛。 臺階下的顧清嘉見我走了出來,這才高舉手中鳳印朗聲道:“鳳印在此,爾等還不跪下聽令?” 右統領見到顧清嘉手中持著的鳳印,方才的氣焰小了不少,埋下頭,跪在了地上,他身后的侍衛們看了看四周,也紛紛跟著跪下。 右統領道:“不知大人有何要令?” “本官要你們即刻釋放皇夫?!?/br> 跪在地上的右統領聽后大驚,銅目圓睜,不敢接旨,亦不敢起身。 顧清嘉見身前人不動,又道:“如今陛下有恙,太夫在外,宮中諸事既交由我掌管,我自有權解皇夫的禁?!?/br> 右統領為難道:“可此令是有陛下親自所下,縱使顧大人有鳳印在身也……” 顧清嘉堅持道:“若陛下之后怪罪,一切后果皆由本官承擔。” 此言一落,侍衛們似乎也不好說什么,有的已有起身退去的意思,但右統領依舊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揚聲道:“若顧大人擔不了,待陛下醒來后,我親自去領罪?!?/br> 眾人一愣,未料到我會發聲,地上跪著的侍衛皆以探尋的目光看向了我,就連身旁的蕭玄也流露出疑惑之情。 我不理眾人是何臉色,只是靜靜地盯著右統領的背影,等待他的決定。 右統領猶豫地轉過了頭,迎上了我的目光,半響后才道:“屬下遵旨?!?/br> 言罷,侍衛們接連著起身,站到了邊上,為我和蕭玄讓出了一條路來。 我走下白玉長階后,唐蓁立時跑到了我的懷里,欣喜地拉著我的衣衫,連道:“父后?!?/br> 我許久沒見她,而今瞧她沒胖沒瘦的模樣和離開我那日差不多,也就放下了不少心。 一番端量后,我牽過了她的小手,摸了摸她的頭。 片刻后,唐蓁欣喜的小臉上露出了愁容,懇切道:“父后快去看看母皇吧,她病了,一直都沒醒,蓁兒怎么叫她,她都不理蓁兒。” 說著說著,她雙眼中便隱約有了淚花。 “所以你去找了顧叔叔?” 她抬頭看了看身旁的顧清嘉,笑道:“我知道顧叔叔對蓁兒好,只要蓁兒讓他幫忙,他便會答應。” “你這丫頭還理所當然了,還不快向叔叔道謝。” 唐蓁眨巴著大眼對著顧清嘉道:“謝謝叔叔?!?/br> 待她謝完后,我也抬頭看著顧清嘉道:“多謝?!?/br> 顧清嘉搖了搖頭對我道:“臣這么做也不僅僅是為了公主殿下,臣看得出來,其實陛下是想見你的,只是她不愿說罷了。” 唐蓁偏著腦袋道:“可方才顧叔叔說,母皇想見父后,父后未必愿意見母皇,這是真的嗎?父后你為什么不愿意見母皇?” 我無法向這個年紀的唐蓁解釋。 蕭玄見我答不上,便替我換了個話頭,他指著唐蓁手上拿的東西問道:“殿下拿的是什么?” 唐蓁看了一眼顧清嘉,顧清嘉對她點了點頭,她這才將手中的東西攤開,原來那是一張被折了又折的畫紙。 顧清嘉解釋道:“前幾日我無意間發現公主在畫這幅畫。” “今日我去求顧叔叔時,顧叔叔叫我把這幅畫帶上,他說如果父后看了這幅畫或許會答應去看母皇。” 她小手中那張攤開的畫紙完全遮住了她的臉,那是一副炭筆畫。 唐蓁受我的影響,不愛用毛筆作畫,而愛用炭筆。 她的畫技十分稚嫩,可以說是沒有,簡單的炭筆畫出了四個五官模糊的小人。 她指著畫上的長裙女人開口道:“這是母皇,母皇喜歡穿著大的長裙,母皇身旁是我,我穿著小的長裙。我的身旁是弟弟,弟弟比我還小,弟弟身旁便是父后?!?/br> 言罷,她將畫遞給了我,我接過了畫。 “這幾日母皇常問我許多古怪的問題,她問我若有一天父后和母皇只能選一個留在身邊,那我會選誰?我說‘我兩個都要?!?,母皇卻偏偏要我做一個決定,我做不出來,她便有些生氣?!?/br> 唐蓁的眼淚又盈了出來:“我不想像嚴時安那樣,只有爹沒有娘,雖然他的爹對他極好,可他自己也常常對我說,他很羨慕那些有娘親的人。同樣地,我也不想只有娘沒有爹。” “嚴時安說你們二人不愿意見面,是因為你們之間吵了架,有了矛盾。我才不信他的話,我告訴他,你們兩人之間那么好,怎會吵架?可現在看來,父后……你真的和母皇吵架了嗎?” 言到最后,她的聲音因梗咽而變得斷斷續續。 我不敢說實話。 唐蓁道:“如果你們兩個人真的吵架了,那和好好不好?父后你最疼蓁兒了,能不能答應蓁兒原諒母皇?母皇醒后,我也叫母皇原諒你。你們都原諒對方,好不好?” 她的眼淚像珠串不住地滾落著,有幾滴落在了她手里的畫上,其中一滴眼淚恰好滴在了畫中的唐煦嫣的臉上,看著就像畫中的唐煦嫣哭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