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她的手指動了動,卻被人給按住了。 “先不要動。” 孟湘虛弱地睜看眼,卻被強光刺得眼睛瞇了瞇,而后才慢慢睜開。 于廉正坐在她床邊的繡凳上為她把脈。 她稍微活動了一下,卻覺得全身就沒有一處不疼的地方,右腳的腳躁處更是一動就是一陣鉆心的 疼。 她的臉色頓時煞白,啞著嗓子問:“我……是不是不能再跳舞了?” 于廉抬起了頭,原本嚴肅的神色見到她的神情驟然轉變,急切地伸出手,又猛地縮回,只能無助 地跳腳一一 “哎,別··一別哭……” “是不是!”她猛地喊了出來,神情崩潰。 “怎么了?”贏景立刻闖進屋里,一把抱住了孟湘,溫柔地拍著她的后背,“是哪里不舒服 嗎?” 孟湘卻一把推開他,惡狠狠地盯著于廉。 “沒……沒有……你的腿沒有事。”他搖著頭,也搖著手。 然而,孟湘卻不信他,猛地將頭調轉過來,像是瞪著仇人一般瞪著贏景。 贏景自是知道舞蹈對她的重要性,便更加放軟了聲音,“沒有什么大問題,只是威了一下,又在 水中泡了一段時間有些腫,很快就會沒事的。” 見她依舊目露懷疑,贏景當即舉起兩根手指,朝天發誓:“我如有半句虛假,就讓我得不到心中 最想要的成為一場鏡花水月,永遠求之不得。” 知道他的目標是皇位,這種東西可不是能夠輕易開玩笑用來發誓的,而且,古人也最重視誓言。 她低垂下了頭,“那我的腳躁為什么這么痛?” “崴了腳難道會不痛嗎?”贏景環著她的肩膀輕輕搖晃,“我都說了沒事,你難道不信我?” “確實如殿下所言,你的腳只是威了一下,只要好好休養,我用我們杏林于家作擔保一定會完好 無損的。” 孟湘自然聽說過,于家世代為御醫,且醫術高明的民間傳言,但她仍舊整眉。 “那我能趕上獻舞跳舞嗎?” “這個……”于廉一臉為難,她卻知道了答案。 “于郎中……恩人……”她艱難地伸出手a住了他的袖擺,贏景幫忙扶著她。 “我想跳!”她閃閃發光的雙眸比最貴重的寶石更加動人,那是執著與傲氣。 她不可能在這個可以與全天下杰出舞者一較長短的場合任由自己倒下,她的舞蹈要讓所有人都看 于廉低頭看著她慘白的手指,而她灼灼的視線卻讓他不敢直視。 她濃烈的像是一團火,拼命的燃燒著,他甚至可以想象的到她舞蹈時的傲然風姿。 于廉微微合眸,定了一下神,才道:“可以。” “真的?”她的眼睛更亮了。 “我可以為你配制藥材,你需要每晚用這副藥泡腳,施以金針,再一天三次進行推宮過血……” 他還沒說完,贏景便率先接口道:“你治病,我來推宮過血。” 孟湘盈盈的目光投向他,他握住她的柔芙,“你總要讓我為你做點什么吧。” 他嘆了口氣,“雖然我是傾向于讓你好好養傷,但是,我知道舞蹈對你來說很重要,你的決定, 我都支持。” 與他相處這么久,孟湘覺得這一刻的他最帥了,帥得她好像現在就在這里把他按倒。 于廉收回望向她的視線,垂著頭,失魂落魄地警告孟湘,“你腳躁已經威過了一次,這次又急于 痊愈,以后若是再有損害那可真就危險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發誓 孟湘知道他想要說的究竟是什么,便伸手將臉龐的碎發撩到耳后,淺淺一笑,“我不后悔。” 追我所夢,求我所愛,無怨無悔。 嬴景將她摟的更緊了些,想要用這種方式給予她支持。 于廉面露無奈,可是心里卻又理解和認同她這種固執,每個人又不是天生的技藝超群,無非是不斷研磨技藝,有苦難,有磨礪,但不曾放棄方能成功。 “我知道了,我這就去給你配藥。” 他匆匆忙忙地往外趕,與提著衣擺往里奔的孟子期正好撞了個正著。 于廉差點倒地,好在跟在后面的孟扶蘇忙上前扶了一把,才免了這幕。 “這是發生了什么喜事?” 孟子期眉眼帶笑,見到他娘病歪歪的模樣,又忍不住蹙眉,五官短時間內起了變化,以至于他呈現出的表情是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 知子莫若母,孟湘只是掃了他一眼,便知道他定是遇上了極為喜樂的事情。 孟扶蘇這才快趨兩步上前,坐在于廉剛剛坐過的位置上,柔聲詢問著她的病情。 “娘,太心急了。” 在他聽聞孟湘要快速恢復的選擇后,眉頭緊鎖,似乎想要說什么,又礙著她是娘而咽了回去,最終也只能不輕不重地責怪一句。 然而,孟湘只是稍稍愧疚的垂下頭,他的心就立刻軟的沒法兒了,自責像潮水一樣翻涌著。 “這是我的錯,當初我就該守著娘一步也不離的。” 孟湘忍不住微笑,“不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明明是我自己不小心被人擠了下去。” 孟扶蘇同嬴景同時露出一個奧妙的表情,二人對視一眼,便都明白了各自的猜測。 “既然,娘你選擇了,我以后會好好保護娘的,不會再讓娘……”他說到這里突然頓了一下,流落出一絲傷感的神色,“明明說了好多次,可我總是食言。” 孟扶蘇哪里都好,就是心里的擔子太重了,又不愿跟別人說,孟湘真怕他哪天會承受不住。 “可是,我已經被扶蘇你保護了太多了,這些也只是意外而已。” 孟扶蘇自然也知道這些已經發生的東西多想無益,還不如抓緊時間將眼下能夠抓在手里的死死抓住。 “……剛剛已經放榜了,”孟扶蘇這才露出與他年紀相符的微微得意和羞澀的笑,“我還是榜首。” “啊!這可太好了!”孟湘猛地合掌,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孟扶蘇。 “娘為何這樣看我?” “我還從來沒有親眼見到一個狀元郎呢!” “還不是狀元……” “那不是也不遠了嘛,我可是一直相信扶蘇你能辦到的。” “咳咳——” 嬴景故意咳嗽了幾聲,見孟湘笑瞇瞇地看他,有些臉紅,卻還是揚著下巴道:“若是允許皇子上榜,我都已經是狀元了。” 孟湘的眼睛彎成了一道新月,手指尖掐了掐他的手掌心,這一掐簡直掐在了他的心尖兒上,他只笑著看她不說話。 孟扶蘇看得礙眼,便笑道:“子期這回也不錯呢。” “那……子期?” 孟湘這才發現孟子期正蹲在角落里種蘑菇。 “什么不錯,說好了讓我先說的,結果你搶先了,你這么一說,一比較,我的成績哪里算好啊!”他一個人嘀嘀咕咕著,卻讓房間里所有人都聽了個明白。 “好吧,都是我的錯。”孟扶蘇無奈極了。 孟子期這才磨磨蹭蹭地擠到床邊來,一屁股將他哥從繡凳上擠下下去,自己則手腳并用地向孟湘講述考試時候的事情。 “……結果,我是這個名次。”他伸出五個手指。 孟湘笑意越發濃了,“你也不錯,一直在進步呢,比你哥更厲害。” 孟子期立刻樂顛顛地抬了抬下巴,“那是!” 孟扶蘇知道這是他娘在鼓勵他便并沒有插話。 “要是我身體好一些的話,就請你們兩個去吃好吃的了。” “吃什么?” “我們又不是小孩子了。” 兩人幾乎同時出口,孟子期撓了撓下巴,笑嘻嘻道:“哈哈,我只是說說,才沒有一直想著吃什么呢。” “等娘好一些了,咱們再在一處吃。” “要叫上瀟瀟……”孟湘欲言又止地看著孟扶蘇。 孟扶蘇眼睛里沉下了一些情感,轉頭對嬴景道:“殿下也一起吧。” 他的舉動意味著他已經認同了嬴景,嬴景自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擺譜子。 “不必叫我殿下了,你和子期可與我親近些。” 孟扶蘇應了一聲,又借口不打擾娘休息扯著孟子期出去了,嬴景也跟了出去。 孟扶蘇落后一步,轉頭瞧著嬴景道:“我這次可真的要將娘交給你了。” 離了孟湘,嬴景才顯露出腳步虛浮的疲態,他扶著門框輕輕喘了幾口氣,因為一直忍著咳嗽,臉頰漲的發紅。 他因為下水救孟湘而著涼,又怕孟湘擔憂,便一直在她面前忍著,而且孟湘昏迷的時期也是他衣不解帶地照顧著。 一個想要爭奪皇位的皇子居然能做出這些事情來的,而且,他從未介意過孟湘寡婦的身份,只是想要好好跟她在一起。對于這樣的嬴景,孟扶蘇覺得自己若還是抗拒,那未免也太過自私,而讓他娘錯過一個正確的人了。 嬴景捂著嘴,從指縫間露出破碎的咳嗽聲,他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