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柳阿繼不出聲,只是冷眼看著。是只抓一個綠俏,還是揪出幕后指使之人,一切還是要看陳祿的態度。她如此費心,等了這么長時間,不去抓綠俏,而是等她自己露出狐貍尾巴,為的就是不打草驚蛇。 見綠俏還不肯老實,陳祿吩咐道:“來人,把她的家人都壓上來。” 陳祿話音剛落,還沒等綠俏來得急驚訝,就有人打開門。綠俏的家人,正在門外,全被五花大綁,嘴中塞了布條,押送了進來。 甚至綠俏的叔叔一家,并沒賣身王府,也沒逃過此劫。更讓綠俏不忍直視的,卻是她不滿四歲的幼弟,也在其中。 綠再也受不住,哭了出來:“若不是側妃娘娘的心,偏得太厲害,奴婢也不會如此?!?/br> “你這刁奴,本王記得你本是二等丫鬟。到了側妃身邊,沒有一個月,就被提拔成了大丫頭,你哪里來的不滿?”聽了綠俏的話,柳阿繼沒有開口,陳祿卻忍不住斥責。 “奴婢謝娘娘提拔之恩!奴婢并不知道事情會弄得這么大,只以為側妃娘娘被嚇倒后,就會徹底厭棄了姬如……”綠俏越說越激動:“奴婢并未曾想過,要害了側妃性命。只是奴婢自認,樣樣都比姬如強,側妃娘娘卻事事偏袒她!就連這次,這么大的事情,都被她逃了過去!” “你這個賤人!側妃待你不薄,你陷害我也就罷了。誰給你的膽子,陷害側妃?!”剛剛還顧及陳祿,一直不敢出聲的姬如,聞言大怒。要不是腿傷未好,自己站不起來,她早就撲過去撕了綠俏。 柳阿繼看不得姬如如此受氣,走到姬如身邊,輕聲安慰。又回頭看著綠俏說:“恩不敢講,你的謝我也更不敢承。只是我不信,沒人指使,你一個人就有這么大的膽子?!?/br> 她只以為綠俏是個聰明的,本來放在手上,另有用途。沒成想,卻是個不頂用的,早早地犯下了事,反倒害了自己。 聽了柳阿繼的話,綠俏無話可說,又沉默了下來。 “你要是從實招來,本王就把你送到大理寺法辦。謀害主子的罪名,大理寺地大刑不提,你是別想活了。”陳祿說道。 聞言,綠俏開始發抖不停,更不敢輕易開口。 陳祿坐回桌旁,悠閑地喝了口茶,又微笑說道:“你要是不說,就免去大理寺之行。本王親子執掌私刑,你一家老小的性命,本王就全都收下了?!?/br> 綠俏聽了陳祿前面的話,剛剛微微放心下來,聽到后面卻如同被一桶涼水,當頭潑下。 然而還沒等綠俏開口,被五花大綁,用布條堵住口的綠俏父親,就不停地發出嗚嗚地聲音,對陳祿磕頭。綠俏看向父親,不知他這般突然,是為何。 陳祿卻清楚,命人取出他口中布條,只聽他說:“王爺饒命,王爺饒命。老奴知道誰是指使之人!” 不只眾人,就連綠俏都吃驚地看向自己的父親。 “本王記得你,是在帳房做事?真是養出了個好姑娘啊!”陳祿冷冷地開口,審道:“既然你知道內情,為何此時才說出來?” 雖然被陳祿嚇得快昏了過去,綠俏的父親,為了一家老小,還是強忍著說道:“老奴并不清楚內情,只是聽到王爺的話,想起前些日子,看到一個眼生的丫鬟來找我這孽女。老奴問過,這孽女說是妙音姨娘身邊伺候的丫鬟!”他怒斥綠俏,一口一個孽女。仿佛當真不知道此事,全然無辜。 “妙音姨娘?妙音早已經被本王貶為婢!” 綠俏的父親不停地磕頭,道是自己口誤。 “來人,除了綠俏,先把人都帶下去?!标愓f道:“傳妙音過來?!闭f到妙音時,陳祿幾乎是咬牙切齒。 ☆、第十五章順心 那邊妙音聽到下人說,陳祿傳她,本來很高興。只是聽到要去黃昏疏影樓時,變了臉色。這才注意,傳報的人后面,來勢洶洶地跟了一群出力的家丁,意識到事情不妙。 盡管妙音叫嚷著肚子疼,下人們卻還是把她壓送了過去。在這王府里,見風使舵,是每一個下人都會的本領。他們更是清楚,這位姨娘,大勢已去。 “王爺,奴的肚子疼……”妙音一進了屋子,正要向陳祿告狀??辞辶宋葑永锏那闆r,才禁了聲。 “肚子疼?”聽了妙音的話,陳祿不怒反笑。 “綠俏,你怎么說?”柳阿繼適時開口,問綠俏道。 綠俏已經自知,她大限已到,再無力隱瞞。只能把此事種種一一道來。原本她只是記恨姬如,然而姬如得勢,她也不敢輕舉妄動。卻正巧,妙音身邊的丫頭找來,出了此計,許了白銀百兩的報酬。更是答應,一旦事成,妙音產子后,會想辦法,把她送給陳祿,當他的通房。 綠俏本事家生子,雖然看重銀兩,卻用處不大。只是妙音最后的許諾,卻擊潰了綠俏的命門。 “妙音姨娘身邊的丫頭,給奴婢的銀子,被奴婢埋到了花園的老槐樹下?!泵钜魪氐捉淮顺鰜?。她話音剛落,就有人去她說的地方,去找那銀子。 “你呢?”陳祿看向妙音。 妙音此時的臉色,已經如同生了大病般慘白。她跪了下來,說道:“王爺,奴冤枉!” 陳祿拍案而起,怒斥道:“冤枉,你這個賤婦,還有臉叫冤枉?!本王真是恨,上次沒將你攆出去,卻給本王愛妃招來如此大禍!” “王爺!奴這次真的是冤枉的!”妙音哭號,這次卻真的委屈了起來。在這疏影黃昏樓生活的日子,本是她一生之中最幸福的時光,可今天,這里卻成了她的恥辱。“王爺,奴是叫身邊伺候的丫鬟來找過綠俏,讓她把雪球殺了?!闭f到這里,妙音忍不住咬牙,平白壞了天香國色的相貌。 “既然你都認下,還叫什么冤?” “是,既然王爺偏心,搶了奴的雪球,送給尚側妃,奴就要殺了它,誰也不給!”說到動情處,妙音流下眼淚,她用衣袖擦了淚,又說道:“只是雪球到底是妾的心頭rou,殺了便罷,奴怎么舍得叫人,把它扒皮抽筋?更不用說,妾哪里有膽子,叫人把雪球的尸首,扔到側妃床上?什么許諾綠俏,讓她當通房,更是無稽之談!” 妙音說得誠懇,柳阿繼卻只覺得惡心。既然把雪球當成心頭rou,什么叫殺了便罷?柳阿繼忍住沒出聲,去看陳祿的反應。 陳祿也聽得惡心,開口斥妙音惡婦。 那邊綠俏聽了妙音的話,又叫冤屈:“王爺,側妃,妙音她撒謊!這一切都是她的吩咐,王爺不信,叫來傳信的丫鬟子蘭,一問便知!” “那傳信的丫鬟呢?”見手下人辦事如此不牢靠,陳祿又添了幾分怒氣。 “回王爺,奴才這就去把那叫子蘭的丫頭抓回來!”領頭押送妙音的下人馬上說道。見陳祿點了頭,他便帶著人,又去了。 可再過一會兒,人回來了,卻沒見到那丫鬟。 “稟告王爺,奴才失職!奴才甘愿受罰?!被貋淼南氯斯蛄艘坏?,帶頭的人說:“奴才們趕到的時候,那叫子蘭的丫鬟,已經服毒身亡了?!?/br> “服毒?真是好樣的……”陳祿怒視一直跪在地上的妙音,冷笑道:“別以為這樣,本王就拿你沒辦法?!?/br> 聽到那丫鬟死了,妙音面露驚訝,似乎很不可思議。隨即,便向是想明白了什么,絕望地癱在地上。 柳阿繼也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妙音,沉思不語。許是妙音的表情反應,太過真實,總覺得這不是妙音的手筆。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妙音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爬到陳祿腳下,去抓他的腿。求饒道:“王爺,就算是看在奴肚子里的孩子,饒了奴這一次吧。奴再也不敢了,奴以后定鞍前馬后,伺候尚側妃,讓這孩子帶側妃娘娘如同生母?!?/br> 陳祿面露厭惡,一腳踢開妙音。妙音翻滾在地,再抬頭時,已經衣衫凌亂,發髻松散。再不見壽宴上,仿如落入凡間地妙音仙子模樣,如同市井瘋婦。 “鞍前馬后?這到不必,來人把妙音壓下去關起來。待她產子之后,立即拖出去仗斃!”陳祿說。 “什么?!”妙音沒想到陳祿當真會如此無情,求饒道:“王爺,王爺饒命啊!王爺你忘記了么,妾初入王府,您是何等親切,您說過會永遠對妾好的……” 任憑妙音如何求饒,陳祿卻是不為所動。 直到被拖下去,妙音才突然改口,叫喊道:“王爺,妾是冤枉的,是有人利用妾?!敝皇牵藭r已經在無人聽她分辨。 陳祿下令,把綠俏送入大理寺,她的家人也全部充軍。 綠俏本來已經形同死人,可聽到家人也要充軍,又大喊大鬧起來。自有人堵住了她的嘴,把她拉了下去。 柳阿繼并不覺得陳祿事情處理地狠了,謀害了主子,再不嚴懲,下人們又如何會心存敬畏。 事情大致處理好了,陳祿打發人,扶了姬如回房。又叫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單獨和柳阿繼說話。 “阿繼,這個給你?!标惖搹男渲谐槌鲆化B文涵,遞給柳阿繼。 柳阿繼接過,打開一看,是姬如的賣身契。 “王爺……”柳阿繼看向陳祿,不知道說什么。 “本王早就打算好了,不論今日結果如何,都會把這個給你。”陳祿說:“姬如的去留,你自己決定吧。這次算是本王冤枉了她?!?/br> 鄭重地行了萬福禮,柳阿繼笑道:“妾替姬如,多謝王爺,王爺大恩?!?/br> 陳祿攬住柳阿繼,只覺得她剛才那一抹笑容動人極了,便去親吻她的臉頰。 “你我夫妻,何來謝字?”陳祿說:“要是道謝,你便讓姬如那丫頭,親自來?!?/br> 柳阿繼忍著性子讓陳祿親了一下,就側過身子,不許他在鬧。 看著柳阿繼通紅的耳垂,陳祿哪里舍得責怪,又去拉她的手。把柳阿繼抱在懷中,陳祿問道:“阿繼,如今朝中局勢不明,本王先是被收了兵權,如今又交出了御林軍。甚至,即便是連一個小小地你,都沒保護好……本王,是不是很沒用吶?” 陳祿難得如此真心感嘆,柳阿繼耐心回他:“怎么會?朝堂大事,妾是不懂。阿繼只知道,要是要是沒了您,阿繼怕是早就沒命了?!边@樣說著,也知道這是實情,柳阿繼面上卻未曾露出一絲暖色。 陳祿聞言,收緊手臂,用力地把柳阿繼抱在懷里。并沒有看到懷中人冷淡地神色。 一直等到陳祿冷靜了下來,柳阿繼才把下人招了進來,接過了醒酒茶又遞給陳祿。 “本王今日乏了。叫他們伺候,你我洗漱,就休息下吧?!币豢诤冗^了碗里的醒酒茶,陳祿放下碗,說道。 “是?!绷⒗^應道。 下人們也自覺地打水的打水,伺候主子更衣的更衣。 二人洗漱過后,躺在床上,許是今日人都乏了,不多時就睡下了。 第二日,柳阿繼一早醒來,陳祿卻已經去上朝了。 她起身洗漱更衣,連早膳都為吃,就吩咐下去,讓樓里的下人都到院子里候著。 陳祿調派過來的下人不說,柳阿繼把原來跟著她的人,選了個遍。只留下了些和她心意的,其他下人,聊阿繼都叫常玉喜給他們重新安排了去處。至于那些曾和綠俏走的很近的家丁、丫鬟,柳阿繼直接則是叫人把他們發賣了出去。 許是昨天,妙音和綠俏的下場,太過凄慘。下人們就是求饒,都不敢。 等到下午,常玉喜處理好事情,柳阿繼又把他叫來。 “一會兒,你就帶著從王爺屋里過來的人,回去伺候王爺吧?!绷⒗^說道。 常玉喜聞言,連忙跪了下去,求饒道:“小的不敢,是不是小的,還是哪個不長眼的,惹了娘娘厭煩?小的知罪,還請娘娘責罰!只是求娘娘不要攆走小的們,王爺要是知道了…” 常玉喜雖是個閹人,卻生得七竅玲瓏心。素來行事不會有差錯,比如見了張氏和柳阿繼,他一貫只稱娘娘。側妃地側字都不會出口。只是即便如此,他也沒猜出柳阿繼此時地心意。 沒等常玉喜說完,柳阿繼便上前,親自把他扶起。說:“常公公多慮了,你是看著王爺長大的人,最是貼心不過,這些日子有你幫忙,我不知省了多少心。” “那娘娘這是?”常玉喜不明白。 “這樓里只有我一個人,留幾個喜歡的伺候,就夠了。”柳阿繼笑道:“可王爺不一樣,王爺日理萬機,身邊怎么能缺了人伺候?常公公只管放心帶著人回去。王爺那里有我去說。” 常玉喜雖然明白了柳阿繼的意思,卻還是不敢答應。更是奇怪,能把王爺的親隨,一直放在身邊,是多么大地榮寵。為何柳阿繼還要往外推拖。 最后還是柳阿繼親子跑了一趟,去了陳祿的書房,同他說了,才算罷。 其實柳阿繼身體大安,陳祿已經準備,過幾天同她說,把常玉喜在內,幾個合心意的調回來。卻沒想到,還沒等他開口,柳阿繼居然主動把人都送了回來。 陳祿想留下些人,照顧柳阿繼。柳阿繼卻不肯,說更怕陳祿身邊少了人。 如此這般,陳祿更覺得柳阿繼對她,事事順心如意。 ☆、第十六章安氏 從陳祿那里回來以后,柳阿繼直接回了疏影黃昏樓,去了姬如房里。 “jiejie。”見柳阿繼遣開下人,姬如躺著床上,招呼柳阿繼坐到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