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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兩心知在線閱讀 - 第34節(jié)

第34節(jié)

    穆清心下覺著自己真是不成樣子的厲害,說到底也不過是借著借口放縱了自己,她該是能將自己控制住的,卻是由著那點疼在后宮里盡興胡鬧了一通,說著說著因為羞愧話里也帶了一點哭音,她瞬時驚覺自己竟然帶了哭音連忙忍住了,同皇帝說話她哪里能這樣。

    皇帝聽罷好半天沒有言語,半晌才說“你怎的不跟我說。”

    “你是皇上啊。”穆清顫著嗓子說,努力忍下因為自己胡鬧而被人發(fā)現(xiàn)的丟人。

    “我與你總不會只是皇上,你知道的。”皇帝說,抬手將穆清眼里的濕意擦去,即便她恢復了,卻仿佛真是格外愛哭,方才一番話說完,自己就將自己羞愧哭了。

    穆清不知道她怎的老是在中蠱的時候清醒,皇帝卻是知道,昨日早間他接了從京里來的信,信是清豐寫的。

    穆清一入水之后經(jīng)常睡著,醒來之后也多是安靜的模樣,皇帝見狀不得不著人向清豐詢問,卻是得了意外的信兒。

    自那晚苗疆西婆沒有母蠱隔空控著靜妃的時候清豐就一直研究他的蠱,卻是研究不出什么門道,然無意中發(fā)現(xiàn)解雇的東西除了下蠱的人竟然還有另外東西可以解雇,起先只是懷疑,隨后越想越覺著是,趕去相國寺問源印大師,卻是發(fā)現(xiàn)除了母蠱還真是有藥可以解雇。

    那藥穆清已經(jīng)吃了兩年,將她的身體寒透,便是同蟾織配著一齊使用的易容散。易容散與蟾織都是劇毒,刮骨割rou之物總不是什么好東西,蟾織貼在皮膚上,易容散喝進肚里。

    第73章 情熱

    這易容散里有五毒,金葉菊,黑心蓮,沾了瘴毒的桃花,苗疆寒碧潭中的紫藤還有碧蠶蠱佐以稍解上五味毒藥的補益藥,這便是穆清喝了兩年的藥物。說是易容散里有解毒的補益藥,也不過是叫人沒有頃刻間腸穿肚爛的疼而已,毒還是毒,久服便能叫人生氣枯竭容貌大變。

    清豐給穆清下的蠱是蛇蠱,蛇長年冷血最是喜歡溫暖的地方,但凡那蠱是下在一個陽氣旺盛的人身上,頃刻便能迷了心智,可穆清久服易容散體內(nèi)諸寒涼毒藥聚集身體本已寒透,最最關(guān)鍵的是她體內(nèi)還有碧蠶蠱,寒涼加之碧蠶蠱,蛇蠱效力大減。

    碧蠶蠱并不傷人反倒是能扶持人生氣,之所以稱之為毒是因為其性烈初服這人如若耐不住便能被蠱反噬,索性穆清那時候雖然悲憤交加然身體底子素好,遂稀里糊涂將這些東西服下去一時半會未見異常。

    穆清久服藥物又長時間苦心孤詣,若是沒有碧蠶蠱早早便能倒下,蛇蠱一進入她體內(nèi),兩蠱相爭,雖然蛇蠱厲害,但總不如沒有碧蠶蠱的時候,遂穆清一直便是半入蠱的樣子。

    如果她有心不入蛇蠱,完全是可以的,大約也只是靜妃自己想入蛇蠱,清豐信上對皇帝這樣道一句。

    如此皇帝忽然之間就有些百感交集,最后只落了個無奈還有生氣。大約穆清也是羨慕那些性子痛快的人的罷,只是唯一可氣的是她總也將這些不與自己說,皇帝實在氣急,本是心疼那女人老是因為自己的性子而受苦,那樣許多毒藥吃進去不知受了多少罪,貿(mào)貿(mào)然下了蠱兩蠱相爭她又受了多少罪,可這點心疼因為她總也自己受了那許多而不同自己說被惱恨給消磨殆盡。

    一入烏江水,烏江水冷,蛇蠱是徹底蟄伏在體內(nèi)了,穆清睡的時間越長,她自己越惶恐,才不過數(shù)月,乍然要變成原來的自己她竟然開始惶恐了,原來半入蠱她還能以那個由頭任性鬧騰,這會卻是連那點由頭都沒有了,遂對著皇帝的時候她總也是上一秒清醒,下一秒又不得不裝作自己入蠱。

    她也不知她怕什么,大約是她怕她不能再理直氣壯地喊皇帝名諱了,不能再胡作非為看皇帝生氣也無動于衷還要罵皇帝,大約也是更怕自己嘗過了亂發(fā)脾氣得人哄寵才能好回到往昔自己會失落,比起旁的,失落仿佛是更為可怕的,那便仿佛說她失德,失儀,不堪成為她自己一樣。

    可這許多,她不能跟皇帝說,卻是將將,這人說“我于你總不會只是皇帝,你知道的。”穆清忽然間就心悸的厲害,然后去摸皇帝的心臟,皇帝的心臟卻是舒緩極了,仿佛他只是說了一句再再平常不過的話,無須情緒波動也無需撒謊騙人,只是說出來而已。

    “我哪里會知道。”穆清道,然后自己腰臀就挨了巴掌,穆清瞬時在黑里將臉漲紅,這樣一個舉動竟是比旁的更讓人覺得親密和溫情,猶在兩人有方才那樣的對話之后。

    “你打的我多疼啊。”穆清紅著臉說出這樣一句話,險些成個結(jié)巴,聲音裹在她的羞澀與難堪里快要低到聽不見。

    卻是皇帝喉嚨里滾出一串沉沉笑聲,他道“給你揉揉罷。”他覺著穆清方才生硬的樣子可憐可愛。

    穆清將自己更往皇帝懷里貼了貼,臉上火辣辣的,自己仿佛方才是不要臉了,實在是難為情極了,卻是半晌臉要起火的當口竟然覺得這樣也很好,好險忍住了自己笑聲。

    “同個木頭一樣。”皇帝低語。

    穆清沒說話,半晌嘟嘟囔囔一句“才不是。”皇帝忍不住,翻身將穆清壓住好生將那張突然愛犟嘴的唇瓣給欺負了一通。

    穆清臉頰潮紅仰頭承了皇帝的廝磨,之前總也要擔心自己那樣胡鬧被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被發(fā)現(xiàn)自己半入蠱怎么辦,遂每每總是看著四周臉色,這時候卻仿佛將那些擔心放下了,原來被發(fā)現(xiàn)也沒什么,自己總也擔心的那些個叫皇帝發(fā)現(xiàn)也不過是他生氣一通就算了,仿佛對于自己他真的是無可奈何的樣子,頂多便是罵一句罷了。

    五皇子時候她敢對著五皇子打罵,現(xiàn)下五皇子成了皇帝,人也還是那個人,只是他還是那個他,自己卻是經(jīng)受了那許多,好像也不太是當初他執(zhí)著的那個自己了。穆清又擔心起來,隨即便也同中蠱了一樣生出了愛咋地咋地的心情來,先闖禍罷,總有人來收拾。

    于是心頭一松,唇舌被欺負的生疼,怯生生自己逃跑了,也算是想要跑就要跑再不是所有都要自己承受,然免不了被捉住啃咬。

    “說過不做就不做,再讓我親會兒。”皇帝喘著氣抵著穆清唇瓣道,他自己的頭發(fā)被這女人抓在手里。

    穆清不甚情愿的將手放開,方才真是駭怕這人又開始胡鬧,怎樣側(cè)臉逃避都無用,遂莫可奈何發(fā)狠揪皇帝頭發(fā),這時候聽他語氣溫軟求自己,終還是仰頭又被吞吃一番。

    黑夜真是給我壯了膽,穆清心說,她眼下對著皇帝這樣,也真是趁黑了在作亂,她模模糊糊想。

    皇帝捉著穆清唇舌吃了個夠,險些收拾不住,勉力躺好,將穆清舉起來放到自己身上,才仰頭長長出了一口氣,木頭也似的女人稍稍軟和了一點,挺好。

    皇帝之所以要在今夜同穆清說中蠱的事情,是因為明日與西夏將事情商量好,便是真正忙碌的時候,再分不出心神去關(guān)照她,他也可以由著她再和稀泥,終究是怕她身體養(yǎng)不好,遂就狠心將話說透,方才在二樓的時候真是生怕他將話說透之后這女人又同以往一樣,索性也還好,皇帝松了一口氣。

    他即將開始一場硬仗,需要有個讓他安定的東西,需要有一個值得他拼死也要守護也要珍惜的東西,再容不得穆清半點的躲避與掩藏。

    他活了這樣二十余年,唯一看中了一個女人,他能看中她,她該是要有莫大榮幸全身心歸屬于他才能行,豈料這女人是個這。穆清沒有將全副心神都放在皇帝身上,皇帝還是有些遺憾的,只是對著穆清他不能要求過多,于是也覺著這樣挺好。

    哎,我就是這樣容易滿足,皇帝心道,簡直要沒有底線。想是這樣想,卻是抱著人的手是越發(fā)緊。

    夜已到后半,穆清趴在皇帝身上睡的不舒坦,想要下來,皇帝卻是沒讓,遂她也就勉勉強強趴著,不多時也就睡過去。

    二日,她醒來的時候皇帝已經(jīng)不在了,只看見床尾他的寢衣同自己的布襪纏在一起,穆清忍不住臉紅。往日里也有這樣的情形,她總是視而不見也怕冒犯皇帝,總就著人將皇帝衣服專門收起來,今日卻是覺著格外醒目,也沒叫人收拾,只是自己將那些布料往里團了團不叫奴才們看見。

    聽見她醒了,伺候的人也進來了,又是泡藥湯,又要喝湯藥,藥湯桶還未抬進來,喝的藥卻是已經(jīng)端上來,穆清正要喝,嚴五兒在外面求見,穆清著人進來。

    “娘娘,皇上著您喝湯藥的時候就著甜茶喝,不用跟灌水的一樣灌下去。”嚴五兒進來俯身說話,忍不住偷眼瞧靜妃。皇上今日早上起床紅光滿面心情極好,昨日里將靜妃那樣折騰紓解了身體也沒見著皇上那樣啊,怎的今天早晨皇上就渾身都是個舒坦,莫非是靜妃昨日夜里又將皇上伺候了一番?要不然怎的皇上特意著他來跟靜妃說這樣一句話,他堂堂嚴大總管盡是干了這雞零狗碎的事情!這靜妃也是哈,看著是個紙片子身體,也真是經(jīng)得住折騰,他可是見過皇上身體,跟個畜生一樣!

    嚴五兒心里全是戲,嘴上說一句,心里不知上演了幾折。

    “我知道了,你去罷。”穆清端著藥碗叫嚴五兒下去,她是絲毫不知嚴五兒所想,只是忍不住責怪皇帝,真是的,那人恐是又怕她在奴才跟前忍著一氣喝下去。說就自己來說,著嚴五兒安排不就叫所有人都知道啦,卻是著人端甜茶,她方才還真是要一氣將藥灌下肚里去。

    是時天已近晌午,卻是室里一派昏暗,穆清早間起床之后看了看,今日是個大陰天,本就不亮堂的烏江水上因了滾滾的烏云簡直像是天已經(jīng)擦黑,一時之間也叫人分不清是白日還是黑夜。

    喝吧湯藥,泡湯的木桶終于抬進來了,穆清著伺候的都下去,她自己將將把腰間的帶子解開,忽然木桶后方的屏風里閃出一個身影,室內(nèi)本就昏暗,穆清猛地還未發(fā)現(xiàn)室里多了個人,猶自將頸間的扣子解開兩顆,那人影一動,她才發(fā)現(xiàn),然后瞠大眼睛倒抽了一口氣。

    來人一身宮里太監(jiān)的打扮,帽檐壓的極地,仿佛剛才也跟著旁人一齊抬了木桶進來,是個圓眼睛闊嘴的相貌,是跟著伺候穆清的那幾人之一,可他眼睛是淺棕色,脖子上還有一條抓痕。

    “你怎么在這里。”穆清驚慌失措,連忙跑去關(guān)門,險些要將自己絆倒,這時候也顧不上自己衣衫不整,只確保這四周無人。

    “跟著西夏的船一起來的。”那人道,瞬間將身體站直,頭頂快要頂住房頂。

    第74章 很少

    “你同西夏……你怎的這樣膽大。”穆清低聲道,連忙將自己解開的衣服重新系上,已經(jīng)好長時間沒有見過野夫了,再見竟然是在黑沉烏江水上。

    “我來見你。”野夫道。數(shù)月不見他看起來更是沉默,整個人也無端多了些蕭瑟,臉上rou也少了,周身也開始凌厲起來。

    “來見我也不能挑這樣危險的地方,若是叫人發(fā)現(xiàn)在這江面上你連跑都無處跑,可如何是好。”穆清將門窗關(guān)緊,豎著耳朵時刻聽著外面的動靜,屋外稍微有點輕微的響動都能叫她臉色生變。“不用害怕。”野夫說一句話,然后上前離穆清近了些,從上往下直盯著穆清。

    “怎么能不害怕,你這個膽大包天的人……”“你看起來過得不錯,長胖了些。”

    穆清猶自罵野夫,野夫突然道一句她看起來過得不錯,于是瞬時間室內(nèi)便無聲了,穆清不知如何回答,瞬時間便想起父母不知抵京了沒有,兄伯還在遠方受苦,她竟然還長胖了。

    邊兒上的藥湯桶里熱水還四處彌漫,水蒸氣慢騰騰的往屋子四處飄,整個屋里都濕漉漉的,穆清轉(zhuǎn)瞬間心里也起了潮。

    “不用內(nèi)疚,你長胖了很好。”野夫伸手摸摸穆清頭頂?shù)吐曊f。

    穆清便眼眶有些發(fā)紅,“你那時候在宮里傳給我的信兒我收著了。”同野夫說起數(shù)日前宮里收著紙條的事情。

    “我知道你收到了,我是今天來取東西的。”野夫?qū)⑹謴哪虑孱^上取下來,站直身體。

    “你要什么東西,今日拿走便是,再不能冒這樣的危險。”穆清垂著眼睛絞著手指站著,隱隱有預感野夫要說什么,緊張站好。

    “蕭大人在我那里,涼州。”野夫道一句,卻是答非所問穆清猛地抬頭,皇上不是著人要將父親接回來么,怎的在野夫那里。

    不及問出口,外面響起嚴五兒聲音,“娘娘,皇上著奴才給您送早膳。”他端著一個大炕桌,上面有張臉盆大的烤魚,聽皇上說烏江現(xiàn)釣現(xiàn)烤的魚靜妃愛吃的不得了,皇上同那元昊不知說什么氣氛嚴肅的當口也記得要給靜妃送烤魚,真是個能一心二用的,嚴五兒心道。

    半晌里間的門打開一條縫,穆清臉色發(fā)紅對嚴五兒道了謝然后欲接過炕桌,嚴五兒卻是沒讓“娘娘,這炕桌恁的重,您搬不進去,奴才都搬著費勁,讓我搬進去罷。”他側(cè)身要從屋里進去,穆清身子一僵,然后伸手沉沉穩(wěn)穩(wěn)的將桌子端起來“我自己端進去罷,嚴總管去伺候皇上去。”

    “哎,哎……娘娘您小心著點啊……”嚴五兒話沒說完眼前的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屋里他又不好闖進去,遂也就摸著鼻子往下走,怎么覺著自己被嫌棄了,還有點納悶,靜妃方才不是在泡湯么,今日泡的也是挺快,還有,靜妃還是頭一回當面叫他嚴總管呢,嚴五兒瞬時間沾沾自喜起來,翹著尾巴得意洋洋順樓梯去了二樓。

    穆清驚魂未定放下炕桌,屋子里野夫已經(jīng)不見了,嚴五兒剛剛來的時候野夫同她說叫她去一層,別叫人看見,然后扔了一身衣服給穆清自己從靠船尾的窗戶里出去了。

    第75章 驚浪

    是時江面上北風大作,穆清站在門窗緊閉的室里也能聽見外面的風聲,那風聲合著她的心跳聲,簡直要把人耳朵震聾。

    野夫臨走時候說的父親在他那里是怎么回事,他冒這樣大風險出現(xiàn)在這里就這么不管么,穆清低頭看看自己周身,四下環(huán)顧,六神無主。半晌終于下決心穿了外裳,又拿起野夫留下的衣服穿好,那是件伺候她的奴才穿的樣式。將自己頭臉重新歸整一番,她就已經(jīng)完全是別個打扮了,她要去找野夫問問父親的事,也要看他周全離開這里。

    這屋里一側(cè)窗戶臨江,另側(cè)窗戶在走廊里,穆清學野夫推開那走廊里的窗戶費勁翻出去低頭匆匆往下走,她門外有常用的兩個奴才,沿路有侍衛(wèi),翻窗戶避開奴才,沿路的侍衛(wèi)是看見了也當沒看見,統(tǒng)共是沒有抬頭,況且眼下江面上昏暗,又因為乍起的大風侍衛(wèi)們急急忙忙開始跑去掌舵以防船被風吹動,周槽都是亂糟糟的,穆清低頭往下走并不引人注意,遂她順順溜溜到了船后臨江壁的那側(cè)。

    江上風大,江水又急,不多時水里開始翻浪,也不知怎的,在江水上行了許多事日從未見過這樣大風,這幾日停在烏江水上也只是以為這水深靜,未曾料到起風之后江上翻起的浪能有一人多高,穆清站在一層的檐下從翹起的船幫與彎下來的房檐欄桿之間的縫里往外看,被那大風大浪駭?shù)哪樕l(fā)白,她擔心的倒不是這大浪,而是野夫。這時一層嘈雜聲一片,兩方大船都放下去不少小船去重新定船綁錨,兩方船巨大,定在懸崖上的錨繩被浪打的快要支撐不住,小船上載人不多,一條小船約莫是四五人,這時候江面上除了大船下去的小船有二十余個。

    風大浪急,飄在水上的小船都串成一條在水面上飄,我朝船上下去了十余條小船去重新綁錨,西夏大船上也下去了十余條,兩鏈子小船往江壁那方去,遂船上二層以下亂成一片,只有兩方皇帝都在屋里沒有出來,他們正是談到緊要三關(guān)地方,這點風浪那兩人都看不進眼里,只定定坐在里面各說各的話。

    穆清身上被翻上來的浪打了個濕透,她忍不住往人多的地方去尋找野夫,因了她一身的濕反倒沒人注意她,看了一會仍舊是找不見野夫,穆清無法,重新退回方才她站的地方,那里是船尾,格外沒有人。

    卻是她將將退回船尾,驀地身后伸來一只手將她一拉,穆清渾身一凜險些叫出聲,順著力道退進室里,才看清她被拉進了一間庫房里,這屋里放的是廚房一干米面袋子等,野夫站在靠門側(cè)豎耳聽外面。

    “你瘋了么,還不快回去。”穆清低聲道一句,這個時候比起問父親的下落,野夫的安危仿佛是更為重要一些,要知道外面就是皇帝的侍衛(wèi),皇帝也正在頭頂,野夫在這里一通的亂竄,若是被抓住真是要沒命。

    “你跟我一齊走罷,今日我是來帶你走的。”野夫同穆清說話,兩眼直直盯著她,還如以往一樣是個沉默溫和的樣子,只是終究多了些迫切和尖利。

    “不……不行,我們這樣哪里都去不了,現(xiàn)在太危險了。”穆清看野夫,喉嚨發(fā)緊,兩年的時間里,野夫似兄父,似管家,仿佛獨自就是一片天,事無巨細,他總是能將所有事情處理的妥帖穩(wěn)當,兩年里,二人日夜相對,無論如何,她總是不能叫他傷心。

    這世上最最復雜的便是人了,人能產(chǎn)生這世上最最復雜的情緒,那些個情緒里沒法用算術(shù)與東西衡量,很多東西并不是一與二,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因為是人,有時候一也是二,二也是一,攪和在一起是分不開的。

    沒人能說清楚親情里是否有愛情的存在,也沒人能說清楚愛情里是否有親情的成分,沒人能分得開。

    人情練達洞察世事幾十年早已得道的源印大師都說不清楚這些東西,旁人又哪里能曉得,外面混亂,穆清腦里也是一團混亂,只是總也知道不能叫野夫傷心,卻是覺得今日她必然要傷野夫的心了。

    “眼下我有足夠的能力保你們蕭家一門的安穩(wěn),我也有能力叫皇帝追我們不上,為什么不走?”野夫問,這是先前他們兩沒能離開京里的所有原因。

    蕭家四處離散,若是離開京里,沒錢接濟蕭家,全天下都是皇土,他們逃不到哪里去,可是眼下這兩個問題都已經(jīng)解決了,該是能走了。

    “我走不了……我不能走……”穆清語聲發(fā)顫勉強擠出兩句,眼下她怎么能走,若是走了,皇帝該怎么辦。

    “蕭大人身染惡疾時日不多了。”野夫突然道,看穆清倉皇抬頭眼圈發(fā)紅驚懼不安,他轉(zhuǎn)臉往外看去。

    室里瞬間安靜,只聽見穆清的呼吸發(fā)急,半晌穆清出聲“看在我父親與你的情分上,你便將他安葬了罷。”她張著眼睛看野夫,眼里已經(jīng)一串的淚水滾下來。

    穆清眉眼漆黑,又是一雙大眼,張著眼睛以平素語氣說話然淚水連連,仿佛自己已經(jīng)是天下的罪人。

    老父病危,她連最后一面都不能去見,她確乎是天下的罪人,穆清以為。

    穆清話說完,野夫猝然轉(zhuǎn)頭,他決計不相信穆清能說出這樣的話,以往她將自己難成那樣,所求也不過是保四處散亂的蕭家人安危,今天她竟然說出了這話。

    “穆清。”野夫叫一聲,這便是野夫數(shù)年里為數(shù)不多叫她的名字了,往日里野夫腦里總映著靜妃在宮里通身都撒著陽光的樣子,旁人都不知野夫一直是個仰頭看靜妃的姿態(tài),那姿態(tài)他維持了很長時間。

    穆清依舊張著眼睛掉眼淚,聽野夫叫她,她往前走近了兩步抓上野夫的手“你要的我給不起,將我父親安葬了罷……我欠你的還不清……下一世我再還你……我走了,他一個人在宮里太苦了。”她說話,眼淚“啪嗒啪嗒”砸在野夫手背上,兩人都知道穆清口中的“他”是誰。

    太傅說,世上該是有萬千純良孩子,穆清偏生站在了頭一個。宮里的祖宗宮制將她養(yǎng)大,吞噬掉了尋常權(quán)貴女兒家的很多東西,卻是沒將她的心養(yǎng)成宮里的心,遂如此境地里,她該是難極了。

    “我就要這一世。”野夫另一手擦去手背上的眼淚,看著穆清說話,穆清知道她終究叫野夫傷心了。

    “你好生回去罷,不要再來冒這樣的大險,從今往后也不要為了蕭家奔走。”穆清往后退一步放開野夫的手。

    “我就要這一世。”野夫仍舊這一句話,被蕭鐸召回來在后宮的時候,他看著她在宮里三年,出宮之后他看著她兩年,五年的時間里,有些東西也已經(jīng)成為執(zhí)念。

    這時候室里更是暗起來,仿佛天更陰沉許多,室里不點燈已經(jīng)近乎要看不清東西了,這當口,外面有了一點輕微響聲,穆清聽得不慎仔細,卻是野夫瞬間表情一肅,不等穆清說什么,野夫一把抓上穆清的手,將門打開。

    穆清驚駭然不能出聲,船尾不知什么時候有了兩只小船,穆清眼睜睜看著野夫拉著她要上那兩只船。

    此時風浪更大,兩條小船在浪頭上浮浮沉沉,穆清急道“你瘋了么你,不要亂來。”卻是野夫徑自不管她,只探出一直胳膊將穆清一卷一夾便已經(jīng)從船尾跳出去落到那小船上,此時天黑的三五米外近乎要看不清,穆清坐在小船上叫又不能叫可是走又不能走,一時之間急的額上汗珠子往下滴,拍著野夫叫野夫不要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