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她提前裙角轉(zhuǎn)身往宣政殿跑去。 ☆、第32章 質(zhì)問 林嫵向來不習(xí)慣身邊留太多伺候的人,她來御花園身邊也只跟了知春一人。 知春見林嫵轉(zhuǎn)身就跑,還以為她要去鐘粹宮,趕緊抬步追過去。知春自幼習(xí)武,不幾步就趕到林嫵面前攔住她,跪地勸說道:“娘娘請三思。” 林嫵被知春擋住,不得不停下腳步。她眉梢微挑,十分不快地看向知春,心中怒意愈濃。這個知春,分明是楚澤派來監(jiān)視她的人。楚澤封瑤光殿根本是要斷她耳目,他要把她徹底當(dāng)成金絲雀囚在紫宸殿這個看似華麗榮寵無雙的籠子里。 如果不是今天碰到麗妃,她還不知道要被他們隱瞞多久! 想到這兒,林嫵不由冷著聲音喝道:“思什么?還有什么可思的?給我讓開!” 林嫵說著就要繞過知春,可惜知春跪地挪動的速度都比她快。 “娘娘,昭媛娘娘如今懷胎兩月,正是最不穩(wěn)的時候,您現(xiàn)在去鐘粹宮——娘娘您三思啊!”知春一邊攔著林嫵一邊出言相勸,希望主子能冷靜下來。 她被陛下指給昭儀主子,自然不能看著主子做蠢事。不提陛下對安昭媛如何,只看太后娘娘是安昭媛的親姑母,主子就應(yīng)該暫避其鋒芒,這種出頭鳥之事自有其他娘娘來做。 聽了知春的話,林嫵愣了幾秒,不由譏諷地笑出聲,“呵呵——” 知春這是以為她要去鐘粹宮找茬?呵,她去找安昭媛做什么?同為妃嬪,誰不想得寵懷上龍種,有朝一日好母憑子貴登上太后之位。再說,懷孕又不是安昭媛一個人的事情。這明明就是楚澤的問題!如果他不碰安昭媛,安昭媛怎么可能懷孕? 不過……仔細(xì)算起來,兩個月之前,恰好是她一直被皇帝冷待的那段時間…… 林嫵漸漸冷靜下來,她抬手掐掉一朵枝頭搖曳的紫薇花,揉碎在指間。 無論上輩子他是誰,如今他是大楚的君王,他想寵幸誰……哪里輪到她來介意?是她之前太天真了…… 林嫵深吸了口氣,眨了眨有些泛紅的眼眶,緩聲說道:“起來吧,你放心,本宮不會去什么鐘粹宮,本宮……只想早些回紫宸殿歇歇。” 知春將信將疑地站起來,見林嫵的確是往紫宸殿走,不由松了口氣。如果這位主子真要去鐘粹宮,恐怕陛下都攔不住。 林嫵腳步發(fā)虛,快要走到紫宸殿時,她突然停下腳步。 抬眸望去,澄空如洗,宮殿巍峨壯麗,琉璃瓦反射的陽光耀眼奪目,落在眼底微微刺疼。 她轉(zhuǎn)身看向知春,一字一句道::“本宮要去宣政殿。” 她不想再這樣忍下去了,再這樣下去她會壞掉,她一定要找他問明白! 她可以接受皇帝妃嬪無數(shù),但她無法接受楚澤有其他女人。如果兩月之前,他就已經(jīng)認(rèn)出她…… 林嫵有些不敢再想,如果那時候他就已經(jīng)認(rèn)出她,他冷著她是為了搓她銳氣讓她更聽話怎么辦? 她愣了片刻,嘆氣地?fù)u了搖頭,不管事實(shí)如何,她現(xiàn)在只想立刻見到他。 知春自知剛剛在御花園她的舉動已經(jīng)逾越,此刻也不敢多言。 林嫵雖然沒有去過宣政殿,但一眼望去,也知道該怎樣走。為了方便皇帝起居,紫宸殿和宣政殿很近,步行不到一刻鐘的距離。 她步伐越走越急,等到了宣政殿門口,不由傻眼了。 因楚澤早有交代不許后妃入內(nèi),看守之人見到林嫵不等她走近,直接橫刀相抵,毫不客氣地?fù)踝∷曇魟C然地說:“娘娘請回。” 這幾人從未見過林嫵,只當(dāng)是哪個想要做死的妃子。三年曾有位婕妤來宣政殿,端著湯羹非要見陛下,事后不但沒有見到陛下,更是直接被陛下降為末等采女打入冷宮,至今死活都不知道。眼前這位,若是不識好歹,恐怕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林嫵看他們這架勢,自己想要硬闖是不可能。可就此離開又不甘心,看著眼前小山一樣身著鎧甲手持橫刀的強(qiáng)壯侍衛(wèi),她努力平靜下來,緩和語氣,客氣地吩咐道:“煩請通報一聲,就說林昭儀求見。” 至于楚澤會不會見她,她心里就沒底了。 聽到昭儀兩個字,橫刀的侍衛(wèi)不約而同地提起一口氣,這位可是近來風(fēng)頭正盛被陛下接進(jìn)紫宸殿那位?想到紫宸殿都隨她出入,侍衛(wèi)們不由心中忐忑。 就在他們猶豫時,耳邊突然響起周公公的聲音:“昭儀娘娘?” 周德順沒想到昭儀主子會來這兒,想到陛下對昭儀主子的寵愛,不由為這幾個忠于職守的侍衛(wèi)捏了把汗。 看到周德順,林嫵扯了扯嘴角,客氣地說:“周公公,可否去通報一聲,本宮想見陛下。” 侍衛(wèi)見周德順過來,不由放下橫在林嫵身前不遠(yuǎn)寒光凜凜的大刀。 周德順昨天挨過板子,現(xiàn)在行動有些不利索,一時走慢,結(jié)果沒等他趕上前回話,林嫵竟然直接沖了進(jìn)來。 侍衛(wèi)們知道她的身份后,根本不敢強(qiáng)行阻攔,若是傷到這嬌嬌弱弱的寵妃,保不齊就腦袋搬家。楚家之前幾位帝王都是有名的情種,雖然現(xiàn)在的皇帝陛下似乎還沒有開竅,不怎么幸后宮,但這位昭儀娘娘目前卻是盛寵無雙。陛下已經(jīng)著人修整未央宮,說不定什么時候這位就會被封后。 “娘娘,娘娘等等!”陛下已經(jīng)回紫宸殿了啊!周德順伸手呼喊,看著牽起裙擺頭也不回就往里跑的昭儀娘娘,徹底傻眼了。 楚澤身邊不喜留人,這倒給林嫵提供了方便。最外面的侍衛(wèi)穿過去之后就沒有遇到什么阻攔,步上臺階,殿外只有幾個小太監(jiān)守在外面。林嫵橫眉冷眼氣勢端起來,他們行禮問安都來不及哪里敢攔下她。 林嫵無比順利的進(jìn)到宣政殿,可當(dāng)她走到外書房,不由怔住了。空蕩蕩的外書房,竟然一個人都沒有。難道皇帝在里面?她放輕步伐,小心翼翼地向里走去,一番折騰她也稍微冷靜下來,有些擔(dān)心皇帝正在里面和朝臣商討正事。 結(jié)果里面依舊一個人都沒有。 想到楚澤離開前告訴她要去宣政殿商討糧草之事,林嫵掌心攥緊,不自覺地咬著發(fā)干的嘴唇,心跳加快。 他又在騙她!他現(xiàn)在一定在鐘粹宮,看他清秀溫婉的小美人,看他們的孩子…… 孩子,上輩子他不要,這輩子,他不碰她,是不是也是不想要她的孩子? 想到這些,林嫵只覺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走。她癱下身子坐到地上,無力地倚著身后的青花牡丹陶瓷缸。 冰冷的觸覺透過薄衫傳到肌膚刺進(jìn)心臟,林嫵不自覺地打著冷顫。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抓住陶瓷缸邊緣借力站起來。 剛剛坐的時間久,小腿有些麻,她一個趔趄險些摔了,幸好及時抓住陶瓷缸里插著的一幅卷軸。 林嫵站穩(wěn)后,順手把卷軸抽出來,鬼使神差地就鋪展開,看著眼前漸漸完整的圖像,她不由驚住—— 這畫卷上的人竟和她有七八分相似,尤其是衣著,與她上輩子拍的古裝寫真十分相像。這副畫卷明顯有些歲月,而且是時常被人觀摩,畫像臉部的顏色已經(jīng)有些起皺…… 林嫵回過神兒,突然意識到什么。她將畫卷放到桌上,急匆匆地又抽出幾幅打開,這些畫軸里不但還有她的畫像,而且竟然連她十一二歲身量尚未長開時候的畫像都有。 一幅幅看下去,仿佛在她在古代的成長軌跡,從嬌俏的蘿莉變成嬌媚的少女…… 她手上這幅最底角落處,竟然還有行小字:吾家阿嫵初長成。 林嫵徹底驚呆,不自覺地松開手,畫卷落到地上發(fā)出刷啦的響聲。 她難以置信地?fù)u著頭,眼淚無法抑制地流了出來。 這一刻,她再也無法騙自己。他比她想象中的,更早就認(rèn)出她。可為什么他之前不肯告訴她?為什么他在坐擁六宮后仍要把她圈進(jìn)宮? ** 楚澤匆忙走進(jìn)來時,看到林嫵目光渙散沒有焦距地坐在椅子上發(fā)呆,桌案上已經(jīng)鋪滿展開的畫卷,有幾幅掉在地上…… 聽到腳步聲,林嫵緩緩轉(zhuǎn)過身,定定地看向他,指著桌上鋪展的畫卷,聲音凄凄地問:“為什么?”她眸中淚光隱隱。 “為什么要把我弄進(jìn)宮里,為什么之前一再破壞的我的婚事?”林嫵聲音發(fā)緊,緩緩站起身看向他。 她突然想清楚很多事情,現(xiàn)在再見到楚澤只覺渾身氣血都向腦仁涌去,如果不是她死命克制,真恨不得上前甩他兩巴掌。 這個時代的女孩在及笄之歲就可出嫁,一般勛貴之家在女孩兒十歲左右就可以相看親事,而她從十二歲起,家里為她相看的親事竟然都無疾而終…… 尤其去年,她眼看就要定親了,他卻突然下旨選秀。 林嫵無法相信這一切都是巧合,一定是他從中作梗使壞! 聽到林嫵的質(zhì)問,楚澤臉色有些不好,他聲音溫和卻隱有怒意地問她:“那些人家你也想嫁進(jìn)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何不嫁?”林嫵冷眼著看他,繼續(xù)道:“你知道不知道,如果你不把我弄進(jìn)宮里,我可以嫁到舅舅家!” “你喜歡蕭、長、鉞?”楚澤眼眸漸漸瞇起,瞳仁形成一條細(xì)線,危險地看著她。 林嫵怔了怔,不自覺地瑟縮下肩膀,但她很快反應(yīng)過來,梗著脖子承認(rèn)道:“沒錯!你知道我向來崇拜軍人,他們保家衛(wèi)國,鐵血錚錚,最合我心意。況且——” 她頓了頓,諷刺地看了楚澤一眼后垂下頭,深吸口氣緩緩說道:“況且,舅母說過,表哥他絕不納妾。” “……絕不納妾?呵。”楚澤輕笑出聲,他抬步向她走過來,唇角勾笑地問她:“你當(dāng)他在寧城和京城兩地的通房是什么?” “那也比你強(qiáng)!不管通房是什么,至少我嫁過去就可以直接打發(fā)了。”她毫不猶豫地說。 她當(dāng)然知道蕭家表哥有通房,若是沒有通房,她早就點(diǎn)頭同意這門親事了,即使是想拿她攀高枝兒的祖父祖母也不敢得罪舅舅家。 不過,林嫵突然心中無力地想,就算表哥沒有通房,楚澤也不會放過她,他一定早有預(yù)謀要把她弄進(jìn)宮里。 虧她之前還覺得皇帝對她好,給她昭儀份位就心中滿足。現(xiàn)在想想,她快要爆粗口了,這哪里是對她好。上輩子她提出離婚,這輩子他就讓她做皇家高級妾…… 想到這兒,林嫵臉色不由布上一層寒霜,看著離她越來越近的楚澤,她眉頭緊皺,聲音不自覺的尖銳起來,沖他吼道:“表哥就算有再多通房,那也比你后宮的女人少!” “楚澤,你記清楚自己睡過多少女人嗎?” 說著,她揮手打掉楚澤伸過來的手,嫌惡地說道:“別用你的臟手碰我,走開!” 楚澤怔了片刻,原本陰沉的臉色漸漸緩和下來,他驚訝地看著林嫵,眼底浮上nongnong的喜悅,他不顧她阻攔強(qiáng)硬地把她摟到懷里,十分肯定地說:“阿嫵,你吃醋了。” ☆、第33章 挑明 林嫵怔了幾秒后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貓,嗷一聲就炸毛了。 “你胡說!”她睜大眼瞪著楚澤,咬牙切齒地強(qiáng)調(diào):“我才沒有吃你的醋!”但是眼底深處的躲閃已經(jīng)出賣她。 如果不在乎,又怎么會介意? 看著楚澤無比篤定的眼神,林嫵有種被人看穿的羞恥,也不知是為反駁楚澤還是說服自己,她呼吸急促,聲音有些發(fā)顫地說:“我怎么可能吃醋?你現(xiàn)在就是種馬,公用黃瓜,你臟死了!你——” 林嫵手掌抵在他胸口,心里越說越氣,偏偏楚澤漂亮的嘴角還翹起來,正似笑非笑難掩得意地看著她,簡直礙眼極了。她被看得惱羞成怒,沒忍住突然揮手就往楚澤臉上招呼,竭力想用暴力來掩飾心底被他識破的慌張。 “啪”的一聲皮rou相撞響,格外清晰地撞入耳中,看著自己落到楚澤臉上的小手,林嫵有些不可思議,一時竟怔住了。她昨晚剛用鳳仙花汁染過的紅色蔻丹像一簇火苗,在他蒼白透著病態(tài)的臉上,顯得格外妖艷刺眼。 “你……你怎么不知道躲?”林嫵慌亂地收回手。她沒想真打他,幸好她手勁兒不大,才沒有留下明顯的紅印。 楚澤嘆了口氣,雖然被打了耳光,可他依舊眉宇舒展,眼角眉梢含著散不去的愉悅。他抬手一把抓住林嫵想要藏進(jìn)袖子里的手,五指合攏包裹在掌心里,聲音低低沉沉格外誘惑:“打都打了,還在生氣?” 林嫵愣愣地看著他,沉默了片刻,她深吸口氣,心中突然涌起無力感。 她聲音有些虛弱:“你松開,別拿臟手碰我。” 她討厭楚澤這副風(fēng)輕云淡的樣子,仿佛一切都是她不懂事,是她沒事找事。仿佛只要他哄一哄,什么都會過去。她上輩子她就產(chǎn)生過懷疑,他是把她當(dāng)妻子,還是當(dāng)閨女。 他的確寵著她縱著她,可她知道,那不是因?yàn)閻矍椤?/br> 發(fā)現(xiàn)林嫵突然神色懨懨提不起半分精神,楚澤也舍不得再讓她焦心,他直接挑明“阿嫵,你是不是在氣安妙嬋有孕?” 他過來時,在殿外知春就已經(jīng)回稟過,麗妃將安妙禪有孕的事情抖落到阿嫵耳朵里。阿嫵即使知道他是楚澤,也一直謹(jǐn)守昭儀本份,在旁人面前絲毫沒有逾越的舉動。她今天強(qiáng)行闖進(jìn)宣政殿,肯定是氣急了。 聽到這話,林嫵心底剛熄火的怒氣徹底被勾上來了。她也不管會不會被別人聽到,扯著嗓子沖他喊:“氣?我有什么資格敢生氣?妙嬋——你連名字都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