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你忘記拿東西了?!背烧f著,有些尷尬地伸手將一疊白色棉布遞到她面前。 林嫵看清之后,瞬間漲紅了臉。她伸手迅速將皇帝的手上的搶過來,聲音細(xì)如蚊叮地說了聲“謝謝”。 楚澤把東西給她之后,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低眸看了眼她不堪盈手握的細(xì)腰,出聲問道:“剛剛在做什么?” 林嫵紅著臉,不知道該怎么開口,難道她要告訴皇帝陛下,她不會脫衣服嗎? 看著林嫵為難的模樣,楚澤略微一想也猜到原因了,他不自覺地低笑了聲,想到她不喜歡外人近身,他不由開口,輕聲說道:“我看看,要怎么解?!?/br> 他說得一本正經(jīng),仿佛在說我看看這道題怎么解,而不是怎么給你寬衣解帶。 林嫵還沒想明白皇帝陛下剛剛那句話到底什么意思,就見皇帝已經(jīng)伸手觸及她的腰間的細(xì)帶,容不得她躲,他另一手已經(jīng)從后面牢牢扣住她纖細(xì)的腰肢。 “陛陛下……妾還來著葵水……”林嫵顫著音,她伸手抵在皇帝的胸膛處,想要阻止他彎身。想到那晚差點就死掉了,她心里發(fā)慌。在她心里,皇帝忽冷忽熱,喜怒不定簡直是個神經(jīng)病。 而且他審美差口味重,說不定眼下他就起了浴血奮戰(zhàn)的嘗鮮心思。 “你這腦袋,又胡思亂想了!”楚澤說著,抬手在她鼻尖上親昵地點了點,溫聲說:“別亂動,我?guī)湍惆淹庖旅摿恕!币娏謰尺€想掙扎,他不由在她耳邊嚇唬了一句:“再亂動,朕……可不能保證……” “不亂動!”林嫵趕忙承諾,她立刻繃緊身體,十分緊張地看著皇帝,很配合地指指腰間,說:“我看阿圓每次都從這里開始解?!彼D了頓,有些央求地說:“陛下,您什么時候把阿圓還給我,她在我身邊七年了,沒有她,我不習(xí)慣?!?/br> 聽到這話,楚澤手上的動作一僵。難道是他和她在一起的時間太短了?所以她不但習(xí)慣沒有他,還瀟灑地把他給忘了! 想到這兒,楚澤手上的動作不自覺變得粗暴起來。他扯了兩下,又擔(dān)心勒著她,最后干脆雙手用力,直接將腰間那條衣帶撕開。 聽到布料撕裂的聲音,察覺到皇帝身上隱隱散發(fā)的怒意,林嫵嚇得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生怕皇帝接下來撕扯就是她。 幸好皇帝連撕帶扯的把她外衣脫下,在她身上只剩裹胸和小褲時,他停手了。要不她真控制不住自己,簡直快嚇哭了! 楚澤給她脫完外衣,神色復(fù)雜地看著她,她眸中含淚楚楚可憐的小模樣,讓他心頭像是堵了座山。他要怎樣,才能讓她不再委屈自己? 他深吸了口氣,將手從她腰間移開,步伐沉重地轉(zhuǎn)身離開。 看著皇帝消失在屏風(fēng)外的身影,林嫵不由松了口氣, 她低頭看了眼被皇帝扔到地上的破碎衣料,既心疼又后怕。 皇帝剛剛的動作簡單粗暴,她真覺得皇帝要把她也撕開看看,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那句話,哪里惹得他發(fā)這么大的火兒…… 直到回到內(nèi)殿,林嫵還有點莫名其妙的。她小心翼翼地喚了皇帝一聲:“陛下……” 看到林嫵出來,楚澤斂住眼底的情緒,抬手指指床:“去睡吧,早點休息?!闭f完,他起身徑自往凈房走去。 林嫵詫異地看著皇帝的背影,驚愕地想:皇帝不讓人清理之后再去嗎?而且……他怎么也不喚人進(jìn)去伺候? 紫宸宮的宮女很少,她和皇帝獨處時,身邊根本沒有伺候的宮人。 皇帝,似乎不像皇帝…… 不過這也許是他的怪癖而已,林嫵搖了搖頭,她止住思緒,微微嘆息了聲,抬步向床邊走去。 聽皇帝臨走時的話,也不知道他今晚會不會睡這張床。這張床很大,至少可以睡下七、八個人,不知道上面曾睡過多少女人,想到皇帝可能和別的女人在這里滾床單,她心臟莫名地抽了抽,有些不舒服。 她哀哀地嘆了口氣,無奈地爬到最里側(cè),掀開被子鉆進(jìn)去。 既然做妃子,和皇帝計較那么多干什么?入宮那天起,她不就已經(jīng)做好使用公共小黃瓜的心理建設(shè)?更何況,無論這張床上曾留過怎樣的痕跡,至少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 楚澤回來時,發(fā)現(xiàn)林嫵像只小貓兒縮成一團(tuán),背對著外面,看到那小小的身子,再堅硬的心也不由柔軟起來。他上床后,側(cè)身湊近林嫵,把她往自己身邊攬了攬,“別睡那么里,當(dāng)心撞頭?!?/br> 林嫵“嗯”了一聲,雖然很想不理皇帝,可到底沒敢。她強(qiáng)忍著心里的不適翻過身順勢躺進(jìn)皇帝的懷里,鼻尖碰觸他胸膛的衣料,有種熟悉的味道。 她認(rèn)命地想:至少皇帝現(xiàn)在對她還是挺好的。 妃子也要有妃子的本分,她還有什么可挑剔的? 就當(dāng)……他是人形布偶吧。 楚澤感覺林嫵僵硬的身體漸漸放松下來,她抬手橫在他的腰間,像小貓兒一樣在他胸口撒嬌般蹭了蹭,一如從前。 只是……她已忘了他。 過了許久,黑暗中,楚澤默默嘆了口氣。 他不自覺地把她摟緊,至少她還在他身邊,他該知足了。 ☆、第21章 表白 夜色深沉,窗外隱有雷雨聲。 林嫵被皇帝摟在懷里,有點難以入睡。 皇帝的手還覆在她小腹上,隔著薄薄的衣料,他的體溫、他的心跳無比清晰地襲擊著她所有的感官。她不自覺地咽了咽喉嚨,把心中莫名涌起的,想要咬他一口的躁動,強(qiáng)行壓下。 她本以為這一定是個無眠的夜晚。她甚至已經(jīng)在心底計劃好,就這樣睜眼到天明。等皇帝凌晨醒來時,她裝作睡眼朦朧的模樣從床上爬起來,打著哈欠伺候他換朝服,再陪他吃些早膳。 她要努力做一個合格的嬪妃。 林嫵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再像之前那樣,皇帝都去上朝了,她還渾然不知地睡大覺,她這樣的妃子,簡直負(fù)分差評。 只是,她沒有想到,許是人形布偶抱著太舒服,自己不知不覺間竟睡沉了。 清早,當(dāng)林嫵睜開眼時,床上早就沒有人形布偶的影子了。她伸手一摸,緞面繡龍紋的褥子已經(jīng)有些涼意,估計皇帝離開有一段時間了。 想到自己又錯過在皇帝面前刷好感的機(jī)會,她自責(zé)地拍了拍臉頰。 林嫵不好意思在紫宸殿再睡個回籠覺,她不得不離開溫暖柔軟的床鋪。起身在宮人的伺候下,她簡單梳洗一番后,看了更漏才知道,現(xiàn)在剛過卯時,算算時間皇帝已經(jīng)快下朝了。她不知道皇帝下朝以后會不會再回這里。 知春說皇帝走前,吩咐過等她醒了就傳膳。林嫵想了想,讓他們再過半個時辰去傳膳。如果皇帝要回來,一個小時也差不多了。她不能伺候皇帝起身更衣,至少也應(yīng)該陪他吃頓早膳。他三點多鐘天還黑著,就要起床準(zhǔn)備早朝,估計也吃不了多少東西。 其實,皇帝陛下也是蠻辛苦的,要不他一張俊臉上怎么總是有著病態(tài)的倦容?即使對他沒有感情,可有時候,林嫵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還是有點心疼他,希望他能長命些。 林嫵等了不到半個時辰,皇帝沒回來,周德順卻回來了。周德順笑容可掬地向她請安,并鸚鵡學(xué)舌一樣生動地轉(zhuǎn)答了皇帝陛下讓她按時用膳、安心待在紫宸殿的旨意。 沒見到皇帝雖然有些不甘,但也不敢讓去宣政殿找他,更不敢撒嬌賣癡讓皇帝荒廢政務(wù)來陪她。 她胃口不佳地用過早膳后,想到昨晚知春她們?nèi)チ爽幑獾?,便把知春她兩喚到?nèi)殿細(xì)細(xì)詢問了一番。得知阿圓在瑤光殿一切安好并未受刑,這才稍稍安了心。只等有機(jī)會,在皇帝心情好的時候央求他,求他把阿圓還給她。 ** 林嫵閑來無事,在紫宸殿里又不敢隨意走動,她想了想,只好從昨晚在瑤光殿取回來的箱子里,翻出一些話本打發(fā)時間。 她慶幸自己昨晚讓知春她們把書架上最外格的那幾本話本雜記都搬過來了,否則現(xiàn)在她就只能對著空氣發(fā)呆。 林嫵手上拿的這本《香凝傳》,雖然已經(jīng)看過很多次,但是眼下無聊,這本不知作者是誰的雜傳,劇情狗血,看著還有點意思。 可林嫵沒有想到,就在她看得津津有味時,皇帝竟突然回來了。 她放下書,不安地看了皇帝一眼,趕緊從軟榻上翻身下地想要欠身給他請安,卻又被他制止住。 她心底不由騰起一絲疑惑,皇帝似乎很不愿意看到她給他請安下跪…… 楚澤看著林嫵熟悉又陌生的小臉,眸光微暗,若有所思。 今早在朝中,朝臣又催促他立后之事,他們以沒有子嗣為由向他發(fā)難,力諫他應(yīng)該廣選秀女充盈后宮。他本打算中午再回紫宸殿陪她用膳,但在宣政殿連續(xù)看了十余本諫言他立后的奏章,心中壓抑。他這才放下手中的政務(wù),不等午膳就直接回來了。 “陛下?”林嫵有些不安地喚了聲,她覺得皇帝的臉色有些沉,而且他看她的眼神兒,讓她莫名地有些心虛。 聽了林嫵的聲音,楚澤回過神兒,他往前走了兩步坐到林嫵旁邊,看見她手中拿著線裝話本,他不由抽過來,翻看了幾頁。 “《香凝傳》……寫的什么?”楚澤問。 聽到皇帝問她,林嫵雖然有些奇怪皇帝為什么要問這個,但還是醞釀了一下語言,簡單直白地把這本《香凝傳》的大致內(nèi)容概括出來。 “回陛下,《香凝傳》寫的是將軍送妻?!?/br> “將軍送妻?”楚澤眸光微凝,落在書頁上的手指輕叩了兩下。 發(fā)覺皇帝似乎對《香凝傳》很感興趣,林嫵不由“嗯”了一聲,她點點頭,開始聲音婉轉(zhuǎn)地把故事娓娓道來。 “《香凝傳》里寫了一位威武的大將軍,他在微末時期與發(fā)妻香凝青梅竹馬情意甚篤,后來他功成名卻遭jian人陷害命不久矣,為了不累及香凝,他不問香凝心意,寫下休書交予香凝,并把她送給結(jié)拜兄弟,托其照料?!?/br> “可將軍不知,其兄對香凝思慕已久……” “最后的結(jié)局是,在將軍已經(jīng)青草離離的墳頭前,香凝和將軍的結(jié)拜兄弟抱著他們剛滿月的幼子,焚香拜祭,并承諾將幼子過繼給將軍以承香火?!?/br> 林嫵覺得自己講故事的水平還不錯,用詞也頗有復(fù)古文藝范兒,而且她還把不雅的幾處情節(jié)都略過去。其中將軍的結(jié)拜兄弟在香凝半推半就下多次撩撥她,并最終將香凝強(qiáng)占,這幾部分內(nèi)容香_艷*,描寫細(xì)膩生動。 林嫵原本不好意思看,后來覺得這比圖冊隱晦多了,就當(dāng)學(xué)習(xí)技能。只不過她雖然看得下去,卻是邊看邊心里窩火,對于寫書人的觀點實在接受無能。 可偏偏她在家時就問過身邊侍女,她們竟然覺得很正常,還有人感動哭了,覺得將軍的結(jié)拜兄弟真是有情有義不負(fù)所托…… “你覺得那位將軍的做法如何?”楚澤凝眸看著她,聲音有些暗啞。 林嫵回過神兒,抬眸偷瞄了皇帝一眼,皇帝眉心微蹙,似乎不高興?她有些疑惑皇帝為什么會問這種問題。略略想了片刻,她小心謹(jǐn)慎地措辭道:“回陛下,妾覺得這位將軍做得不對?!?/br> “為什么?”楚澤追問。 “……不怕陛下笑話,妾覺得這位將軍有些傻。”林嫵見皇帝眉宇似有舒展,沒有不耐的意思,便壯著膽子繼續(xù)說下去:“將軍自作主張休妻,他私以為自己是為香凝好,卻不知他此舉已經(jīng)傷了香凝的心?!?/br> “有句話叫做哀莫大于心死,我覺得,如果不是香凝已經(jīng)心死如灰,她怎么會委身于將軍的結(jié)拜兄弟做繼室?” 說到這,她不由頓了頓,仰頭看向皇帝,眨了眨黑白分明的貓眼兒,有些無畏地說道:“若將軍泉下有知,也不知當(dāng)他看到妻子嫁與結(jié)拜兄弟為繼室時,開心否。” 聽了林嫵的話,楚澤不由沉默下來,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林嫵,過了片刻,才喃喃自語道:“開心嗎?” 林嫵覺得皇帝在聽她講完這個故事之后,似乎有些不正常。她不敢接話,更不敢出聲打擾,只能安靜地陪在他身邊,垂下眼眸看也不看他。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皇帝低沉暗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阿嫵,如果朕不在了,你可愿如香凝一般再嫁他人?” “啊?”林嫵猛地抬起頭,她驚愕地張開雙唇,不可以思議地看向皇帝。 他這又抽什么風(fēng)?難道那天要給她賜婚的勁兒還沒過去?就算他再不待見她,他也不能詛咒自己不在了呀,不在……那不就是死掉了? 楚澤看到林嫵的表情,想起那天她激烈的反應(yīng),不由意識到自己剛剛說的話可能嚇著她了。他輕嘆了口氣,抬手撫了撫她的僵直的脊背:“阿嫵,朕說的是如果?!?/br> 林嫵強(qiáng)忍住白眼,心想,皇帝問這種問題有意思嗎?當(dāng)然不愿意,就算再有如果,她現(xiàn)在也是他的妃子,哪敢回答愿意改嫁啊! 她深吸了口氣,穩(wěn)住心神,眼珠一轉(zhuǎn)略微想了想,不由仰起頭,笑容嬌憨地看著皇帝,有些撒嬌地說:“那阿嫵說了,陛下可不許生氣?!?/br> 楚澤心中有些緊張,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聽什么答案。 “陛下,您是真龍?zhí)熳樱援?dāng)萬歲萬萬歲。如果,如果非要假設(shè)您不在了,那在您在著的時候,阿嫵愿意一直陪著您,還要……”林嫵抿了抿嘴唇,笑吟吟地說:“阿嫵還要給陛下多生幾個兒子。” 說完,林嫵羞澀地低下頭,掩在廣袖中的纖手緊握成拳。她心中緊張,剛剛這話她說得很大膽。她覺得皇帝不會怪罪她,而且她想試試皇帝陛下的反應(yīng),她很好奇為什么這些年后宮之中連有孕的女人都沒有,難道他的身體真有問題? 此刻,聽到林嫵直白的話語,楚澤神色漸漸沉重起來,看向她的眼神越發(fā)復(fù)雜?;秀遍g,他想起上輩子。那時她也很想要一個孩子,可他卻不得不拒絕。他以為她已經(jīng)不在乎了,卻未曾想過,原來,孩子一直是她的執(zhí)念。 楚澤一時心亂如麻,想起前世種種,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她,他逃避一般起身大步向殿外走去。 林嫵根本不敢出聲留住他,更別提追過去。將皇帝走遠(yuǎn),她長嘆了口氣,抬手拍拍額頭,有些后悔自己一時大膽。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剛剛的話太直白,讓皇帝陛下又嫌棄她不知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