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大人!”蘇培盛撲跪在草地,托抱起查郎阿的頭,顫抖著手,抹著自查郎哥唇角不停溢出的血沫,悲聲呼喊:“查郎阿大人,你不要睡,奴才馬上去請太醫。” 枕在蘇培盛腿上的查郎阿雙眼大睜,入目是夏日如洗的碧空:真美啊。 “查郎阿大人!” 遙遠的聲音傳入查郎阿的耳中,他用盡力氣轉過頭,入目的是小太監滋泗橫流的圓臉。 “丑!” 低得幾乎聽不見的輕哼,卻仿如天簌,蘇培盛大喜過望,緊緊抱著查郎阿的頭,太好了,查郎阿大人沒有死,還活著! 蘇培盛臉上的淚水流得更歡了! “死了,死了!”一個狂怒的聲音,打斷了蘇培盛的喜極而泣,幾乎是在這個聲音傳入耳中的同時,一條鞭子,帶著銳利的呼嘯,抽向躺在地上的查郎阿。 “為什么你還活著,凌珍死了,你為什么還活著。” “啪!”皮鞭狠狠抽在人體上,夏日單薄的衣裳立時被抽得開裂,一道血色,出現在蘇培盛單薄的背上。 “為什么你沒死!”男人失去理智的狂吼聲,夾雜著皮鞭,再一次落向小太監的背,被緊緊護在下方的查郎阿瞪大了眼,看向身體上方小太監因為劇痛而扭曲的臉,心臟被緊緊揪起。 “啪!” 隨著皮鞭抽在*上的聲音的是小太監再一次扭曲的臉。 “走開。”查郎阿大聲喝斥,同時想抬手推開護在身體上方的小太監,卻悲哀地發現自己連手指頭都抬不起——救那個縣主時他已榨盡了身體最后的力氣。 聽到了查郎阿微弱的哼聲,蘇培盛幾乎被背上劇痛抽離的神智再次回到身體,他咬緊牙關,努力撐著顫抖的雙臂不讓自己跌在查朗阿大人身上,以免加重他的傷勢。 “住手。”在男人又一次舉起皮鞭時,終于趕到的茹蕙撲了上去,緊緊抓住男人的手臂:“你抽的是四皇子的人。” 四皇子?! 男人的目光閃了閃,手臂一甩,將抓住自己手臂的女人摔倒在地,手上的鞭子沒有絲毫猶豫的再一次抽了下去,口中同時大聲嘶吼:“凌珍死了,你們為什么還活著。” 看著第三次落在蘇培盛背上的皮鞭,踉蹌摔倒在草地的茹蕙氣紅了眼,她抽出撐著草地的手——一拋。 一道黑影飛落在男人的臉上。 “啊!”男人臉上劇痛,踉蹌著連連后退,手上皮鞭亦掉落在了草地上。 咬了男人一口的黑影掉落在地,飛速向著遠方游去。 “蛇!” 事情發展太快,此時終于圍了上來的人群,看著那道游遠的黑影,傳出高高低低的驚呼。 茹蕙迅速自地上站了起來,再一次沖了上去,攔在蘇培盛與查郎阿身前,正面對上了體形有她兩個那么寬的丹增。 “縣主如今生死不知,你不想著救人,卻在這是打人泄憤,丹增你妄為親王之子,連主次都分不清;查郎阿大人冒死救了縣主,你不但不賞,還以功為過,鞭打已重傷的查郎阿大人,是為賞罰不明;陪著縣主出來游玩,卻護恃不力,丹增你妄為男兒……” 從來不曾像今天這樣憤怒的茹蕙沒有絲毫畏懼地大聲斥問位高權重的親王之子:“你腳下踩的是大清的土地,你抽打的是大清皇帝的護駕侍衛,丹增,你一個親王之子,有何權利處置圣上的人?你若再敢動手,我雖為女子,也必要去問問你父王,是不是親王之子,就可以是非不分、肆意妄為?” 圍觀的人群,再次驚嘆。 “看衣飾,那應該是隨駕出巡的女眷,只不知是誰家的。” “小丫頭個子小,膽子倒不小。” “好悍烈的女子,適合做我蒙古人的媳婦。” “借得好勢……可惜。” 人們議論紛紛之時,凌珍縣主身邊侍候的人終于追了過來,他們衣發凌亂,撲向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凌珍縣主,然后,幾聲悲嘶傳出:“格格沒氣了。” 死了?! 不是救下了嗎?怎么還死了? 扭曲著臉的丹增看著那仰頭怒視他的女子,冷笑:“縣主死了,你們幾個人,誰也跑不了。” 又被威脅了! 茹蕙幾乎被怒氣沖昏了頭腦。 “你自己害死了縣主,還想找別人頂缸,丹增,你以為現在站在這片草原上的人是你科爾沁統治的那些子民,可以任由你黑白顛倒卻無人敢說真話?丹增,此事便是告到御前,我們也只會有功無過。” 丹增眼中兇光一閃,抬起手,便欲抽飛眼前這個一直挑釁他的女人。 “快讓開,太醫來了。”兩個黃馬褂快步走了過來,幾下撥開了圍著凌珍縣主的下人,將一個老者讓了進去。 黃馬褂的出現似乎拉回了丹增的理智,他放下了手,狠狠瞪了茹蕙一眼,轉身便走。 “姑娘!” 嚇得簌簌發抖的尋冬拖著發軟的雙腿,搖搖晃晃走了過來,茹蕙一抹頭上的亂發,“尋冬,你守著蘇培盛和查郎阿,我去看看凌珍縣主。” 她看得很清楚,查郎阿明明穩穩地接住了人,凌珍縣主根本就不曾摔著,怎么就會死了? 第23章 一身蒙古騎裝的少女雙目緊閉、面部表情扭曲、嘴唇青紫,平躺在草地上,她的胸膛沒有一絲起伏,在她周圍跪著六個哀哀悲泣的奴仆,這些奴仆臉色死灰、眼神絕望:格格死了,他們這些侍候的人全都會被親王送到地下去繼續服侍格格。 太醫放下少女的手腕,嘆息著搖了搖頭:“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