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
那些年安瀾的沉痛,他親眼講過,安瀾的堅強,他也參與過。 這個女孩太讓人心疼,同時也堅強地令人心疼。 苦難中,她從沉淪中艱難上岸,塵世中,她用血淚澆灌出自己的生命之花。 “哎!”喟然一聲嘆息,陳司令端起一杯清茶輕啜一口,帶著歲月滄桑的眸落在了葉辰歌身上,“瀾瀾太苦,辰歌,你可千萬不要辜負她。” “您放心,不會存在這種情況的。”葉辰歌回答地很堅定,他愛她還來不及,怎么可能舍得傷害她。 十丈紅塵中,總會有那么一個人在他的心上生根發芽,如果拔出,對方干涸枯萎,自己卻痛不欲生。 凌晨四點鐘,正是海棠花未眠的時刻,直升飛機進入a國東海上空,大約一個小時后可以在帝都軍區降落。 相比于銀狐隊員的興奮和激動,安瀾有些過度沉默地坐在角落里。 若是平素里出任務或者特訓,她有時會無傷大雅地說幾句冷幽默,然而今天沉默得有些不太正常。 “老大,你沒事吧?”裴翠秋坐在安瀾身邊,眉痕微折,波浪一樣起伏。 “沒事。”安瀾搖搖頭,清澈的眸中仿佛蒙了一層霧氣,蒙蒙如江南煙雨。 裴翠秋依舊有些不太放心,然而安瀾掩飾的太好,除了臉色蒼白,并沒有其他異樣,她只能放棄。 異常興奮的銀狐隊員,沉默寡言的安瀾,機艙中似乎有什么詭異的氣氛在悄無聲息的流轉。 白如柔荑的手,不動聲色的覆在心口,力度加大,甚至隱約可以看到暴跳的筋骨。 緊咬下唇,她在極力忍耐,隱忍至極。 “瞧你這個熊樣,當時如果不是老大一腳把你踢倒,摔個狗吃屎,你估計就跟那條森林蟒蛇親吻了,哈哈……”孫治幸災樂禍地調侃杜齊,還不忘把安瀾拉進來,“老大,你說是不?” 眾人哈哈大笑,同時順著孫治的視線一同看向安瀾。 已經三年沒有經歷過這種深入骨髓的疼痛,突如其來,安瀾有些難以適應。 臉色蒼白如雪,額角沁出的細密的冷汗,召示著她的隱忍的痛苦。 “老大,你怎么了?”興奮的眾人把剛才樂呵的話題瞬間拋擲腦后,圍著安瀾擔憂詢問,卻又不敢上前。 杜齊被孫治調侃得漲紅的臉,此刻換上了焦急的表情。 “需要提前通知醫嗎?” 安瀾身體不好,銀狐隊員都清楚,只是多年沒有見到安瀾如此脆弱過,他們有些放松了。 此次或許安瀾的病情蟄伏太久,來勢洶洶,大家手足無措。 還有大約一個小時就能到帝都軍區了,裴翠秋立即與軍區醫院聯系,要求救護車待命,卻被安瀾制止了。 “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沒有必要出動救護車。”安瀾睜開眼睛,眸子中瀲滟空濛,裴翠秋看不清楚,這朦朧霧氣,到底是安瀾的還是她自己的。 “老大……” “我沒事!”捂著心口的手拿下來,蒼白的容顏上云淡風輕,好似剛才只是一場夢境。 “老大……”十七和杜齊也想勸說,都被安瀾清冷如雪的視線瞪了回去,“服從命令!” 眾人無限擔憂的看著安瀾,發現她除了臉色蒼白之外,并沒有什么異常,懸到嗓間的心,不由得重新落回肚子里,送了一口濁氣。 從安瀾創立銀狐特種部隊伊始,他們就一直在一起,除了三年中,有兩個人犧牲以后重新替補的周林和李虎,其余的三十五個人,包括安瀾,關系十分鐵,他們就像親兄弟姐妹一樣。雖然平時打打鬧鬧,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身后的感情,他們無法見證死亡和傷痛降臨在任何一個人身上。 凌晨四點四十分,直升飛機進入帝都。 帝都軍區中,葉辰歌得到消息,早已穿戴整齊,到銀狐的專用機場迎接翹家的妻。 一身橄欖綠的軍裝,掩藏在黑夜中,挺拔的英姿,不掩風華。 他是睥睨天下的尊貴帝王,蕓蕓眾生中主宰一切,他的心,卻被一個名叫安瀾的女子占據,悲喜之年,如同天空中浮蕩的風箏,搖擺不定。 他的妻,他的心,他的情,唯一而已。 轟鳴聲劃破長空,披著夜色的黑暗鬼影,如同張著巨大翅膀的鯤鵬,漸漸顯露頭角,漸行漸近。 葉辰歌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溫笑,如春暖花開般令人如沐春風,這是為他的妻子——安瀾所綻放。 大約五分鐘后,直升飛機像一只雄鷹,盤旋著開始降落。 不遠處的小型飛機場中,卷起一陣小旋風,呼嘯而過。 離地面越來越近,慢慢的,最終飛機平穩安全降落。 葉辰歌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氣。 他快速向走過去,他想在第一時間見到安瀾。 機艙打開,銀狐隊員有條不紊的下來,年輕的臉上雖然疲憊和狼狽交加,但每個人無疑是興奮的,他們再次創造了輝煌,銀狐的名字再次響徹國際。 孫治和十七兩人一前一后最先下來,見到葉辰歌并沒有多少驚訝,敬了一個軍禮,便立正站好。 安瀾和葉辰歌是夫妻,銀狐隊員早就知道了。 有三十四個人陸續下來,卻遲遲不見安瀾。 如果不是裴翠秋和杜齊也沒有出來,如果不是機艙里安靜無比,如果不是銀狐隊員十分平靜,葉辰歌早就忍不住進去一看究竟了。 “老大,沒事吧?”裴翠秋擔憂地看著安瀾,隱忍的痛苦,致使安瀾臉色蒼白。 “老大,去醫院吧……” “出去!”安瀾冷睨了裴翠秋一眼,清冷的聲音有些喑啞。 “老大……” “不要讓我說第三遍,出去!”安瀾態度強硬,她不想做的事,無人可以勉強,裴翠秋縱然再擔心,也不得不離開機艙。 臨下去之前,裴翠秋給杜齊使了一個眼色,讓他看著安瀾,杜齊會意,默默地站在一邊等待。 裴翠秋覺得,老大的執拗,或許有個人可以化解,那就是葉辰歌。 抬眸一看,葉辰歌赫然就站在不遠處,夜色難掩其風姿,芝蘭玉樹。 “報告首長!”裴翠秋沒有猶豫,直接上前。 “不用拘束,說吧。”低沉的嗓音,幽幽流轉。 “老大身體好像不舒服,但是他拒絕去醫院……” 裴翠秋話音未落,葉辰歌臉色倏變,下一秒整個人不見了蹤影。 有了葉上將,老大的事情,哪里還用得著他們呢!裴翠秋撇撇嘴,主動歸隊。 兩步并做一步,葉辰歌大步過去,進入機艙,安瀾那蒼白的臉色便映入眼中,頓時又急又怒,心疼無比。 見到葉辰歌,杜齊禮貌問好,“葉上將。” 葉辰歌恍若未聞,直直地看著安瀾。走過去,小心地把她抱在懷中,小聲詢問,“瀾瀾,告訴我,哪里不舒服?” 安瀾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清澈的眸中薄涼無溫,仿佛被雪山的寒氣籠罩,只一眼便會令人覺得涼意浸入骨髓。 “不要碰我。”話語沒有起伏,她掙脫出葉辰歌的懷抱,平靜得仿佛死水一樣。 剎那間,葉辰歌只覺得自己被打入了十八層地獄中,幾個月的努力,過往的溫情,恍若過眼云煙了。 他再次緊緊地擁安瀾入懷,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想要把她融入骨血之中,便再也不會這般患得患失了。 “瀾瀾,我們先去醫院,其他事情稍后再說好嗎?”話語中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哀求,葉辰歌何時卑微至此? 安瀾冷笑一聲,“葉辰歌,何必呢?” “不!瀾瀾,你不明白……”你是我的肋骨,失去你不會死,卻會痛不欲生。 瀾瀾,塵世中,茫茫人海,你是我的妻,除非死亡,否則一生一世都是我的妻。 葉辰歌不會放手,他也學不會放手。 安瀾平靜如常,“葉辰歌,不明白的是你。” 明明與秦若藕斷絲連,卻還要來糾纏自己,為什么男人總喜歡左擁右抱?一生一世唯愛一人,不好嗎? “瀾瀾,我帶你去醫院……”葉辰歌有些慌亂的轉移話題,他害怕安瀾說出令他崩潰的話語。 提起醫院,安瀾依舊拒絕,“不用了,我已經習慣了。” 真的習慣了,這種疼痛的感覺,伴隨她七年,縱然近三年很少發作,然而那種印刻在骨髓中的痛楚,她想她會終生難忘。 葉辰歌直接無視安瀾的拒絕,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走出機艙,杜齊跟在后面。 “聯系軍區醫院,讓他們做好準備!” “是!”杜齊身為安瀾的警衛,這種事情是他的本分。 夏日的夜晚是短暫的,凌晨五點鐘的時間,黎明的利刃已經撕破黑暗的幕布,曙光浮動,東方的天際開始泛白,波瀾壯闊的大自然開始揮毫潑墨,一幅壯闊偉絕的畫,躍然紙上。 心口的劇痛,安瀾已經無力與葉辰歌爭執了。她緊緊咬著雙唇,唇齒泛白,昔日潤澤晶瑩的唇,此刻顏色竟然與牙齒一樣。 黑色的阿斯頓馬丁宛若一只獵豹,在馬路上狂奔。此時街上并沒有多少人和車,葉辰歌直接一路闖紅燈,把交通規則忽視了徹底。 “瀾瀾,很快就到醫院了,再忍耐一會兒……”安瀾痛楚難忍,他恨不得擁有超能力,把她的痛她的苦轉移到自己身上,縱然不能全部取代,至少可以分擔,相濡以沫。 接到杜齊的電話時,值班護士嚇了一跳,安瀾上校要來,這絕對是今年最令人驚詫的消息。 剎那的震驚后,她立即通知了值班醫生,組織著留院的醫生和護士到門口等待,同時通知了院長。 聽說葉辰歌要帶著安瀾過來,院長二話不說,立即通知了所有的專家,自己更是快速趕到醫院。 安瀾的身體身體狀況,院長一清二楚。花季中的年齡,身體卻如同一輛零件全部損壞的汽車,真的令人十分心酸。 ------題外話------ 首訂了,求支持!求支持! 今天高考,高考的妹子們要加油! t ☆、044身體狀況 車子劃過一道優美的弧度,穩穩地停靠在旁邊,葉辰歌解開安全帶,下車。繞到另外一邊,打開車門小心溫柔地把安瀾抱出來。 醫生和護士立即上前接過,安瀾臉色慘白如同凄清的月光,額角的汗珠細密地沁出,像一顆顆細小的碎鉆鑲嵌在額角。 “瀾瀾,你會沒事的……”葉辰歌拉著安瀾的手不愿松開,幽深的眸中盡是擔憂,還有看不真切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