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被那么多保安虎視眈眈盯著的岑取竟也毫不畏懼,沉穩回答道:“那就請您把東西還給我們。我妻子為了那塊手表花了很多積蓄,可能這在您眼中根本不算什么,但對我來說的確是珍貴的禮物。我想您應該也有非常珍惜的禮物吧,如若哪一天不慎丟失,想必您的心情會和我此時一樣急切。” 嘶,這家伙還挺會說啊?耿不馴心里隱隱有些怪異的感覺,轉頭去看站在一旁的淺緞,看她像受驚的小動物一樣一臉擔憂地望著岑取,他嘖嘖兩聲,問:“她真的是你老婆?你挺會選嘛,嘖,身材臉蛋都是我喜歡的類型。” 岑取眉頭微微蹙起,冷冷道:“先生,我不認為這么評價別人的妻子是有教養的行為。還有,我希望你能跟我的妻子為昨天的事誠懇道歉,你嚇到她了。” 嘿!他還得寸進尺了!耿不馴忍不住笑著搖頭道:“讓我道歉,你知道我是誰嗎?這么跟我說話,先別說你能不能要回那塊破手表了,你就不怕我不讓你完完整整回去嗎?” 話音剛落,旁邊那群保安就十分有眼色地將岑取團團圍住。 一看這情景,淺緞想也不想就沖了過去,推開保安擋在丈夫面前,大喊:“你們要干嘛!老公你快跑,我保護你!” 耿不馴心底原本還有些不爽,一聽她這么說,頓時噗的笑出來,打量著淺緞細弱的肩膀,道:“就你這小胳膊小腿兒的,想怎么保護你老公啊?” 淺緞的肩膀微微發抖,但還是毫不后退,顫聲道:“反正你別想傷害我老公!明明是你拿了我的東西,不還我就算了,還想打人,你也太壞了!” 耿不馴笑得肚子都有點疼了,他回頭看向跟在背后的助理,對對方使了個眼色,后者立刻將放在車里的兩個袋子拿出來。耿不馴將那兩個購物袋扔到淺緞懷里,又扭頭去看周圍的保安,道:“好了好了,都散了,你們都把美女嚇到了,人家都把我當壞人了。” 望著失而復得的手表和裙子,淺緞一時有點呆,耿不馴忍不住湊近了幾分問她:“現在我還是壞人嗎?” 誰想岑取立刻將妻子朝后拽到自己懷里,冰冷地看著對方,道:“先生,請你離別人的妻子遠一點。” 淺緞也憤憤地瞪著他,好像他再敢靠前一點點,她就要再咬他一口似的。 耿不馴只好笑著朝后退了半步,道:“這樣可以了吧?” “哼!”淺緞對他重重哼了一聲,拉著丈夫的手說,“老公我們快走吧!不要理他了!” 說著就拉著岑取想走,耿不馴卻開口道:“美女,起碼告訴我你的名字再走啊?” 淺緞一聽,頓時跑得更快了。 耿不馴看著她邁著小細腿兒飛奔的可愛身影,臉上的笑意是怎么都收不住,助理很懂察言觀色,悄聲問:“老板,要我幫你查查那姑娘的資料嗎?” “好啊。”耿不馴摸著下巴道,“什么類型的都玩得差不多了,別人的老婆我還從來沒試過,應該不錯吧?” 不過…… 盯著姑娘身邊那個男人的背影,耿不馴忍不住若有所思。 嘖,不僅是說話的語氣態度,這家伙怎么連走路的背影,都和他那個生意上的死對頭那么像啊? 一想到他那個死對頭,耿不馴忍不住嘆息一聲,回頭問助理:“我上午還有日程安排嗎?” 助理回答說沒有,耿不馴道:“既然沒有,那就去醫院一趟吧。” · 回家路上,淺緞那可是要多高興有多高興。她把失而復得的手表小心翼翼帶在丈夫手腕上,對著陽光左瞧又瞧,自豪地說:“嘿嘿,我就知道自己眼光不錯,老公你看,這手表帶在你手上是不是特別好看?” 可是丈夫卻似乎沒有那么高興,一路都皺著眉頭不吭聲。淺緞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緊張地問:“老公,你不喜歡嗎?” 岑取終于忍不住停下腳步,偏頭皺眉問她:“剛剛我怎么說的?不是讓你在旁邊等著別過來嗎?你為什么不聽話?” 傅淺緞想也不想就說:“你是我老公呀,我怕你有危險想保護你呀。” “可我不需要你保護,我也不值得你保護!”岑取忍不住高聲說,“你為什么非要對我這么好?” 這個天真的女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以前的丈夫是個多差勁的人!為什么還要對他一往情深?她明明值得更好的男人,明明—— 想到此處,岑取猛地睜大了眼。自己剛剛在想什么?現在的他只不過是寄居在這副身體里的魂魄而已,又有什么資格評價她的選擇是否正確?婚姻這種事,都是如人飲水,或許她的丈夫身上有什么優點是自己不知道的呢? 不知為何,最后的那個想法讓岑取的心情變得有些酸澀。 他輕嘆一聲,輕輕抓住妻子的手腕,說:“對不起,我不該跟你發火。” 淺緞抬手摸摸丈夫的臉,說:“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出事,可是老公,剛剛我之所以敢過去保護你,是因為我知道你也同樣會保護我的呀。只要我們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 岑取心中的酸澀越來越重,可他卻根本不能表現出來,只能輕輕點頭。 兩人在中午時回到家,淺緞在廚房做菜,岑取心緒雜亂地坐在沙發上,腦子里一直回想著早上見到的那個男人。可是無論他如何努力,都沒辦法想起任何和自己有關的信息。 或許,他應該再去那幢大廈周圍轉轉,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于是吃午飯的時候,岑取對妻子說:“下午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 淺緞點點頭,說:“好呀,那你晚上幾點回來?” 岑取道:“應該不會很晚,不過你也不要特意等我,餓了就吃飯。” “恩。”淺緞乖乖答應了,又歪著腦袋說,“老公你是和朋友出去玩嗎?說起來,以前你在大學里不是挺多朋友嗎,怎么后來都不見你和他們聯絡了。” 這句話給岑取提供了靈感,是啊,他或許可以從原身的同學身上找找線索。不過原身為什么不和同學聯系了?這其中是不是也有什么問題呢? 岑取將這些疑惑一一記在心底,吃完飯后哄妻子去午休,自己去廚房洗了碗筷,然后便出了門,直奔早上的購物大廈而去。 與此同時,耿不馴正在全市最好的醫院的高級病房內,靠在窗邊無聊發著呆。 而他面前的病床上,正躺著一個陷入昏迷的男人。 病床上的男人長得十分沉穩冷峻,看上去只有三十出頭,可因為數天的昏迷,營養不良讓他的臉頰微微凹陷下去,只有眉宇間那抹嚴肅彰顯出他醒著時是個多么狠辣冷厲的人。 耿不馴不禁嘆了口氣,說道:“哥們,快醒醒吧,你再不醒,你那些資產可就真被那些叔伯兄弟分光了。” ☆、第10章 不懂關心 病房里靜悄悄的,呆的久了,耿不馴這種天生愛熱鬧的人自然覺得不舒服。更何況床上躺著的那個是他從小到大的伙伴兼競爭對手。他一直以為自己能憑借自己非凡的經商能力,擊敗這個從小就壓自己一頭的家伙,卻怎么都想不到最后壓倒對方的竟然會是莫名其妙的昏迷。 真是的,這家伙從小到大身體都那么好,不過就是出了次差,怎么說昏迷就昏迷了? 耿不馴正想著,護士就推門進來了。 他立刻問:“孫姐,閔錮昏迷的原因查出來了沒?” “沒呢,專家討論了幾輪了,可就是查不出來。”孫姐嘆一口氣,替床上的人換了吊瓶,說道,“唉,這才幾天呀,閔先生怎么就瘦成這樣了。耿先生您知道嗎?他家里那么多親戚,一見他昏迷了,竟然沒有一個人想著過來看看。” 耿不馴抬下巴指了指病床上的男人,道:“誰讓這家伙平常脾氣那么冷,他人都這樣了,其他人自然是惦記他的錢了。” 護士又嘆息一聲:“唉,閔先生事業這么成功,可怎么一直沒結婚?如今成這樣了,身邊連個親近照顧的人都沒有。” 耿不馴心底也不好受,但嘴上還是說:“那能有什么辦法,他自己沒有喜歡的人啊,之前多少女人喜歡他,可他總說什么‘我只對做生意感興趣’,我都對他無語了!唉……越說越氣,罷了,我下午還有事先走了,下次再來看他。他要是醒了,孫姐麻煩你立刻告訴我。” “好,沒問題。” 和護士道別之后,耿不馴帶著煩悶的心情回到購物大廈,他下午還有生意要在這里談。誰想他剛剛下車,就在大廈門口看到一個眼熟的身影。 眼前這個,不就是早上那個替老婆找手表的男人嗎? 他怎么又回來了?而且還帶著凝重的神色在大廈門口走來走去? 耿不馴皺眉看了一會兒,忽然明白了什么,嗤笑一聲朝對方走過去,說:“找我嗎?” 岑取已經在大廈附近的街道上獨自晃悠了將近兩小時,可還是線索全無。就在這時耿不馴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心中的焦急讓他顧不得去想自己的行為在別人看來是否過于古怪,立刻點頭回答道:“對,找你。先生,可否告訴我您叫什么名字?” 耿不馴雙手抱臂,瞇著眼睛說:“你應該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吧?都已經主動找我了,我看你就別浪費我時間了,為你的老婆出個價吧。” “……我老婆?出什么價?”岑取莫名其妙。 耿不馴臉上的不屑更濃重了,鄙視地看著他:“我耿不馴玩女人的名聲那么響亮,想必你應該是打聽過才來的吧。不瞞你說,你老婆那一款我的確很喜歡,你說吧,要多少錢,等我玩夠了會把她還給你——啊!” 他話還沒說完,面前的男人就猛地賞了他一拳,接著又一個箭步上前,把耿不馴一只手臂反扭在身后,耿不馴頓時疼得嗷嗷直叫:“我靠!你他x有病啊!放開!” 岑取目光森冷盯著他說:“早上我就說了,讓你離別人的妻子遠一點,你聽不進去就算了,現在竟然還敢當我面侮辱她!耿不馴,你這玩世不恭的狗/屁性子難道就不能改一改!” 話一說完,兩個人就都愣住了。 岑取愣住是因為他突然想起了這個男人的名字!“耿不馴”這三個字剛剛毫無預兆就出現在了自己的腦海里,看來他果真是認識這個人的! 而耿不馴愣住則是因為,他怎么覺得這家伙出拳的習慣和那個躺在病床上的家伙那么像啊!不僅如此,連訓自己的語氣都那么像! 這家伙到底是誰? “耿先生,您沒事吧?這位先生,請你立刻把耿先生放開!”保安見情況不對,立刻圍了過來。 岑取在這時才回過神,連忙松開了耿不馴,帶著慌張的神情轉身快步離去。 “你別跑——”保安想去追人,被耿不馴攔住了,他甩了甩酸痛的手臂,搖搖頭說:“算了算了,別追了。” 讓保安散去后,耿不馴拿出手機給助理打電話,問:“早上那個姑娘的資料查到了沒?” “查到了,老板。” “恩,發給我,對了,她老公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 “就是個普通人,工薪族,名字叫岑取。” “岑取……”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耿不馴臉上露出一抹惡劣的微笑,不過就是個無名小卒,竟然敢打自己!這回不把他老婆搶過來,他就不姓耿! · “阿嚏!”正在做家務的淺緞沒來由覺得后背一涼,打了個噴嚏,奇怪了,天也不冷呀? 她正想著,丈夫就開門回來了。 “老公!”淺緞立即開開心心撲進丈夫懷里,給了他一個熱情的擁抱,“你回來啦,看我把家里收拾得干不干凈?” “恩……很干凈。”岑取還有些神情恍惚,兀自坐在沙發上揉著發疼的眉心。 “你臉色不太好哎,要不要——呀!你手上的傷怎么又裂開了?”淺緞捧著丈夫的手,心疼地問,“發生了什么?你又用拳頭撞玻璃了嗎?” “啊?不……沒有,不小心摔了一下。”岑取沒辦法告訴妻子他的傷是揍了人得來的,只覺得頭越來越疼了,不由說,“我有點累,想先去休息了。” “好好,我扶你去床上。”淺緞將丈夫小心翼翼扶到床上,低聲問,“你要不要吃點什么再睡呀?老公?……老公?” 沒想到就一眨眼的功夫,丈夫竟然已經睡著了。 淺緞只好給丈夫蓋好被子,又摸了摸他的額頭,奇怪了,也沒發燒呀,老公到底出去干什么了,為什么一回來就臉色蒼白想休息?她是不是該勸他去醫院看看? 淺緞想起身給丈夫弄些吃的,免得他一會兒醒了想吃,可才剛站起來,就被床上的人用力抱住了! “哎呀!”淺緞摔在丈夫胸口,生怕把他弄疼了,可抬頭一看卻發現他依舊皺眉沉睡著,嘴里還不斷小聲嘟囔什么:“別走,別離開我。” 淺緞心底暖暖的,索性就這么側著躺在丈夫身上,用小手安慰地拍拍丈夫胸口,輕聲道:“不走不走,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也不知是不是聽到了她的話,岑取原本糾結痛苦的神情漸漸平和下來,只是抱著淺緞的那雙手臂卻沒有絲毫放松。 他又做夢了。 這一回,他夢見自己坐在一個裝潢簡約大氣的辦公室里,窗外夕陽西下,下班時間到了。他收拾好東西,整理好衣冠,步伐穩重地走出辦公室,卻被門外一群公司中層攔住去路,他們問自己:“老板,我們去唱歌,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啊?” “不去了,謝謝。”他淡漠地回答,頭也不回地繞開眾人朝前走。 他聽到那些人在背后小聲嘆息:“咱們老板也太冷了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