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鎮(zhèn)江有青龍(一)
蕭寧素一路匍匐,一朝暴起斬斷前方脆的多的人偶,在人偶反應(yīng)過來前就旋即趴到,四五回后,蕭寧素出了這處明顯不是防人的甬道,往后的甬道便越發(fā)粗糙,連燭火都漸漸消失。 小心翼翼地走了小半個時辰,蕭寧素都要感覺走進傳說中幽冥地府時,一堵刻畫著青龍浮雕的鐵灰大門攔住了去路。 蕭寧素心下無語,敢情到頭來還是條死路,這隕鐵大門連素王砍過去都濺不去一絲火花,指望誰過去呢?找了半天也沒有找見機關(guān),想來想去,應(yīng)是白石塞下勾連不斷的陣法控著這扇大門。 幸好這里清靈氣還算充裕,蕭寧素先盤膝坐下周天納靈,補足了真靈氣,再看看其他,九丈高的青龍大門兩旁只有兩支長明燈,燈影稀疏,顯地門上浮雕極是猙獰。 方才激戰(zhàn)人偶,氣海十去其六,蕭寧素的丹田氣海比常人豐裕地多,補充起來自然是要更耗時,這一打坐就又過去了半個時辰。 上邊祺春真人將陣盤上的“鎮(zhèn)江”二字砸碎,底下的青龍大門處立刻有了反應(yīng),無數(shù)隕鐵打造的鐵鏈隨著齒輪轉(zhuǎn)動而拉扯起來,青龍大門“嗡”的一聲,旋即就是一點點啟開。 手邊的碎石不停地跳躍著,仿佛是地動了一般,蕭寧素從打坐中驚醒,面色凝重地看著千萬鈞重的青龍大門一絲絲地自行打開,只不過一條縫隙,內(nèi)中酷寒幽冥伸出,蕭寧素風寒二氣皆去,依然是被寒氣凍地夠嗆。 這下子任誰都知道大門里肯定不是什么善茬,也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蕭寧素立馬撿起槍戟,戴上紅甲頭盔,一溜煙地跑的飛快,躲到了甬道中,扶著拐角,聽著浩蕩鐵鏈卷動,大門轟鳴啟開,兩絲血芒現(xiàn)出。 蕭寧素緊貼在墻壁,欲哭無淚,心中早已將那群害她到如此地步的甘露弟子罵了個遍,這次有命回去,一定照死里打。 …… 岷江上。 祺貞真人看著對面二人老神在在的樣子,反而是有些奇怪,死到臨頭不自知?還是說真有是什么本事能應(yīng)付她?顯然是前一種可能性。 “本真人最后說一次,束手就擒,報出幕后之人。”祺貞真人端的是性情高傲,懶得對付這兩個小輩。 祺宓真人與黑衣男子相視一眼,不發(fā)一言。 祺貞真人不多的耐心被消磨殆盡,手一握拳,江水壁障層層倒流,沛然不可御地要將二人捆縛起來,充滿了祺貞真人水行真罡的岷江水滲入體內(nèi),那便是最利的肺腑刀劍,祺貞真人沒有手下留情一說,要么死,要么廢。 正當江水壁障要觸及祺宓真人時,祺貞真人突然感覺心神漏了一拍,旋即甘露谷所有人都是往下一沉。 岷江水突兀地騰起一團如山岳般龐大的黑影,祺貞真人手里法訣早就松開,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待祺貞真人反應(yīng)過來,暴跳如雷要擒下祺宓真人二人問個明白,究竟在白石塞里做了手腳,竟引地陣法削弱,放出了鎮(zhèn)江的青龍!不過二人是何等眼力勁,趁著祺貞真人失神,早就逃之夭夭不見蹤影了。 祺貞真人目瞪口呆地望著岷江中隆起的浪峰,心中駭然。 鎮(zhèn)壓二重天水脈的鎮(zhèn)江/青龍! 控水?在青龍面前,祺貞真人引以為傲的本領(lǐng)只能算是班門弄斧! 待龍首便有今夜皎月一般碩大的鎮(zhèn)江/青龍現(xiàn)出了真身,修長龍須幾乎觸到甘露谷,青龍似乎是以一個怪異地四肢被縛,勉強抬起龍首的姿態(tài),但,青龍是天之四靈,世間青龍個個是孟章神君,只待修成正位,就是正牌神獸,蟄伏人間時也不容任何人輕侮! 一身青麟色澤近黑,無有半點光華,長久的鎮(zhèn)壓歲月讓這頭鎮(zhèn)江/青龍脾氣陰郁,血芒閃爍的龍眼盯著面前螻蟻一般的祺貞真人,龍須一抖,開口道。 “歐陽清江,真是好久不見了啊。” 祺貞真人悚然而驚。 …… 蕭寧素心中默念了好多遍《道德經(jīng)》,可能是心誠則靈,那雙滲人地緊的血芒竟是消失了,青龍大門后也沒有鉆出什么三頭六臂的吃人魔怪,反倒是甬道隨陣法啟動而升高,蕭寧素趕忙跑回青龍大門處,“砰”地一聲,甬道便合死了。 有時候真的覺得年青人應(yīng)該要克制,手抖之類的毛病就不能犯,如果沒有青桑谷那一個響指,火沒有燒起來,她也不會被祺臻真人罰去搬書,更不會后面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蕭寧素靠坐在青龍門旁,唉聲嘆氣地回想起來。翻來覆去,還是因為手太癢了的緣故。 自從血芒不見后,青龍門后的酷寒之氣便降了許多,既然都到了這份上。 蕭寧素提起長戟與素王就走了進去。 甫一進去,蕭寧素便凍地端不住長戟,這戟材質(zhì)極好,但脫不出五金之屬,寒意傳地極快,頃刻間泛起了霜白之色,非要蕭寧素手掌裹著真靈氣才行。而紅符甲自有聚靈控靈陣法,饒是如此,依然是凡人如置冰窟一般。 長戟縮成三尺長短,蕭寧素哈著熱氣,身前飄浮著三朵靈焰,出乎她意料,青龍門后極為空曠,堪稱是幅員極廣,腳下滑膩地很,耳邊隱隱傳來水聲。 越往前走,就越亮,到了最后,蕭寧素才發(fā)覺是甘露谷底下的暗河逸出來的粼粼波光,而揮之不散的寒意也正是從暗河散出,蕭寧素走到岸邊,冰寒透骨,奇異地是,暗河依然是一絲異樣沒有。 “咦?” 蕭寧素好奇地蹲下身去,覆著甲胄的手指輕輕撫著岸邊長出來的一朵無名白花,蕭寧素識地這白花,名字樸實無華,就叫做綠花草,只生在寒冷潮濕的地方,時常能在地底暗河中尋見,越是寒冷的地方開出的綠花草,服用后就越能驅(qū)寒回暖,是前往塞外的必備之物。 指肚摩挲著淺淡的小花,蕭寧素順勢盤坐在岸邊,極寒之地有益怯除五氣中的暑氣,既然沒什么鬼怪妖魔,索性當這一趟的彩頭吧。 …… 岷江上。 頂多一刻鐘,僅僅是脫困了龍首的鎮(zhèn)江/青龍就打地祺貞真人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鎮(zhèn)江/青龍困在白石塞重重陣法下,但神通未能與生俱來,不是歲月能磨蝕的。只見祺貞真人如無頭蒼蠅般亂竄,試圖離開岷江上,每當祺貞真人離岸邊只剩下一尺,一道水繩就將她生拽了回來。 祺貞真人第四次被扔回了岷江中,身為控水大家竟然嗆了一口水,還不待調(diào)勻了氣息,一支水桶粗細的龍須就將祺貞真人捆了個結(jié)實,提到了青龍前。 在生來就堪比神闕真君的青龍面前,祺貞真人無論做什么都只能是跳梁小丑,但祺貞真人沒有一絲驚慌,反倒是先聲奪人開口道。 “敖烈,你倘若是條青龍,就吃了本真人。” 名做敖烈的青龍低沉地像是在嗤笑,兩聲吼叫引地岷江與青垚江激蕩起百丈波濤。祺貞真人算是半步神闕了,一千二百歲的壽元過了九百余歲,在太華一眾真人中當?shù)谩暗赂咄亍彼淖郑趬叟c天齊的四靈眼中,與百日生百日亡的鳴蟬沒有一絲區(qū)別。 敖烈哪里看不出祺貞真人是在故作姿態(tài),色厲內(nèi)荏罷了,不過就是想拖延拖延時間,畢竟上三天下來擒龍使還是需要一時半刻的,至于萬象真君,哼,毛孩子。 看青龍似乎遲疑了一瞬,祺貞真人眼底飛過一絲喜色,敖烈吃了她不打緊,塞牙縫都算不上,但道宗擒龍使五百年前將敖烈鎮(zhèn)壓在白石塞中就發(fā)過話,膽敢造次,有一次就抽一條龍筋。敖烈是純血青龍,不提極難殺死,這等與天地同壽的神獸,誰敢弒殺就要折了氣運,況且東海那邊容忍道宗囚禁三太子已是極限,道宗今天弒了敖烈,明天東海龍王就要打上門來。 龍須絞地祺貞真人渾身“咔咔”響,敖烈終究是沒有一口吞了祺貞,深積了五百年的怨恨釘在這老女人身上,饒是祺貞真人尸山血海里滾出來的修為,都是寒毛倒豎。 天上一輪皎月突兀現(xiàn)出三個黑洞,憑空現(xiàn)出了三個紅盔甲士,一人執(zhí)槍,一人持刀,一人握網(wǎng),為首的甲士暴喝一聲:“大膽敖烈!道宗命你鎮(zhèn)壓水脈萬年,才五百年就滋生事端無數(shù),今日我擒龍使非扒下幾條龍筋做射鯤弓不可!” 青龍須一擺,隨意地將祺貞真人甩遠,江底宛如地動一般,敖烈掙脫了前二爪,暴吼一聲,半條龍軀直入云霄,俯視著原本龍首之上的擒龍使,低沉說道:人族不都是一甲子一個性么?怎么五百年過去,玄一你這話多的毛病還是沒有改,見多了面,害的本龍都喜歡多說幾句了。” 三位擒龍使,玄一玄二玄三,不過七尺高,三才陣勢圍住了百丈之高的青龍,便如三座泰岳鎮(zhèn)獄。 玄一耐心地聽完了敖烈冗長的說叨,面甲后的黑瞳卻是盯著青龍逆鱗,極輕松隨意地問到百丈外的兩位師弟。 “老子下十年要去長城一趟,剛好缺件龍鱗甲,剩下你們兩個隨意。” 擒龍使聞言哈哈大笑,玄三兜頭撒下捆龍網(wǎng),玄二一桿長戟壓住了敖烈咆哮掙扎的龍首。 “我與三弟扒兩條龍筋就是。” “敖烈你盡管折騰,不怕你出來,就怕你不出來,哈哈哈哈……” 夜幕低垂,龍游淺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