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私心
楊母的話讓云溪驚訝得瞪大了眼睛,她轉(zhuǎn)頭看向楊晏澤,后者也恰好看過來,她從他的眼底也看到了吃驚的神色。 楊晏澤確實吃驚,因為之前他雖不曾涉獵中醫(yī),但他娘對家里傳下來的醫(yī)書看得跟眼珠子一樣,每天都要用雞毛撣子將書架撣好幾遍,更不曾將醫(yī)書外借。 當(dāng)然,這年代也沒幾人對中醫(yī)有興趣,但這不是母親對第一次見面的云溪另眼相看的理由。 云溪接收到楊晏澤懷疑的目光,便笑著婉拒楊母:“多謝嬸子的好意,不過我每天忙著養(yǎng)豬,沒有時間看書。” 楊母面上閃過訝然,轉(zhuǎn)頭望向兒子,見兒子一臉“算你識趣”的神色,訝然失笑,轉(zhuǎn)開話題道:“這都中午了,云溪留下來吃飯,飯菜之前就做好了,我去熱熱就能吃了。” 說完,楊母就起身回屋去熱菜,云溪欲要開口婉拒,楊晏澤咳了一聲道:“我娘喜歡熱鬧,你留下吃個便飯也費不了你多少時間。” 聽著他有些別扭的留言辭,云溪沒懟他,目光掃向他手里的醫(yī)書:“藥方翻到了嗎?” “馬上就好。”楊晏澤連忙翻醫(yī)書,半分鐘后尋到藥方所在頁面,將書遞給了她,又探問道,“你剛剛給我娘把了脈,看出什么了嗎?” 屋內(nèi)傳出楊母的咳嗽聲,楊晏澤下意識轉(zhuǎn)頭回看,就聽到云溪道:“嬸子是肺上的毛病,至于如何治療……等我研究過藥方再定。” 她的話里透出一股自信,楊晏澤眼睛亮了,見她低頭看醫(yī)書也不敢追問,連連點頭:“行,你慢慢看。”又從屋里搬出一張凳子遞給她,卻是難得的殷勤了。 云溪也沒氣,就著凳子坐下,一邊看著藥方一邊回想爺爺對她的教導(dǎo),還有楊母的脈象,眸子慢慢闔上,腦子里出現(xiàn)數(shù)種藥草,不但組合,刪減,添加…… 陽光照在她閉了眼的小臉上,讓她額上的小絨毛都折射出淡淡的金光,楊晏澤很有忐忑,不敢開口喚她。 “吃飯了,你們倆進屋吧。” 楊母走出來喚道,云溪一下子睜開眼,楊晏澤立刻期待地看向她,云溪笑嘻嘻地問道:“我能先蹭一頓飯嗎?” 楊晏澤還未反應(yīng)過來,楊母就溫和地說道:“云溪不管什么時候來家里,嬸子都歡迎。” 云溪笑著道了謝,隨著楊母進屋吃飯,楊晏澤雖急切,但也只能先按捺下來。 楊母的手藝不錯,普通的青菜豆腐都能做出美味來,楊晏澤語氣里透著得意:“我外祖家原來是開飯店的,只是后來……” 他說到這忽然打住,神色低落,楊母卻在這時接過話頭:“我天賦不夠,沒能繼承晏澤他外公的手藝,后來公私營合并改制,我這半吊子手藝在大廚房待了些年頭,后來身體不行了,就只能在自家灶房逞能了。” 楊母說話幽默,但看見楊晏澤不甘和怨憤的神色,云溪能猜到其中怕是有別的緣由,不過她沒有探究,卻認真地對楊母和楊晏澤道:“嬸子肺上有毛病,不適合再cao持灶上的活。” 她這話一落,楊母臉上一僵,旋即抑制不住別過臉咳起來,楊晏澤一臉怒色:“毛丫頭你胡說什么呢?” 云溪見他們誤會,忙解釋道:“嬸子您別誤會,我勸你不上灶是擔(dān)心你肺病加重,因為油煙對人的肺部是傷害不小。” 楊晏澤一聽她這話就緊張了:“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云溪肯定地點頭,放下手中的碗筷,神色認真地道,“每個人對油煙抵抗力不同,嬸子如今的身體首先得隔絕油煙塵土的侵害,然后再配合藥物治療,你們?nèi)羰窍嘈盼业脑挘铱梢越o嬸子加上針灸。” “針灸?” “你給我娘針灸?你沒開玩笑吧?” 楊母和楊晏澤幾乎同時開口,但楊母只是怔愣,楊晏澤卻是質(zhì)疑了。 云溪沖楊母點頭,卻沖楊晏澤翻了個白眼:“我若不會針灸我花大價錢買你的銀針做什么?” “你那不是給你家里長輩買的嗎?” “這是你猜的,我可沒承認。” “等等,晏澤你將你爹傳給你的銀針賣掉了?” 楊母忽然插話進來,帶著病容的臉色透出嚴(yán)厲的神色,楊晏澤噌地起身,有些手足無措,支支吾吾道:“我,我學(xué)的西醫(yī),那些銀針用不上,我想著放著也是白落灰塵……” “就是放著落灰塵也不能賣……咳咳咳……” 楊母話未說完就抑制不住咳了起來,楊晏澤慌了,連忙趕過去給她撫背,云溪卻是抓住了楊母的手,在她手上幾處xue位用力按壓,楊晏澤見了張口叱道:“你放開我娘,馬上將銀針還來,我把錢還你!” 云溪原本不知道楊晏澤是背著楊母將銀針賣給她,不然不會當(dāng)著楊母的面說破這事,而今見楊母氣得發(fā)病,心底很是愧疚,手下動作不停,點頭道:“我身上沒帶著銀針,我下次來鎮(zhèn)上給你送來……” 話未說完,卻被楊母抓住了手,她沖她搖頭,但因為咳嗽說不出話,云溪忙道:“您先別說話,我給您按幾個xue位可以減輕你的咳癥。” 楊母點頭,松開了手,云溪按xue的力道一點點加重,漸漸的,楊母撕心裂肺地咳嗽一點點減輕,最后完全止住了,云溪這才松手放開楊母,楊晏澤連忙攙扶她坐下,急聲問道:“娘,您現(xiàn)在怎樣?” “先給嬸子倒杯水。”云溪提醒。 楊晏澤醒悟,忙趕去倒水,楊母喝過水后,依然發(fā)紅的雙眼里透出驚嘆,她拉住云溪的手道:“晏澤他父親還在世的時候跟我說過,中醫(yī)這一塊,針灸若是學(xué)得好,不比湯藥遜色,他常感嘆自己在針灸上沒有天賦,原本寄希望于晏澤,只可惜他沒能等到晏澤識字年紀(jì)就去了。” “娘……” 楊母抬手打斷楊晏澤的話,一臉陳懇地對云溪道:“你雖還未給我針灸,但從你剛剛給我按xue的手法看,你在針灸上的天賦和技藝上都不錯,將銀針交到你手上,便是晏澤他父親泉下有知也會感到欣慰,只是嬸子有些私心,想請你答應(yīng)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