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青出于藍
雨后的鄉村,空氣清新自然,使人呼吸為之一暢。因為下雨,老劉頭這兩天沒有去打漁,所以母親這兩天也就歇著了。馬嘯風早上帶著高菲到的外婆家,外婆家門前的水塘里蓄滿了水,漫到了排水溝里,水塘里的小龍蝦紛紛溯源而上,擠滿了排水溝。每年這個時候小龍蝦泛濫,馬嘯風帶著高菲和程凱就去抓那些小龍蝦。那段時間外公頓頓都會燒龍蝦、蒸龍蝦或都炒蝦仁,反正可以吃個痛快。今天也不例外,看著滿溝的小龍蝦,小馬一抓一只扔進高菲拎著的水桶里。以前程凱都是看著表哥抓,今年程凱自己也想抓。可鮮紅的龍蝦揮舞著兩只大螯,虎視耽耽的看著他,程凱躊躇著不敢下手。馬嘯風笑他膽小,冷不丁一把抓住那只張牙舞爪的龍蝦。雖然小龍蝦拼命撲騰尾巴,揮舞著大螯,可就是奈何不了馬嘯風。看到這兒,程凱膽子也大了起來,學著表哥的樣子抓了起來,可畢竟手生膽又怯,猶豫中被一只龍蝦偷襲得手,手指頭被它的大鉗子夾住。程凱“嗷”的一聲,尖叫起來,連忙縮回手,龍蝦也跟著從水溝里帶了出來,甩都甩不掉,程凱疼得快哭了。 “凱凱哥哥,你流血了。”高菲一聲驚呼。 程凱低頭一看,果然,手指上流出了殷紅的鮮血。忙大聲叫道“風哥,快幫我弄下來。好疼!”說著,程凱的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你這個沒用的家伙,疼死活該。” 馬嘯風嘴里笑罵著,用手捏住龍蝦的鰲,一使勁,龍蝦便松開了爪子。程凱手指上的傷口沒有了壓力,血流得更多了,高菲見了放下桶轉身就跑回了外公家,拿來創可貼將表哥的手指小心翼翼包扎上。 “你別動手抓了,就在旁邊看。”馬嘯風見表弟受了傷,就讓程凱在一邊看著。 可是程凱看了一陣心里直癢癢,不動手心有不甘,最后壯著膽子抓上來幾只小龍蝦,成功的喜悅填滿心中,樂得他把手指上的疼痛忘到了九霄云外。 中午的時候,王海濤找來了,剛好蹭一餐龍蝦宴。他是在家里閑著沒事干,跑來找馬嘯風釣魚,外公家里常備著釣具。有時候舅舅也會回來過過手癮。吃過午飯,馬嘯風拿出兩支釣魚桿,遞了一支給王海濤,兩人各拿著一把木椅子,程凱和高菲則拿著水桶和魚餌,跟在他倆屁股后面來到了一片無人管理的野湖。湖岸邊有三三兩兩的老者在垂釣,兩人相隔十來米選好了位置,熟練地裝好蚯蚓,然后抓了一團用面粉、糠和酒混合成的餌料拋向湖水中。 等了一會兒,便感覺到有魚在水面下活動,試探那些蚯蚓,浮漂上下左右搖擺不定。突然,王海濤那邊的浮漂猛地往下一沉。 “有了!”王海濤興奮的叫著,斜向揮了一下魚桿。魚桿因為阻力被拉彎了,隨著“撲”的一聲響,一條鯽魚撲騰著尾巴被扯出水面,在空中劃出一道銀白的弧線。 王海濤從魚鉤上起下魚,扔進高菲手中的水桶里,魚“嘩啦啦”撲騰了幾下便在一個新環境中安靜下來。程凱和高菲見釣上來魚,圍著水桶用手中的野草逗弄起來。 “老馬,你看論釣魚還是我厲害一點吧?每次都是我先釣到魚,我說你能不能換個花樣贏我一次又何妨?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和你一塊釣魚了。”王海濤見馬嘯風那邊還沒有動靜,不禁洋洋得意的說著。 馬嘯風白了他一眼,說道“你少王婆賣瓜,壓軸戲永遠在后頭。你說,哪一次我釣的魚不比你個大。” “什么叫比我個大?我堂堂王公子能跟魚比嗎?啊呸!魚能我比嗎……”王海濤極力爭辯,卻發現越發理不清。 馬嘯風見王海濤中招,在一邊笑得東倒西歪,王海濤見狀,抄起起上的一顆小石子就向馬嘯風扔去,小馬眼疾手快將石子穩穩接住,嘴里說道“看鏢!”,手卻夸張的一揚,假意要把石子扔還給王海濤。 王海濤生怕被石子打上,把手中的魚桿一扔,抱頭鼠竄。過了一會兒發現小馬沒有打擊報復的心思,小心翼翼的坐回了原位。他看了看聚精會神盯著魚桿的小馬,小馬的浮漂此時波動較大,但魚卻很有耐心,不時的試探,并沒有一口吞食那些餌料的打算。小馬緊握住魚桿,緊盯著浮漂,感受著魚的動靜。屏息靜氣,一時間空氣有些凝重。 王海濤見狀,說道“老馬,我看你那條魚個不小,一時半會也不會上鉤。我問你,釣魚最大的樂趣是什么?” 小馬心思全在釣鉤上,不假思索的說道“不就是釣得到魚、釣的魚多、釣的魚大、釣的不是自家的魚嗎?” “切!沒內涵的家伙。”王海濤輕蔑的說道“其實吧,我覺得釣魚最大的享受在于魚出水時,手上那份沉甸甸的感覺,這是勞動所得最直觀的體現。” “就你有內涵,說得跟馬克思似的,我看將來你不適合當畫家倒適合搞政治。得了,出水嘍。”馬嘯風說著,看著浮漂猛地一沉,趕緊一動,魚桿向上提起,手上一股沉甸甸的力量傳來,一條大鰱魚隨即飛出水面。 下午他們回到了高家村,程瑛挽留王海濤吃晚飯。釣魚時他們就商定明天就返校去,距離中學生歌手比賽沒有幾天。張博已打電話給王海濤讓他傳話給小馬早點回去。王海濤說道“干媽,今天不在家里吃飯了,中午在外公那兒吃得挺好的,您就別張羅了,我想讓小馬今天去我家住一晚上,明天一早我們就動身去縣里。您看怎么樣?” “海濤,小風跟你在一起,干媽有什么不同意。多虧你們幫忙,地里的莊稼趕在暴雨前都種下了,現在家里也沒有什么事,小風你可以安心忙你的去。”程瑛想到又要和兒子分別,雖有萬般不舍,但是也不會阻撓兒子去追逐夢想。 “媽,我不在家,您不要太拼命掙錢。我看您身體就大不如前,不要起那么早,看您天天咳嗽,恐怕是著了涼。我現在能通過自己努力掙自己的生活費的,您多抽時間照顧菲菲,她還小,您多陪陪她。”馬嘯風望著母親憔悴的面容,不住的叮囑。母親的性格很要強,小馬生怕母親累壞了身體。他只恨自己的能力太弱小,無法更多的幫助母親分擔壓力。 “小風,你不要擔心mama。mama還年輕,趁著能動多掙點錢,以后你和菲菲上大學都要用錢。你放心吧,媽的身體自己知道,沒事,媽扛得住。”程瑛寬尉著兒子。 “菲菲,mama最聽你的話了,哥哥不在家里的時候,你要多幫mama,也要多看著mama,讓她不要太辛苦。” 高菲點點頭,說道“哥,我知道了,哥,我不想你走……” 從小,高菲就是馬嘯風的跟屁蟲,因為老高一直不待見高菲,所以小馬也一直很心疼這個meimei,從小就保護她,愛護她,可以說兄妹感情十分深厚。經過近一個月的朝夕相處,高菲心里對哥哥更是難舍難分,今天在外公家聽說哥哥明天就要走那時她的心里就不好受了,現在真正面臨分別,她的眼淚就像斷線的珠子流個不停,心里像被抽空了一樣。 馬嘯風伸手摸摸高菲的頭,高菲一下子就撲進哥哥的懷抱里,抱著他的腰不撒手。 “菲菲,你放心,海濤哥哥幫你看著他,只要他有了時間就讓他回來看你,好不好?”王海濤看著高菲那樣心里一陣心酸,他沒有兄弟姐妹,看著高菲就像看著自己的親meimei。 高菲抬起頭,迷糊著淚眼對王海濤說“海濤哥哥,你可要說話算數。” “你想想,哥哥啥時候騙過你?”王海濤一本正經的說道。 高菲還真的想了想,想著王海濤除了總是變著花樣的給自己帶來好吃的東西,再就是經常捉弄程凱,對她倒真的是很好,于是她說道“那咱們拉勾。” “還怕你海濤哥哥騙你呀,小沒良心的,拉就拉。”說著王海濤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高菲的額頭,和高菲拉了拉勾。惹得高菲破涕為笑,咯咯笑個不停。 告別了高菲和程瑛,趁著天色尚早,王海濤和馬嘯風一人一輛自行車往鎮上進發。路過程杰的拳館,他們倆停車走了進去。暑假里馬嘯風就見了舅舅一面,那還是他送程凱回鄉的時候。程杰的拳館現在生意越來越好,現在家里基本上都是獨生子女,家長們對于孩子的投資也越來越大方,各種培訓及補心機構都如同雨后春筍般冒了出來,連帶著舅舅的拳館也被送孩子來學習的家長踩破了門檻。 “舅舅,我們來了。”兩人進了拳館就跟程杰打起招呼。 “小風、海濤,你們來了。有事嗎?”在程杰印象中這好像是至馬嘯風進入高中后第一次踏進拳館。他以為家里出了什么事,所以才有此一問。 “舅舅,我們明天就回學校去,過兩天不是有中學生歌手比賽嗎?今天我去海濤家住一晚上,明天一早走,我們剛從家里過來,想著跟您打著招呼告個別。”馬嘯風趕緊解釋,免得舅舅擔心。 “我說呢。還以為家里出什么事了。”父母年歲都大了,程杰心里不免牽掛。 “舅,好久沒來拳館。看樣子拳館裝修過了,簡直大變樣,學生也多了。”馬嘯風環顧四周,在這里有他兒時的記憶,下過的苦功,流過的汗水,都在這間小小的拳館里。 “過完年的時候,拳館的房東要去城里兒子那定居,就把這間房子賣給我了,我重新裝修了一下,不認得了吧?在城里讀書拳腳功夫有沒有落下?”程杰三句話不離本行,他弟子眾多,馬嘯風顯然是他最為得意的一個。他也把畢生所學傾囊相授,馬嘯風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要不是自己的老恩師早在多年前就閉門謝客,他都想把小馬送到老恩師跟前,讓恩師調教一下。當年老恩師就說程杰是了的關門弟子再不收徒弟的了,程杰出山后因為恩師隱居山林,他老人家也不想被人打擾,所以平時都是書信住來,程杰也只是過年的時候才被允許進山拜見恩師。 “舅,我跟你說,小馬他可是咱們一中的名人,他創辦的太極拳社可是大出風頭。很多社區都點名要他去帶隊表演呢?就前段時間,他還打敗了泰拳王和y縣數一數二的高手王勇呢。”王海濤聽程杰一說,就口不擇言的把小馬最近的情況兜了個底朝天。 “王勇?難道說前段時間跟他打比賽的就是你?”舅舅作為武林中人當然也聽朋友說起了這件事,只不過他沒把馬嘯風和這件事聯系起來。王勇作為y縣的超級狠人,他們自然是有所耳聞,他和別人打比賽打輸了這件事就像長了翅膀一樣早飛遍了y縣的各個角落。只是他的朋友沒聽說馬嘯風的名號,只知道是王勇的對手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想不到卻正是自己的外甥,這讓程杰無比的震驚。 “是我,舅舅,我可不是跟他打架啊。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馬嘯風怕舅舅責備,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說了一下,當然他沒有說地下黑拳的事,不然舅舅肯定會擔心的。 “好小子!王勇那人我知道,心高氣傲,練了一身好功夫,想不到他卻敗在你手上。看來舅舅我恐怕現在也不是你的對手了。”舅舅嘴上這么說,心里卻是很高興,畢竟作為長輩,都是希望后輩比自己有出息。 “還不都是您教導有方。舅舅我算沒丟您臉吧?”看著舅舅沒有責備之意,小馬開起了玩笑。 “你小子!就知道順桿爬。哦,對了……”舅舅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對著場上的孩子叫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