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是呢!特別是弘煦阿哥,不但孝順而且還是皇上最看重的皇子呢,人品也好,能力也好,都是無可挑剔的。” “畢竟是皇貴妃娘娘與陛下的孩子呢,錯不了的。” “……不是其他人能比的……” 眼見一個冰淇淋,居然引得眾人把話題扯到了皇子身上去,年若蘭微微一笑,面上不動聲色,卻對一旁的兆佳氏說道:“弘福那孩子對西洋的東西特別感興趣,現在正纏著皇上非要要請個洋師傅……” 話題漸漸的被扯到了其他地方去。 就在整個場面都十分的喜慶熱鬧時,突然地,就見一個年齡不大的小宮女一臉驚慌失措的跑了過來,準確的說,她是直接朝著李氏的方向跑去。然而,便在整個時候,突然地從斜地里又穿出來兩個孔武有力的嬤嬤,一左一右的就將人拿住了。 那李氏似乎早就在等著什么,見到這個小宮女時,她眼睛微微一亮,然而在看到她被人拿住時,一張臉色頓時陰沉了下去。 “那是本宮的丫頭,你們要做什么?”李氏豁然起身,十分激動的大吼出來。 第173章 中毒 李氏那邊的情況很快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年若蘭自然也不例外。 今日是弘賜的滿月宴,也是她在經歷諸多風波后重新復出的日子,是個無論對她還是她的孩子們來說都無比重要的一個日子,所以為了保證在這個日子里不會出現任何不和諧的事情。年若蘭也是做了諸多準備的。 此時那兩個正抓著小宮女的嬤嬤們就是年若蘭準備的一環。如這樣的人在現場還有很多,她們默默地藏在人群中一雙眼睛卻時刻注意著各種動靜,只要微微發現出什么不對勁兒的苗頭立刻就會上前阻止。而李氏更是皇貴妃娘娘下令也徹底盯嚴的人物。 很明顯,李氏打著要把事情鬧大的主意來的。 只見她站在那里,露出一副氣急敗壞地表情,大叫道:“該死的奴才們,快步給本宮放開她!” 三福晉棟鄂氏十分驚訝的看了眼李氏,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拉了下她的袖子,叫了聲:“額娘!” 在這樣萬眾矚目的場面,李氏的行為未免也太過失禮了。 然而,李氏卻完全不顧自家兒媳婦的提醒,執意要把事情鬧大,見那兩個嬤嬤絲毫沒有放人的意思,李氏的臉色竟然有了幾分扭曲,當下再也不顧其他,竟是直奔著對方去了。 “額娘……”棟鄂氏下意識的想要去拉人。 誰想,卻被另一個人給攔了下來。 正是小李氏。 “你做什么,還不給我放開!”棟鄂氏沉下臉色,狠狠斥責了一句。小李氏的臉上有點奇怪,有一種強壓興奮的感覺:“別多管閑事!”棟鄂氏聽見她這樣一說,皺了皺眉頭,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開始籠罩了她。 那個小宮女是在靠近大門的方向被攔下來的,離李氏坐著的位置是有一定距離的。所以當兩位嬤嬤在看到齊妃娘娘露出一張殺氣騰騰的臉蛋急速朝著這里奔跑過來時。 她們做出了一個動作。 粗糙的甚至還帶著厚繭的大手,十分隱蔽的,在無人看到之處,狠狠地朝著小宮女尾椎骨的方向狠狠按去,那小宮女臉色驟然扭曲,可惜那劇痛來的太快,讓她連一個叫聲都還來不及法出來,就這么軟軟地倒了下去。 終于,李氏到了這邊。 “原來這位姑娘是齊妃娘娘宮里的人。”其中一位嬤嬤臉上帶著謹慎的笑容,然后才用著擔憂的語氣說道:“奴婢們是見這位姑娘走路有些搖晃,怕沖撞了各位貴人們這才急忙的沖了過來,還望娘娘恕罪。”李氏現在也顧不得這兩個老貨,她的注意力完完全全地放在了這個小宮女身上,她試圖想要讓對方說些什么,然而可惜的是,此時此刻姑娘已是癱軟如面條,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齊妃,出什么事情了?”主位之上,傳來年若蘭居高臨下的聲音。李氏渾身一抖,臉色連番變了幾次,終究還是站起身子,走了回去:“是本宮屋子里的一個小宮女暈倒了。” “還以為是發生了什么天大事情,竟惹的你如此驚慌失措,齊妃,你也是皇上身邊的老人了,又是有名號的妃子,做事怎么還是如此毛毛躁躁,一丁點小事就大吵大鬧,實在是太無禮數了!”李氏聽著年若蘭在眾目睽睽之下如此訓斥于她,一張臉蛋立刻漲的通紫。在場的卻沒有一個人出來打圓場,李氏就這么被年若蘭生生的磕磣了一回,不用說,心里面的怨毒也越發的濃厚了。 “娘娘……”景仁宮的掌勢大宮女司棋一臉笑意盈盈地走了過來,俯身在年若蘭耳邊輕語了幾句,坐在她身邊最近的十三福晉兆佳氏偶爾的聽見了幾句諸如,弘賜阿哥哭鬧不休,奶娘哄不住的話。 年若蘭緩緩起身,眾人皆盡望了過來。 “你們繼續用膳。”她笑著說道:“本宮去后面更衣。” 坐在身邊的兆佳氏便道:“那娘娘可要早去早回就。” 年若蘭笑著點了點頭。 被司棋等人簇擁著,年若蘭儀態萬千的裊裊而去。 直至走到了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她臉色的笑容才全部消失不:“出什么事情了?” 司棋的眉頭緊緊簇著這個時候也露出了難看的臉色,她俯在年若蘭耳邊小聲卻急切地說道:“是永坤阿哥出事了。太醫已經趕過去,永坤阿哥,永坤阿哥怕是要不行了!” 年若蘭聞言臉色驟然一變,弘賜的滿月宴,男女是分開列席的。永坤雖小,但也是小阿哥,此時應該是跟著他阿瑪在前頭吃宴,而能夠讓一個小孩子突然就不行的…… “中毒?”年若蘭的聲音就像是南極的冷風,寒的令人從骨子里頭打顫。 司棋白著臉重重地點了點頭。 年若蘭臉色變幻無窮,當下提起腳步,便向著外面走去。 永坤已經被秘密的安排進了一處房間之內,年若蘭到的時候,屋子里面已經站了不少人,胤禛、弘時、弘煦、弘福、另外還有兩個嬤嬤一樣的跪在地上的宮人,以及正在看診的太醫。 年若蘭的到來,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特別是弘時,此時此刻他的一雙眼睛完全是赤紅的,見到年若蘭整個人更是激動的不得了,脫口便道:“皇貴妃娘娘真是好狠毒的心腸,永坤不過是個三歲小兒,你竟然也能下得去手,惡父,毒婦!” “皇兄!”弘煦臉色也不好了起來,只見他上前一步直接攔在了欲要往這邊沖的弘時前頭,正色道:“現在事情根本沒有查清楚,你休要信口開河,若是再敢誣蔑我額娘,就別怪我不念手足之情!”弘福也是一臉怒色,緊跟著站在了他兄長身后,惡狠狠地看著弘時。 “老四你……” “夠了!”一直沉默不語的胤禛突然厲呵了一聲,對著弘時道:“此事朕一定會查的水落石出,你安靜些,休要聒噪。”弘時臉上露出郁憤之色,可到底懼于胤禛威懾,只得強自忍耐。 年若蘭卻絲毫沒有來理會他的意思,反而是上前幾步,朝著床榻上看去,只見那上面正躺著個小孩子,面色發青,唇部發紫,唇角留出黃誕,眼瞅著便要咽氣的樣子。“皇上……”太醫滿頭大汗的跪在地上,顫抖道:“恕臣無能,永坤阿哥中毒頗重,他又年幼,如今、如今已經是沒有辦法了。” 年若蘭聽到此言心里重重一顫,那邊的弘時更是激動到不行,只見他猛地撞開年若蘭,整個人撲在床邊,大哭道:“永坤,永坤你睜開眼睛啊,阿瑪在這呢,阿瑪在這呢!” 年若蘭被撞的后退幾步,直到一雙有力的手臂在后頭攥住了她。 “皇上……”年若蘭回過頭,看著后頭的胤禛。胤禛細細的看著她,此時此刻,年若蘭的臉上有著很多情緒,但唯獨沒有的就是心虛和害怕,胤禛張了張嘴,就在他想要說些什么時,那邊的弘時猛然間又爆發出一道凄厲的哭叫。胤禛與年若蘭急切的抬眼望去,卻見剛剛還在抽搐著的永坤如今已經是徹底動態不得了。 他死了。 整個屋子里霎時間變得落針可聞。 胤禛緊緊閉了下雙眼,再睜開時,卻又恢復到了淡然無波。 “你先回去。”胤禛如此對年若蘭說道。今日是弘賜的滿月宴,前頭還有那么的賓客,永坤死了事情絕不能傳出去,起碼今天不行。 年若蘭點了點頭,最后再看了眼那道幼小的身影,這才懷著滿腔情緒,走了出去。 身邊的司棋顯然也陷入到了六神無主的狀況,她家主子剛剛經過了那樣的風波,好不容易才挺了過來,若是再發生些什么……司棋幾乎都不敢想那后果。相比與司棋的慌亂,年若蘭就要鎮定的多了,她在急速的思考著,這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突然跑過來的小宮女,李氏似乎早就知道了什么一樣的急切。 永坤的死,還有—— “剛剛弘時口口聲聲說是吃了我讓人送過去的東西,永坤才中毒死亡的,你立刻去給本宮去查,究竟是何人送的,送的又是什么?”弘時不會胡亂攀附,定然是有人在其中真的做了些什么。司棋聽了年若蘭的話,立刻意識到了其中的關聯,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無比,若是景仁宮真的出現了那等吃里扒外,勾連外人,陷害主子的奴才……司棋急匆匆的去了,年若蘭卻在換了一身衣裳后再度回到了宴上。 她抬起眼睛微微一掃。 “齊妃去了哪里?” “回娘娘的話,齊妃娘娘在您去更衣后不久,就離開了……”年若蘭淡淡的嗯了一聲,正巧附近有個郡王妃說了個什么極好聽的笑話,引得眾人都大笑起來。 年若蘭便也跟著微笑起來。 大約一刻鐘之后,司棋回來了。 那個據說給永坤阿哥送過糕點的宮女,死了。 她是投井死的,被人撈出來時,人都已經泡的發脹了。 第174章 劍指 死的那個宮女叫夏荷是景仁宮的一個二等宮女,平時負責殿內灑掃一類的活計,年若蘭對這個夏荷根本沒有什么印象,她就如同其他生活在宮內的宮女們一樣,屬于那種并不受到主子重用,只能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做著重復工作的默默無聞型。而就是這個默默無聞的宮女卻在今日為永坤送上了一盤糕點,永坤吃了,然后,他死了。 弘賜盛大而隆重的滿月宴終于在黃昏時分順利的落下了帷幕。眾人帶著滿滿一肚子的驚奇與八卦離開了皇宮,想是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京城中都少不了關于今日的種種談資。年若蘭在宴散后,根本就來不及休息,衣裳都沒換,直奔養心殿而去。永坤死亡之事被胤禛一手壓下,喪事未發,知道的人數便很是有限。 當然,這里面卻并不包含李氏。所以當年若蘭跨進養心殿的大門時,尚未抬眼,李氏那充滿凄厲的哭喊聲便在四周回響了起來:“皇上!您還要護著她到什么時候!永坤可是您的長孫啊!”李氏跪在地上,一張精心描畫過的妝容,此時已經完全花掉了,再配上她那充滿恨意的表情,當真是如夜叉般可怕:“就在昨日永坤還口口聲聲的與臣妾說,要努力讀書做個出色之人,日后要為皇法碼分擔……可是今日他就被人生生給毒死了!皇上,您要為咱們的孫兒做主,為他報仇啊!” 此時在大殿內的除了李氏外還有三阿哥弘時,三福晉棟鄂氏、前者面色灰敗雙眼紅腫眉間有著明顯而實足的憤怒,后者則是半垂著腦袋,只有時不時的抽泣聲才能讓人發覺她是正在哭著的。胤禛坐在那里,眼睛半瞇著,面上卻毫無表情,他輕輕捻著腕上的佛珠,也不說話,令人猜不出心中所想。 “臣妾參見皇上。”年若蘭的到來,暫且打破了此間氣氛。 李氏豁然轉過頭來,見到年若蘭時,臉上滿滿的全都是恨意,指著她的鼻子便大罵道:“好你個毒婦。一個三歲的孩子你都能下得去手,本宮跟你拼了!”說罷,就如同猛虎下山般要向年若蘭沖過來,廝打她。只可惜李氏還未來到身邊,就被年若蘭身邊的大太監陳滿給攔住了。無論怎吼罵掙扎也沒碰上年若蘭的一片衣角。 “住口。”胤禛極不喜李氏的做派,呵道:“你看你這個樣子與潑婦何異,還不給朕安靜下來!” “如今人證物證俱在,永坤就是年氏這個賤人害死的,皇上若是不能嚴懲兇手給永坤報仇,臣妾今日便撞死在這大殿之內,只當陪我那可憐的孫兒去了!” 李氏在那邊哭鬧不休,年若蘭這邊卻在行禮過后,站起身子,只聽其用著十分冷靜地聲音對胤禛說道:“啟稟皇上,永坤阿哥中毒一事與臣妾并無任何關系,齊妃的指責臣妾一概是不會承認,更不會認什么罪的!” “皇貴妃娘娘說的真是笑話!”一旁的弘時似是再也忍不住一樣,大聲叫嚷道:“永坤死在了景仁宮,死在了貴妃娘娘您叫人送來的糕點上,不是你害死的他又會是誰?” “正如三皇子所言,永坤阿哥死在了景仁宮里,所以更不可能是本宮做的。”年若蘭面色絲毫不變,直視著弘時道:“今日是本宮幼子弘賜的滿月之宴,對本宮來講何等重要。難道本宮期盼著在這樣重要的場合鬧出人命之事?再有一點,世人皆知,你母親與本宮不合,若是永坤阿哥在景仁宮出事,本宮便是第一個被懷疑的對象,難道本宮會蠢的明知會被懷疑還要下手去害一個年僅三歲與本宮根本沒有人什么厲害關系的小阿哥?你當本宮是吃飽撐著的嗎?” 所謂話糙理不糙;年若蘭所言之事,細掰起來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她現在已經是皇貴妃了,地位、圣寵,子嗣,應有盡有,實在是犯不著拿自家所有的身家前途去做賭注,害一個跟本無關緊要的小孩子,這等于是拿著瓷器碰石頭,實在是不值得啊! “永坤是萬歲爺的長孫,你見不得本宮的弘時在此處壓了你的弘煦一頭,所以就下手害人。”李氏卻不管什么道理不道理,她現在就是一口咬定了年若蘭是幕后兇手。 年若蘭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已是不愿在這人身上再浪費什么口舌。只對胤禛俯了俯身道:“請皇上明察秋毫,為永坤阿哥伸冤,也還臣妾一個清白!” 胤禛的雙眼在年若蘭的臉上掃過,片刻后,似是心中已有所決斷。 “在事情未查清楚之前,永坤不得下葬,你二人各自回宮,無旨不得踏出宮門一步,永坤中毒而亡一事,乃皇家丑聞,無論是誰皆不可往外傳去,若是朕聽到關于此事的一絲半點風聲,朕絕不輕饒!”胤禛寒冰般的視線落在李氏頭上,似是這句話專門給她講的一樣。李氏臉色瞬間蒼白如雪,可在胤禛那雙極具壓迫力的雙目之下,也只能臣服了下去。 回到景仁宮時已經是天色大黑。 年若蘭略做梳洗,換過裳服,這才半依在靠枕之上。 “八阿哥睡下了?”按著眉間,她有些疲憊地問道。 “是!已經睡著了。”底下伺候的丫頭小心翼翼地說道。 年若蘭淡淡地嗯了一聲,司棋在這個時候走了過來。 “你們都下去吧!” “是!”待屋子里只有她們主仆二人時,司棋方才對著年若蘭說道:“夏荷是十歲入的宮,先在前朝的一位貴人身邊伺候過,后來那位貴人得了疾病死了,夏荷就成了無主的奴才,在宮里的針線房上差,后來皇上登基,內務府重新分派奴才,這夏荷就被分在了咱們宮中,夏荷性子穩重從來沒有與人起過爭端,與她交好的有一個叫做夏冰的女孩,陳滿已經審問過此人,據夏冰交代,夏荷今日與往常并無特殊之處……”年若蘭聽著司棋站在那里分毫不差的復述著關于那個投井宮女的一切。 可惜,此人的過往的確很無懈可擊,并無什么特別之處。 “今日那個突然沖到殿上的小宮女呢?”年若蘭問道。 “那人的確是齊妃的人,一直在永坤阿哥身邊伺候,永坤阿哥出事后,她便直接跑了過來,想來是想要把事情告訴給齊妃知曉的。” 年若蘭聞言卻微微皺了皺眉頭:“可本宮卻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你回想一下齊妃今日的表情,明顯是事先已經知道什么的樣子。”若是今日那兩個嬤嬤沒有見機行事,永坤中毒一事,定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揭發出來,到時候事情一定會變成無法收拾的地步,起碼對于年若蘭來講,無疑是致命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