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遠遠地,就見著一大幫子人走了過來。李氏這人就這樣,講就所謂的排場,便是逛個花園都恨不得帶上十七八個人。待走到近前姿態十分矜傲的給烏拉那拉氏行了個禮,反正她現在肚子大了,總不能全跪吧! “今兒可是年meimei的好日子啊!”李氏一邊摸著自己凸起來的大肚子,一邊露出似笑非笑地表情:“想當年,年meimei初進府時,那可真是水靈靈的一個小姑娘啊,現在卻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唉!真是一代新人換舊人啊!” “大格格也來了!”年若蘭卻壓根沒理李氏這茬,反而對著站在一旁的大格格招了招手,大格格猶豫了一下,走過來,叫了聲年額娘。年若蘭哎了一下,然后便又掐了朵有小一些的,含苞待放的嫩粉色牡丹花,簪在了大格格的頭上。 “真漂亮,咱們大格格也是大姑娘了!”相比于男孩子,年若蘭更喜歡女孩子,瞧著就文文靜靜地,多招人喜歡。 “布宜哈再有兩年,也快要出門了!” 這個時候,女人十二三歲嫁人的極多,看府里的鈕祜祿氏就知道了,她進門的時候才十三,耿氏更小十二。年若蘭每每想到這點,就覺得罪惡。嘖嘖,禍害兒童什么的,擱年若蘭那時代,不進牢里蹲個半輩子,都對不起法律這兩個神圣的字眼兒。 “那到時候得給咱們大格格擇個妥帖人家,咱們貝勒府的大格格,可不能受了欺負!” 烏蘭那拉氏含笑點頭。 布宜哈小姑娘面紅耳赤的站在那里,一副羞窘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眼見烏拉那拉氏與年若蘭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來,竟是對自己全然的無視,這可比和她對罵一番,更讓李氏氣憤。 “布宜哈,沒看見額娘來了嗎,怎么不過來說話!”李氏強壓著怒火道。 大格格聞言身子一僵,而后抬起頭看了烏拉那拉氏一眼,烏拉那拉氏對著她輕笑地點點頭,大格格這才敢走到李氏身邊去。 這到底是我的女兒還是福晉的女兒!!!!! 見大格格對福晉的那一臉乖順樣兒,李氏就覺得自己自己氣的似乎連肚子都開始抽疼起來。 第38章 看你還作不 今兒是年若蘭的壽宴,以【熱鬧】【賞花】為主,所以只在院子里置了個大桌子,福晉、側福晉、格格們均都坐在了一起。 烏拉那拉氏顯然是用心置辦的了,今兒的飯菜主以鮮果為主,樣式別致又漂亮。 “都這個時辰了,怎么不見爺來啊!”李氏捏著個手帕,一手撫著肚皮,一手撐著自個的下巴,做關心狀地對年若蘭說道:“年meimei以往可是最受爺喜歡的了,今兒你壽辰,爺不應該不來啊,年meimei難不成是你惹爺生氣了?” “李jiejie這話是說笑呢吧!”年若蘭轉過頭,皺了皺眉頭,用著十分義正言辭地口吻道:“爺乃大清國堂堂貝勒,每天日理萬機,有忙不完的國家大事,而我不過是后宅中一個區區婦人。以往生辰,爺或是賞臉參加了,那也不過那趕上有空閑罷了。李jiejie居然覺得一個后宅婦人能左右爺的行蹤,jiejie,這到底是你太高估meimei我的魅力呢,還是覺得爺是個為了女人可以罔顧朝廷差事的昏庸之人!” “你——!!”李氏聽了這話面色陡然一變,急忙道:“你不要歪曲我的意思,我哪里是這樣想的!” “可是你話里的意思就是這樣啊!”年若蘭十分無辜的對李氏眨了眨眼睛。 李氏立刻露出氣急敗壞的表情。旁邊的人見之,心里頭都暗想著,這李側福晉也真是的,明知道人年側福晉牙尖嘴利,與其爭吵時就沒有贏過,偏偏還一次又一次的去撩撥,這不是自個給自個找不痛快嘛! “你們兩個啊,就是愛斗嘴!”烏拉那拉氏向來是打圓場的高手,一張嘴就給這話定了所謂【斗嘴】的性質。烏拉那拉氏心里忌憚年若蘭,但是更加厭惡李氏,是以此時便接著說道:“不過李meimei說話以后也要注意一些,讓著咱們這些姐妹聽見也就算了,萬一傳到了爺的耳中——”烏拉那拉氏腦海充滿警告的看了她一眼。 李氏心中恨恨,可此時卻也一定得順著這個臺階往下走。 “是,都是婢妾失言了,請福晉恕罪……”李氏咬了咬牙對著年若蘭不情不愿地說道:“也請年、年側福晉不要在意!” “罷了,罷了!”年若蘭特別寬宏大量的揮了揮手,用著幾乎所有人都能聽到聲音【自言自語】的說道:“連爺都說過,她是說話不過腦子的,我又何苦要去計較。” 幾個格格聽了這話,臉一紅,差點沒噴笑出來。李氏就不一樣了,她一對兒拳頭握的是咯嘣脆響,看著年若蘭那張清純無辜的小臉,恨不得撲上去狠狠撓花她的臉,撕爛她的嘴,看她還能不能這樣囂張。 “不過是個不下蛋的母雞罷了,就什么可得意的!” “李氏!”烏拉那拉氏一拍桌子,凌厲的眼神驟然看向了她,一字一字道:“把剛才的話,再給我說一遍!” 李氏心中一抖,眼神慌亂的巡視一圈,這才發現自己算是觸了眾怒了,要知道現在在座的各位這大部分可都是沒下過蛋的雞啊! “啊呀!”李氏急中生智,急急忙忙地捂住自己的肚子,作疼痛狀:“我、我的肚子好疼啊!” “沒看見李側福晉肚子疼嗎?還不趕快扶她回丹芷院去。”烏蘭那拉氏不咸不淡地說道。于是,像是來的時候一樣,一大幫子人轟轟烈烈的簇擁著李氏離開了,不同的是,來時李氏像只趾高氣揚的母孔雀,走的時候相只脫了毛的母雞。 李氏丟了如此大的臉面,待她一走,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都是笑了起來,沒辦法,人李側福晉的人緣就是這么的糟糕。 接下來的時光過得還算比較愉悅的,眾人說說笑笑,各飲了一些果酒,這才散罷。 回了依蘭院,綠琴為她換了身衣裳,有些擔心地說道:“今兒主子可是給了李側福晉好大的沒臉,雖是大快人心了,但她肚子里到底懷著個孩子,爺那邊會不會對您有什么意見!” 年若蘭搖手道:“放心,我心里有數。” 胤禛是在傍晚的時候過來的,并且很顯然的人家并沒有忘記給年若蘭帶生辰賀禮。 看著那雕花的紫檀木盒子,年若蘭居然有點不太敢去接。 “不會又是什么佛經吧!”年若蘭憋著小嘴兒,一臉你不會那么狠心的樣子吧。事實上人四貝勒爺就是這么個狠心兒的玩意兒,只不過人今次送的是《法華經》。 年若蘭露出一臉生不如死的表情。 不過幸好,胤禛并不只送了這個。 這是一個金雕殼兒的鑲嵌紅、綠寶石的精致女士懷表,打開一看,熟悉的表盤,熟悉的羅馬數字,以及那一聲聲熟悉的指針轉動的輕響聲。年若蘭看著表蓋內里,扣著的那張女子小象,微微挑了挑眉,用著大有深意地木管看著胤禛,十分愉悅地問道:“這是爺親手為我畫的小像吧,爺居然還精通素描?” 畫的不能說是十分的好,但的確可是看的出來,那女子的頭像是年若蘭本人無疑。 “皇阿瑪向來喜歡西學,宮里也有幾個西洋來的畫師,爺小的時候跟著郎師傅學了段時間,不過也算不得精通!”胤禛對于自己的繪畫水平所做出的評價還是較為中肯的。對于這件生日禮物,年若蘭可是比收到什么經書都歡喜多了,她這人一歡喜,就會變得特別粘膩,喜歡纏磨人,于是,胤禛不得不帶著一臉【嫌棄】的表情,被年若蘭這個大狗皮膏藥親親摸摸了好一會兒,要不是估嬤著時間不對,年若蘭差點就把人直接按在床榻上了。 沒辦法,高興的時候,就要來一發嘛!! 兩人一起用了晚膳,與往年一樣,小廚房那邊特意做了生日蛋糕出來,不得不說,經了這些年的歷練,關于做蛋糕這個項目,彭姨娘無疑是得到了突破性的進展,今年,年若蘭已經能夠吃上帶水果的蛋糕啦! 胤禛不愛吃這甜不啦唧的東西,年若蘭就跟他分享了自己的長壽面。 “爺得活的長長久久的。”年若蘭抽了抽小鼻子,看著胤禛的眼睛也濕軟濕軟的。 胤禛聽了這話,心里卻微微一動,自己比年氏大了十幾歲,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還是自己先—— 吧嗒,吧嗒的眼淚,特別莫名其妙的就冒了出來。 年若蘭抽噎地說道:“這樣爺以后,就可以年年陪著蘭兒過生辰了!” 只有真正把一個人放在心里,每天想著,念著,惦記著的女才總是會莫名的去想一些非常莫名的事情吧! 胤禛心里感慨,面上也免不了一柔,只聽其無奈地說道:“吃個面也能把自個給吃哭了!放心,以后你每一年的生辰爺都陪你過!” 年若蘭抽了抽鼻子,有點開心,有點羞澀的重重地點了下小腦袋。趁著氣氛正好,年若蘭若無其事的就把今兒在花園里發生的事情對著胤禛說了一遍。 “她說我是下蛋的母雞!”年若蘭氣哼哼地說道:“她這是在拐著彎兒的罵爺你是公雞呢!” 胤禛嘴角一抽抽兒,他一下從衙門回來就直接來的依蘭院,自然是年若蘭說什么,他就信什么了。 “李氏是有一些驕橫了!”胤禛皺著眉頭道:“這件事情爺會處理的!” “別別別!”年若蘭聽了這話,反而搖了搖手,嘆息一口氣道:“爺還是別處理的好,不管怎么說,李jiejie現在還懷著身孕呢,今兒我也是一時沖動,便與她拌了幾句嘴,左右不過是一些女子的小心眼罷了……再說,李jiejie說的也沒錯,這些年了,我是沒有為爺生兒育女過啊!”說著,說著,竟似又要哭起的樣子。胤禛最受不了年若蘭哭了,只要人眼淚在他面前一流,那真是能流到他的心肝里頭去啊! “那是緣分還沒有到,爺都不急,你急什么!”胤禛唬著一張臉對年若蘭道:“今兒是你壽辰,應當高高興興地過才是,看看,就這么一會兒子,你哭幾起子了!” 年若蘭抽了抽小鼻子,到底止住了眼淚。 說來也巧,人年若蘭這邊剛被哄好了,那邊蘇培盛就進來報說:“爺,李主子身邊的大丫鬟紅綾請見,說是李主子肚子不舒服,想請您過去看看。” “肚子不舒服就去找太醫,找爺過去有什么用!”胤禛黑著臉,顯然對李氏總拿著個肚子說事的行為,感到了無比的膩歪:“你親自去告訴李氏,就說是爺說的,讓她平日里消停一些,肚子里的孩子平安生下來便也罷了,若是生不下來——爺的貝勒府里也不缺她一個側福晉!” 年若蘭唇角微掀,眼中有抹細微的光芒閃過,想必胤禛的這句話一出,李氏日后定不再敢拿肚子做妖了。 甚好,甚好啊! 蘇培盛躬身應是,退下去,就直接往丹芷院那邊去了。 李氏打死都沒有想到,自己等來的不是胤禛,而是這樣一句冰冷無情的話。 霎時間,就覺得天旋地轉。 年氏,你個賤人! 李氏恨的幾欲吐血。 第39章 李氏產子哥哥高升 年若蘭生辰過去沒有多久,朝政上趨于太平的康熙皇帝又開始坐不住了,于是,六月中旬的時候,他開始了又一次的巡幸塞外。作為總是會被父親帶出去的兒子,胤禛再一次中選了。康熙帝這次還欽點了皇太子胤礽隨行,大概是想通過此舉告訴那些蒙古王公們。太子依然是太子之類的意思。 年若蘭這一次,依然十分【幸運】的得到了跟隨的機會是與去年一樣,熱河行宮,蒙古草原,從六月到十月整整四個月的時間,她頑的著實在非常開心。 十月的時候,圣駕返回京城。 十一月,康熙帝開始西巡。 因為聽說這次圣駕過抵達西安,年若蘭便讓人準備了大量的東西,都是要帶給留在西安的年羹堯的,雖然每隔兩個月,她都能收到哥哥嫂嫂的來信,可是心里面卻依然想的厲害。胤禛看著手里面那厚厚的,擱手一摸,起碼就得有幾十頁的信紙,眼角不由一抽抽的。 “爺可一定要交給哥哥啊!”年若蘭十分認真的囑托道。 胤禛:“……” 胤禛走了后年若蘭便開始大門不出二門不進的整天宅在家中,以求可以把自己這段時間都有些曬黑了的皮膚養回來,所以每天在照例的抱怨了下沒有防曬霜的是多么痛苦之類的話后,就是開始狂往臉上做面膜,敷黃瓜片。 安靜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了十一月,這一日,府里面卻發生了一件大事,丹芷院的李側福晉要生了。她是在中午的時候發動的,底下的人來報信的時候,年若蘭正倚著金錢蟒抱枕津津有味的看著畫本呢! “知道了!”年若蘭淡淡地對著底下跪著的小得子揮了揮手。 小得子退了下去。 “主子……”綠琴輕聲叫道。 年若蘭嗯了一聲,放下書本,伸了個懶腰后,方才說道:“服侍我換衣,哦,還有叫畫屏給我拿碟點心過來,這一去,指不定什么時候能回來呢!” 反正甭管眾人心里頭是怎么想的,但是面上那都是必須要親自往丹芷院去一趟的,這樣才能顯示出自己的關切之心呢!年若蘭到的時候,李氏已經被抬進了產房里,沒聽見動靜,估嬤著里面還沒有開始正生。烏拉那拉氏已經在這了,宋氏、武氏、鈕祜祿氏、耿氏也是在的,各自見了禮,年若蘭便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大約這個時候誰都沒心思再打什么機鋒,廳堂里安安靜靜地,幾乎是落針可聞。是過了二十多分鐘,里頭開始傳來李氏那斷斷續續的慘叫聲。 年若蘭垂著眼睛,定定地看著自己那蔥白的十根指尖。 算起來這是李氏生的第四個孩子了呢! 女人生孩子時,所發出來的那種慘叫聲,真的十分令人感到揪心和恐慌的,仿若光是聽著,都能讓人渾身發毛。李氏的聲音一聲比著一聲高亢,一聲比著一聲凄慘,年若蘭皺著眉頭,深深地懷念起隔音板這種東西。 “二阿哥怎地站在這里!”突然地有人驚呼一聲。 年若蘭眉頭一皺,當即望了過去,只見二阿哥弘均不知何時竟站在了門口的角落里,大約是被里頭的慘叫聲嚇壞了,此時那一張小臉白的幾乎跟紙張一樣,小身子也在瑟瑟發抖著。 烏拉那拉氏臉色驟然一變,怒道:“是誰把二阿哥帶到這邊來的!”小孩子魂魄輕,最受不得驚嚇,而且二阿哥素來膽子小,此時定是嚇壞了。 弘均的小身子在激烈顫抖著,腿一軟,竟是跌在了地上,當場便大哭起來,一聲聲地喊著額娘。在烏拉那拉氏作出動靜之前,年若蘭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只道:“婢妾去看看二阿哥,福晉還是留在這里吧!” 說著,便走到弘均身邊,把人直接從地上抱了起來。 弘均長得確實十分瘦小,依年若蘭這兩把子力道,居然也能抱的動。 弘均一邊打著冷顫一邊哭著,年若蘭快步把孩子抱離了花廳,很顯然,這孩子被李氏的慘叫嚇得不輕。 “你娘沒事兒,她在里面給你生小弟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