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哦?莫非此人身后主人權勢很大,不然為何沒人收拾他?”長寧問。 沈三娘道:“是揚州節度使蓋嘉運?!?/br> 長寧對官場職位不是很了解,但也知道平江府屬揚州,揚州節度使是江南地帶最大的官了,尤其是如今皇權不顯,各方節度使各自為政,有些強勢的甚至能掌一方官吏任免大權,“揚州節度使不是應該在建康嗎?為何他們會在這里?” 沈三娘面露厭色,“因為蓋嘉運的獨子在平江,這馬臉丑漢跟另一名尖嘴矮漢是那厭物的貼身侍衛?!鄙蛉锛医虈栏?,能讓她如此口出惡言,想來對那人是厭惡至極。 “侍衛都這樣,想來主人更不堪,難怪阿姐要離開,不然嚇壞了鈴兒就好了?!遍L寧附和。 沈三娘微微笑道:“這兩人片刻不離那厭物,所以我才先離開的,省得他污了meimei的眼睛?!?/br> “阿姐,這蓋節度使當真勢大如此?連我們沈家都不敢得罪他?”長寧奇道,在她印象中,沈家在平江府是說一不二的存在,沒想到沈家還會對別人讓步。 不是長寧自高自大,她前世今生都被嬌慣的厲害,尤其今生沈摶是金丹真人,雖不得已暫留世俗,對孫女卻萬般寵溺,他自己視榮華富貴、將相貴胄若等閑,把長寧也養成了相似的性子。長寧修煉后更聽祖父說了許多修行界的事,知道這個世界很大,也很危險,除了中土因有九大上門庇護,百姓尚能安居樂業外,化外之地妖魔鬼怪層出不窮,尋常百姓生活艱辛,即便是練氣士沒有金丹修為,休想在安然域外行走,是故許多化外之民都向往中土的安定繁華。 中土雖廣,但御劍飛行數天也到頭了。而九大上門所轄區域,即便御劍飛行都要數月時間,門下道兵何止千萬,這樣的權勢絕非世俗權貴所比擬的。長寧年輕不大、修為微末,眼界卻被祖父養得極高,也正是聽到了這些,長寧才更堅定了向道之心,世界那么大,她想到處看看。 “不是不敢得罪,只是蓋嘉運乃化外之民,不知禮數,有我無人,若有人得罪了他,他定如那鬣狗般不依不饒,恨不得滅了那人三族才好?!鄙蛉锟嘈?,“他不把此處當家,可這里卻是我們故土,我們捧著珍瓷,豈能跟他粗瓦撞?再說——”沈三娘嘆了一口氣,“他兒子是厭物,他對我們沈家倒是客氣?!?/br> 長寧明白沈三娘的意思,沈家在平江府繁衍數百年,早已扎根在此,固然是此處地頭蛇,哪怕強龍來了,等閑也不敢輕易得罪沈家,可沈家也投鼠忌器,不敢過分跟強龍對上,不然稍有不慎就是滅族之禍,“阿姐,阿翁說過多行不義必自斃,這樣的惡人總會有人收拾他的?!?/br> 沈三娘自嘲一笑,“我也是就對你抱怨下罷了,也不敢真去罵他們?!?/br> 長寧笑道:“若阿姐真如此,那真是無知莽漢,還不如私底尋法子讓他吃虧?!?/br> 兩個女孩子說的都吃吃笑了,沈三娘平時一起相交的閨中友人皆是文靜柔雅之人,她跟她們也說得上話,卻遠不及長寧這般痛快。長寧學識淵博,見識也比尋常閨閣女子廣遠,性情溫和又不失爽利,沈三娘原只當長寧是需要愛護的小meimei,眼下卻是把她閨閣密友了。 “前面船上可以沈三姑娘?”清朗的男聲響起。 沈三娘聽到這男聲,面色鐵青,她沒想到自己都躲到笠澤湖了,居然還被這廝找上了,連聲讓丫鬟駕船離開。 長寧不解的透過窗紗望去,就見一名藍衣少年站在船頭定定的看著她們的畫舫,這名藍衣少年約莫十七八歲左右,眉目若畫、齒白唇紅,一雙眸色中似還帶著一抹深藍,“阿姐這人是誰?”長寧問。 “這就是那厭物。”沈三娘不屑道。 長寧驚訝的又看了那人一眼,“我還以為此人形貌可厭,不是說相由心生嗎?”長寧倒不是以貌取人,而是此人精神氣頗佳,頭頂清氣,居然是個修為不弱的修士。他也算是長寧除了祖父外,見到的第一個修士,她難免多看了幾眼,卻發現那人身后的船艙里居然有一道黑氣如柱,氣柱中紅光隱隱。 長寧大吃一驚,天子望氣術上寫到,萬物生靈因身份、修煉方式不同,身上的靈光的顏色也各有不同,但頂生黑光的皆為殘害生靈過甚者。長寧思及蓋嘉運的身份,也不奇怪他兒子身邊有這樣的人,這黑氣邪氣沖天、污穢不堪,不知里面的人也害了多少生靈。難怪阿姐如此厭惡此人,果然是一群厭物。 沈三娘見長寧看著蓋天寶發呆,還當她真喜歡上了蓋天寶,連忙道:“此人怙惡不悛,行事全憑自身喜惡,他身邊的小廝就沒能活過半年的,再說他算什么相貌俊美,要說俊美,秦——”她話說了一半,不在繼續了。 長寧見沈三娘欲言而止,滿臉羞澀,不由戲謔道,“阿姐,你說那位俊美男子可是我未來的姐夫?” 沈三娘粉腮嫣紅,避而不談長寧的提問,“蓋嘉運是異族人,若生了一副粗陋的相貌,如何能出人頭地?這厭物的生母也是大家貴女,是清河崔家的女兒,只可惜被禽獸糟蹋了,生下這厭物就去了,世道總是對女兒家不公?!鄙蛉镎f道最后神色黯然。 長寧默然,她修煉也是希望自己能掌握自己命運。 沈三娘說:“罷了,不提這些掃興事,我看院里石榴花都開了,我今年制了些桃花香片,你又給我采了兩壇桃露,我們后日在家賞花烹茶如何?” “好啊。”長寧欣然答應。 “三姑娘、五姑娘?!眱扇苏f話間,只見一名下人搖著小舟遠遠的沖了過來,半身衣服都被湖水打濕了,“玄塵道長回來了,大夫人讓三姑娘、五姑娘快帶小娘子去福濟觀?!?/br> 長寧和沈三娘大喜,疊聲命令小廝開船往福濟觀駛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這章寫完這一小段情節,但是在寫不完,今天雙更,把事情交代完 ☆、天耳通 蓋天寶站在船上喊了沈三娘半天,都不見她應聲,一張俊臉不由轉為鐵青,心中著實惱沈三娘不識趣,但又思及她輕怒薄嗔時的嬌態,心頓時軟了大半,“等你嫁了我,看你還怎么不理我。”蓋天寶低聲恨恨道,他一心癡戀沈三娘,纏磨著父親要娶三娘,父親也答應了,就等父親來平江上沈家提親。 “少主當真憐香惜玉?!陛p柔如水的聲音自他身后響起,一名白衣秀士似笑非笑的站在艙門口,這名白衣秀士約莫二十出頭,眸光如水、風致楚楚,雌雄難辨。 蓋天寶冷哼道,“管你何事!”他素來被其父嬌慣,喜怒形于色,完全不假掩飾他對白衣秀士的厭惡,他討厭一切長得比自己俊美的男子,尤其是這男人居然比女人還美,簡直不可忍。 白衣秀士對他冷眼不以為忤,柔聲道:“少主可想見沈三娘子?” 蓋天寶斜眼看著他,“你有法子?” “少主若只想見三娘子形貌有何難?”白衣秀士伸手一指,艙中一面銅鏡浮起一層薄霧,待薄霧散去,鏡中出現了沈三娘船艙中的情況。 這時的沈三娘聽說了玄塵道長回來的消息喜上眉梢,正巧笑倩兮的同長寧說笑,懷中還抱著睡醒了、正在蹬腳玩的鈴兒。蓋天寶許久不見沈三娘,突見她笑靨如花早就看癡了,旁人一概看不見。 白衣秀士獨孤器看到沈三娘,不由面露異色,他天生異種,目能望生靈根骨氣運,這也是他能獲得今天這地位的主要緣故。當初蓋天寶喜歡沈三娘,蓋嘉運就請獨孤器去看沈三娘氣運,當時她頭頂紅煙籠罩,顯然生來富貴,氣運頗佳,加上沈家勢大,若能嫁入蓋家,定能增強蓋家的氣運??扇缃裨倏瓷蛉?,卻發現她身環云氣,赤紅如火,圓如車蓋,將她周身籠罩住,其中似有鸞鳥騰飛。 世俗中除了少數幾位一方霸主外,他從沒在其他人身上見過如此氣運,尤其沈三娘還是女子。難道她這段時間還有什么奇遇不成?獨孤器暗自思忖,心中不由起了貪念,能增加氣運的寶物,至少也要是通天法寶吧?他目光一掃,目光落在沈長寧身上再也移不開了,“少主可知這名小娘子是誰?”他指著沈長寧問。 蓋天寶隨口道:“她應該是沈家五房的獨女吧,叫什么長安還是平安?!?/br> 獨孤器道:“這名小娘子可比沈三娘子漂亮許多了,長大后定然是絕色美人,少主為何不喜歡她?” 蓋天寶古怪的瞅了獨孤器一眼,“一個黃毛小丫頭有什么好喜歡的?當然還是我的三娘好!你不會喜歡這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吧?” 獨孤器展顏一笑,“我只是告訴少主,這位小娘子年紀雖小,可長大后定是絕色?!豹毠缕餍闹斜梢纳w天寶,這廝不學無術就罷了,連賞玩美人的目光都沒有。沈三娘不過是一尋常俗世美人,而那小女娃只要稍稍再大些,定是舉世罕見的絕色。想不到世俗也有先天之體,真是出乎意料,她可是養青蓮的好寶貝啊。 “那等她長大后再說。”蓋天寶還是專注的瞧著沈三娘。 獨孤器見蓋天寶一臉癡情,嘴角微曬,心中不停算計,心中的貪念最終讓他決定鋌而走險一次,他花了數十年功夫都沒有找到一個先天之體,這次錯過了這丫頭,還不知過多少年再能遇到第二個。沈家連自家孩子是天耳通都不知道,還要找玄塵那老牛鼻子來封印神通,想來家中即便有修士庇護,也法力低微。沈家五房早只剩了一個駑鈍不堪的嗣子,這丫頭身份比不上沈三娘貴重,就是不見了,沈家也頂多尋上一段時間就罷,應該出不了什么大事。 長寧和沈三娘一心往福濟觀趕去,長寧起初一心撲在鈴兒身上,可漸漸的她總覺得似有人在偷窺自己,她眉心微皺,正待查明,畫舫卻已靠岸了,她暫時放下心頭詭異感,讓乳母抱著鈴兒,她跟三娘也不坐車,戴上羃離就往福濟觀走去。 獨孤器遠遠地跟著兩人,見此情形,心中微動,可不能讓玄塵那老牛鼻子見了她,不然照老牛鼻子迂腐的脾氣,人族能修煉的好胚子,他都當自家幼崽愛護,獨孤器手指輕輕一彈—— “哎呀!”沈三娘也不知怎么回事,腿一軟,眼看就要往地上摔,幸好長寧反應快,一把摟住沈三娘,沒讓她摔倒在地,但沈三娘還是不可避免的扭了腳,她嬌生慣養,何曾吃過這等苦楚,當下眼底閃過水光。 長寧對鈴兒乳母道:“你先帶小娘子去福濟觀,三姑娘腳扭了,我們先去茶樓休息一會?!?/br> 乳母連連應聲,忙著鈴兒快步往福濟觀走去,目前福濟觀外人來人外,沈家走的是人相對稀少些的后巷,有些繞遠路,但總比擠入人群好。長寧看似是扶著沈三娘,實則是輕松的半抱著沈三娘往茶樓走去。 獨孤器遠遠望著兩人,嘴角微挑。蓋天寶見沈三娘扭傷了,恨不得厲害沖上去,但思及她向來對自己沒好臉色,又有些悻悻不樂。獨孤器提議道:“少主不如替三姑娘找個看骨傷的大夫?!?/br> 蓋天寶連聲吩咐身邊僮兒去找大夫。 茶樓里沈三娘羞愧對正在替她摸骨的長寧道,“都怪我不中用,關鍵時刻還出這岔子?!?/br> “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阿姐又不是有意要扭腳的?!遍L寧寬慰三娘道,“且我們也不知鈴兒病因到底為何,過去也是礙事,不如讓玄塵道長專心救治鈴兒?!彼嗣蛉锏耐裙牵さ貌粎柡Γ@幾天也動不了了。 沈三娘遣小廝去福濟觀打聽消息,兩人翹首以盼的半個多時辰,小廝才滿頭大汗回來稟告道:“玄塵道長已經開始在救治小娘子了,他說小娘子是什么天生耳什么的,小人也聽不大懂,不過跟玄塵道長一起來的另一個女冠說小娘子是她的弟子。” “天生耳?”沈三娘茫然的望著長寧,“鶴兒,那是什么?” “天生耳——”長寧皺眉想了半天,突地靈光一閃,“天耳通!是不是天耳通?” “對對!就是天耳通!”小廝疊聲道,“道長說這是有大福氣的人才會有的?!?/br> “難怪鈴兒會莫名損失元氣,原來她是天生神通。”長寧恍然大悟,見沈三娘滿臉疑惑,遂解釋道:“天耳通是一種大神通,據說修煉到極致能聽到三界六道所有地方的聲音。” “這么厲害?”沈三娘不解的問,“那為何鈴兒還會生如此重?。俊?/br> “自古福禍相依,天賦異稟也不一定是好事。我們修行者施展神通是需要真元支持的,鈴兒不過一懵懂幼兒,不懂修煉、也不懂如何控制神通,時常不自覺的就施展天耳通,她身上又沒法力,只能消耗自身元氣,所以她元氣才會如此虧損。我想玄塵道長之前定是把鈴兒的神通給封印住了,只是不知她為何又解開封印了?!遍L寧說,阿嫂和乳母會聽到奇怪的聲音,也是借鈴兒神通緣故。 “既然玄塵道長既然鈴兒病因,為何不告訴我們?”沈三娘滿心疑惑,玄塵道長是有道高真,心性仁善,為何這次會隱瞞病情? “天生神通者大多來歷不凡,鈴兒可能前世也是修行者,玄塵道長估計是看出了什么,才故意隱瞞不說。”長寧唏噓道,“他應該沒料到鈴兒會突然解開了封印。不是說跟玄塵道長回來的還有一位自稱是鈴兒師傅的女冠嗎?那位女冠應該就是玄塵道長找來的?!?/br> 沈三娘低嘆一聲,“你們都能修煉了,真好?!?/br> “阿姐——”長寧遲疑的望著沈三娘。 沈三娘嫣然一笑,“你真當我什么都不知道?練氣士的三災利害我還是知道的,我這人凡心最重,好吃好玩好享受,又一心向往兒女情長,哪里受得了修行的清苦,像你這般天天茹素,我可受不住?!?/br> 沈三娘的話讓長寧笑了,“人各有志,都是想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怎么算沒志氣呢?” 沈三娘說:“你們去修煉才好,不是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嗎?等將來修煉有成,給我煉制一枚駐顏丹,能讓我保持青春,我就心滿意足了?!?/br> 長寧揚眉笑道,“這有何難?等我將來會煉丹了,我把駐顏丹給阿姐當糖豆吃?!?/br> “一言為定!”沈三娘伸出了修長的柔荑。 “一言為定!”長寧伸手同沈三娘的掌心碰在了一起。 “鶴兒,你可要多努力了,別等我老了,你再給我駐顏丹?!鄙蛉锒喝さ馈?/br> “阿姐放心,哪怕你老了,我也會讓你恢復青春的?!遍L寧笑言。 姐妹兩人相視而笑,說笑完畢,兩人又往福濟觀望去,她們還是放心不下鈴兒。 “阿姐,我想去看看鈴兒?!遍L寧說。 沈三娘想了想說:“你多帶幾個人從后巷繞過去吧,那邊人少一點。” “好。”長寧也不想跟那么多人擠。 沈三娘在茶樓里等長寧從福濟觀回來,卻不想等來卻是長寧失蹤的消息!伺候的她的家丁仆婦皆被人打倒在地,唯獨長寧一人被劫走,劫匪還留了一張字條,要求沈家準備百兩黃金。沈三娘和文氏哭的死去活來,兩人皆認定是自己害了阿妹,要不是因為她們,長寧也不會獨自去福濟觀。 沈三娘的祖父沈家家主接到長寧失蹤的消息,大驚失色,連夜命人關了城門,一條條街巷的找長寧,平江府三教九流都接到了沈家的告知,只要找到人就賞黃金千兩,這重賞讓一大群人都出動了,一時平江府被弄的滿城風雨。福濟觀主持玄塵道長也派出了弟子尋找失蹤的長寧,人是在福濟觀后巷失蹤的,福濟觀怎么都要擔幾分責任,且那劫徒光天化日之下在他們道觀后巷劫人,簡直就是對福濟觀赤|裸裸的挑釁! 蓋天寶也得知了長寧失蹤的消息,有心賣好沈家,主動上門要幫忙找人,這時的沈家父子哪里耐煩應付他,隨手打發了事。要是長寧真有什么三長兩短,引來老祖宗震怒,那才是滅頂之災。老祖宗定不會滅了自己家族,可家族又不止他們這一支,他們到底只是老祖宗兄弟的后裔,并非親子的后裔,都過去兩百多年了,論感情哪有一手養大的孫女深厚?現在只求那劫匪只要錢財不傷人。 作者有話要說: ☆、西域五妖 整個揚州因沈長寧的失蹤鬧得沸沸揚揚,平江府蓋家別院中,獨孤器神色自若的聽著下屬的回報,聽說連閭山派都出動了內門弟子尋找失蹤的沈家族女,他微微笑道:“沈家倒是重視自家孩子,居然肯花如此大代價?!?/br> “據說那孩子是沈家族長弟弟唯一的血脈后人,族長聽說她失蹤了,都驚怒的病倒了,沈家黃金也準備好了,只要劫匪肯放人,他們說一切既往不咎?!毕氯苏f道。 獨孤器示意下人退下后,神色微松,看來沈家真當劫匪是凡人了,在中土行事就是不方便,“人送到地方了嗎?”獨孤器問道,房里空空無人,也不知他在同誰說話。 “送過去了?!睈瀽灥穆曇魪牡氐讉鞒觯澳阏f這丫頭真能把青蓮養出來?” “那小丫頭是先天之體,如果她還蘊養不出,我們也只能死心了?!豹毠缕髡f話語氣平淡,但微顫的手顯示出他此時心境并不平靜。他本體是一只白狐,因天生異種,生來就有靈識,靠著這門神通,它四處尋找機緣,千辛萬苦得了修煉法門,最后同四位異族兄弟結拜,在西域占了一處山頭,自封妖王,日子過得頗為逍遙。 身為妖王,他們最愛的食物當然是人類,西域非中土境內,無九大上門駐守,修士也大多為散修,沒人會去管妖怪是否吃人,五人時不時就刮起一陣妖風,卷幾個人來果腹。獨孤器跟只顧吃人的兄弟不同,他很喜歡在品嘗美食前,問問食物們有關人族的事。那些被他們卷來的人族,有些是往來西域中土的行商,他們為求活命,不惜獻上各種奇珍異寶、美食佳肴,久而久之,五個妖怪對中土繁華起了好奇之心。五人一商量,就化成人形,深入中原,享受起人間繁華。 狐性多狡,獨孤器從抓來的人類口中得知,中土權貴世家大多跟玄門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他也不去找那些底蘊深厚的權貴世家,而是看上了異族發家的蓋嘉運。蓋嘉運出生西域,對獨孤器這個同鄉法師信任之極,獨孤器仗著有觀望生靈資質氣運的神通,替蓋嘉運收羅了不少勇士,更讓蓋嘉運把他當成生死之交,有什么修煉資源也緊著他。獨孤器借著蓋嘉運的權勢,私底下偷偷殺了好幾個玄門的弟子,還用邪法逼供那些弟子,偷了不少修行法門。 青蓮子就是獨孤器從一名回春谷內門弟子手中奪來的,這也是獨孤器殺害過的身份最高的修士,回春谷雖不是九大上門之一,卻因門派內修士皆精通醫道、丹道,備受修士尊敬,門派弟子性情也大多溫和,不沾是非,故很少有人會去害回春谷弟子。獨孤器殺害此人時,并不知這人身份,后來清理遺物時才發現此人身份,不禁驚出了一身冷汗,忐忑了好長一段時間,始終不見回春谷弟子上門報仇,才松了一口氣,專心研究那弟子留下的寶物。 那弟子留下的遺物奧妙頗多,尤其是一種以人身種靈藥的法門更讓獨孤器眼界大開,天下靈藥無不長在鐘靈毓秀、靈氣充沛之地,這位弟子卻另辟蹊徑,鉆研出了一種用練氣士身體滋養靈藥的法門,當然這法門限制頗多,那弟子迄今也就鉆研出了兩種靈藥——白玉參菇和三葉芝蘭,這兩種都是上等的靈藥,但獨孤器不懂煉丹之道,得了這兩種靈藥也就跟兄弟們直接生吞了事。 最讓他感興趣的是那位弟子已研究透徹但尚未種出的青蓮子,據那位弟子筆記記載,這青蓮子是他從一上古遺跡中發現的,一共十二枚,其中只有三枚蓮子生機未滅,但無論他無論如何種植都不能讓蓮子發芽,浪費了兩枚后才發現這三枚青蓮子居然是上古仙宮的九品青蓮的蓮子,也不知怎么會淪落到下界,這是仙宮仙植,非尋常土壤可以種植,下界想要讓青蓮開花,唯有讓人先煉化此蓮子,收為本命仙植,以真元力供養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