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抱恨黃泉
妞妞搖頭道:“沒來,不過大爺爺說了,過些日子她隨她兄弟也來金陵,到時還來教咱們!” 秀秀點頭,小大人般的道:“是位良師。” 霍六嬸跟著贊道:“先頭不是只教認字么?后頭野先生說了,明年開始要教她們倆個琴棋書畫……”說到這里,頓了頓,將后頭邀請的話咽了下去。 有侄女給姑姑作伴的,沒有姑姑給侄女作伴的。 就算野先生不錯,身為未來婆家的長輩,也不宜她開口邀請秀秀,否則倒像是挑剔秀秀規(guī)矩不好,才叫秀秀學習似的。 秀秀笑道:“真的么?那到時候侄女來蹭課!前兩年爺爺也給我請過琴夫子,就是那個時候淘氣,坐不住,學了幾日就丟開,眼下倒是想要好好學學!” 霍六嬸道:“那感情好,這幾個小的才是真淘氣,六嬸老了,看不住她們,有你這當姑姑的看著,看她們還敢不敢不聽話?” 秀秀忙道:“六伯娘才不老……六伯娘看著,比侄女上回看著氣色還好。這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給六伯娘道喜了,多了個孝順懂事的好孫兒!” 霍六嬸笑得合不攏嘴,道:“都是小寶想著我,將這么好的孩子送我身邊來!” 沐英笑著聽著,妞妞皺了皺鼻子道:“那我是不是要改口叫哥哥了?” 薛金笑道:“先頭你不也叫哥哥?” “那不一樣!先頭是別人家的哥哥,以后是我家的哥哥!” 妞妞帶了幾分得意道:“跟石頭哥、虎哥、豹哥一樣的哥哥!” 薛金掰著手指頭道:“我也好幾個哥哥,除了孝哥,還有義哥、忠哥,好像還有好些,我記不得名字了!” 妞妞羨慕道:“那可真多!我家之前就三個哥哥,加上小英哥四個,再沒有了,剩下就是叔叔了!” 薛金有些迷糊:“之前好像還有幾個jiejie來著,就是見的少,如今也不在我家……” 薛彪也是有宅子的,在太尉府后街,薛金回去過,只是平日里還是在太尉府這邊。 秀秀聽得迷糊,霍六嬸卻是記得三月里薛家被抄家之事,不由心下一顫。 那個薛七爺還真狠心,得了音訊,妻兒都安排出去,卻是將一堆養(yǎng)兒養(yǎng)女留在家里。 小小子往衙門里走一遭不怕,這小閨女往大牢里走一遭哪里還有好? 如今卻是提也不提,不知道當初被拘押的那些閨女都流落到哪里。 回頭得給五叔提過醒,這樣的人,相處還是留幾個心眼,別回頭被坑了。 這邊晚飯才開始,就有人來太尉府傳捷報。 昨天半夜,賈演、賈源兄弟取高淳縣。 兄弟倆九月二十六出金陵,二十八到達高淳,二十九奪城,斬殺高淳縣兵三百五十六人,俘虜高淳縣兵一千三百余人。 在這之前,溧陽史今的捷報也到了。 史今九月二十七出金陵,二十八到達溧陽,二十九日奪城,斬殺溧陽縣兵一百三十九人,俘虜溧陽縣兵七百余人。 至此,滁州軍全取金陵府全境。 …… 揚州水師衙門。 水師都統(tǒng)步健看著手中的信,半響沒說話。 這是什么意思? 勒索? 送信的是于都統(tǒng)的人,信中幾行字,提了三件事。 一是金陵水師都統(tǒng)被俘。 二是古董商人胡勤定罪。 二是“霍太尉”嫁女,邀請步健過江一會。 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三件事,可步健曉得這就是威脅。 “去打聽打聽,滁州軍的帖子送了幾份?” 步健吩咐人下去。 等到查清楚滁州軍在揚州城里大派請?zhí)闪俗阌惺畮追菡執(zhí)浇∪滩蛔∧樕幊痢?/br> 揚州城里這些土財主,最怕死了。 滁州軍給了他們一個出路,動心的不會是一家兩家。 …… 楚州,州府。 在前一日,徒三部拿下州府山陽,全取楚州。 “終于得了根基,可以緩口氣!” 徒三對陳翼道。 等休整上十天半月,新兵也征的差不多,就可以考慮北上之事。 趁著冬日里弄閑,奪回亳州,也不會耽誤明年春耕。 陳翼沉吟道:“陵水那邊?” 柳元帥與徒三翁婿兩人九月中旬從滁州回來,算是重歸于好。 之前說好了在打州府前合兵,可隨著亳州那邊“封號”下來,柳元帥就“病”了,不能成行,還找了借口把柳彪部召了回去,合兵之事不了了之。 如此橫生枝節(jié),使得徒三又拖延了幾日,才拿下楚州州府。 只是楚州原本就兵力有限,人心思動。 亳州軍一縣一縣打下來,有條不紊,拿下州府是早晚之事。 如今北上打亳州卻是不一樣,孫元帥手中幾萬人馬是實打?qū)嵉模皇峭饺徊烤湍軐Ω兜昧恕?/br> 徒三皺眉,心中亦是煩悶:“不知岳父到底怎么想的?” 江平在旁道:“還能怎么想的?受了柳二蠱惑,忌憚三爺唄!” 徒三:…… 陳翼瞄了江平一眼。 看破不說破。 從亳州出使回來,江平就帶了浮躁,說話行事比先頭隨意許多。 那次出使,除了給柳元帥、徒三等人討了大元帥、副元帥封號,他也給自己求了個淮南道從事的官職,算是幾位元帥下的第一人物。 卻是不想想,亳州小朝廷的封號,只是封號,頂什么用? 要是這封號就是規(guī)矩地位,那徒三還排在柳二后頭。 幾人心思各異,門外傳來倉促的腳步聲。 就見有人帶了驚慌,稟道:“三爺,濱江來人……報喪了……” 徒三“騰”的一聲,站了起來,臉色駭白:“是……元帥……” 那人點頭道:“是大元帥,說是今早……走的……” 徒三顧不得傳召人來稟告,大踏步出去,尋找報喪人問詳情。 陳翼、江平緊隨其后。 江平看著陳翼一眼,神色不善。 陳翼神色不變,腳下卻頓了頓。 江平這才輕哼一聲,走在陳翼前頭,帶了幾分得意。 柳元帥既死,剩下兩個草包兒子,終于能合兵了。 陳翼卻是心中隱憂,楚州才平定……此時亳州軍內(nèi)亂,恐生變故。 來報喪的是韓家子弟,小韓氏的堂侄。 十七、八歲,神色憔悴,坐在那里身子都有些打晃,顯然是累的狠了。 竟是沒有隨從,單騎來報。 “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說之前漸好了?” 徒三見了人,連忙相問。 那人站了起來,道:“昨晚金陵來人,送了喜帖……是滁州霍五爺?shù)奶樱略露夼埓笤獛泤⒓酉惭纭笤獛浘驮儐杹硎梗胖蒈姸栠^江,先取太平府,又攻下金陵城……” “大元帥當時就變了臉色,等到使者下去,就嘔了一口血,昏厥過去……今早叫了手下諸幕僚將軍,還有表姐與其他幾個兒女過去,說了一句亳州軍合兵,交給姐夫統(tǒng)領,就走了……” “表姐怕二少爺攔著不報喪,趁亂先打發(fā)我出來報信……” 徒三腦子里“嗡嗡”直響。 滁州軍過江了? 沒有打近在眼前的揚州,而是拿下了太平府、金陵府? 滁州軍的勢力,從江北擴到江南。 金陵府,人口數(shù)是揚州府的兩倍,數(shù)十萬人口的大城,說打就打下來了? 徒三心下都跟著顫了顫,竟是有些理解柳元帥的悲憤。 亳州軍在滁州軍之前成軍,最早的局面天差地別,可滁州軍卻后來居上。 亳州軍走一小步,滁州軍就已經(jīng)邁了三步。 兩軍分量,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柳元帥心中,始終抱著“葉落歸根”的念頭,之前說的是活著回不去死了回去,也只是嘴上說說,未嘗不是盼著滁州軍兵敗,使得亳州軍能奪回滁州。 卻是一語成讖。 江平站在徒三身后,亦是變了臉色。 又是滁州軍! 又是霍五! 霍五只有一個兒子,哪里有什么閨女? 所謂“嫁女”,說的肯定是馬駒子。 這是故意耀武揚威,顯擺他們得了金陵! 可是不管怎么說,這樣的滁州軍都不是亳州軍能抗衡的! 陳翼卻是望向那來報信的少年。 他稱柳氏為“表姐”,卻沒有稱呼柳元帥為姑父,也沒有稱柳二為表兄。 韓柳兩家,關系已經(jīng)破裂疏離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