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邪魔?邪魔
劉宅的后門是條巷子,略窄。 霍寶這八百人,百人拿了盾,是廬州軍械倉里的繳獲。 墻頭上,有些弩手的影子。 一百盾兵遮掩了自身上前,另一手中拖著撞木,弩車在后頭做掩護。 墻頭上弩手剛露面,弩車就發射。 隨即就是幾聲慘叫。 同一尺來長的手弩弩箭相比,三尺長的車弩弩箭威力更強。 射到身上,就算是穿到骨頭上,也是透骨而過,將人帶飛出去。 這一輪下來,就沒有弩手敢冒頭。 就算是八尺來高的高墻,可在撞木碰撞之下,沒幾下就搖搖欲墜。 里面一百多好私兵還在抵抗的,霍寶先盯著手中拿弩箭的,叫弩車瞄準。 弩車射程比手弩要遠的多,沒一會兒,就收割了一批弩手性命。 這般陣仗,早已驚動了街坊四鄰。 沒有人敢露面,可不妨礙人隱在暗處偷窺。 “府兵出動了……” “全是人!” “有弩車!” “早就瞧著劉家不對,這劉家造反了?” “……” 霍寶很是驚訝。 本以為廝殺一輪,剩下眾私兵也該要繳械,卻是越來越頑強,有些悍不畏死的架勢。 霍寶愛惜兵力,就讓刀兵、槍兵全都撤下來。 五十架車弩,將還站著的百十來號劉家私兵圍住中間。 不降,就去死吧。 那些人看到弩車,也曉得難逃一劫,更是紅了眼的,對童兵沖了過來。 “嗖!” “嗖!” “嗖!” 一輪弩箭下來,倒地三分之一。 剩下眾人,有的避開弩箭,有的則是帶了弩箭,繼續對童兵沖上來,以命換命的架勢。 “嗖!” “嗖!” “嗖!” 這一輪是弓兵齊射。 又倒地三分之一。 等到眾私兵沖到童軍跟前,槍兵、刀兵早等著。 大家合作無間,幾個對一個,完全占上風。 朱剛、梁壯、烏遠等人更是驍勇。 霍豹帶了弓兵壓陣,援手各位。 霍寶拿著紫金锏,直接對戰其中一個領頭的。 那人手中拿著重刀,身量魁偉,披戴著鎖子甲,所以沒有被弩箭所傷。 眼見霍寶裝扮不同,那人眼睛直冒光,主動迎了上來,顯然見突圍無望,抱了挾持之心。 “哐當!” 一照面,霍寶的紫金锏與那人手中重刀對了個正著。 霍寶只覺得手腕發麻,紫金锏差點脫手。 那人卻是重刀被擊斷。 那人反應極快了,立時撇開半拉重刀,直接對霍寶腰間抓了起來,眼看就要將霍寶抓到手。 “賊子爾敢!” 霍豹留心霍寶這邊,見狀大驚,隨著呵斥聲,手中箭出,直接沖那人咽喉。 那人眼角瞄到,卻是面帶猖獗,手臂回收,想拉霍寶擋箭。 拉…… 沒拉動…… 那人有些懵,箭支到跟前,側身不及,脖頸被刮傷。 這人越發激起兇性,拉著霍寶腰帶的力氣加大。 “撕拉”一聲,霍寶腰帶崩開。 霍寶大怒,已經反手將這人拎起,頭朝下使勁往地上一砸。 “砰!” 腦漿迸裂,立時氣斷身亡。 霍寶臉色有些難看。 要是這人手中有匕首,想的不是抓人,而是傷人,他已經中招。 霍豹忙上前,上下打量霍寶一眼,確認他毫發無傷才松了一口氣。 剩下諸私兵,只有十幾個人,眼見首領身亡,招式越發狠厲。 幸好童兵人多勢眾,又有霍寶、鄔遠等人策應,才只輕傷了幾個,沒有重傷與死亡。 直到殺盡最后一人。 沒有人投降,沒有人轉身逃逸。 看著一地尸骸,眾童兵都有些緘默。 見識了官兵的草包與畏死后,大家心里都飄飄然,很是不將敵人當回事。 如今見識了不畏死的敵人,大家飄著的心都沉下來。 之前的勝利,只是沒有遇到了厲害的對手。 要是今日沒有人數上的絕對優勢,八百對八百,那童兵壓根就沒有勝的可能。 “嘭!” 火炮的聲音從前頭傳到后頭。 霍寶等人沒有再耽擱,從后院進來。 盾手與弓手在前,弩車緊隨其后,大家進了內宅。 劉宅里早已亂成一團。 仆從跟沒頭蒼蠅似的亂跑。 霍寶與霍豹分兵,讓他去抓劉家家眷,自己帶了鄔遠、梁壯等人上前。 …… 前院。 “嘭!” 又是一聲炮響。 劉宅跟堡壘似的院門,轟然倒塌。 后頭的劉家私兵直面眾人。 “嗖!” “嗖!” “嗖!” 車弩齊發,就射倒一片。 剩下幾百私兵,也都亂了方陣,各自找方向掩藏。 劉家養了十來年的私兵,個個都是寶貝。 劉財轅心如滴血,卻是不甘心束手就擒,上前兩步,指了鄧健:“你是何人?可敢與我一戰?” 鄧健倨傲道:“爺乃滁州鄧健,到了地下,做個明白鬼吧!” 話音未落,已是又一輪弩箭。 那劉財轅躲閃不及,眼看要中弩箭,就被一人擋住前頭。 劉財轅怒發沖冠:“卑鄙小人!不敢與我對陣,只使這鬼祟手段!” 鄧健曉得火炮的弊端,連續發射容易炸膛,中間要間隔許久。 他便揮揮手,示意弩車上前。 眼見距離差不多,又一輪弩箭,不沖著別人,只沖著那些弩手。 劉財轅為首,一行人只能再次后退。 霍寶等人到來,正好堵上他們后路。 劉家的弩手只剩下二十來人,刀兵一百多人,周遭的弓兵卻有三百,還有十幾駕車弩,刀兵、槍兵上千。 劉財轅拿著重刀,臉上露出幾分無措來。 這會兒功夫,霍豹已經帶了劉家家眷上來。 劉財轅看過去,妻妾都在,兒孫中少了四人。 他心中稍定。 時也命也,就算他敗了,還有兒孫傳承,總不會斷了血脈。 就在這時,又有幾隊童兵抬了幾句尸骸過來。 溺斃而亡四人,正是劉財轅的四個兒孫。 劉財轅只覺得嘴巴里腥咸。 “射!” 鄧健直接下令。 車弩與弓兵齊射。 一百多人倒地一半。 等到第二輪射完,站著的人已經不多。 槍兵、刀兵上前,挨個補刀,十分干脆。 劉財轅看著胸前箭翎,后退幾步,臉上都是驚詫。 為什么對方不招降? 能屈能伸方是大丈夫,他打算降了的。 “我們降,我們降……” 劉妻看著溺斃的兒孫,又看著活著的,哭叫起來,雖知希望渺茫,依求一線生機。 之前嚇得跟鵪鶉似的孩童弱女也跟受了傳染似的,忍不住哭了起來。 鄧健恍若未聞。 押人的童兵也都板著臉,對劉家人憐憫不起來。 大家都曉得消息,滁州軍傷亡近百。 尤其是那些親眼目睹袍澤兄弟被殺的滁州兵卒,望向劉家人更是眼中淬了毒。 鄧健與水進都留心霍寶,怕他心軟為劉家人求情,那樣難免寒了將士們的心。 霍寶垂下眼簾。 婦孺無辜。 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的道理,他更是明白。 鄧健看在眼中,挑了挑嘴角,道:“殺!” 隨著鄧健發話,霍豹等人一手一個,很是干凈利索。 “嗚嗚……” “啊!” “爺爺……” 男女老幼,無一幸免。 劉財轅眼見親人死絕,再也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嘔著鮮血,指著鄧健,神色猙獰:“邪魔!邪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