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美少年、排成排
等霍豹離開,霍寶沒有去尋老爹。 霍五所住之處,與幾個頭目緊鄰,反而不如戰狼營這邊肅靜。 以老爹的愛子之心,自己不過去,他也指定過來。 過了沒兩刻鐘,果然就見霍五提了食盒過來。 這是擔心兒子在外頭沒吃飽,專程給兒子貼補來了。 一盤烤雞,一盤鹵rou,一盤熏魚,一盤豆干臘rou,還有滿滿半食盒的米糕。 霍五說是吃過了,可霍寶曉得如今寨子里人口多,吃食并不富裕,到底拉了老爹坐下,父子兩人分食。 聽聞兒子同府兵對上,這其中又有殺人事,霍五還擔心兒子,眼見他胃口如常,才算放心。 父子兩人素來親密無間,霍寶也不覺得自己比老爹聰明,就低聲說了對濱江的謀算。 霍五聽了,帶了喜色:“好,好,是該出去,這么多人湊到一塊,亂糟糟的,哪里折騰的開!不過不能只咱們爺倆去濱江,那樣自立門戶太惹眼了,還得拉上兩人。” “薛七叔?”霍寶道。 “嗯,就是他。狡兔三窟,他的身家可厚著,與其留著他算計你八叔,還不如籠到身邊,說不得還能占個大便宜。” 薛彪親生骨rou,只有一兒一女,一女借著婚約強留在賈家,一子卻不知下落。不用說,肯定安置在妥當地方。 天下之大,一個襁褓小兒似不好尋找,可誰讓薛彪之前在糧鋪上露了行跡。 “常州那個寨子,還有山下鐵礦……” 父子兩人不約而同,對視一眼,都帶了笑意。 “另一人呢?爹說的是……水大哥?” “嗯,就是他。你三舅身邊都是同鄉,可我這些日子瞧著,他信任親近的只有江平同水進兩個……江平心思復雜,倒是水小子,性格敦厚,是個可交之人。” 霍寶對江平也不大親近。 只因這江平對他們父子,始終氣疏離。 不過霍寶也能理解。 江平最早投柳元帥,在柳元帥手下已經熬成小頭目,卻因看好徒三舍了前頭的功績相隨,自是希望自己是好友最器重親近之人;可霍家父子的出現,使得問題變復雜了。 朋友之義,比不過血脈親緣。 不管是在世人眼中,還是徒三心中,霍五這個姐夫或許比不上身邊好友分量重,可霍寶這個親外甥,卻是家人小輩,比朋友更親近。 父子兩人有了商量,對濱江也帶了幾分期待。 至于霍豹之前提過的聯姻之事,霍寶提也沒提。 老爹最是護犢子,才不會用兒子的婚姻大事謀好處。 霍寶往返奔波幾日,本以為再去曲陽沒有自己的事,不想次日一早就得了傳話,讓他準備一道下山。 等到了寨子門口一看,還真是不少人。 徒三與身邊的杜老八、薛彪說話,霍五身后卻站了一溜人,除了霍虎、霍豹兩個堂侄孫,還有牛清、馬駒子、林瑾、薛孝這幾個徒弟。 霍寶看一眼,就明白過來,今日這是要“論親”。 不只是論霍五與鄧健的表兄弟之親,還要將這些小輩介紹給鄧健。 鄧健獨女之事,關注的人不是一個兩個。 霍虎與霍豹省略不提,牛清眉眼清秀,林瑾溫文儒雅,薛孝周道可親,這幾個少年都有長處。 徒三沒有帶小弟,也無需帶人,因為他最親近的小輩是霍寶,已經在這里。要是他撇開親外甥,帶了其他少年下山,那才叫怪異。 看似黑蟒寨頭目下山大半,不過大家也不是魯莽行事。 徒三留下了江平、水進,兩人一個有威望、一個有勇武,可以轄制徒三直接統領的那些人。 馬寨主也沒有隨行,坐鎮蟒頭寨。 這次下山,數得上名號的十一人,隨行正軍五十。 十來輛騾車,除了坐人,還有一車,是以霍五名義,給鄧老爺與秀秀準備的見面禮。 鄧健親族斷絕,是鄧老爺這個岳父養大的,霍五這個表哥,該出面謝過;對秀秀這個表侄女,也要表示親近。 徒三拉了姐夫同乘,薛彪就與杜老八上了一輛騾車。 霍寶這里,本與霍豹在一塊,后來馬駒子帶了霍虎來,牛清見狀也湊了過來。 最后霍豹趕車,其他四人上車。 “這親戚論起來,第五帥的锏法竟傳自母族鄧家,寶兄弟你看,能不能讓老虎拜個師什么的,不是兩相便宜?”馬駒子開門見山道。 霍寶望向霍虎。 霍虎聽到“锏法”,目光落在霍寶身后背著的紫金锏上。 雖說他依舊是木訥沉默,可對外界的反應比之前明顯的多。 “老虎力氣是比尋常人略大些,可也不大適合用重锏,用十來斤的鑄鐵锏應該還好。”霍寶想了想,道。 馬駒子笑道:“鑄鐵锏也行,到時拜了師父跟著學,總比學尋常棒法要強。只是那等家傳絕學,怕是鄧縣尉不會輕授,到時少不得還得寶兄弟幫著說說情。” “虎頭是我侄兒,能幫的我自然會幫。”霍寶點頭道。 這是馬駒子此舉,是真心為霍虎打算,還是借著未婚夫拜師拉近與鄧健的聯系? 只是學習锏法的話,為什么不跟自己學? 霍寶神思一動,看了馬駒子一眼。 馬駒子正轉頭看霍虎,小聲道:“虎頭,你是霍家兒孫,身上有第五帥的血脈,等跟鄧縣尉學了锏法,就沒有人敢再小瞧你了……” 霍虎看著馬駒子,也不知聽懂了多少,眼中多了幾分靈動。 霍寶低下頭。 不管馬駒子是真心還是假意,只要自己與老爹好好的,能給老虎撐腰,那她以后能露出來的就只有真心。 牛清坐在車轅上,正與霍豹說話,卻是不喜反憂。 “要是徒三爺他們一直在江淮折騰還好,咱們跟著就跟著;要是……哪天南下怎么辦?我都要愁死了……” “怕與牛大叔他們對上?” “是啊,我們老牛家同輩族兄弟就剩下我們三個,真要戰場上相見,我可下不去手。” “那你怎么辦?投降官兵?”霍豹瞇了瞇眼。 “怎么會?我同官兵也隔著血仇,我是想著要不要給兩位族兄送信,喊他們過來……” 霍豹這才笑了,道:“咱們想不周全,總有想周全的,你尋五爺爺或寶叔拿主意去。” “嗯,我也尋思要找五叔與寶兄弟說說此事呢。” 一路無話,等到下午,眾人到了曲陽縣。 這次并沒有在城外留人,十輛騾車,排隊進城。 等到縣兵詢問進城目的,眾人也沒有遮掩,直接說了往四方棧投親。 縣兵面上立時多了探究與氣,卻也沒有直接免去進城稅,依舊是一輛騾車一串錢收了。 只是在騾車還在依次進城時,霍寶留意到,早有幾個縣兵離開了城門口,分作兩處,往四方棧與城北方向去了。 等到騾車到四方棧,鄧老爺子得了消息,帶著孫女在棧門口候著了,后邊站了一排伙計,都是新面孔。 六十來號人下車,在棧門口站了滿滿登登。 鄧老爺子認識的只有霍寶、霍豹叔侄,自然望向這邊。 霍寶上前,對鄧老爺子介紹道:“鄧爺爺,這是我爹,叔伯之間行五;這是我三舅,這是我兩個異姓叔父——薛七叔、杜八叔,這是我另一個堂侄——豹子的胞兄老虎,這是老虎的未婚妻、也是我馬六叔的千金,這是我表兄牛清,這兩位是我爹的徒弟,我的師兄,這是我薛七叔家養子薛孝,這是我杜八叔義子林瑾。” 一口子將自己這邊介紹了完全,霍寶才轉頭對霍五等人道:“這就是收留撫養表叔長大的鄧爺爺,這是表叔家的小表妹。” 既然徒三、霍五等人擺出認親的架勢,霍寶就撇開別的,從親戚遠近開始介紹。 鄧老爺人老成精,也聽明白這其中順序,不說其他,只當親戚初見,與眾人見過,招呼眾人進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