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在路上,他就從醫生那聽說了情況,雖然夾雜了大量的醫用詞匯,他提取了最主要的信息,那就是情況很糟糕,所以一來,就擔憂的看向姚安寧。 “說說她的情況吧。”姚安寧聽到了聲響,視線依舊凝在了姚顏的身上,沒有看其他地方。 醫生看了眼江勛,見江勛那邊沒有動作這才開口,“病人的情況很不好,她本來就是高齡產婦,生育不易,她身體也不好,是難孕體質,這一胎艱難,意外流產,病人大出血,我們已經盡力保住了大人的性命,至于病人什么時候醒過來,我們也說不好,就看病人的意志了。” 姚安寧聽著醫生的話,目光移動看著那平坦的小腹,上次見姚顏,她的懷相很明顯,別人都是四五個月才顯懷,而她的肚子已經高高聳起了,為此還曾打趣過,說不定會是個大胖小子,都快趕上別人懷雙胞胎那么大了。 對于姚顏這一胎,姚安寧的想法很復雜,為此還心生疏離,可是孩子沒了,她非但沒有感到輕松或者高興,反而心里沉甸甸的,她知道姚顏對這個孩子有多期待,多看重,甚至后面,她都已經漸漸開始習慣這個孩子的存在,還學著去接受他的存在,她不是個狹義小氣的人,如果姚顏真的因為這個孩子而疏遠冷淡她,她也不會怪誰,她本來就不是姚顏的孩子,養她十多年,也盡了一個母親該有的養恩,貪心不足,只會讓自己變得丑惡,如果姚顏對她依舊沒變,她愿意把這個小生命當成自己的弟弟meimei一般寵愛。 可是這一切都沒有了,而姚顏還昏迷不醒,醒不醒還要看姚顏的意志。 “你還不愿說?”姚安寧這話就是問陸錦川了,姚顏懷了孩子,那是陸家的血rou,有了孩子,姚顏能很好的在融入陸家,前段時間還好好的,怎么一轉就出了這樣的事。 “姚姨從樓梯摔了下來。”陸錦川的聲音有些啞,他知道已經避無可避,姚安寧想要知道事情經過,有江勛這樣的人幫襯著,不會太難。 姚安寧深深看了眼陸錦川,眼中流露出失望,終究是不同路。 在陸家的那段時間,她認為陸錦川和陸家的那些人還是不同,有擔當,可是,一家人始終都是一家人,就算是有些許不同,可骨子里有些東西,還是一樣的。 一眼過后,姚安寧便不再問陸錦川了。 “無關的人都出去吧。”姚安寧聲音里透著一股冷凝,接連不斷的事情,讓姚安寧生出幾分煩躁,甚至連表面上的一些‘面子’也懶得維持了。 江勛火速來了個清場。不管是醫生還是陸錦川通通都趕了出去,他靜靜待在姚安寧身邊,也不主動湊過去,等著姚安寧吩咐。 這個時候,姚安寧周身膠著一股氣勢,以前甚至說得上散漫的人,開始發生了改變。 “我不是姚顏的親生女兒,是她收養的。”姚安寧突然出聲,江勛看著她,并不接話,而是等著說下去。 “在進陸家之前,她對我很好,真的很好,吃穿用度都是先僅我,有求必應,后來,陸正平接了她和我回陸家,就變了,她變了,我也變了,她變得小心翼翼戰戰兢兢,拼命的想討好陸家的人,想要融入他們,漸漸開始疏離冷淡了我,可即便是自殺之前,我最后的心愿也是希望她過的更好,能幸福的生活,我以為這很容易,但是,我沒有做到,我沒讓她幸福,反而讓她失去了一切躺在這。” 這是她答應過姚安寧要做的,她并沒有兌現她的承諾,在看到姚顏面色全無躺著,她的身體止不住在顫抖,那是來自本能一般的情緒,好像原來的姚安寧還沒消散,她在悲傷,那是她最重要的人啊。 ☆、第一二七章 意外 在要安寧到了沒多久,陸家就來人了,待了一天一夜的陸正平在家匆匆洗了個澡就重新趕了回來。 除了陸正平,陸蔓姍和陸老太太都來了,原本只是姚顏的話,是不值得她們如此興師動眾,雖然事情出乎人的意料,姚顏昏迷不醒,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沒有了,姚顏先不說,他們對于這個半路成為陸家人的人也沒多少感情,可是老人家都喜歡家族興旺,子孫滿堂,陸正平只有陸錦川一個孩子,姚安寧是繼女,還是不知道父母是誰的野孩子,她是很疼愛這個孫子,她一手帶大,比起陸正平,她更看重這個孫子,陸家一定會在陸錦川的手上更上一層樓,看重是看重,可她也想陸正平能多生幾個孩子,也好有個幫襯,不拘男女,她也不是個頑固不化的老太太,要是生的女孩能有姚安寧那般的手腕和人脈,對于陸家來說也是一股東風助力,姚安寧不是他們家的孩子,總是隔著一層,性情也桀驁,難以掌控。 可是出了事,是什么念想都破滅了,甚至連牽著姚安寧的那根線眼睜睜就要斷了。 陸正平眼眶里全是紅血絲,胡子拉碴,滿臉頹廢,看起來非常糟糕。 “你要不回去休息一會兒,你才回家不到十分鐘又匆匆趕過來,連飯都沒吃上一口。”陸老太太還是心疼兒子的,看著陸正平這樣,慈母心便開始發作了。 陸正平擺擺手,他現在哪還睡得著,一閉眼全是鮮紅的顏色,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孩子就那么沒了,他的妻子躺在血泊之中,捂著肚子,全是哀慟。 “睡不著,我就想守著姚顏身邊。”唯有守在姚顏身邊,他的心也稍稍安穩一些,這樣,他就一心只有讓姚顏醒來的念頭。 陸老太太狠狠皺眉,兒子太過情深也是不好,以前都沒覺得他有多喜歡姚顏,怎么一出事就如此緊張,還是…… “錦川說安寧來了,我進去看看。”陸正平抹了把臉,在即將面對姚安寧之前,他克服著自己涌上的不安和心虛。 “等等。”陸蔓姍趕緊攔了上去,“哥,你想好該怎么說了嗎?” 姚安寧不算什么,可是和姚安寧一起來的江勛,可要小心應付,要是姚安寧讓江勛出手對付他們陸家,那可就不妙了。 這也是陸老太太擔心的,所以才會跟著陸正平一同來,就是想商量個對策,起碼不要讓江勛生出對陸家不利的想法。 “還能怎么說?”提到這個,陸正平又頭疼了,語氣帶出煩躁。 “當然要撇清關系啊,現在姚安寧那個臭丫頭可不好對付,有了個大靠山,我們不得好好應付著,要是她發個瘋,要我們給姚顏陪葬怎么辦。”陸蔓姍越說越心有戚戚,她可多無辜。 “可是……可是要怎么撇清關系?”陸正平現在腦子亂的很,完全沒有個思緒,反倒是求助起平時看起來不太靠譜的陸蔓姍了。 陸蔓姍朝陸老太太用眼神詢問一遍,這才悠悠開口,在這段期間,她和陸老太太已經商量好了對策,“就說姚顏是自己從樓梯上摔下來的。” 陸正平愣愣問著,“她自己摔的?” “人走路總有摔跟頭的時候,樓梯有些滑,她沒走穩,身旁沒個人,自己摔了,就怪不到我們身上了,家里又沒有監控,當時的事,就我們幾個知道,都不會說出去,這么說,就算他們懷疑也找不出證據來,只要我們咬死是她自己摔的,那時候就算姚安寧還記恨我們,我們就把事情捅出去,就算江勛,也要愛惜羽毛,隨隨便便就對我們出手,我們再哭個慘裝個無辜,不一定會有事。”陸蔓姍的人脈廣,身邊全是些閑著無事的富貴太太們,制造點輿論,不是什么難事。 陸正平像是明白了,又好像還迷迷糊糊的,只能憑著本能點頭,這個時候他是什么都想不了。 “可是姚顏醒了的話,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嗎?”這是個很拙劣的謊言,輕易就會被揭穿。 “什么醒不醒的,你沒聽到一聲怎么說嗎,她和植物人沒什么區別了,只能那么躺著了。”當時醫生說的很委婉,陸蔓姍直接理解了話里的意思,姚顏是醒不過來了,靠意志醒來的人那么多,可是真正醒過來的人又有幾個。 陸正平喃喃說了一句,“要是她真的醒過來了呢?” 陸老太太和陸蔓姍同時皺眉。 “還得趕緊把錦川找來問問,他都和姚安寧說了什么,要是說漏了嘴,那我們商量得再多也沒用,就等著被收拾吧。”陸蔓姍對于不太敬重自己的侄子藏著一股暗火,就等著發作,要是陸錦川正說了什么,她可是要借機發泄的。 陸錦川如今正是重要一環,他們趕緊找到了陸錦川,連忙詢問了情況,陸錦川的情況比陸正平沒好多少,甚至他的愧疚比陸正平還重,總是直挺挺的背,如今一看,肩頭垮下,背也彎出了些許弧度,像是背上壓著了什么巨物,再直不起背來。 “我沒說什么。”陸錦川把他說過的話一一復述給了問話的幾個長輩聽。 “那就好,乖孫,這事你以后就別再管了,你先回去吧,要是再見著姚安寧就繞著路走,也別再和她對上,那天的事,你就忘了吧,當自己不知道。”陸老太太知道近來陸錦川對姚顏的態度在改變,甚至對于即將出生的弟弟meimei也格外寬容,沒有太多的排斥,也不擔心被弟弟meimei分走自己的重視和疼愛,甚至有了大哥的風范。 陸錦川張了張嘴,糾結過后,又重新閉上了。 “綺思在家等著你呢,她會和你說清楚,你快回去,別壞了事,你也不想陸家出事吧。”陸蔓姍松了一口氣,比起發作陸錦川,她還是更怕來自江勛的怒火,要是真讓江勛動手,她們別說什么輿論了,什么招式都不管用,還是乖乖躺平仍人處置吧。 陸錦川依言照做,他回頭看向身后的病房,眼中神色復雜,他的心一點點沉淪,大概就到這了吧,就到今天了,和她交情。 陸錦川離開了,陸老太太一行人這才推門而入。 病房里,姚顏一直昏迷不醒,而姚安寧就守在床邊,至于江勛,他就在姚安寧的身后,視線放在姚安寧身上,幾人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一幕。 陸蔓姍第一眼就看見了,江勛看向姚安寧的眼神,復雜又深沉,好像膠在了她的身上,竟是讓她心頭一窒,那是怎樣的感情,她心中百感交雜說不清是個怎么感想。 當陸蔓姍和江勛的眼神對上,她呼吸都緊了,那是迥然不同的眼神,冰冷兇厲,像只兇獸,緊盯著任何一個人要侵犯他領土的敵人。 陸蔓姍趕緊垂下頭不去看那雙眼的主人,就怕被咬了喉嚨。 少了那道視線,陸蔓姍才有喘息的時間,她不由想起江勛看向姚安寧的眼神,越想越心驚,甚至生出幾分嫉妒,姚安寧那個臭丫頭有什么好的,要什么沒什么,平板豆芽菜一樣,干巴巴的沒點滋味,怎么就讓江勛另眼相看了,還是這位江少有特殊愛好,可是也不見他以前這愛好曝光,她的女兒也不遜于任何人,要是江勛喜歡的是自己的女兒就好了,這么優秀出色的男人。 “來了。”姚安寧慢慢抬眸,看向來的幾個人,她面色平靜,沒有一絲半點的激動,連她說話,都透著一股尋常。 可越是如此越是心驚,誰會面對這樣的事,還會一副平靜的摸樣,何況姚安寧對姚顏不是一點感情沒有,甚至說,神情頗為深厚,就是如此,才會讓陸家的幾個人心頭惴惴。 陸正平直愣愣的點頭,這個時候他腦子糊涂,反而是最輕松的一個,只是面對姚安寧的時候很是歉疚。 而陸老太太是心頭一跳,原本想好的說辭,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了,她來之前還以為最難對付的會是江勛,可是看姚安寧這樣子,這一關也怕不好過,小小年紀竟然有這份氣勢,別說普通大人,就是身居高位的人,也未必有這副氣勢,看起稀疏平常,沒有刻意端著,那股由骨子里發出來的氣勢,只是尋常的一句話,就能讓人倍感壓力。 陸蔓姍沒有陸老太太的閱歷,但她還是下意識的覺得眼前的姚安寧不好對付,這個臭丫頭還真是難纏。 “安寧,我對不起你們母女。”陸正平熬不住自己那關,他眼淚橫流,一點也不作假,他的妻子昏迷不醒,他的孩子沒了,要說最悲慘的那個人,除了他,再沒有人比得上了。 他撲了上前,手握緊姚顏的手,“我不是一個稱職的好丈夫好爸爸,姚顏我錯了,你快醒過來吧,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我們以后好好過日子,你快醒過來啊。” 聲聲呼喚,情真意切,都說失去的時候才會發現自己真正在意的東西,以前陸正平覺得沒什么,可有可無,他可以選擇姚顏,也可以選擇別人,那不是他的必須選項,可是在失去之后,他內心煎熬,痛苦不堪,竟是無法承受。 ☆、第一二八章 欠什么還什么 陸正平和姚顏在一起也有好些年了,要說多愛,只怕沒有,不然早就娶回家去了,哪用等到十幾年之后的現在,要知道陸正平一直都沒有妻子,就這樣,他都不愿意將跟著他多年的姚顏娶進來,姚顏對他的感情,他清楚的很,不然一個女人不愛虛榮沒有不良嗜好,沒名沒分的跟著你,為得又是什么。 陸錦川漸漸長大,陸老太太也催著他身邊放一個知冷知熱的人,他也不愛麻煩,這才將姚顏帶回家給了她一個名分,像是高高在上的施舍者,冷眼旁觀她在陸家所遭受的一切,根本沒有出面幫襯的想法,仍由她在陸家的刁難中迷失自己,姚顏最在意的就是她的女兒,除了他之外,她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女兒身上,甚至比她自己還要看重,來到陸家之后,他看著她一點點疏遠自己愛重的女兒。 這一切,都是他冷眼旁觀默許下發生的,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姚安寧不是姚顏的孩子,一個沒有任何血緣的關系,不說將來有沒有出息,在知道真相之后,她會不會離心,去找自己的親生父母,多年的養育之恩又算得了什么,養出只白眼狼再反咬一口,那可就不是得不償失就帶過的,他也是在為姚顏著想,陸錦川是他的孩子,與其把心思花在姚安寧身上,還不如放在陸錦川身上。 事情的確向著他所預期的方向發展,可是后來還是發生了意外,姚安寧竟然割腕自殺了,沒有死成,卻成了一切變數的開端,再掌控不住局面。 “錯了,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陸叔叔,你覺得我說的對嗎?”面對陸正平的哀痛哭訴,沒有任何觸動,甚至連問明情況都不問,直奔代價而去。 一旁聽著的陸老太太和陸蔓姍同時一抖,這不按套路出牌啊,她們編排的那些話,一句還沒來得及說,怎么就直接沖著代價去了。 陸正平愣住了,“什么代價?” 姚安寧語氣平淡,“你看mama她躺在這,不愿醒來,陸叔叔又自責不已,不如陸叔叔親自去夢里把mama叫醒,這樣不是正好?” 這是要把陸正平也弄成植物人,和姚顏作伴啊! 陸老太太身形一晃,有些招架不住,差點厥過去,這姚安寧心腸太狠,一張嘴就是要弄得人半死,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這和死人有什么區別?如今陸家都是靠著陸正平頂門立戶,陸錦川還小,離著支撐門戶還遠,她這是要陸家的命啊。 陸老太太掐了一下陸蔓姍,意思是讓她上,陸正平被捏住了話柄,現在人又糊里糊涂的,根本應付不過來現在的局面,現在還不是她出面的時候,她一直觀察著江勛的動靜,只要江勛還不出手,一切就還有挽回的余地,要是這個時候她就出面,那就完全被動被人掌控了。 陸蔓姍吃痛,差點就喊了出來,但是最后好歹忍了下來,實在是眼下的情形讓她連一點聲響都發不出來,不管是江勛還是姚安寧身上都有一種威壓,讓人喘不過氣,不敢放肆,江勛有就算了,這尊大神敬著供著,他有這個實力也有這個能力,受得了他們的供奉,可是姚安寧算什么?她哪來的底氣? 陸蔓姍不滿朝著陸老太太看了一眼,接受到陸老太太的暗示,心里滿是不情愿,可也分得清情況,硬著頭皮出頭了。 “我的傻哥哥喲,你再把錯攬到自己身上有什么用,醫生說多和病人溝通溝通,說不定她就聽到你的聲音醒了過來,你可千萬別做傻事和嫂子一起作伴去了啊,我們這些人,只有你和嫂子的關系最親密,能叫醒嫂子的人除了你,再沒有別人了。”陸蔓姍扯著嗓子,就朝著陸正平撲了上去,一邊作勢抹著眼淚,一邊偷偷覷著姚安寧的反應,姚安寧不是在意她這個媽嗎,除非她不想讓姚顏醒過來,不然她就不能讓陸正平跟著一起做個活死人。 陸正平聽了陸蔓姍的話,這才從姚安寧的提議中走了出來,又急忙著對姚安寧嗚嗚哭泣起來,“安寧,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會叫醒你mama的,等你mama醒過來,你要怎么樣,我都愿意承擔。” “哥你對嫂子真是太好了,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你把嫂子當成了自己的責任,別說磕著碰著,就說少吃一口,眉頭皺一皺,你就慌里慌神,把醫生叫到家里來,可是這事和你無關啊,嫂子下樓梯沒踩穩,這才摔了,只能說是孩子和我們沒有緣分,怪不得誰,誰也沒有錯啊,只是可憐了嫂子。”陸蔓姍又哭喊起來,還真被她擠出了眼淚來,和陸正平兄妹兩人抱頭痛哭,場面看起來很是感人。 只是這份感人絲毫沒觸碰到姚安寧的情緒,她就那么一臉平靜,連眼神都沒往兩人瞟一眼,好戲全給瞎子看了。 姚安寧的一切,對她來說,本來就是陌生的很,雖然繼承了她的記憶,可就像旁觀者一樣,觀看了她短暫的一生,她是溫縈,最多也只是一個寄居在姚安寧的身上的外人者,她對陸家的感情淡薄,沒有愛,就連恨也少的可憐,唯一牽掛的,就只有病床上的姚顏,她不能護她周全,讓她幸福快樂過一生,但是該收的代價,已經是她如今唯一能做的事了。 “孩子,我們的孩子。”陸正平是真的心痛,他也算老蚌生珠,老來身子,他年紀不小了,即將多一個孩子,也是滿心期待,為此歡喜的,他的喜悅甚至不比姚顏小,可是這個意外,孩子,老婆,通通離他而去,“姚顏,老婆,你醒醒啊,我們已經沒有了孩子,我不能再沒有你了。” 有些感情是日久積累下來的,平時沒覺得有什么,可有可無一般,可是真到失去的時候,會惶恐,會害怕,在意外發生之后,陸正平看著一身是血的姚安寧,突然悟了,他為什么能讓姚顏待在自己身邊這么多年,最后甚至還帶她回去,他心里也是有她的,早就將她當成了自己親眷,只是太理所當然了,這份感情也太容易得到了,揮霍起來又那么肆無忌憚,讓他在享受的時候忘了珍惜這回事。 “安寧,安寧,你mama最疼你,在家的時候,總是記著要去看你,你和你mama說說話,你mama一定想要聽你說話,你讓她醒過來,你告訴她,我以后一定會加倍對她好的,再不讓她受任何委屈,我什么事都愿意依著她。”陸正平心中一痛,他連忙求起姚安寧,“只要你mama醒過,你讓我做什么都行,要我這條命都行。” “正平!”陸正平的話一出,陸老太太就厲聲喝斥,這話是隨便亂說的嗎,還沒把柄在姚安寧手上,她可就要人的命了,這話再一出,還不是讓她肆無忌憚的為所欲為。 陸老太太觀察了姚安寧許久,不管陸正平陸蔓姍說了什么,她的臉上都沒有一絲半點的波動,這樣一來,事情可就難辦了。 “安寧,我知道你恨我們沒有照顧好你mama,但是她這個年紀懷孕本來就是個很危險的事,我們也不能時時刻刻的照看著她,該承擔的責任,我們絕無二話,但是也不會被人潑臟水在身上,不作出任何反應,你說呢?”陸老太太就知道最難怪的一關就是姚安寧,一個小孩子,最是容易沖動易怒,這事怎么都要遷怒到他們身上,人在外面出事還好說,可是在家出事,不遷怒他們,遷怒誰? 姚安寧這才偏過頭,看向和她說話的陸老太太,陸家當家人是陸正平,可是最大影響力的人還是陸老太太,甚至有些事上陸正平還沒陸老太太的話抵用。 在姚安寧看來的時候,饒是一把年紀的陸老太太也微微一怔,陸家能有今天,可以說也有她的一份功勞在,識人辨認的能力,她還是具備一些的,姚安寧看她的眼神,深沉的可怕,她下意識的朝著姚安寧身旁的江勛看去,兩人的眸子竟是說不出的相似,墨黑濃郁,蘊藏萬物。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姚安寧徐徐吐露這么一句話。 欠什么還什么,有什么錯。 陸老太太知道這是個硬樁子,難啃,她甚至做出了最壞的打算,她不能被動任人宰割。 “當然。” 這時一個突兀的聲音傳來,病房外走進一個人來,又幽幽接著往下,“只是不該承擔的,也不能硬往人身上套,累及無辜。” 來人正是顧知新,陸家早就搭上了顧知新,這個時候不去求人,還等到家破人亡的時候再去求嗎?姚安寧那邊有個江勛,他們也不差,顧知新可不一定就會輸給江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