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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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凝香嘀咕道,“陛下是我主子,我不能犯上?!?/br> 李永邦意味深長的望了她一眼:“關(guān)鍵是他后宮充裕,用不上你?!?/br> 凝香真的生氣了,雙手抱胸,“您這么說就沒意思了,下回我不來了,也不給您帶消息了。陛下要是還有話帶給您,我讓他找別的人來,哼?!?/br> 李永邦笑著留她喝茶道:“好了,不與你取笑了?!?/br> 又過了三年,期間李永邦去了平州,聽說那里有一座碧水江汀閣,閣主是個奇人,號稱是大夫,但從不給人把脈,只給人看心病。 他見了閣主,閣主什么都沒說,只給了他一面鏡子,那不是一面完整的鏡子,只是一張鏡子的碎片,說是能望見前世今生,過去未來,但只有有緣人才能望見。 他心里已不抱希望,覺得這多半是江湖術(shù)士用以糊口的伎倆,虛張聲勢。 但是他夜里留宿的時候,做了一個夢,夢見宣武年間的時候,他還在烏溪,他沒有穿綾羅綢緞,身上也沒有帶太多銀兩,只有一柄劍最值錢,用布包著背在身后,行走江湖。 父皇說要他娶一個世家女,他決定今夜去找那個女的談判。 然后就看到那個‘即將被他娶回家的世家女’從窗戶里拋出一條白布,白布在窗戶上打了結(jié),她兩手死死的扒著,小臉嚇得煞白煞白的,但還是壯著膽子往下爬。 他突然起了興致:打趣道:“姑娘你何故這么想不開,要自盡啊?!” 那女孩兒回頭,望著他笑的心無城府,果不其然,一咕嚕摔了下來。 在她即將臉朝地的時候,為了防止她毀容,他很好心的拉了她一把,她結(jié)結(jié)實實的跌在了他懷里,他把她往馬屁股上一擱,兩腿一夾馬腹,狂奔而去。 她吐了一路,但下了馬還是豪氣干云的請他喝酒,她雙手托著下巴,郁悶的對他說:“聽說殿下脾氣不好,我很擔心我嫁給他,他會天天打我呀?!?/br> 他嘴角抽了抽,有想擰她臉蛋兒的沖動。 這真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女孩。 喝醉了非要人背,否則不肯回家。 還吵著要跳舞給他看,堅持問他好不好看。說不好看就一直跳下去,他只能違心道:“好看好看?!?/br> 其實他壓根沒注意看,因為他光顧著擔心她可能會掉到河里去。 她冒冒失失的,真的差點栽到河里去,他將她撈上來的時候,月亮很白,明晃晃的,他看見她忽閃忽閃的睫毛,張著大大的眼睛看他,突然就捧起她的小臉蛋,埋頭吻了她。 這個沒心沒肺的丫頭在他吻她的時候居然還打了幾個小呼嚕,事后還吐了他一身,他真的很無奈啊,明明是個浪漫的夜晚,琉璃河畔,瓊花飛舞,楊柳風輕。 他一直以為她是不記得的,但是在這個夢里,不知道是不是鏡子起了作用,他發(fā)現(xiàn),她竟然始終都是清醒的,她知道他吻了她,她的心砰砰直跳,兩只手捂著胸口,還踮了腳尖。 她害羞的緊,才故意裝作不省人事,在他背上打呼嚕,然后甩著兩條小細腿,有意無意的問他:“喜不喜歡露兒?。渴遣皇亲钕矚g露兒啊?” ……… 醒來的時候,他眼角濕濕的,碧水江汀閣里空無一人,他大夢一場,無人來收拾他的心房。 閣主在給他鏡子前說過,有的人恨成了執(zhí)念,有的人愛成了執(zhí)念,世間萬千事態(tài),不肯放下的都是執(zhí)念,執(zhí)念是不好收場的劫。 他聽不懂,夢醒了之后,他明白不管是恨也好,愛也好,有個人成了他的執(zhí)念,所以他囑咐凝香道:“我知道你騙我,你知道她在哪兒,否則不會在我一趕到那里之前,她總能那么巧的先我一步離開。凝香,就當我求你,讓我見見她,哪怕只一眼,我只跟她說一句話?!彼驹阽箸焐缴?,從這個方向可以看到昌陵,他遙遙指著那里,難過道:“我這輩子到這里差不多是快完了。我愿她后半生逍遙自在,但是可不可以,請她死后與我同xue?我不想孤零零一個人,躺在昌陵里。她說我奪走了她的全部,但其實,我除了她,也是什么都沒有的?!?/br> 白瓷湖環(huán)繞著珞珈山,河面波光粼粼,凝香沉默良久后道:“我試試?!?/br> 宏景十年的時候,他搬到了永州,在白梅塢落腳。 這里一年四季都是冬天,盛開著各色梅花,白梅如雪,紅梅如血,綠梅如茵,黃梅如金。 他在山腳下搭了一座小房子,陳設(shè)十分簡單:古琴,焚香,觀音像。 在這里,沒有錦衣華服,沒有玉食珍饈,沒有仆從成群,他每天自己打柴煮飯,自己去河里叉魚熬湯,自給自己,過得清貧。 人到了這個境地,才懂得什么是寂寞,什么是被隔離,什么是被拋棄。 凝香在某一個晴朗的天氣造訪,看他一臉病容,行動舉止也不如從前靈活,忍不住道:“陛下,您就沒想過找一個人服侍嗎?”她俯身為他梳頭,動作溫柔細致。手指捋過他的脖頸,刻意的停留。 他面無表情,半晌,不輕不重的撥開她的手,冷淡道:“沒有她的消息嗎?” 凝香努了努嘴,從身后的筒子里抽出一樣?xùn)|西給他。 他接過的時候,顫著雙手。 畫卷緩緩展開,是一幅殘畫。 畫作被人用利器割得四分五裂,但是事后又修補好了。 他望著畫中在大王蓮上翩翩起舞的少女,琉璃河上的花燈,止不住的喉頭一哽,問道:“她可有什么話帶給我?” 凝香默了默,斟酌著開口道:“她問您——這一生,你辜負我,可曾后悔嗎?” 這一生,你辜負我,可曾后悔嗎? 李永邦在心頭默念一遍,一口鮮血沖口而出,盡數(shù)噴在了畫上,正如屋外開的無知無覺的紅梅。 他再無力氣支撐,趴在桌案上,重重的喘氣,手一刻不停的撫摸著畫卷。 須臾,眼角滲出一滴淚來,落在畫卷上,氤開了黑色的墨,紅色的血,他對凝香道:“后悔,這十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后悔。請你告訴她……”他重重的咳嗽起來,仰天靠在椅背上,虛弱道:“請你告訴她,沒能履行最初的承諾,沒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好好保護她,請她無論如何不要原諒我。我不值得被原諒。” 說完,他的瞳孔漸漸放大,呼吸越來越慢。 望著頭頂上的虛空,他好像看見了她的臉,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然而就在他的手快要無力的垂下時,一只手猶猶豫豫的靠近他,最終,食指點在了他的手背。 手上的傷疤是大火燒出的痕跡,十分可怖。 女子細膩柔滑的食指順著那猙獰的傷痕慢慢滑過,輕輕摩挲,李永邦周身一震,他用盡了最后一口氣,微微側(cè)過頭,就見到凝香的臉,可是……那不是凝香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