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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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人見勢,忙圍住他道:“陛下,使不得啊!使不得!” “滾開!”李永邦怒喝著推開他們。 貪狼一把搶過披風道:“陛下,臣等有責任保護娘娘,陛下龍體要緊,還是由臣去……” 話沒說完,李永邦一掌打在七殺的心口,將他生生推出去兩步遠,沉聲道:“我的女人,我自己救。” 他目光直直的盯著火場,臉上也露出了釋然的表情,無謂道:“你們只記得,如果朕出不來了,讓淳親王到建章宮取了玉璽便是。” 說完,濕的披風裹在身上,飛一般的撞到繪意堂岌岌可危的門上,‘哐當’一聲,火星四濺,皇帝撲倒在上官露腳下,抬起頭,看到她眼里閃過的那一抹驚詫,他來不及擦臉上的灰,只沖她瀟灑一笑,一如當年坐在她窗下憑欄喝酒。 三分不羈,七分灑脫,隨口問道:今日月朗清風,對岸有一樹白瓊枝,腳下有一汪星辰水,姑娘何故那么想不開要輕生啊?不如下來同飲一杯,暢談人生?” 154.繪意堂 “啪——!” 一個耳光。 上官露揚手, 毫不猶豫的扇在李永邦臉上,打得他頭一偏。 “你來干什么!……誰要你來的!”她咬緊牙關。 李永邦半蹲在那里,不顧形象的抱住她道:“有什么話, 我們出去說, 好不好?” “還說什么。”她試圖掰開他的手, “全天下都容不下我了,你為什么還要咬住我不放!” “你究竟怎么樣才肯放過我!” “李永邦, 我真的搞不懂你。”她掙脫他的束縛, 不可置信的搖頭,“你不是討厭我嗎?你我本就并非屬意彼此, 大婚前,你來找我要退婚, 你還記得嗎?大婚后…..”她的眼眶情不自禁泛起濕意,往事歷歷在目,她還記得他為難又嫌棄的樣子:“你并無心于我,卻因木已成舟,只得認命, 翌日, 你連看都不愿看我一眼, 我……”她哽咽了一下, 強忍著淚意道:“我是個女孩子,只能硬著頭皮裝作沒事發生。” “不是這樣的!”李永邦解釋道, “不是這樣的。你為什么就是不信我呢, 我若無心與你, 我就不會從烏溪回來,我大可以一走了之,誰都逮不著我。我是為了你,為了和你成婚,才回京城的。” “沒有人勉強我,只有我自己知道。”李永邦緊緊拽住她的手,“讓你受委屈,是我的錯。當時年少,很多話不敢說出口,覺得那樣的情況下,你不情不愿,心里有崔先生,我卻是清醒的,我順水推舟,我明知故犯,著實是沒臉面對你,不是嫌棄你。你想到哪里去了。” “哦?是嗎?竟是我想岔了?”上官露的眼角有一滴淚,欲墜未墜,“你還記得你跟我說過什么?你跟我說過很多話,就像你剛才喊得,你說要給我簪花,可你忘了。你還對我承諾,你說,你雖然不喜歡我,但是一定會照顧我,會敬我、重我、保護我,不讓我受一丁兒的委屈。”說到后面,上官露用手捂住眼睛:“可你做到了嗎?” “我每每都告訴我自己,不要相信他,不要放在心上,他只是隨口一說,可你帶我去市集買糖人的時候,哪怕你是為了看我笑話,讓我頂了一頭絲瓜花出門的時候,這些話也無孔不入的直往我心里鉆。” “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上官露無力道,“不由自主的去想,未來的有一天,你會不會也有一點點可能會喜歡上我?控制不了我自己站在門口等你回來。我只能僥幸的盼著,你會對我好的。可事實呢?事實是,事與愿違,你恨不得死,恨不得將我碎尸萬段,你只是沒有找到機會而已,怪我命硬。” “你說你喜歡我……”上官露不解的望著他,“試問這世上有人是這樣對待心愛女子的嗎?我才入宮一天,你就為了趙庶人打得我爬不起來。更何況是連翹……”上官露綻出一個苦笑,“李永邦,你對我,還有連翹,到底了解多少?” “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從鬼門關里活著回來的?”上官露的眼淚終于掉下來,“沒錯,我是讓崔先生殺了連翹,可我不是出于嫉妒,我只是想你好,我也沒有讓人虐殺她,這一切都是她的陰謀,是她自己做的,崔先生的人到的時候她已經死了,根本就沒有人在她死后將她開膛剖肚,亦沒有人偷走她的孩子。” “她根本沒有孩子。”上官露撕心裂肺的喊出來,然后脫力一般跌坐在地上,“她腹中的什么樹皮草根,通通是用來蒙蔽你的假象。” “你說什么?”李永邦不可思議的看著上官露,腦中電光火石,他猛的想起良妃臨死前的只字片語,良妃不住的念叨著皇后,他便以為良妃是擔心皇后的處境,現在想起來,良妃不會無緣無故提到明宣,所以…… “她是騙你的!”上官露淚流滿面,“她根本沒有懷孕。從頭到尾,她都在騙你。” “我和她的賭局,終究是我輸了。”她痛苦的拍著心口,胸腔里的某個位置因為陳年往事的泛濫而絞著發疼:“她說你一定會為了她和她的孩子棄我于不顧,我不信,我始終不信,可你確實如她說的那般做了。你拋棄了我,搶走我的孩子,什么敬我、重我,保護我,不讓我受一點兒委屈,都是騙人的話。你騙了我!” 上官露用手攢拳,奮力的捶著李永邦:“明宣是我的孩子!我的!” 生平第一次,那么肆無忌憚的高聲說出這個事實。 明明不是見不得人的事,卻成了掩埋多年的秘密。 就因為怕他不喜歡。 如果讓他知道明宣是她的孩子,搞不好明宣連性命都不保。畢竟一看到明宣的臉,看著他一天天長大,就會隨時隨地的聯想到連翹是怎么死的,死的有多慘,還有連翹肚子里沒能出世的孩子,對比之下,明宣能有好日子過?! 繪意堂里都是書畫,一點就著,全是易燃的,火勢越來越大,等永定和明宣趕到的時候,繪意堂前兩丈之內已不能站人,但皇后的聲音還是從里面傳來,凄厲而幽怨,一聲一聲的哭訴道:“明宣是我的孩子,我的!” “我煎熬了足足兩天兩夜,流了四大盆血,昏過去無數次,才把他生出來。”上官露啜泣道,“因為崔先生的死,我淋雨受寒,這個孩子早產,再加上之前中毒體弱,這孩子先天不足,落地的時候才七個月大,個頭只有手臂大小…….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親自喂養他,時時帶在身邊,才把他養的好些,你卻跑來將他奪走,你怒氣沖沖的,不由分說的問我要孩子。” 上官露閉上眼睛,淚如雨簾:“但是你從來不知道我有過孩子。” “連翹的死,你遷怒于我,我被關在府里無人問津。”上官露道,“那時候我每天都很害怕,我躲在角落里,不敢出來,我怕你兇我,怕你不要我了,我在京城里沒有可以依靠的人,我只有一個侍女叫巧玲,一個授業恩師叫崔庭筠……” 上官露的眼神黯淡無光:“他們最后都被你殺了。” “我孤零零的一個人,無依無靠。我不敢告訴你我有了身孕,反正你也不來看我,但是華妃看出來了,她偷偷給我送了很多東西,我不知情,還以為她好心。”上官露‘嗬’的一聲,“她叫我吃了好大的苦頭呀。孩子生下來就見紅,大夫說我沒救了,失血過多,只有等死吧,我想這樣也好,終于結束了。”她深吸一口氣,結果濃煙嗆到,不住的咳嗽,咳出了更多淚花:“是裴令婉。是她拉住我的手,一邊哭,一邊一聲聲的喊著我的名字,她說‘大妃,你快看看孩子,你看看他,他的眼睛大大的,睫毛長長的,還有耳朵后的那粒痣,都跟你一模一樣,你快看看呀,大妃,你不能死,你死了,孩子可怎么辦?殿下能容得下他嗎?他該何去何從呀!他若沒有母親,誰來做他的母親,誰會真心對他好,我平庸無能,自顧不暇。又怎么護他周全?!大妃,你一定得好好活著,你想想孩子,他沒有你,沒有父親的疼愛,這一生算是完了……’她一直在我耳旁念叨,可我是真想死啊,你用劍指著我的時候,你用手勒住我喉嚨不斷收緊的時候,你威脅我的時候,每一個場景,都在我腦中不停閃現。來來回回的,像看一出永不落幕的戲。我知道你是真的想要我的命,我也想遂了你的意。可我舍不下這孩子,我的孩子——”她痛哭流涕,“誰來照顧我的孩子?我只能咬緊牙關,再跟老天爺賭一次,你知道滿身是血是怎樣的體驗嗎?渾身浸在血海里,我一輩子都沒法忘記。你知道不停的的往嘴里灌苦藥是什么滋味嗎?喝了吐,吐了喝,我喝到舌頭都麻木了,還要一天一天的往身上扎針,少說小半年,才能下床而已,還不能走路。你那個時候在哪兒?”她質問他,“你但凡來看過我一次,就不會不知道我有了你的骨rou。你但凡來看過我一次,我也不至于在吃食上被華妃動了手腳而不自知。所以我特別能理解裴令婉的感受,我告訴她不要愛你,你這溫柔多情的性子,是要害人的。可她還是一意孤行。你果然害了她。如果不是裴令婉,我今天不會還活著,是她天天衣不解帶的照顧我,不顧王府里的百般刁難,日日到我跟前侍奉湯藥,鼓勵我,開解我。而那時,你眠花宿柳,醉生夢死,迫不及待的將側妃趙氏迎進了門。” “我心灰意冷,你還不斷地來挑釁,今天要了這個戲子,明天在歌舞坊一擲千金,我淪為滿京城的笑柄。堂堂一個王妃,被趕出來別府而居不算,還要替你收拾爛攤子。我為了什么?人人都說我是為了等你登基,好坐實皇后之位。只有我只自己知道,在這世上,我只剩下我的孩子了。可就連他,你也要奪走。我連看一眼都難,你找人里三層外三層的看顧著,唯恐我靠近,唯恐我將他毒死似的,嗬,我在你心里就是這樣的毒婦!難道不是嗎?可我只有忍,那么多人保護他也好,哪怕他這一輩子都不知道我是他親娘都無所謂,只要他能好好地,能快活的長大,我這點犧牲又算的了什么。我這輩子沒享受娘的疼愛,我絕不能讓我的孩子和我一樣孤苦無依。那時候,我終于下定決心——”上官露突然開心一笑,臉上有一種得逞的快感,“我告訴自己,我要你李永邦愛上我,徹頭徹尾的愛上我,愛到不能自拔,然后……”她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頰,貌似深情,眼底卻一片冰涼:“再狠狠地拋棄你。” “母后——”繪意堂外響起明宣的哭聲,明宣不小了,幼時時常聽到有人非議他的身世,還和她抱怨過,他不知道,原來母后為了他,竟然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他難過極了,一群宮人攔著他不讓他上前,他只能拼了命的的叫喚:“母后——母后,兒臣在這里等你,水龍來了,母后你要平安無事,兒臣給你……兒臣以后孝順你。”他哽咽道,“兒臣孝順母后,母后你出來,你和父皇都要平安出來。” 明宣的聲音傳進繪意堂,使得上官露有一瞬間的怔忡,她木木的站在那里好半晌,才輕聲道:“好孩子,我的好孩子。” 言畢,回頭去看李永邦,哂笑道:“你居然還以為我有要挾子臨朝的想法。”上官露雙臂一揮“我可沒有那么大的志向,李永邦。” “什么權傾天下——”她長出一口氣,“我活著的每一天,只有一個目標,就是折磨你。” “我要讓你體會我的痛苦,我要你眼睜睜的看著你的所擁有的東西一樣一樣失去。我才不會像崔先生那樣愚忠,他總教我說女子要三從四德,不能善妒,我都照他的吩咐做了,可那又怎樣?你相信過我嗎?在你眼里,我是全天下最惡毒的女人,你說我心如蛇蝎,陰狠歹毒,字字句句都刻在我心里,沒錯,我現在就是這樣的女人,我名副其實了。” 她的口吻帶著幾分惡意的頑劣,道:“首先華妃我第一個不會放過。” “華妃死有余辜。”李永邦道,“你不必……” “她確實是死的不冤,她想要我的命,要不是她,我不會產后出血,落下積年病根。她害死令婉,我就是將她梟首示眾,都不為過。當然了,她最大的罪狀是謀逆,她要殺你,我早就知道,諷刺的是,你不是最看不起人刀嗎?綠珠卻是我安插在她身邊的人刀,她的一舉一動,我都了如指掌。我想,那就讓她殺好了。反正你是死是活我不在意,你若活,我有活著整治她的法子,你若死,我更會叫她自取滅亡。至于綠珠,她的任務完成,我便安排她出宮去過尋常人的生活了。” 李永邦面上并無意外之色,上官露蹙眉:“你知道?” 他輕輕‘嗯’了一聲,心疼的望著她:“我知道。” “所以別再說什么你害死她的話了,是我讓你處置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