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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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兆臨點頭。 周定陶盯著上官露道:“微臣想起來了,董大人就是由皇后娘娘舉薦給太皇太后的。” “放肆!”皇帝厲聲呵斥,“你想暗示什么!” “皇后侍奉太皇太后是她的分內之事,怎么到了你口中竟還成了什么把柄了!你再含沙射影,血口噴人,信不信朕讓你一家老小陪你一起上路!” 上官露對李永邦道:“陛下息怒,周大人說的是實情,董大人確實是臣妾舉薦給太皇太后的…..” “此事不關娘娘的事。”董耀榮昂首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是微臣學藝不精,力有不怠,但微臣再蠢笨,也不能叫人隨意攀咬了娘娘去。”說著,向皇帝重重磕了個頭。 其實從上官露開口問孫兆臨太皇太后還有多少壽數時,董耀榮就明白了,自己是卷入了一場無形的斗爭中。 他認真道:“陛下和娘娘對微臣有知遇之恩,感謝陛下的信任,也感激娘娘的一片憐憫之心,只是不管太皇太后還有多少壽數,終究是在微臣手里出了性命,微臣甘愿領死謝罪。” 福祿見狀,也在一旁跪下道:“當時為太皇太后敬湯藥的是奴才,要是奴才能夠明辨……也許可以避免。奴才也該死。” “那要死的人海了去了。”皇帝疲憊的以手撐著額心。 太皇太后的死本來是國喪,但要是死的不明不白,就只能是天家秘聞了,而且不能大鳴大放的查,更何況還不是毒死的,只是一碗模棱兩可的參茶,皇帝又不是不懂醫,喝一碗不合時宜的參茶沒那么容易斃命,但是要說全無影響肯定也不是,畢竟對身體不好。所以事情的真相到底怎樣根本說不清。 湯藥中的黨參變成人參,可以是侍奉的宮女太監干的,可以是太醫院掉包的,還有可能源頭上出了錯,得查到內侍局廣儲司頭上。 廣儲司每年從東北庫寧省收人參,一千斤到三千斤不等,種類分為十二等,有大枝、特等、頭等、二等、三等、四等、五等、蘆須、渣末、參葉、參籽、參膏。 任何一個環節里,把一根黨參換成人參都可以做到天衣無縫。 為此,皇帝才說要死的人海了去了。 只是死的就算是一個平民百姓尚且要調查清楚,一國之太皇太后反而得秘密處理,皇帝不免心中劇痛。深思良久,再睜開眼,啞著嗓子道:“周定陶你身為太醫院院使,為中飽私囊,將宮中藥材以次充好,賜你抽筋扒皮之刑一點都不為過,但是抽筋扒皮戾氣太重,你以死謝罪吧。至于董耀榮,疏于職守,但念在你伺候太皇太后和皇后勞苦功高,今罷免官職,往州獄服役,刑期十年。還有廣儲司的太監,一律貶為下等奴才,死后不入恩濟莊,亦不許家人來領。庫寧省的采參人…….為免將來有同樣的事情發生,參與此次事情的采參人抓捕后一律送去仙羅邊境服苦役,家人從罪,沒入奴籍。” 寶琛松了口氣,還以為師父能逃過一劫,但是等人都散了以后,偌大的勤政殿內,福祿還跪在地上,皇帝輕聲道:“這么多年以來,你伺候朕,朕倚仗你,有些話自不必說。今日太皇太后駕鶴教你趕上了,朕能保你一命已是最大程度的寬容,福祿,你可以當是無妄之災,朕卻不能當無事發生,否則怎么對得起列祖列宗,怎么對得住太皇太后的英靈。你要怪,就怪朕心狠吧。” 福祿含淚道:“是,奴才明白陛下的難處。奴才會在排云殿,只要陛下有用的上奴才的一天,奴才還是一如既往的伺候陛下。” “你去吧。”皇帝揮揮手,脫力的靠在龍椅背上。 第136章 菩薩蠻 消息傳到重華宮, 綠珠正為華妃摘掉頭上的白絹花。 皇帝已在慈寧宮結廬, 為太皇太后治喪,各宮各院的主子們自然得跑去哭, 分批守孝。 華妃熬了一夜,雙眼浮腫的厲害, 臉色也愈加白了,嘀咕道:“以后宮里這樣的事還是少些, 多來幾次活人都要去掉半條命。” “宮里規矩就是大,苦了娘娘了。”瑞秋端來一碗熱湯, 華妃喝了一口便捧在手里捂著,瑞秋道:“娘娘, 這件事……咱們就這么算了?娘娘手里有福祿這張牌, 為什么不干脆把事情撂個干凈, 叫陛下看清楚皇后的真面目, 眼下咱們白白損失了太醫院的一個人, 得不償失。” 綠珠聞言,垂首欲退下去, 華妃攔住她道:“唉, 綠珠,你這是做什么,本宮有什么話,向來是不瞞你的。” 綠珠小心翼翼道:“娘娘看的起奴婢,是奴婢幾世修來的福分。可奴婢也得知道進退,不能沒有眼色。” 華妃當然知道綠珠是為避嫌, 開口道:“你且留著吧。這重華宮啊,再沒有比你對本宮更忠心的人了。”說著,意味深長的對瑞秋笑了一下。瑞秋登時漲紅了臉,不知該說什么。華妃又道:“損失一個人不算什么。本宮本來也沒打算僅憑一個人就扳倒皇后。”華妃的手在空中輕輕揮了揮,綠珠立刻端來一只掐絲琺瑯菊花紋螭耳熏爐,華妃深吸一口氣,香氣入鼻,總算驅散了慈寧宮那兒漫天香灰的味道。 “太后想煽動本宮來干這件事,也要看手上有多少籌碼。不是本宮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就算咱們讓福祿一口咬死了皇后,說太皇太后的死和皇后有關,你們覺得皇上會怎樣?會處置她嗎?” 瑞秋張了張口,也不敢下定論。 華妃的眼里閃過一抹抑郁,甕聲甕氣道:“陛下不會處罰她的。陛下而今可是把她當眼珠子一樣愛著,旁的人碰都不許碰一下,哪怕是知道了太皇太后的死有她在背后搗鬼,他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壓下來。既然如此,我們又何必去犯晦氣!” “今時不同往日了,她們一個個都有了著落,連裕嬪都憑白撿了個大便宜,本宮膝下無子,又無權無勢,要是再惹的陛下不快,這宮中還有我的立足之地嘛?!” “那難道咱們就這么緊巴巴的過日子嗎?”綠珠終于開口。 華妃慘白的臉皮緊繃著,一雙眼睛透著寒光,只有嘴角勾了起來,笑的十分嚇人:“誰說不是呢!”她的聲音又尖又啞,像一把鈍了的刀砍在金器上。“可常言道情深不壽,天下萬物都逃不出愛之深恨之切的道理,陛下愛的越深,傷起來就愈有切膚之痛。與其揪住上官露的小辮子不放,倒不如想想一個男人最不能忍受的是什么,那才是一擊致命的法子。” 瑞秋的眼睛突然一亮:“娘娘這么說,奴才倒明白了幾分。您看這一次陛下帶著皇后在外好一通玩樂,一個江南走下來花了幾萬倆白銀,今年的秋狝是因著老祖宗的事才去不了。但奴才聽說,陛下為了哄皇后娘娘高興,打算明年一入了夏就帶皇后去善和避暑呢。” “哦?”華妃的眼底漾起一抹異色。 如眉道:“奴婢看避暑是假。烏溪就在善和的邊上。宮里的人現在誰不知道——那位新封的護國夫人肚子里有了!她運氣可真好,竟趕在了老祖宗前頭懷上,這下可把京里的正頭夫人急紅了眼,吵著要回烏溪去。照這個架勢,陛下陪皇后回去省親是真,不過到時候可有好戲瞧。” 華妃嗤的一笑:“那王氏有了?真有意思!她一雙兒女因前夫的事都叫賜死了,她本該是無子送終的命,卻叫上官露生生改成了福祿雙全,要是生下來的是個兒子的話,都護夫人可不得急嘛!看來陛下陪皇后回去省親是勢在必行了,既這么,咱們就耐心等著那一天,本宮會安排上官露死在她自己的家鄉,也免去她葉落歸根的麻煩,算是對她手下留情了。” 瑞秋道:“是,娘娘您最菩薩心腸。” 綠珠靜靜的聽完,不動聲色。 事后接過華妃賞賜的一百倆跑了一趟排云殿,交到了福祿手里,趁著左右無人,涼涼道:“福祿公公總是口口聲聲為了陛下,瞧著怪大義凜然的,可成天介的想拉主子娘娘下水,也教人看不懂!” 福祿一聽這話音,瞇起眼道:“姑娘是誰的人?” “如果咱家沒記錯的話,你可是重華宮華妃娘娘手底下的人,只是如今看來,姑娘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吶。” “我身在哪兒,心又在哪兒與公公您干系不大。”綠珠冷著臉道,“我只有一個主子,我的主子是誰,我認得很清楚,但是敢問公公一句,你可還把自己的正經主子記在心里嗎?” 福祿正色道:“姑娘與我,各為其主,您瞧不上我是自然。只是我既與姑娘不是一條道,那我又何須將我的苦衷說與姑娘聽。即便是說了,姑娘又怎能明白!” “苦衷?!好笑!”綠珠譏諷道,“你不就是怕皇后娘娘一人獨大,娘娘要是對陛下還心存怨恨的話,將來會對陛下不利,所以最好的情況就是拉著她同歸于盡嘛!您這忠仆確實真夠忠心的,可我問你一句,你自覺對得起皇上,可皇上與皇后難不成說的是兩家話?帝后不是一體的嗎!還是您覺得后宮換個人當家作主,換成華妃或者太后會比現在好?”說著,綠珠的視線移到他手中的一百倆上,哼笑一聲道:“也是,從前就聽人所福祿公公和一般人兩樣,是這皇宮里的半拉主子,如今看來不假,等將來太后和華妃得勢了,咱們還要仰仗公公您呢。” 福祿心念電轉,霎時什么都明白了:“聽姑娘的意思,皇后娘娘早知道我出賣了她,那又為何……” “又為何按兵不動,任由你作為,任由你和華妃聯起手來沆瀣一氣把她往死路上逼對嗎?”綠珠恨恨的盯著他,一言不發,旋即轉身就走,福祿追出去,道:“姑娘,你把話說清楚,娘娘她……不打算……” 自保嗎? 綠珠背著他道:“主子的事我們當奴才的不清楚,也不敢妄加揣測,但娘娘想把這個權力交到陛下手里,她是生是死,就由陛下說了算吧。若是不幸她死了,也正好讓你看看以后沒有了她的后宮會不會比現在更好。不過公公不用怕,您是有功之人,華妃會善待您的。” 說完,綠珠頭也不回的走了,眼角余光瞥見福祿的手在發抖,半晌撲通一聲跪下道:“奴才請主子娘娘保重。至于奴才答應娘娘的事,奴才必定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