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分走我的人我才吃醋,她分走我什么了?” 衛來大笑,打橫抱起她,放到床上。 然后抽開抽屜,摸到蠟燭和火柴,抽出梗子劃著——這里停電顯然是常事,蠟燭大概點過許多次了,燒得只剩寸長,衛來懶得再出去要,直接點上。 “點蠟燭干什么?” “方便看你。” 岑今臉上發燙,拿衣服扔他:“你滾蛋,吹掉。” 衛來欺身上來:“你可別橫,今天是為了你。” 什么意思?岑今很快就明白了。 這一次,他幾乎沒有弄疼她,手上很有分寸,極盡溫柔之能事。 但有些感覺,遠比疼要命。 岑今也沒想到自己會失控,只覺得是忍到了某個極致,忽然爆發。 罵他,推他,不顧一切要逃開,被他撈回來壓住之后流著淚咬他,指甲在他后背抓出血痕,而當赤紅色的燭光在眼睛里顛撲到熄滅之后,一切又忽然轉成了抵死纏綿,她記得自己主動吻他,不放開他。 激情過后,已是后半夜,月光透過窗子,把桌邊一角照得白亮,那里蠟燭融成了一灘,有一些滴滑到桌子邊沿,未及落下便已凝干,像嚴冬里房檐上掛下的冰梢。 岑今羞得要命,衛來偏偏不放過她,伸手把她帶進懷里,手指捏住她下巴,逼她看他。 問她:“你自己知道你會這么發瘋嗎?” 岑今不吭聲。 “我怎么發現床上就不能對你好呢,你知道自己咬人多疼嗎?你這是虐待你懂嗎?” 岑今忽然惱羞成怒:“不準告訴別人,不然殺了你!” 衛來哈哈大笑,岑今氣地抓過衣服去蒙他的臉,被他輕易撥開,低頭吻住她嘴唇。 這個吻不帶任何欲望,長久而平靜,吻到她睫根發潮,以至于他都松開她了,她還是有些恍惚,有那么一瞬間,想忘記前因后果,只這么肌膚相親到天荒地老。 直到衛來遞了件東西過來。 冰涼,線條鐵硬,是那把沙漠之鷹。 說:“忘記跟你說了,這兩天也許會有事,這把槍,現在開始,你要隨身帶——會開槍嗎?” 他牽著她的手,帶她一寸寸熟悉槍身、管座、膛室、保險機柄,卸了子彈讓她試開槍,感受槍身的空震、滑套后移和擊槌下壓。 岑今低聲問他:“會很危險嗎?” “哪有不危險的事,人在床上睡著睡著,也會睡死了——你自己說過的,忘記了?” “可以不死人嗎?” “我盡量吧,一般我們都不希望死人,命是大事,多結一條就多一重麻煩,但是對方如果太過分,我也用不著客氣。” 岑今不說話了。 那把沙漠之鷹,以前只看衛來用過,到了自己手里,才知道很重、外形生硬剽悍、槍身很涼。 特別涼,貼著她身體,好久也沒見暖。 岑今的眼眶忽然酸澀,猶豫了很久,顫聲說了句:“衛來,其實我……” 沒有回應。 抬眸去看,他睡著了,唇邊猶帶饜足的笑。 第49章 第二天,岑今一直睡到近中午,衛來比她早,但早不了多少——她睜開眼睛的時候,他正背對著她站在床邊,剛把皮帶系好。 聽到動靜,回頭看她,似笑非笑。 岑今先還有點茫然,漸漸回想起昨晚,臉上發燙,拗彎了枕頭過來遮住。 床側微微一沉,是衛來坐下來。 說:“我算是明白,你之前為什么說,希望你丈夫比你先死——夫妻生活的確會有不少秘密,傳出去了,不太動聽……” 岑今咬牙切齒:“你有完沒完?” 衛來撥開枕頭:“對你狠點,反而乖乖的,對你好了,就興奮地像個小野貓,又咬又撓,要不是后來制住你,我看你能竄到房梁上去。” 岑今垂著眼睛不看他,睫毛顫顫的,半晌憋出一句:“疼嗎?” 衛來大笑。 “你以為我是你?就你那牙口和咬人的勁,權當給我撓癢癢了。” 岑今起身看他,肩上牙印幾乎已經看不見了,背上幾道紅印,有些地方破了點皮,里頭滲著血珠點點的紅——她也不知道自己忘情的時候會這么放肆,大概不管男人女人,情到極致,總會夾帶點毀壞的沖動。 她把下巴擱到他赤裸的肩上,從后頭環抱他,靜靜感受他身體的溫度,他上背寬厚,中央有道深陷的脊溝,兩側肌rou硬朗結實,只是輕擁,已經覺得很有安全感。 岑今低聲問他:“你為什么會喜歡我?” 衛來笑:“這種事怎么說得清楚。” 就像他接受所有三角形內角和都是180度,從來不去想為什么。 是說不清,她不是他保護過最漂亮的女人,他的客戶里,有過名模,也有過性感巨星,他最多帶著男人的目光打量欣賞,跟同僚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然后繼續做回表情冷漠的一堵墻。 打動你的眼睛的,和打動你的心的,往往是兩種人,你可以清楚說出什么人可以驚艷你的眼睛,卻說不好誰能叩開心里的門——要自己去打開,才能看清門外人的樣貌。 岑今說:“我也說不清楚,如果早知道會這樣……” 早知道會這樣,面試的那一天,還會選他嗎? 有個聲音在心底說:絕對不會。 但是如果不選,就要永遠錯過了吧? 她有片刻的失神,直到衛來追問她:“話別說一半,早知道會這樣,然后呢?” 岑今笑,岔開話題:“看那。” 循向看過去,是燃盡的蠟燭,攤成薄而細膩的平,沿邊凝下滴垂的三兩根。 世事紛擾是蝕人的火,人就是蠟塊,從生到死,一點點磨受著融軟融化,即便沒有愛、陪伴了錯的人,也可以這么融下去,以生打頭,以死結尾,沒什么兩樣。 可是如果足夠幸運,遇到對的人,他就像根蠟芯,火來的時候,會幫你燃出光、亮和熱,然后一直作陪,到最后一刻。 衛來問:“讓我看什么?” 岑今兇他:“我讓你看,蠟燭燒完了,要去朝老板要新的了。” —— 開門出來,空氣濕潮,早上可能剛又下過一場雨,衛來松了松筋骨,下腰的剎那,看到那個埃高女孩,倒懸在他的視線里,往這個方向跑,跑到院子中央又停住。 大概是顧忌他那句“不要再來打擾我”。 衛來笑,起身迎過去,示意她跟他走到一側墻邊,這個角度,方便講話,也方便看到岑今在屋里的動靜。 女孩有點興奮,給他遞了根煙,劃了火柴幫他點上:“有人打聽你。” 衛來心里一動,但并不想表現得太著急。 他不緊不慢吸了口煙,問她:“你叫什么名字?” “吉妮。” “誰打聽我?” “也不是打聽你,打聽你的車。”吉妮指他停在院子角落里的車,“說是吉普車,上頭蓋著棕櫚席,全埃高也只有這么一輛吧。” 她咯咯笑起來。 衛來不動聲色:“你繼續說。” “天不亮就進鎮子了,開的是輛面包車,車上大概兩三個人。沒住店,聽說住到人家里去了。” “哪一家?” 吉妮不說,手心向上,要錢的姿勢,笑得意外深長。 衛來也笑:“昨天要你打聽,今天就有消息——你知不知道,消息太靈通,也會讓人懷疑的。” 吉妮冷笑:“我們這種人,沒有固定的工作,沒事就聚在一起聊這聊那,鎮子這么小,早上來了頭狼,從哪個方向來的,叼了什么走,沒到中午我們就都知道了。” “他們的住處……你想要多少錢?” 吉妮舔了舔嘴唇:“十……美金?” “好,待會給你。” 吉妮笑起來,伸出的手垂下去:“你出大門,左轉,一直到街盡頭,有一排住戶,墻是石頭砌的,棚頂有綠有紅,他們住紅頂的那間。車子開到屋后的林子里去了,輕易看不到。” “車上的人,有什么特征嗎?” 吉妮想了一下:“還挺普通的,跟當地人差不多,就是其中一個戴墨鏡。” 她給他解釋:“現在是小雨季,經常下雨,出太陽的機會少,大清早的戴墨鏡,很奇怪的。” 衛來眉頭皺起。 墨鏡…… 難道是之前在假的海盜船上,遭遇過的那個刀疤?他沒淹死嗎?被救起來了? 吉妮斟酌著他的臉色:“沒別的了,我什么時候可以……拿錢?” 衛來回過神來:“還有最后一件事。” “你賣他的消息給我,會不會也把我的消息,賣給他?” 吉妮瞪大眼睛看他,先是不明白,驀地反應過來,臉頰漲得通紅:“我沒有,我只是打聽……” 衛來伸出手指豎到唇邊:“噓……” 吉妮停住,胸口劇烈地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