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典型的單人床,床墊子很硬,如果有她,也許要換大一點的、軟一點的,枕頭也要多加…… 或許應該換個地方住,他并不是很放心她住那里——那幢公寓殺死過人不是嗎,保安馬克還因為這事被捅過一刀。 埃琳的話真有道理:存點錢,娶個喜歡的姑娘,買大的房子…… 他一個人可以糙,帶上她就不行了,她愿意他都不愿意。 “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你說。” “當初,面試的時候,為什么選我?” 岑今在他懷中的身體忽然僵了一下。 她慢慢睜開眼睛,有點無奈又有點好笑:“你不問個清楚,永遠不罷休是嗎?” “我只是覺得,也許現在這個時機,我可以問了。” 岑今靜靜看了他一會,低聲說:“過一陣子我會告訴你,但不是現在,可以嗎?” 時機還是不對嗎? 衛來笑起來。 頓了頓說:“那可以承諾我一件事嗎?” “什么事?” “岑今,你要承諾我,我不是你設定的任何計劃。” 岑今看進他的眼睛。 好久,眼眶忽然發酸,輕聲說了句:“傻子。” 她伸出手,勾住他脖頸,衛來低下頭,埋頭在她頸窩。 聽到她在耳邊說:“我這一生做過的所有計劃,都比不上你這個半路殺出來的意外。衛來,你這么好,我計劃不來的。” 第44章 到了下傍晚,海盜們陸續爬起來,這船也才漸漸有了大面積的活氣。 衛來去找虎鯊,撞上了意料之中的一幕:那兩個曾經睡在虎鯊身上的海盜正抱著頭亂躲,虎鯊罵罵咧咧,下腳狠狠去踹,拖鞋不緊,一腳就踹飛了,其中一個海盜討好似地把鞋撿回來,虎鯊握了鞋頭,順勢就抽了上去。 啪啪啪,聲聲打rou,聽得人頭皮發緊:這還不如挨踹。 也有意料之外的:那個小海盜居然在邊上狂笑,有時虎鯊剛抽過,他也跟上去,唾一口,或者踹一記,十足的狗腿子。 衛來覺得自己之前的同情心用錯了地方:他現在只想看這小兔崽子挨揍。 虎鯊不愧是海盜頭子,表情收放自如,看到衛來,立刻轉了笑臉,跟他打招呼:“嗨……” 然后卡殼,他根本沒問過衛來名字。 衛來耐心幫他接下去:“衛。” 然后講了接下來的安排,提到“蘇厄邊境”、“科姆克”,虎鯊一直點頭。 一臉惋惜:“今就這樣走了?我還想請她去博薩索吃飯,不行,我要跟她說一下,她救過我的命,是我的好朋友……” 衛來擋在他身前:“岑小姐在休息……她明天在蘇厄邊境有重要的談判,需要理一些資料,建議你別打擾她。” 虎鯊立刻就相信了。 惋惜轉成了羨慕:“今很厲害,她說她退出國際組織,原來是專門做談判了……我以后,去了國外,都不知道要干什么……” 語氣中居然nongnong惆悵。 衛來差點樂了:跟政府的談判往往曠日持久,有時候要有長達一兩年的考察期——也就是說你答應了什么,就要在一段時間內照做,政府認可了,才會進入下一步。 虎鯊居然現在就在考慮去國外之后做什么工作了,是不是早了點? …… 趁著天色還亮,漁船起錨開航,回艙的時候遇到沙迪,給別人塞阿拉伯茶葉估計是他嗜好——又給衛來塞了一把。 不好拒絕,只得往嘴里送了點。 邊嚼邊聊起這糟糕的天氣,沙迪居然很樂觀:“一直往南,說不準很快就出沙暴了。” 衛來奇怪:“出沙暴?” “是啊,沙暴是一條帶子,”沙迪比劃給他看,“紅海太窄啦,邊上都是沙漠,風大的時候,沙子吹起來,橫拖過海,就是一條沙蛇……但是紅海很長,沒有沙暴能把整片海都吞住,我們一直開,就會開出沙暴……” 忽然抱怨他:“昨天晚上,喝酒,想叫你一起,敲門,你都不答應。” 衛來嚇了一跳:“你敲門了?” 沙迪說:“是啊。” “你……聽到什么了嗎?” 沙迪皺眉:“你睡得太死了,衛,保鏢要警醒……我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我就聽到沙沙……沙沙……沙沙沙……。” 他當然只能聽到沙沙沙。 當時他在飯廳,和一群人,喝得醉醺醺,忽然想起衛來,大叫說:“喝酒要叫上朋友一起,我去叫衛!” 周圍的人敲盆打碗,給他讓開一條夾道,沙迪頭重腳輕地出來,錯了方向,一路跌跌撞撞地走,最后一頭栽在通往甲板的艙門上。 然后拼命打門:“衛!出來!喝酒!” 沒人應答,沙迪氣地踹門,艙門是鐵閂閂住,當然踹不開,于是好奇地把耳朵貼在門上聽。 外頭在刮沙暴,密集的沙粒打在門上,沙沙,沙沙,沙沙沙。 …… 沙迪臉色嚴肅:“衛,你是保鏢,要警醒。不然很危險的……” —— 這一晚衛來睡得不實:他知道船夜航了一段時間,知道船什么時候停的,也知道快黎明的時候,船再次開航,然后再次停下。 停下之后不久,沙迪過來敲了一次門,說:“岑小姐,到地方了,船不能靠岸太近,接下來要坐快艇——你們準備好了就可以出發。” 衛來撿起床下的啤酒瓶蓋,正正打在門心上,以示自己很警醒:“知道了。” 沙迪走了之后,他低頭看懷里還在睡的岑今,說:“起床了。” 岑今困得眼睛睜不開,很不情愿地埋頭往他懷里縮,衛來笑,低頭吻她耳后,手也不老實,盡往她身上怕癢敏感的地方招呼。 她咯咯笑著躲他,終于忍不住睜開眼睛:“滾蛋,你不學好。” 衛來笑:“拆字的話,‘好’字不就是一男一女在一起嗎?我都學得這么好了,還要我怎么學?” 岑今說不過他,起來沖了澡,出來的時候穿上船時的衣服,白t牛仔,身上的印痕淤青倒是遮了大半,但脖頸鎖骨和耳后那里…… 她似笑非笑看衛來,好像在說:怎么辦吧? 衛來苦笑,忽然冒出一個餿主意:“讓人看見也沒什么吧,你想啊,黑人皮膚偏黑,他們的吻痕可能都看不出來……所以他們看見了,也猜不到是什么……” 岑今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傻啊?” 她低頭從行李包里抽出那條黑色的披紗,仿著阿拉伯女人的頭巾系法,前后綴連了結住,只露一張臉。 她皮膚白,黑紗一襯,尤顯黑白分明,眼波水亮。 衛來拉她過來,細細端詳:“嘴唇上個顏色會更漂亮。” 岑今說:“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口紅不是都丟了嗎。說起來,當初我準備了至少幾十款色號,然后有個人……” 又來了。 衛來笑:“嘴唇上色,未必只有口紅可以啊。” 他低頭吻住她嘴唇,力道比從前都大,岑今疼地一激,衛來順勢握住了她腰上提,加深這個吻。 松開她時,十分滿意:唇上的皮膚最薄,經不住廝磨,只片刻已經泛緋紅、水亮。 衛來說:“這顏色最適合你,我以后系統研究一下,掌握力道和時間,你想要深點淺點,盡可以提……話說回來,你以后也用不著買口紅了,我可以代勞,想補妝的話說一聲就行……” 岑今咬牙:“你……” 衛來幫她說下去:“滾蛋是吧,沒門。” —— 上了甲板,沒人對岑今的裝束好奇,畢竟當地的女人大都這么打扮,外國人有樣學樣也正常。 漁船邊已經放下快艇,正隨著略顯渾濁的海流蕩晃,海面上依然籠蒙蒙的一片黃,但顯然已經出了沙暴的中心地帶,可見度向外延展了好多。 掌舵的還是沙迪,負責送他們到蘇厄邊境的海岸。 虎鯊的依依不舍倒是真的,錢的事談妥,可以心無旁騖、純粹地來談談交情和恩情了。 “今,你救過我的命。我都沒能好好謝謝你。” “本來想請你去博薩索,但是你的保鏢,王,說你有事。” 什么“王”,是“衛”好嗎?前后鼻音不分念不出“岑”這個音也就算了,腦子還不好使,是該退休了。 “以后我真去了國外,有機會的話,會去找你的。今,我會好好請你吃飯,你幫了我好多忙……” 衛來先下到快艇,伸手來扶岑今,岑今都握住他的手了,忽然又松開,轉身對著虎鯊說了幾句話。 虎鯊一定沒明白,因為他一臉的茫然,嘴巴半張,一直到快艇開出去了,他還站在船欄邊,一動不動。 受沙霧影響,快艇的速度偏慢,海風有些大,沙粒偶爾打人的臉,岑今坐在船艙里,把披紗拉高,遮住臉。 衛來低聲問她:“跟虎鯊說了什么?” “跟他說,做人要見好就收,再得意也要留后手。” “他聽得懂?” “好像沒懂。” “為什么跟他講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