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節
他不得不承認,他的小女人總是那么神奇,總能在最準確的時候,精準的給予他最需要的。 就如當下,他聽過那曲子后,心便不似之前那么煩躁,而是慢慢的,冷靜了下來。 即便很多人私下都說他鐵石心腸,聽到這樣的樂聲都不動容,甚至沒給點反應…… 帝都,就這么到了。 夏陽被送回戰王府洗漱更衣,而后再進宮參加太后的喪禮,而李旭則直接被送進宮。 雖然是日夜急匆匆趕回來的,路上基本都沒怎么休息,但這時也還是距離太后過世時多日了。 夏陽如今的狀況,長著眼睛的都看得出來非常糟糕,何況還有西戎三位王子一位王夫保駕護航,倒是連張皇后都要當她祖宗一樣小心供著,生怕她在喪禮上出點差池,一再減免她的禮數,能簡則簡,實在簡不了,就小心侍候著。 惠武帝匆匆見了李旭一面后,也讓他參加了太后的喪禮,但,依舊不允許任何人接近他。 李燁親自嘗試過上前搭話,但沒有成功。 “到底怎么回事?”這情勢發展,讓沈妙梅非常不安,總覺得要有大事發生。 李燁更是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只要讓沈妙梅去與夏陽打聽。 然而…… 沈妙梅匆匆便回來了,面色十分難看:“九弟妹也被監視起來了,若不是她提醒及時我反應快,恐怕我也脫不了。” ☆、【197】表達錯誤? 冬雪消融,正是萬物開始復蘇的季節,太后故去了。 惠武帝按照先帝當年臨終的遺囑,將太后葬入了先帝皇陵之中。 直至下葬,事情都進展得十分順利,哪里料到葬禮接近尾聲時,堅固無比的先帝皇陵竟不明原因的突然坍塌,為表孝心親自送葬的惠武帝也被卷了進去,受了傷…… 傷成什么樣,無從得知,而也雖然嚴格封鎖,但消息還是各種形式的走漏了。 偏偏接下來,未立儲君的惠武帝一直不上朝,也未有任何他身體狀況的消息傳出,朝上大臣都搞不清楚狀況,更別說平民百姓。 一時間,滿城風雨,人心惶惶。 更糟糕的是,這一波還未平,另一波又起…… 成百上千誠佛的百姓親眼目睹,青天白日眾目睽睽之下,天祿寺所有佛像雙目流血淚,山門旁邊的巨大石壁上,更有血字警示——妖化人形禍國殃民,大華將亡! 人是種奇怪而矛盾的生物…… 第一次聽到某種奇怪而荒謬的傳聞時,只當笑話聽聽,第二次再聽到的時候也未必會信,可繼續聽下去,卻是忍不住會去多想,再來便會懷疑,而后半信半疑,直至最后……再奇怪再荒謬,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深信不疑! 何況,此番群佛淌血淚,還有山壁血字警示,所有一切均出自人們所信奉的佛門圣地。 人為? 怎么可能是人為! 一,事發之時正是天祿寺一天內香客活動的高峰期,人來人往,香客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兇手是怎么避開眾人耳目做到的? 二,天祿寺武僧是出了名的武功高強,就算有人能瞞過普通人做手腳,卻又怎么瞞過的他們? 更何況,妖精怪物化成人形潛伏在人群之中的傳聞,于大華帝都的百姓而言早已不陌生…… 一時間,局勢更加雪上加霜,而化做人形潛伏在民間的妖怪的首選,毫無疑問都認為是夏陽。 若非戰王府自開國以來便是重地,一直以來守備森嚴,加上夏陽的多重身份,鎮北侯府有府兵不說,西戎也從一開始就撥有獨立的火銃隊駐守大華保護她,如今索朗穆等人又在,也來的時候各自帶有護衛人手來…… 拉拉雜雜的算下來,堪比一支規模不小威力恐怖的軍隊,雖然不足與將近百萬的護城大軍硬碰硬,卻足夠攪帝都一個天翻地覆并護送夏陽索朗穆等人逃離帝都,而一旦他們逃離帝都回到西戎,大華勢必落入四面圍攻的絕地! 當然,現在惠武帝什么情況無人得知,也誰都不敢越權妄動,自也暫時不會出現那種兩軍廝殺夏陽被迫逃離大華的情況…… 也因為戰王府被守護得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才暫時沒有沖動百姓沖入戰王府鬧事傷人的惡劣事件。 不過,人心卻依舊惶恐,愈發的惶恐,整個帝都被恐懼籠罩,形勢十分嚴峻。 泱泱帝國很有可能一夕之間毀滅,偏偏這個時候,惠武帝沒消息傳出來,李靖重傷未愈無法主事,李旭又被嚴密監控著誰也見不到…… 剩下的,便只有李燁和十三皇子李文了,而李文既未成年也沒有存在感,背后更沒有勢力支撐,于是,李燁順理成章被推出來暫時主持大局。 被迫多年的摸爬滾打,李燁確是歷練了不少,可代替惠武帝主持關乎大華存亡的大事,還是心慌氣短各種縮手縮腳,最終還是沈妙梅為他加油打氣,并建議他,最好以不變應萬變! 雖有消息說惠武帝受傷了,可傷得什么樣并沒有說不是嗎?若真的很重,為何無人去請明月公子? 明月公子的手段眾所周知,沈妙梅更是親身體驗過,于是,他親自從鬼門關拉回來的李靖至今未醒或者開口說話的能力?若醒了還能開口說話,以他的聰敏知道發生了這么大的事,為什么一點提示都不給? 還有李旭…… 為什么會被監控? 還有夏陽…… 為什么李旭失憶被如此監控,也未見有激動沖動的行為? 一切的一切,都讓沈妙梅覺得這是一個套,套中套! 是誰在套誰,她不清楚,更無法預測最后的最后是誰中了誰的套,但她至少知道,現在她和李燁都在套在套中,一不小心,就是第一個犧牲品! 不過…… “我相信九弟妹那邊若非迫不得已,是不會主動挑戰的,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當下的局勢,萬一有人使些見不得人的手段逼她或者的人哪怕有一點點反抗的行為,恐怕都不能善了?!?/br> 李燁雖然面色難看,但還算鎮定。 他素來有事都愛與沈妙梅商量,也相較于別人的意見更樂于聽她給的,起初忽然被推出去主持大局,也是六神無主不知所措,可聽罷沈妙梅的安撫分析和建議后,慢慢的也冷靜了下來,知道事情有多利害…… “你放心,我會吩咐下去,各部堅決安守,不論如何無令不得妄動。” 沈妙梅想想,也只能暫時這樣了,暗暗嘆息。 李燁這才后知后覺的發現她也跟著自己憂心煩心,才短短兩天人就輕減不少,連臉色都蒼白的流露出憔悴來,又心疼又自責,摟住她道:“抱歉,讓你跟著我煩惱受苦了,不過,我雖中庸無力支撐江山之重,卻也好歹是男人,支撐小小家庭的能力還是有的……” 說著說著,回想起成婚至今的種種,李燁又不禁自己臉熱起來,試問自己這些年來若沒有賢妃和沈妙梅一心輔佐,能混成個什么熊樣,哪來的自信揚言能為她們撐出一片天? 越想越心虛,越尷尬,臉就燒得越厲害,但他還是堅定堅持的道:“哪怕只是為了母妃和你還有福哥兒,我也會努力的。” 提起賢妃,沈妙梅靈機一動:“說起母妃,我也該帶福哥兒進宮去看看她了?!?/br> 李燁想了想,點頭,只提醒道:“若母妃不提,你也不要問?!?/br> 沈妙梅淡笑:“曉得的。” 這頭沈妙梅帶福哥兒進宮的時候,那頭距離戰王府最近最高的一棟觀光塔樓上,多了一道身影。 寬大的斗篷嚴實的裹住贊布阿美妖嬈的身段,容顏也被黑紗帽遮擋,讓人分辨不清她是男是女。 她站在塔樓最高處,居高臨下明明可覽半個帝都風光,可此時她卻只盯著戰王府一處看,目光陰毒。 就在不久前,她再次因為沒有下手的機會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夏陽從她眼前走過去…… 不得已,她只能冒險再度潛回帝都。 經過幾輪清掃,林氏勢力便是有所殘存也潰不成軍,更不會聽從她號令。 李靖倒是很有可能將林氏殘余的勢力吸收麾下,卻自最后一次清掃之后不再聯絡她,恐怕早已將她拋棄,她主動找上門去也不過是再成為一枚他可以再拋棄一次的棋子而已…… 如此一來,勢力淡薄的她根本沒法主動出擊,只能蟄伏。 瞪著戰王府方向,她狠狠咬牙:“夏陽,我跟你熬上了,就不信老天真會這么不開眼的一直眷顧你到底!” “謀事在人,成事也在人,指望天有什么用?” 身后突兀傳來人聲,嚇了贊布阿美一跳,本能伸手就扶向西戎帶來的那支連發短火銃并回頭望向聲出處,卻就聽到聲音已改從身邊傳來:“我若是你,絕對不會輕舉妄動。” 贊布阿美面色大變,倉惶跳開的同時還是本能的拔出了火銃對準過去,然而…… 她還沒看清人,手便猛的被拍了一下,而后火銃落在了對方手中。 “主……” 贊布阿美總算看清對方了,卻才開口,眉心便被自己剛被奪走的火銃抵住,頓時嚇失了聲。 她惶恐到扭曲的表情,在林傲眼中卻如是一場動人的戲劇般精彩,非常富有慢慢欣賞品位的價值。 他明明已是六十多的老頭,看起來卻像剛剛四十的魅力大叔,俊美,邪魅,讓異性著迷淪陷的邪魅…… 死到臨頭,贊布阿美卻怔愣出神,沒頭沒腦的想著,林傲一直就這么有魅力嗎?還是因為之前只見過一次,并沒有仔細? 她的驚愕失神,成功的取悅了林傲。 他勾唇一笑,收回了火銃,輕輕捏住她的下巴:“你之前所作所為我都可以當做沒發生過……現在,要不要重新回來為我做事?” 贊布阿美猛然回神,雙眼依舊定定的看著他,心里卻發起毛來,不敢說違逆的話,只好違心道:“樂意為您效勞。” 林傲勾唇,放開了她,還夸贊般的摸了摸她的頭:“真是個識時務的好孩子?!?/br> 贊布阿美畏縮了下,終是不敢后退的僵在那里任他摸頭。 林傲很滿意她這種畏懼自己的反應,笑得更加深了些:“走,去讓那些自以為是的叛徒嘗嘗,背叛我的下場。” ** 誰也沒發現…… 自中蠱毒之后養傷許久的李年,悄無聲息的離開戰王府,輾轉進了宮,還見到了惠武帝,送上一封保管了更久的信。 信已有些年頭,即便小心保管也還是明顯的泛了黃,字跡也不如初始時清晰,可卻確實是李煜病重時親筆的扭曲字跡。 信上到底寫了什么,李年也不清楚,也不敢卻看惠武帝的神色,揣摩他的心思。 而惠武帝…… 最初收到信時很詫異。 看信時則神色很微妙。 看罷信后面色很難看。 始終不見惠武帝出聲指示,氣氛不禁愈發的壓抑,幾乎要讓人窒息。 身側待命的劉公公都不由偷偷瞥了一眼過去,就見惠武帝抿唇低眸直盯著信瞪,眼里排山倒海著的,卻竟是濃烈的羨慕和妒忌。 這,這是什么情況?! 劉公公都嚇到了,他跟在惠武帝身邊這么多年,還從未見過惠武帝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他不敢出聲問,忐忑的低下了頭去,假裝什么也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