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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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笙嗔怒地彈起來。江淮易被她的反應(yīng)逗得兀自笑起來。 他這樣一貧,她反而放心了。明笙松了一口氣,說:“你媽說你是小孩子脾氣。真是沒說錯?!?/br> “哦?!彼麧M不在乎,躺回去挑釁地?fù)P揚(yáng)眉,“你也這么覺得?” 明笙懶得回答。 非但是小朋友,而且還是個喜怒無常的小朋友。 她進(jìn)浴室洗了個澡出來,她家小朋友還沒有睡,掀開被子接納她,并鄭重其事地告訴她一個突兀的消息: “我辭職了?!?/br> 明笙措手不及:“什么?” “考慮很久了。”江淮易說,“昨天做的決定?!?/br> 昨天做的決定,能忍到今晚才告訴她,絕對是他藏秘密的歷史上卓越的一筆。 明笙對所有事的接納力都很高,點點頭說:“隨你開心。” “什么叫隨我開心……?”江淮易翻身抱住她的腰,認(rèn)真地說,“是不是我做什么決定都可以?” “你高興就好?!?/br> “你覺得我真是小朋友嗎,因為高興就做一個決定?!彼f,“你就一點不關(guān)心我之后的打算,還是覺得我根本沒有打算?” 明笙被問得猝不及防,眨了兩下眼:“不管你是有打算,還是沒有打算,我都不在乎。” 她想說他的決定她都會支持,但落在他耳朵里顯然不再是這個意味。 “是不是有一天我不要你了你也不在乎。你覺得我喜不喜歡你都是不重要的事?”江淮易抱著她的力道越來越緊,支起半個身子盯著她的眼睛,“小孩子鬧的時候,你就給一粒糖,不然他多傷心啊。是不是這個意思?” “你在說什么?” 他自顧自道:“因為我喜歡你喜歡得很可憐,所以你才跟我在一起,是不是?” 明笙茫然了好一陣,想不出他突然缺乏安全感的原因,以為他在吃醋,掌心撫著他的臉頰:“到底怎么了?等案子的事情結(jié)束,我保證再也不因為別人的飯局扔下你,好不好?” “我覺得你之前說的話,都是騙我的?!彼曇魸u漸低下去,“說什么喜歡我,什么不讓我離開你……其實如果我不要你了,你只會松一口氣,不用再滿足我了?!?/br> 明笙托著他的臉轉(zhuǎn)過來:“胡思亂想什么呢?” 江淮易倔強(qiáng)地別回去。 明明是她當(dāng)年自己說的,她說過的話,都是真的,而沒說過的,就是沒有的意思。就算是這樣,她也從來沒有主動對他說過一句我愛你。 明笙無奈道:“既然閑下來了,那就找個時間,我們?nèi)サ怯?。?/br> 江淮易終于有所觸動,側(cè)眸看她,說:“又哄我?” “哪有用這個哄人的?!泵黧蠠o言地笑了聲,故意寒著臉威脅,“還是你覺得沒必要了?” 你才覺得沒必要—— 江淮易對這四個字格外敏感,恨恨地瞪她一眼,把人圈進(jìn)懷里,“那你說一聲愛我。”他的表情肅然又認(rèn)真,“笙寶寶,你愛我嗎?” 難以名狀的直覺涌上心頭。明笙想起顧莜的話,想起陸雅琴和江紹年。這三個人的糾葛,對她的意義,也許只是一個真相的浮現(xiàn)。然而對他而言,是整個前半生的區(qū)別。 他是被放棄的那個孩子。 因為老一輩的重男輕女思想而不得不出現(xiàn),但他的母親把他當(dāng)做某種政治聯(lián)姻的產(chǎn)物,早年一直逃避他的存在,直到如今才漸漸平心相待。從來最疼愛他的江紹年,其實不過是因為自己的出軌而在補(bǔ)償他,在填補(bǔ)自己內(nèi)心的愧疚。而他jiejie,則更像一個勝利者,他因為被犧牲而獲得她的同情和寵慣。 他們其實并不愛他。 所以他們對他毫無要求。他只是他們的一份責(zé)任,他們精心營造著騙局,只要他在這個局內(nèi)開心一輩子,這份責(zé)任好像就能被完美地履行。 好像因為這個原因,他的問句突然有了一種儀式感。明笙開口的時候,覺得這個回答如向神父許諾一樣莊嚴(yán)—— “我愛你。” 如果人能回到過去,該有多好。 她愿意回到十七歲,保全所有無用的天真, 干干凈凈地愛一個人。 但如若不能—— 她只能給他所有的從今往后。 ☆、第54章 明笙好不容易才把他哄睡著,好像提前體驗了一遍哄孩子的生活。但她卻絲毫不覺得疲累,就著月光,靜靜地端詳他入睡時的面容。江淮易做噩夢的時候,會下意識地?fù)ё∷?,她便半夢半醒地安撫著他?/br> 秋夜薄被,醒來的時候卻總是一身薄汗,保持著相互依偎的姿勢。 江淮易居然比她早醒,親了她一下便起來穿衣服。 明笙訝然:“你去做什么?” 江淮易只套了一條緊身褲,裸著上身靠在門邊,說:“你再睡一會兒,我給你弄吃的。” 她的聲音響在身后:“你怎么弄?” “店里不是有廚房么?” 說著他就下樓了。 店里只有西式早餐的原料,他用廚房鼓弄出簡單的培根煎蛋,倒了杯牛奶端上來,自己去洗漱。明笙半靠床背,吃了兩口,火候居然掌握得還不錯。 江淮易忙活完,出來擦了擦手,坐到她床沿:“好吃嗎?” 她點頭:“嗯?!?/br> 江淮易哼笑:“就知道騙我。” 明笙奇怪道:“我騙你什么了?”她是真誠地在夸他。 “你嘲笑我四體不勤五谷不分。我還當(dāng)學(xué)做飯有多難呢,這不挺簡單的?!苯匆渍f,“以后想吃什么,我做給你吃。” 明笙都想不起那是多久遠(yuǎn)的事了,打趣道:“所以你打算當(dāng)家庭主夫了?” “不行?” “行啊。”明笙挑眸看他,“戶口簿在身邊嗎?今天就可以讓你上任?!?/br> “……”他突然沉默了,支支吾吾地說,“這么快就去領(lǐng)?” 她反問:“不行?” “不是?!苯匆最欁笥伊艘魂?,好像在做什么決定,最終認(rèn)真地看著她的眼睛,“你想好了?” “嗯?!?/br> “我都沒有正式求一次婚……” “不需要?!泵黧媳е?,目光沉定地說,“我只想要你?!?/br> 他抵著她的額頭,嘴角漸漸漫開一個笑,說:“那我們現(xiàn)在就去。” 明笙開車送他回家。江淮易挑挑揀揀,換了身藍(lán)色襯衣出門。走到門口,又突然停步,低頭審閱她的著裝:“你就穿這個去?” “嗯?”明笙看了看自己,出門的時候往身上套了件薄毛衣,“怎么了?” “要拍照的……”他重新把她領(lǐng)進(jìn)去,打開顧千月放品牌新款樣衣的衣帽間,說,“換一件吧。” 他對這種事超乎常人地在乎。明笙無奈地看著能用浩瀚來形容的衣帽間,說:“那你幫我挑?” 江淮易微笑答應(yīng):“好啊。” 兩個人關(guān)上門在衣帽間里待了不知多久,江淮易終于挑中一條垂墜質(zhì)感的淺藍(lán)色真絲裙,和他身上這件確實很搭。他在這方面的眼光很可靠。明笙拿過去,沒多看就走到了穿衣鏡前。 江淮易居然跟了過來。 明笙笑:“怎么著,親手挑還不夠,還要親手幫我穿?” “那也不錯。”江淮易說著,兩只手已經(jīng)扶上了她的腰,把她寬松的針織毛衣輕輕往上一撩,鏡子里便映出了她胸衣的下沿。他嘴角帶一絲笑,在她耳邊道:“寶寶伸手?!泵黧瞎惶Я颂郑菟岩路食鋈?。江淮易從背后把下巴擱在她肩上,一邊看著鏡子,手閑閑摩挲她半身裙的后拉鏈,慢慢拉下去,唇畔的笑暴露了他的享受。 明笙覺得他根本就不是想幫她穿衣服,霍地轉(zhuǎn)身:“行了。裙子我自己穿?!?/br> “不要。”江淮易抽走她手里的裙子,抖開來,“要怎么穿?” 這條裙子設(shè)計繁復(fù),明笙也不知道該怎么指導(dǎo),任由他玩洋娃娃似的把裙子在她身上穿穿脫脫。最后她哭笑不得地說:“還是我自己來吧?!?/br> “不行?!苯匆状笥幸欢ㄒタ诉@條裙子的決心,把復(fù)雜的系帶抽出來,解謎一般重新系一遍,吊兒郎當(dāng)?shù)卣f:“以后要是有了女兒,讓我?guī)退┮路?,我就對她說,爸爸只會脫衣服,不會穿衣服。多不好啊……” 他終于在第四遍的時候把系帶系對了,左右把她轉(zhuǎn)了一圈,滿意地說:“你看,這不是搞定了?!?/br> 明笙累得倚在穿衣鏡上無奈地笑。 江淮易笑了笑,突然從口袋里拿了個盒子出來。他扶著她的手,慢慢把戒指套上她的無名指。那枚多年前挑的藍(lán)鉆依然閃閃發(fā)光,分毫不受歲月的侵蝕。 “不準(zhǔn)反悔,笙寶寶?!彼哪粗改﹃氖直?,黯聲說,“從今往后,你是我的了?!?/br> 她看著戒指的品牌,大約也能猜到他是什么時候買的它。當(dāng)時他也想要對她說這樣的話嗎?但她卻沒有給他這個機(jī)會。 明笙反手扣住他的五指,踮腳吻他:“嗯,知道了。” 磨蹭著出門,都快過了民政局上午的工作時間。 手續(xù)辦得很快,工作人員領(lǐng)他們到臺子邊一人一本讀誓詞。江淮易好幾次讀不下去,被工作人員郁悶地催促:“大家都是這么過來的,別老笑場啊。”江淮易才嚴(yán)肅了些,順順利利地讀完。 從民政局出來,兩人都饑腸轆轆,就近找了家餐廳吃午飯。 明笙邊布菜邊抬眼:“看我做什么?” 江淮易菜也不碰一筷子,撐著臉盯她看,笑瞇瞇的:“我媳婦好看。” “叫得倒挺順口?!泵黧相业匦α寺?,數(shù)落他,“讀誓詞的時候嬉皮笑臉的?!?/br> “沒有嬉皮笑臉。”江淮易皺起眉,好像在為自己正名,聲音又漸漸低下去,“我只是,很開心……” 他拉住她的左手,看不夠似的打量那枚璀璨的鉆石,笑著摸了一下:“戴著也很好看?!?/br> 明笙嫌棄地抽回手,玩笑道:“別拍馬屁了。你現(xiàn)在可是個無業(yè)青年,還需要我掙錢養(yǎng)你。我能不好看么?” 江淮易毫不在意,還在她手上啃了一口,低聲說:“那你要養(yǎng)一輩子?!?/br> 但這當(dāng)然不會實現(xiàn)。 江淮易沒過幾天,便又重新走馬上任。江氏籌謀了很久的基金終于正式成立,顧千月打算一步步交給他打理,先前的工作權(quán)當(dāng)是歷練。他熟悉公司的初期,比此前工作的日子還要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