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喬正岐吸一口氣,苦笑:“鷺鷺,你有沒有想過,你昨晚哭得那么傷心,卻那么絕情地推開了我選擇一個人呆著,后來又那么……這樣我會覺得自己只是你心里的一個慰藉品?一個當時你觸手可及最容易得到的慰藉品?” 原鷺微微訝異地張開了嘴,她根本不是這么想的。 “我很抱歉,或許我也是你長久以來積壓在心里不愉快的一個始作俑者,試問這樣的你,怎么會真的愛上我?”他的自嘲在溫熱蒸騰的浴室里聽起來有幾分涼薄和落寞。 原鷺的心里仿若被平地丟下了一個驚雷,她不知道喬正岐會這么想,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昨晚那么做會讓他產生這樣可怕的疑慮,她只是終于鼓足勇氣,準備重新出發,而未來的路,她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走下去才會那么義無反顧把自己交給他…… 原鷺語塞,門把卻轉動了。 “喬正岐。” 她叫住他,“你什么意思?” 喬正岐隔著霧氣去看她。 “你現在是得到了就不想要了?我的保質期就他媽連24個小時都不到?還是玩.弄了我才發現我一點勁兒都沒有,興致闌珊,巴不得把我用第二宇宙速度甩出地球?又或者……” 她刻薄而譏諷的話語還沒來得及說完,雙肩就幾乎快被他捏碎。 “你再說一遍!?” 他第一次用那么怒火睜睜的眼睛去質問她。 她冷笑一聲:“玩膩我了早說,別……” 他摔下浸滿了水的浴袍,將她一把摁在鏡子上,她被死死禁錮在鏡子前,整個人貼著鏡子不能動彈分毫,大片的水珠從鏡子上端滑落。 他狠下力徹底穿刺進來,原鷺被突如其來的灌底刺得雙唇半張,久久說不出話來。 “你就是這么糟蹋自己,嗯?”狠狠刺進。 “你就是這么不把我當人,嗯?”無情退出。 “你就是這么想我們的愛情,嗯?”徹底灌入。 “cao,輕點兒,疼……” 喬正岐氣笑了下,她一說疼他就該死地心軟了。 “cao輕點兒?”他在她耳邊沉沉低笑。 “cao。”原鷺氣得不行,大罵:“聽好,是他媽的cao!” “好,cao,好好cao。”他加速動作,她被進出得根本喘不上氣。 身下的她漸漸體力不支,喬正岐單手扶著她放緩動作,怒氣消了不少,變成緩緩而折磨的研磨,語氣也溫柔不少:“別惹我生氣了好么,你知道的,我愛你。” 原鷺舔了干燥的唇,委屈得想哭,鏡子的霧氣漸漸退散,她被狠狠摁在鏡子上,他那么狠心地cao著她,然后說他愛她,這他媽簡直就像是在開國際玩笑。 漸漸清晰的鏡面,他看見了她無聲的淚水,擰來她的臉,去吻她臉上的眼淚。 “乖,別哭,你一哭我就跟著難受。” “放開我。”她用肩膀用力頂了一下他的胸,想掙脫。 他卻禁錮得更緊,兩只手鋼鐵一樣橫在她的胸前,鉗著她:“不放,一輩子都不放。” “我討厭你。” “好,我討厭。” “我討厭你流氓。” “好,我流氓。” “我討厭你永遠那么遠。” “好,我那么遠。” “我討厭你。” “嗯,我討厭。” “你不要臉。” “嗯,我不要臉。” “我愛你。” “嗯,我愛……嗯?” “沒聽清,再說一次?” “不。” “鷺鷺。” “嗯……?” “吵架就這一次,好不好?” “好。” “如果生氣了,也不要罵自己好不好?罵我,怎么罵都可以。” 原鷺被他逗笑:“我才舍不得,嘶,輕點兒……” 喬正岐把她圈在懷里,扶著她的腰,鏡子前的兩個人既陌生又熟悉。 她在看鏡子,有一絲好奇,有一絲天真,有一絲嫵媚,他卻始終在看她,根本挪不開眼。 情到濃處她不得不閉上眼好好感受他的存在,他是如此真實而熱烈的存在。 他的手掌支在鏡子前,是兩人唯一的外界支撐點,他帶著她嘗試最赤.裸最快樂的滋味。他腕間的鋼質表帶一下一下地撞擊在鏡子上,成了浴室里交雜嘆息吟哦聲之外唯一的余音。 最真實的自己,最直白的感受。 他,是如此真實而熱烈的存在。 ☆、第五十七章 五一過后的第一個工作日,原鷺一頭扎進采訪里,自從城西爆炸案過后,臺里交給她的任務顯然不再是小打小鬧的邊角料新聞。做著爭議性頗大的新聞議題,原鷺一方面覺得幸運,一方面又覺得力不從心,畢竟經驗少,很多時候摸不著頭緒對著策劃無從下手。 鄭丘壑五一連著年假提前一起休,和妹子去滇藏一帶了。 原鷺叫苦:“師傅,你這時候走,不是讓拿盧來坑我么?” 上頭甩下來一個醫院門口倒黃牛的新聞議題,點名了要原鷺把這個深度報道專題做出來,眼下鄭丘壑不在,原鷺頓失臂膀,只好幽怨地瞟著吊兒郎當的拿盧。 鄭丘壑懷里攬著妹子,笑呵呵地在云貴高原給她掛電話:“我這坐擁江山美人的,是時候把江湖讓給你們年輕人啦,再說拿盧不挺好的么?” 原鷺看著拿盧的眼神又哀怨了幾分:“他那玩法我真玩兒不起,沒你鎮著,我怕壓不住他。” 鄭丘壑噴笑:“你知道就好,幫我攔著他點兒。五六年前他剛來那會還要血氣方剛,經常在采訪現場被人激得七竅冒煙,老毛病了,是該治。” 原鷺勾了勾手指讓拿盧來聽電話里漏出來的話音,指指電話:“聽見沒?師傅說你的毛病該治,回頭千萬別和醫院里的人還有票販子打起來。” 拿盧無所謂地白了天花板一眼:“我又不掛號看病,我跟票販子急什么。” 原鷺拍了他的肩頭一下:“這可是你說的。” ****** 結果第二天一早四點多一點兒兩人在醫院門口碰頭,準備喬裝暗訪,向票販子和醫院打探掛號費的虛實,拿盧差點揪著醫院保安打起來。 三甲醫院的專家號有多難掛,有的人通宵了好幾宿都沒掛到號,醫院門口打地鋪瞌睡著的,拉張折疊小板凳坐著等的,一晚上下來凍得嘴唇青紫的……這些人為了看個病,或許大多還是千里迢迢從外地而來,網上掛不到號只能跑到醫院來掛,醫院掛號樓前人山人海,混雜著五湖四海的南北口音,所有人都為了能掛上號而擠破了頭。 原鷺和拿盧四點多來的,光是一個隊伍前面就已經站了四十來號人,一個專家只出半天門診,一上午時間根本看不了幾個病號。 大清早的,氣溫還十分寒凍,醫院門口的煎餅果子剛開張就堵了好些買早點的人。 原鷺擠在隊伍里,拿盧幫著去買早點,過了許久才拎著兩個饅頭和兩袋豆漿氣喘吁吁回來,哈著白氣兒說:“將就吃吧,醫院門口的根本買不到,我上別地兒買的饅頭和豆漿。” 排在原鷺前面的大姐回頭說:“這是你先生啊?” 原鷺一邊朝拿盧擠眉弄眼,一邊笑說:“是啊。” 大姐眼饞她手里熱騰騰的饅頭,頗為哀怨地抱怨:“我家那口子上地中門掛號去了,這不看髕骨畸變的就地中門和這家好點兒么,孩子十三了,查出來的時候晚了,家里那邊的醫生推薦來c城,網上掛號都掛了一個月了還是掛不上,沒辦法就只能和我愛人帶著孩子一塊北上到醫院里來掛號。唉,你們倆瞅著挺年輕,有孩子沒有?” 原鷺把手里的饅頭塞給大姐:“姐,這饅頭還熱乎,要不你吃了吧,回頭我再讓我家里買去。” 大姐連忙推辭:“我就和你們說說話,嘮嘮打發時間,你們吃你們的,我包里還有餅干和香腸呢。” 原鷺見她真不要,于是作罷,喝了口袋子里的豆漿,閑聊:“他爸老喊著頸椎不好,這不兩天都下不來地兒了,我們倆就趕緊上醫院來掛號。” 大姐打量著原鷺,說:“聽你們口音,是本地人吧?” 原鷺點點頭。 大姐忙說:“本地人好,不像我們大老遠趕來的,還得住賓館,開銷大。往后要是孩子住院了要動手術,醫院又只讓一個家長陪床,我們老是住賓館也不合適,原本想去醫院附近租個房子,結果一問一個月的房租得三千多,這還是只有三十來坪的,還不如住賓館呢。醫院附近吃喝開銷也大,這看一趟病拋開看病的錢不說,光是吃住行這幾項就得頂上我們兩夫妻大半年的工資。” 原鷺看了拿盧一眼,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這進了醫院錢就跟流水似的,根本不禁花,平常掙的其實都是在幫醫院打工。” 大姐苦笑了一下:“一會七點掛號部上班,昨天這里鬧了好大一場,一個女孩兒在這里哭得傷心,我昨天趕了個大早都沒掛到號。” 原鷺知道她說的那個女孩兒,已經上了微博熱搜,話題是#掛號費300變4500#,掛號票在黃牛和醫院保安的聯合下翻了好幾倍的價格。話題瀏覽量超一億,網上熱議,昨天臺里連夜策劃了這個專題,今天一早她和拿盧還有其他兩個同事就出來暗訪了。 她和拿盧一組,另外兩個同事去二醫了。 “大姐,昨天具體怎么回事你知道么?” 大姐撇了撇嘴,看了看周圍,湊近原鷺,壓低聲音說:“一會你跟我走,估計昨天的那群票販子到點兒還來排隊,我要是認出來就站他們那隊,你跟著我別擠到別的隊伍里去了,票販子的隊伍才有用,其他的隊伍排了也白排,保安一到點兒就把其他隊伍哄散了。” 原鷺裝作驚訝地點點頭,感激說:“好,大姐一會我跟你走。” 原鷺和拿盧擠在隊伍里啃完了饅頭,掛號窗口最前面開始sao動,時間差不多七點,玻璃窗內有工作人員出來了。 大姐拉了拉原鷺的衣角,用眼神示意原鷺看門口走進來的十幾個氣質老練的人。這些人有男有女,看上去江湖習氣很重,一看就是經常在醫院附近摸爬滾打的。 原鷺挑了挑眉,瞥了拿盧一眼,拿盧會意調整好身上的袖珍攝像頭。 果不其然,那群人進來,保安就順勢圍了上來,開始朝人群吆喝驅逐,原本的隊伍被打散,誰要是死犟著站在原地,保安就上來揪人。 看來就算上微博熱搜也依舊沒什么卵用,該明目張膽的還明目張膽。 原鷺口袋里的錄音筆在收集現場的聲音,拿盧身上帶著攝像頭往保安那邊擠。 “跟我走。”大姐拉著原鷺,往票販子那群人里擠。 好些已經吃過虧的人認出了票販子們,也和大姐一樣緊緊跟在票販子后面,票販子見身后跟著的人多,就給保安使了一個眼色,保安立即走了過來攔住票販子身后的人。 “你們擠什么、擠什么,按次序排好隊,再擠就都掛不上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