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四目相對,久久的凝視。 盛蒲夏只覺得喉嚨發澀,眼眶里有什么東西要流出來。她低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她實在不想像小孩子一樣動不動就流眼淚。 席灝依舊坐在沙發那個位置上,他問:“去哪?” “我有廣告代言,要去一趟浙江。”她拉著行李箱向門口去,車轱轆和地板摩擦,是她離去的聲音。 席灝起身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盛蒲夏一下子就紅了眼眶,心頭跳出一絲期待。 席灝慢慢松開了她的手說:“你的婚紗別忘了帶走。” 她一怔,“什么?” 席灝走到她的臥室,再回來時手里多了個大袋,他遞給她,“這么珍貴的東西,怎么可以忘了。” 他說:“要我送你嗎?” 盛蒲夏握緊袋子的拉繩,僅有的一點期待石沉大海,她努力扯出微笑,彎著眸子,“不用了。” 走到門口時她停頓,回頭看著他說:“決定好哪天去民政局,打個電話給我,我會回來的。” 她走了。 安靜得不能再安靜了。 席灝看著餐桌上有些枯萎的玫瑰花,狠狠的掃到了地上,花瓶的碎渣子濺了一地,大毛嗷叫了一聲躲到老遠。 他扶著額頭,深吸了口氣,拿過垃圾桶,蹲在地上,一塊一塊的撿起碎玻璃。 細小的碎渣子,他撿不干凈。 碎了,再也無法拼湊完整。 ...... 盛子傅剛吃完午飯,準備好資料打算開會,卻接到了盛蒲夏的電話。 電話里傳來風呼嘯的聲音,她說:“哥,你來接我一下。” “席灝呢,他沒空?” “哥,來接我。” 盛子傅放下手頭的文件,“你怎么了?” 盛蒲夏哽咽著,“我在小區附近的公園等你。” “好,等我一會。”盛子傅掛了電話,穿好大衣拿了車鑰匙往外走,路過秘書那邊順道說道:“下午的會議先取消。” 他開到那邊,一眼就看到了提著行李箱在發呆的蒲夏,盛子傅停車,幾步走到她身邊。 她抬眸看向他的瞬間,盛子傅似乎明了什么,看著她通紅的雙眼和行李箱點了幾下頭問道:“你和席灝還在吵架?” 盛蒲夏默認。 盛子傅嘆了口氣,把她的行李搬上車。 車子離那個小區越來越遠,離他也越來越遠。 “住我那邊還是住白曦那里?” “住你那里。” “說說吧,和席灝怎么吵了。他居然會就讓你這樣走了,真是不可思議。” 盛蒲夏合眼靠在車椅靠背上,“打算離婚了。” 盛子傅笑了一聲,“別開玩笑,席灝那小子怎么舍得。” “他提的。” 下一秒,盛子傅靜默了,他思考了一會說道:“簡琰回來,他是不是就和你吵了?” “算是吧。” “你呢,你對簡琰什么感覺?” 盛蒲夏半張著眼睛,“能有什么感覺。” “席灝喜歡你,你知道嗎?” 她看向盛子傅,“你又知道了。”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他就是吃簡琰的醋而已,你和他解釋一下不就完了。就像上次白曦說的,你只要稍微拋出那么一點甜頭,他肯定對你言聽計從。” “我解釋了,我也說了我和簡琰沒什么。” “你......” “哥。”蒲夏打斷了他,“他決定的事情一向是不會改變的,也不一定是因為簡琰的原因吧。” 盛子傅皺眉,“他不會想和你離......” “離就離了吧,登記注冊的時候我就和他說過,如果有一天他遇到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我就會和他離婚。爺爺那邊,總能安撫好的。” “晚上我去找席灝談談。” “別!我不要。” “你掐我干什么!開車呢!行行行,我不找。” 盛子傅把她安頓好,扔出一張卡給她,“喏,別說我不是你親哥啊,看在你難過的份上就使勁花吧。” 盛蒲夏接過卡,面無表情睡在了他的床上。 她有些累了,這段時間一直沒有好好睡過。 盛子傅炒了個蛋炒飯,本來想給她吃的,結果她早就昏睡過去了。他幫她蓋好被子,用她的手機打了個電話給席灝。 一直沒人接。 盛子傅嘖了一聲。看來這次矛盾很深啊,難得,席灝也有這一天。 離婚,呵,席灝怎么可能舍得。 —— 夜幕籠罩,燈火通明。 席灝開著車兜兜轉轉了好久卻不知道該去哪里,他停在外灘邊上,寒冬,黃浦江上的風浪冰冷刺骨。 他望著對面璀璨的東方明珠塔,在寒風中沉默。 一旁有幾對小情侶拿著自拍桿相偎在一起拍照,男生摟著女生,趁其不備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女生笑著怪他:“你干嘛突然這樣!” 他看了幾眼收回視線,回了車上。 他想起那個早上,他親吻她,撫摸她,她也是這樣的神情,說要是被爺爺看到了不太好。 曾以為,他就要得到她了,身體和心都是。 以為,她已經愛上他了。 多么可笑,以為,呵,他以為。 席灝看著手機上的未接電話,眼眸暗沉。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陌生的固定電話。 他以為是她的電話,掛斷了。 沒過三秒,又響了起來。 “喂。”他接了起來,有些疲倦。 “席灝先生嗎,這里是崇明中心醫院,你爺爺心臟病突發正在搶救,請您務必趕過來。” 席灝的腦袋一瞬間空白,掛斷了電話,發動車子連夜趕回去。 手術室外,秦叔守著。 “席灝你可來了!這都好幾個小時了!” 席灝跑得有些氣喘,盯著亮著的手術燈心中一沉,“秦叔,爺爺怎么突然病發了。” “我這也不知道啊,老爺子正在張嬸家聊天呢,突然就抽了起來,把我們嚇得呀。” “好,秦叔,謝謝你了。” “謝什么,都是鄰里。哎,自從那年老爺子看你沖進火堆里以后送了一次醫院,這身體真的不比從前了。就三年前那次,我記得可勞了,搶救了一天一夜,席灝,當初你還要出去留學,那現在回來了,多陪陪老爺子,像我們子女都在外面工作,只有過年過節才回來一次,家里那叫一個冷清啊。你走了以后好在小夏三天兩頭就回來陪老爺子說說話。老人家其實都怕冷清。他可只有你一個孫子啊。” 席灝默默聽著,“嗯,我知道的。” 手術歷時七個小時,主刀醫生示意沒有大礙,“不用擔心,好好休息個半年就會好,以后當心著點,老人年紀大,什么都得注意。” “好,謝謝醫生。” 席灝站在門外看著還沒未醒來的爺爺心里懸著的石頭落地。他緊皺的眉頭終于微微舒展開來。 又是一個黎明。 他走到洗手間,抽了幾支煙。 煩躁的情緒才漸漸舒緩。 他吐出一口煙,裊裊的煙霧模糊了他的視線,拿出手機打了蒲夏的電話。 盛蒲夏翻個身,刺耳的鈴聲一下子把她驚醒。 她看著來電顯示猶豫了幾秒還是接了,電話那頭席灝呼吸聲很重。 他說:“蒲夏,回一趟崇明,爺爺病了,在中心醫院。” 她默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好好,我馬上過來。爺爺怎么樣了,怎么突然病了?”她手忙腳亂的開始穿衣服。 “心臟病發,已經做完手術了。他醒來一定會想見你的,我在醫院等你。” “好,我現在就過來。” 席灝看著掛斷的電話,眉頭輕皺。她說謊了,根本沒有去浙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