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沈月蘿不傻,咋能聽不出他們是話里有話,“奇人異士?王將軍真會開玩笑,本姑娘不過是懂得馴養那些不聽話的野物而已,可能你們不知道,越是性子野蠻的野物,本姑娘越是越是喜歡挑戰,因為老輩子說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陳羽一個勁的點頭,“那是那是,姑娘說的在理。” 安義從地上爬起來之后,聽他們的意思,這才知道,眼前的女子正是即將嫁進王府的新王妃。 難怪這女子一進門時,他就覺得氣質不一般。 龍璟伸手,制止眾人議論,隨后目光深沉的看向沈月蘿,“你到這兒來,有事嗎?” “自然有事,而且還是很重要的事,你們的會開完了嗎?如果說完了,就散會吧,有事明天再議,”沈月蘿自然不能當著眾人的面,指出龍璟身上有傷。 他現在是永安城的精神力量,一舉一動,都牽連著永安的神經。 陳羽身邊的一名文官,神情不滿了,“農耕補種,城防修繕,一時半會哪能討論完,姑娘還是請回吧,莫要打擾王爺與我們商討大事。” 在他看來,商討大事,那是男人之間的事,女人怎能參與進來。 其余眾人也紛紛點頭,表示同意他的觀點。 自古以來,女子就該在家相夫教子,管理后宅即可。外面的事,就交給男人去辦。 龍璟不語,低著頭,像在很認真的查看各個官員呈上來的文書。 。 沈月蘿呵笑一聲,徑直走左排的首位,那里坐著王莽,“說你們迂腐,你們還不信,小春,再搬把椅子來。” “是,小的這就去,”小春太了解她了,當然一口答應,才不管這些官員們做何感想。 小景跟在沈月蘿身后,威風凜凜,沈月蘿站在王莽面前,它也站在王莽面前。 可憐王莽,面對數萬敵軍,都不曾眨眼皺眉,卻偏偏被這野物盯的,渾身不得勁,一陣一陣冒冷汗,額頭的青筋也跟著一突一突的跳。 小春飛快的搬了把椅子過來,可是他要放哪? “主子,這……這要怎么辦?” 沈月蘿神秘一笑,踢了下小景。 小景會意,一個跳躍,直接跨到王莽腿上,跟他面對著面,臉都快貼到一起了。 “啊!”王莽嚇的身子往后仰,連人帶板凳,摔了個四仰八叉。 小景在他摔下去之前,早已安全跳開。 沈月蘿嘿嘿一笑,“這不就有地方了嗎?你還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把椅子放下!” “哦哦,”小春看傻了,還有這樣搶位置的,天下奇聞哪! 椅子擺好了,沈月蘿裙擺一甩,一個旋身,動作瀟灑無比的坐下,看也沒看身后一臉憤然爬起來的王莽。 眾人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放在龍璟身上,想看看他有什么反應。 龍璟面無表情的坐著,還是專注手里的文書,就好像剛才什么也沒發生。 大主子這個表情,讓眾多官員心里頓時了悟。 這是默許了啊! 他們家王爺,真是寵妻模范。 “你們都愣著干什么?繼續啊,剛才說到哪了?”沈月蘿靠著椅子,伸出一只手,無聊的撫著小景的腦袋,眼神中帶著幾壞壞的笑。 “這……” 幾個文官,交頭接耳,也不知是不曉得說什么,還是不想當著一個女人的面,談論公事。 沈月蘿也不生氣,將目光放在陳羽身上,“陳府尹你來說,現在當務之急是什么?” 陳羽被點名,心里雖不太高興,但臉上卻也不敢表現出來,“當務之急,自然是引導百姓補種莊稼,剛才下官跟各位大人們也在商討這個事。” “沒錯,”另一官員也開口了,“補種這事,刻不容緩,但是永安地域廣大,各個地方的情況都不一樣,所需要補種的糧種也不一樣,下官剛才建議,因地制宜,可是這位趙大人不同意。” 被他點名的趙大人,主管永安農商,可是人卻長的很白,看著真不像能跑田間地頭的官員。 他站起來,一手放在胸口,端著架子,正色反駁道:“本官就是不同意,目前糧庫的存糧,以水稻跟麥子為主,自然是播種這兩樣谷物,難道你想讓百姓今年過冬以粗糧為主嗎?” “當然不是,可是因地制宜,尤其重要,再說,現在時節已過了農歷七月,水稻跟麥子,定是種不出來,”之前那位官員,是陳羽身邊的人,他一聽這話,也立馬站起來,跟他辯論起來。 兩人你來我往,越爭越兇,聽的幾位武將,十分惱火。 王莽站在門口處,大喝一聲,“都閉嘴,吵什么吵,沒看見王爺被你們氣的臉都白了嗎?” 沈月蘿正捧著一杯涼茶,聞言也看向龍璟,這才發現,短短的一柱香時間,龍璟似乎快頂不住了。 她直起腰,將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擱,神色冷然,不怒自威,“讓你們來議事,不是讓你們在這里吵鬧的,難道你們不覺得自己都只會紙上談兵嗎?若播種一事,你們何不去征詢當地長者的意見,我相信,他們懂的會比你們多,也能做出最正確的選擇,而你們要做的,是聽取百姓的意見,而不是在這里大放厥詞,有個鳥用!” 她這一吼,直把除龍璟之外的人,吼的一愣一愣。 廳堂里剎時間,寂靜一片。 陳羽撥弄茶葉的動作也停在半空,那兩位文官更是,像被人掐住了喉嚨,一個字也言語不出。 是啊!他們在這里講出大天去,也不能解決實際問題。 以往當權者,總是喜歡替百姓做決定。 如果今日不是沈月蘿的一番話,而讓他們自行去處理,他們定會直接將糧種送到各個村子,以示對百姓的撫恤關心。 可是百姓真正需要什么,他們真的知道嗎? 沈月蘿當然知道自己那一番產生多大的影響,但她不準備停下,看了眼眾人,又繼續說道:“除了糧種,還有農具一事,也是刻不容緩,有些村子,缺少耕牛,缺少耕具,小春,拿筆墨來,我畫幾個實用的農耕用具,你們連夜做出來,盡量做到均衡。” 小春這回不用跑出去了,龍璟那里就有現成的。 他將筆墨捧給沈月蘿,“主子,給!” 沈月蘿提起筆,眉頭卻皺了起來,半天沒落下。 她不會畫啊! 只能想到一個大致的輪廓,剛才就是一時沖動,這可怎么辦? 龍璟弱弱一笑,朝她招手,“過來,你說,本王來畫。” “這個好,”沈月蘿歡歡喜喜的將筆墨又捧了回去。 站在龍璟身邊,先給他形容個大概的樣子,然后再修改。 龍璟絕對是個天才,加上他對農具本身也有一定的了解,所以畫起來并不是太難。 當第一副叫‘耙’的東西畫 ’的東西畫出來之后,下面的官員,爭相傳看。 古代的‘耙’有很多種,每朝每代,都會將生產工具進行改良。 沈月蘿提的意見,龍璟采納之后,又加了他自己的意見。 所以畫出來的樣品,絕對讓人耳目一新。 底下的人,竊竊私語,有贊嘆,有好奇,還有迫不及待的。 這迫不及待的人,自然是王莽無疑。 他擅長打造兵器,對鐵器這種東西,他有著非同尋常的執著。 接下來,龍璟又畫了好幾張,沈月蘿擔心他撐不住,看差不多了,便讓他停捭。 乘著下面的人不注意,悄悄附在他耳邊,問道:“你還能不能撐住?要是撐不住了,就先去休息,我帶著他們開會好了。” 說悄悄話,自然得靠的很近,沈月蘿的呼吸噴在龍璟耳朵上。 當沈月蘿撤開時,龍璟的耳朵都紅了。 “不用,沒有成親之前,他們不會真的認同你,如果我不在,你的決定,他們不敢接受,”龍璟搖頭。 沈月蘿撇撇嘴,轉身又走回椅子上坐下,見王莽雙眼發亮的盯著那幾張圖紙,她干咳了幾聲,喚回他們的清醒,“先別看了,監造農具這事,因為比較急,所以就由王將軍負責,不用等農具造出來,陳大人現在也可以安排補種的事下去,記著,多聽取當地百姓的意見,粗糧可以種,比如山芋,南瓜,玉米,水稻也可以,其他的暫時不要想,現在是非常時期,應當按著非常手段去做,首先你們要保證百姓有衣糧過冬,有房遮蔽寒冷,這才是最要緊的!” “是,姑娘說的極是,”陳羽跟幾位文官,心有感觸,羞愧萬分。 他們有這爭論的功夫,可以干很多的事了。 沈月蘿又將目光移向王莽,跟他身邊的幾個副官,在他們開口之前,快速說道:“我知道你們要講什么,城防是吧?你們真是笨哪,如果我現在告訴你,在城門關閉的情況下,想要進入永安,也是輕而易舉的事,那么,你們作何感想?” 此方一出,不僅是王莽等人驚訝,就連龍璟的神色也微微變了。 他對城防這一塊,一向重視,永安修建的可謂是水榭不通。 除了護城河,還有好幾處地下水脈。城中有幾口古井,便是地下水脈,只是民眾并不知情,以為那些水井只是一般的井。 但是龍璟何等的聰明,對永安也是了如指掌,沈月蘿提出這個觀點,他立刻將城中能進人的暗道,逐一想了一遍,“你說的可是出水暗道?” 何謂出水暗道,就是俗稱的下水道。 只不過永安的下水道,都是采用石砌,有些地方修的是明道,快要出城時,修成了暗道。 此暗道四通八達,四個城門皆可通過,也可以直達城中各個角落。 龍璟提到了關鍵之處,讓在場的人,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暗道這個事,他們自認有鐵闌珊堵著,城門處還有官巡邏。 可是他們忽略了,暗道直通護城河,如果有人從護城河潛入城樓下,官兵根本發現不了。 見他們神色凝重,沈月蘿反而笑了,“你們別這么緊張嘛,連你們都能疏忽,想必跟你們犯同樣錯誤的,也大有人在,至于這個問題怎么解決,我相信各位自有辦法,我就不說什么了,現在說完了,是不是可以暫時休息,有什么問題,去布衣巷找,你家王爺就住在那,我也住那,不過你們別誤會,沒成親之前,我們只是鄰居。” 沈月蘿落落大方的站起來,沖他們抱拳一笑。 王莽呵呵大笑,“好,咱們永安未來的新王妃,果然不同凡響,我王莽服了,以后只要是王妃的命令,下官定當誓死尊從!” 沈月蘿朝他抱拳回禮,“王大人客氣了,誓死尊從這話就不必說了,以后這永安的大事,還是你們的王爺做主,我只負責經濟,各位,本人的酒樓就要開業了,到時候還望各位能去捧場!” 眾人對她說的經濟不明白,可后面的話聽懂了。 “那是一定的!” “一定一定,到時別忘了通知我們就成!” “呵呵,王妃好魄力!”這一聲除了王莽,也沒別人了。 “各位大人這邊請,”小春笑著送他們出門。 王莽臨走時朝小景的方向看了一眼,起初的恐懼過去,等到平靜之后,他開始欣賞小景,心里琢磨著,要是帶一頭豹子上戰場殺敵,那得多威風啊! 要不然,他也去找個野物回來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