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再者,還有很重要的一點。 她雖然不喜拉幫結派,不喜歡打架斗毆。 可此時的情形,已容不得她在家當個乖乖女。 定親的事,迫在眉睫,就算她可以帶著曲文君逃走。這中間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準備,收服劉大寶幾人,收的他們心服口服,對她的計劃,有益無害。 當然,收服他們幾個,還有其他的因素。 比如對付沈奎,還有周秀蘭那個毒婦,要想報這個仇,她一個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多了他們幾個,多些消息來源。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才能在瞬息萬變之中,立于不敗之地。 孤身一人的勢力太弱,她需要讓自己變的強大。 在沈月蘿第三次壓下趙山河腦袋時,他終于求饒了。 “大……大姐,我錯了,我真錯了,您饒了我吧,我再不敢了,”趙山河求饒求的很沒有骨氣,完全是丟了臉面,要不是現在不方便,他一定跪下了。 沈月蘿停了按下去的動作,似乎不怎么相信,“你真的知錯了?真的不敢跟我犟嘴了?真的打心底認我這個老大?” “真的,真的,我說的都是真,您息怒!” “你們這是干什么?”周勝趕著驢車,從岸上經過。 沈月蘿繼續拖著趙山河水岸,冷冷的撇他一眼,“不關你的事!劉大寶,三毛,你倆傻站著干什么,我得進城抓藥,別忘了,是你們推傷了我娘,她的傷,有一半都是你們幾個的責任,所以,別他媽的跟我廢話!” 她兇起來,小模樣真挺滲人,看的劉大寶幾人,齊刷刷縮起了脖子。趙山河更是不自由主的顫抖了下,純粹是條件反射。 周勝從在前面趕車,沈月蘿帶押著劉大寶幾人就坐在后面。 到永安城門口是,沈月蘿望了眼橋下護城河的河水,想到昨晚找到曲文君的情景,水眸危險的瞇起,隱約的殺氣閃過。 趙山河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又是條件反射。 雖然他水性好,可是沈月蘿毫無預警的將他按在手里,讓他嘗到了瀕臨死亡的滋味,那樣的感覺,實在太恐怖。 劉大寶幾人眼神也有些發憷,他跟三毛目光同時像沈月蘿看去。 他倆絞盡腦汁也想不通,怎么就栽在沈月蘿的手上了。 以前他們有多討厭沈月蘿,現在就有多提防她。 怕,是有那么一些些,主要是這丫頭腦子轉的太快,出手就更快了,快的他們來不及做出反應。但是還沒到懼怕的地步,只是他們幾人都有預感,離懼怕也不遠了。 進了城,沈月蘿對永安城并不熟悉,便問他們幾個人,最近的藥鋪在哪。 周勝搶在其他人之前回了她,“永安城藥鋪很多,離城門最近的一家,叫同濟藥堂,他家草藥價錢公道,從鄉下來看病的人,都從那兒買藥。” 沈月蘿點頭,“嗯,就去那家。” 她定了地方,引路的任務,自然還是周勝的。 同濟藥堂位于城南一條不算繁華的路段,街道很寬闊,驢車可以自由行走,兩旁的店鋪有些年頭,街道的路面鋪著年代久遠的青石板,板車走在上面,顛的厲害。 時辰不早了,沈月蘿也沒打算今兒動手,先來踩點,所以這會得趕緊去抓藥,再乘著城門未關,早些出城回家。 劉大寶餓的前臉貼后背,眼見沈月蘿跳下馬車,要進藥鋪,他忍了忍,還是開口說道:“那個,我去買幾個包子,你抓完藥,我就回來了。” ☆、第27章 公子世無雙 沈月蘿瞟他一眼,“可以,你若不回來,也沒關系,反正我認得你家,后果自負!” 傲嬌的甩下這句話,她便跟周勝一同進了藥鋪。 劉大寶臉黑的徹底,雖然他很不屑沈月蘿的威脅,但是在見識過她懲罰趙山河的手段后,心里還是有些抵觸。他就奇怪了,看著手腕挺細的一人,手勁卻那么大,改天一定得找她比試掰手腕,他就不信贏不了她。 劉大寶憤憤的跳下車,到路口買包子去了。 趙山河心里還郁悶著,坐在板車上沒動。 三毛扭頭四下看了看,拍拍他的肩,“噯,你留下看車,我也進藥鋪瞧瞧。” “哼!”趙山河沒理他,轉了個方向,繼續生悶氣。 三毛竄進藥鋪的時候,沈月蘿正跟店里的坐堂郎中吵架。 沒錯,就是吵架,聲不大,氣勢卻很強,分毫不讓的架勢。 他湊上去,瞅著那郎中拿著藥方,指著上面的幾味中藥,咄咄逼問道:“小姑娘,老夫跟你說的都是實話,絕不會害你,這藥方里的六子,根本不能用在傷藥里,外傷用藥,講究止血清淤,六子是化膿消炎的藥,絕不能用在一起!” 沈月蘿快被這老家伙煩死了,她寫了方子,這老家伙好好給他開藥就是,啰嗦這么一堆干嘛? “六子當然要用,它是消炎的主藥,非它不可,我既然敢用六子,便是因為我娘的傷口很嚴重,夜里泡了水,又沒有及時處理,今兒上午又傷了一次,傷上加傷,化膿是肯定的,六子雖然藥性兇猛,但只要中和藥性,比那些溫和的草藥,效果要好的多,還不會有副作用!” 沈月蘿覺得,她的耐心都快用光了,面對這么個膽小不敢下藥的老頑固,真是有理也講不清。 老郎中又瞇著眼睛,看了一遍藥方,直搖頭,“不對不對,你說的不對,你這樣的用藥方法,老夫不能茍同,若是你家中有人受傷,需要外敷的藥,或者內服治傷的藥,老夫都可以開給你,但你這張方子,恕老夫無法讓你抓藥,我們這兒是藥鋪,擔負著病者的性命,不能兒戲!” 沈月蘿雖然氣的怒火中燒,但是她還沒氣糊涂,她知道這老伯是個負責任的郎中,要是換做旁人,只能能把藥賣出去,管你是什么藥方呢! 想了想,她吐了口濁氣,忍著怒氣道:“去叫你們管事的出來,我要單獨跟他談,今兒這藥,我還非買不可了!” 藥房的伙計早看不下去了,總這樣吵吵,影響做生意。 但這郎中是少主指定留在店里為病人看病的,而且少主有過吩咐,看病的事,都需經過老郎中,所以即便是管事,也沒權力干涉坐堂郎中的決定。 可是今兒卻不一樣,少主正好在店里巡查。 小伙計將手里的活交給旁邊的人,快步從柜臺后面走出來,走到二人面前,朝他們二人鞠躬,“老師傅,姑娘,你們二位稍候,我這就去請少主。” “少主來了?”老郎中剛才還義憤填膺,一張老臉都爭紅了。可一聽少主兩個字,怒氣頓消,一雙精光爍爍的眼睛盯著那小伙計。 “是,少主剛到沒多久,在后面看賬,管事也去了,既然您這里有麻煩,我還是去請少主過來瞧瞧,”小伙計如實回答。 “好好,既然少主來了,就請少主來說句公道話,今兒老夫非讓這小丫頭心服口服不可,”老郎中行醫多年,要是換個年紀同他差不多的,跟他爭論醫術,興許他不會反應如此激烈。 可偏偏眼前這小丫頭,問她讀過幾年書,她說沒讀過。問她家里是否有行醫施藥之人,她也說沒有。 既然都沒有,她哪來的自信,就敢擅自開藥方。 十藥九毒,中藥的玄妙多不勝數,一旦用藥不善,救命的藥,也可能變成害人的藥。 就是他,也是跟著師傅學了十五年,才敢慢慢的給人瞧病,中間又磨礪了十年,到了近四十歲,才敢放手給人看病,當得一方名醫的稱號。 小伙計不敢耽誤,轉身掀了簾子,朝后堂走去。 三毛看著眼前的爭執,用胳膊肘拐了下沈月蘿,低聲道:“要不咱換一家就是,也沒說非得在他這里買,干啥跟他們生這種閑氣。” 沈月蘿斜他一眼,臉色陰沉沉的,“你懂什么,爭,是為了明事知理,爭辯也是進步方法的一種,你難道沒看出來,我在尋求進步嗎?蠢!” 她毫不客氣的罵三毛蠢,而且也沒刻意壓低聲音,搞的店里面幾位客人,都用異樣的眼神看向三毛。 心想,也不知這看似健全的小伙子,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三毛也有自尊的,他收起臉上散慢的神態,有些陰郁的道:“你才是蠢,說一堆莫名其妙的話,進步個鳥!” 沈月蘿挑眉看他,“那咱們打個賭,就賭待會那位少主出來,是會支持我的方子,還是聽從老郎中的意見,否定我的用藥方法,讓他重新寫張方子,給我抓藥!” 她一說打賭,三毛額上青筋便歡快的跳動著,貌似這丫頭很喜歡打賭,每次還都那么自信。可是這打賭,對他來講,沒什么好處啊! “如果我輸了,便放了你,不再找你的麻煩,”沈月蘿好像他肚里的蛔蟲,看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三毛額上的青筋跳的更歡快了,聽著很正常的話,可是從她嘴里說出來,卻多了幾分意在言外的感覺。 “好吧,那便賭吧,反正我也沒啥損失,”怕上她的當,卻又不得不上她的當。說沒損夫,還真是沒損失。被一個女娃找麻煩,那叫麻煩嗎? 正說著,相隔里間的簾子被人挑開了。 烏發如墨,朗目疏眉,仍是一襲白色繡竹錦袍,沉靜貴氣,眸光柔和。 原來是那位‘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雖然只見過一面,但沈月蘿記性很好,一眼就認出,他就是那日在送君亭的男子之一。 ☆、第28章 藥堂紛爭 秦玉風看見她站在那,似乎也頗感意外,“你是……月蘿?”他記性也很好,相隔也不長,又是如此特別的女子,想讓人忽略都難。 “有勞少主大人惦記,永安城真是越來越小了,轉個身,也能碰著頭,”沈月蘿笑的很假。 她不是矯情,也不是不懂得欣賞美男。 她只是比一般心理防線低下的女子,來的理智,來的冷靜。 漂亮的東西,都是有毒的,包括跟他在一起的那幾人,個個都是人中之龍,可他們也一樣不好惹,誰知道他們手里沾了什么。 秦玉風愣了愣,對她的諷刺跟假笑,似乎有些不解,“在下秦玉風,不知之前是否有得罪過姑娘的地方!” 沈月蘿已經不想再對他假笑了,抽過那張藥方,遞到他面前,“先把這個看了,我急著抓藥,快些辦了。” 也就一愣神的功夫,秦玉風眼前便多了一頁黃紙,紙上的筆跡,他實在不敢恭維,而且很多字,用的也不是繁體,他費了好大勁,才看明白紙上的字。 老郎中迫不及待的給主子解釋,將那一味不能用的藥,又狠狠的批了一頓。 字里行間的意思,無非暗指沈月蘿魯莽草率,還有點自以為是,不聽從勸告,自大自滿。 反正,所有能行容的字眼,都逃不過他的暗指。 沈月蘿雙手抱臂,一派悠閑的站在那,看著他們,“看完了嗎?不是我說你們,中醫雖然講究穩固慢調,不急不猛,但是一味的墨守成規,你們就永遠停在原地,不要往前算了。” 秦玉風的眼睛長的很好看,眼角微微上挑,有點勾人,有點犯桃花的感覺。 此時,他微微上挑著眼角,在沈月蘿看來,分明就是要勾引人。 “姑娘說的也對,行醫治病,的確不能固步自封,但是冒然的嘗試,后果也是不可預料的,這一點,你想過嗎?”秦玉風雖然眼神很勾人,但說出口的話,卻十足的正經,正經的不能再正經了。 沈月蘿不甘示弱的回瞪他,“你盡講廢話,沒試過,我敢開這個方子嗎?行醫治病,有時也要冒一點風險,就說個最簡單的,你會開刀嗎?嘩,在肚子上拉一個口子,該縫的縫,該切的切,然后再將肚子縫上,完事。” 她說這話時,表情生動,連說帶比劃,有幾分可愛萌動。 秦玉風眸光閃閃的看著她,眼里的笑意更濃了,“這個……好像的確沒聽過,古有刮骨療傷,想來跟姑娘說的情形差不多,但是永安城里,沒人敢嘗試,我們也不敢。” “你不敢,并不代表不可以做,廢話了,先把藥抓給我,改天等我有時間了,再找你細說,”沈月蘿不耐煩的朝他攤開手,還抖了抖,明顯就是急著催促的意思。 秦玉風酌量了片刻,最終還是對伙計示意,讓他去抓藥。 三毛沒看懂,抓著腦門,一臉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