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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夏日清涼記事在線閱讀 - 第130節(jié)

第130節(jié)

    易晃趴在床上自我療傷了一整晚,第二天再去去找那個扔掉鈴的人家了。他昨天來的時候聽說這一家子全在醫(yī)院里。

    兒子在學校跳樓了,二樓,膝蓋粉碎性骨折。跳樓原因是跟同學吵架;

    妻子自殺了,人沒死,在醫(yī)院急救,原因是老公外遇;

    男主人自殘了,很天才的把一個塑料杯子給吞到肚子里去了,他是雙規(guī)中為了搞保外就醫(yī)就這么折騰自己;

    家里的老爺子在得知家中這么多事后,中風住院。

    反正昨天易晃去的時候打聽出來這么多事,就沒臉上門了。小區(qū)里的住戶都以為他是記者,不肯跟他說話。他回去后打了幾個電話,找了幾個人后,尋到一個跟這家認識的人帶他去看這家的老爺子。

    有時候老人信報應,這家突然出這么多事,說不定反而能很容易就打聽出來那個鐘的事了。

    魏丙就是易晃要去拜訪的那個老人。看名字就知道,他是家里排行第三的孩子。魏家在七十年代的時候還住在窮山溝里,后來從鄉(xiāng)下搬到城里,都是因為他有一個好兒子。

    魏丙的兒子叫魏王業(yè)。他姓魏,他妻子姓王,兩邊這么一湊就給兒子起了這么個名。魏王業(yè)的名字很好記,諧音也很有趣,他從求學開始到工作后都因為這個名字被人打趣,但好處就是讓人印象深刻。

    魏王業(yè)是北大中文系畢業(yè),回到家鄉(xiāng)后進了他們本市的報社,主要跑政府新聞這一塊,2000年左右的時候,他已經(jīng)是他們報社的副社長了,跟省里、市里的關(guān)系都很好。

    三年前,魏王業(yè)被雙規(guī)了。但他到底干了什么,家里沒一個人知道。檢察院的人來也什么都不跟他們說,只是把魏王業(yè)的妻子給叫去讓她“說說情況”。

    魏王業(yè)人不見了,他妻子對他在外面的事一無所知,能說什么呢?只能不停的給檢察院的人說他們老魏沒有犯錯誤,你看我們家現(xiàn)在還住著十年前的老房子,我們夫妻名下也就四套房,兒子那套還是用家里的存款買的商品房。這全是家里多年的積累,以我們的收入水平來說,我們真的沒有享受超出我們收入的奢侈生活,你們說老魏有問題,他的問題在哪里呢?

    檢察院的人可能是為了打開出口,就給魏王業(yè)的妻子看了一組照片和一張銀行匯款的復印單。

    照片上是一個魏王業(yè)的妻子從來沒見過也不認識的年輕女人和一個剛上小學左右的小男孩。

    檢察院的人說,這是魏王業(yè)的情婦和他的私生子。

    魏王業(yè)的妻子不相信!這不可能!

    檢察院的人說,你不認識他們是因為他們不在本地,魏王業(yè)把他的情婦送到了北京,他的私生子上的是北京的國際小學。這個女人還有一套四百平的房子和兩間商鋪以及2000萬存款,事發(fā)后她已經(jīng)自殺了,關(guān)于魏王業(yè)的事她一句都沒說。現(xiàn)在她的孩子由她的父母照顧。

    檢察院的人說你考慮考慮,有什么情況都可以通知我們。你丈夫的事,我們相信你是不知情的,這件事的處理也不會影響到你和你家人的生活。你要考慮清楚,不要和魏王業(yè)同流合污。

    魏王業(yè)的妻子平靜的離開后,回家就喝了藥。

    ☆、第 151 章 應卦

    魏王業(yè)的兒子以前在學校托老爹的福很是風光,結(jié)果老爹突然進去了,學校里還有幾個認識他家的人,慢慢的父親的事情傳開,他兒子當然就一落千丈,還跟同學發(fā)生了幾次沖突。等魏王業(yè)的妻子服毒自殺被救護車帶走急救的事再一傳來,更是引起全校嘩然。他兒子這下受不了了,趁著晚自習時學校里人少,沒人看見,從他教室的那層樓跳下去。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他兒子是直著跳下去的,雙腳先著地,然后雙膝跪下,再然后才趴到地上,所以腦袋和心肝脾肺都沒事,可兩條腿是摔得夠嗆,以世界上目前的醫(yī)療水平來說是救不回來的。

    魏王業(yè)的父親魏丙在兒子進去時還算撐得住,雖然人關(guān)著,家里也見不到人,但好像也沒說馬上就要吃槍子。如此這般熬了三年,魏丙也漸漸平靜了,其實魏王業(yè)剛被帶走時他最害怕,過了一年見沒上法庭也沒怎么樣,又過一年又是這樣,魏王業(yè)就猜他兒子身上可能沒什么事,政府關(guān)著他是讓他交待別人的事。既然這樣,那還有什么好猶豫的?,魏丙就給兒子的單位寫信,交待兒子要“坦白交待,承認錯誤”。希望他把別人的事交待清楚了自己就能回來了。

    結(jié)果突然之間,兒媳婦喝藥了,孫子跳樓了。魏丙一下子倒下去了。他猜是不是終于要判魏王業(yè)了?還是上面看他總不交待,沒有耐心了?于是老爺子雖然人中風了,但左半邊身體還能動,就掙扎著給魏王業(yè)口述了一封信。這個信是讓檢察院的同志幫忙帶過去的,寫的都是家里的事,兒子啊,你走了以后,家里人日夜懸心,寢食不安,現(xiàn)在也快三年了,你什么時候回來啊?你不在家,家里出事了啊。淑芬不知聽說了什么,吃了安定片;壯壯在學校里跟人絆嘴,老師一眼沒看到就從樓上蹦下去了,不過你放心,他們兩人現(xiàn)在都還好,就是我也生病了,中風,現(xiàn)在大小便失禁,你快回來吧,家里沒人不行啊。

    這封信送到魏王業(yè)手上,他就趁吃飯的時候武警沒注意,把讓他喝水的小塑料杯子給吞嘴里嚼嚼硬咽下去了。本來給他們這種人用的餐具都是特制的,不會太堅硬以免出意外,可一個小杯子吞到食道那么狹窄的地方也不行,于是他也被緊急送到醫(yī)院進行急救。

    至此,魏家一家四口,全都進醫(yī)院了。

    魏家四個人,住在三個不同的醫(yī)院里,除了魏王業(yè)以外,其余三人都沒有警察監(jiān)視保護。所以易晃很順利的見到了魏老爺子。

    魏丙中風半躺在床上,護工坐在旁邊看報紙,病房里空蕩蕩的。以前魏丙拉肚子,只住了兩天醫(yī)院,病房里都堆滿了探病的禮物。現(xiàn)在就不一樣了,他在這里住了快半年了,一個來看的人都沒有。

    所以易晃他們進病房時,護工以為他們找錯病房了,客氣的說:“你們找誰?”

    易晃把果籃遞給護工,另一個人走到魏丙的病床前,握住他的手說:“老哥哥,還記得我嗎?”

    魏丙盯著這個人看了半天,認不出來,但看到有人來看他還是很感激的,流著口水指著床邊的凳子:“呵,呵。”(坐,坐)然后又指護工,“會,會。”(水,水)

    護工上前給他調(diào)整一下圍嘴,拿毛巾給他擦了擦下巴,說:“坐吧,我給你們倒水。”

    這個人是魏王業(yè)以前的同事,后來調(diào)走了,跟魏王業(yè)到底有多少交情不好說,不過同在一幢大樓,還是知道彼此的。他坐下陪魏丙回憶兒子,終于魏丙認出這個人確實是他兒子的熟人,更熱情了,讓護工給他把床搖起來。

    這個人說:“老魏也是得罪人了,唉。”

    魏丙兩眼含淚的點頭。

    這個人皺眉道:“老爺子,家里這段時間出這么多事,是不是流年不利啊?”

    魏丙自己在病床上胡思亂想,也覺得不太對。兒子早就被關(guān)進去了,但家中頻頻出事是最近半年。現(xiàn)在聽別人也這么說,把他心里的這個念頭又給勾起來了。

    他是這么想的,如果是這方面的問題,那只要找人化解,那說不定家里的事就會好轉(zhuǎn)起來了?

    這個人此時便介紹了易晃,“這是我一個好友認識的,我特意請他跟我一起過來,看能不能幫上忙。”然后伏到魏丙耳邊小聲說,“我給過錢了,老爺子不必擔心。”

    魏丙開始還疑心這人和易晃是不是檢察院的人來套話的——天下哪有這種雪中送炭的好人?

    但易晃坐下后半句不提魏王業(yè),而是繞著魏丙的家鄉(xiāng)打轉(zhuǎn),魏丙就不懷疑了。他這把年紀,青年中年時的事不好說,兒時的回憶是最深刻的。

    易晃也通曉一點面相,看魏丙的面容應當是晚年無憂的,只是面相這事是怎么說都有道理的,比如現(xiàn)在魏家四口都住院了,魏丙的病卻是最輕的一個,他自己也有退休工資,就算家中小輩全不行了,他的工資也能支持他在養(yǎng)老院的生活。從這方面說,也算晚年無憂了。

    魏丙說話不清楚,二人就筆談。易晃得知魏家那個鐘也有個名,叫“禿鐘”。“禿”就是不靈光的意思,意思是這個鐘不會響。魏丙記得這個鐘很早之前就在自己家里藏著了,應當是家傳的。當年先是掃四舊,村里讓交,鐘就被魏丙的爺爺給埋到后院的糞坑里了;后來大煉鋼鐵,家家戶戶都要交,除了鍋、菜刀、鋤頭之類的必需品外,別的都要交上去,這個鐘就繼續(xù)在糞坑里埋著。再后來聽說是政策變了,魏家人也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別挖出來了。直到魏丙的爺爺和父母都去世后,家里要蓋新房子了,魏丙才想起后院糞坑里還埋著個家里的東西,挖出來后塞到了家里的破爛里。

    魏家從來沒想過把這個有點歷史的“文物”拿去賣掉是因為他們家不缺錢,一直留著也是因為魏丙說是家傳的。直到魏家再次搬家,魏丙年紀也大了,人老了要順著兒孫,兒孫說這舊東西占地方也沒什么用,扔了吧,他就同意給扔了。

    易晃聽說這鐘在糞坑里埋了一二十年,就知道為什么這東西不“靈”了,它就算本來有靈,這二十年下來也靈不起來了。

    他問:“老爺子,你老家是不是在佛西?”

    魏丙搖頭,在紙上艱難的畫道:不,泗河上。

    易晃掏出手機查,發(fā)現(xiàn)泗河到現(xiàn)在仍然叫這個名,它就在佛西的西北邊,在當年應該是另一條支流,現(xiàn)在那條支流還有水。

    魏丙仍然在寫:佛川沒了。

    佛西挨著的那條河,叫佛川。

    看來魏丙以前確實是住在那附近的。易晃高興起來,問魏丙:“您還記得那邊都有哪些姓嗎?”

    魏丙寫道:魏、趙、孫、景、易、陶、魯……

    易晃忙問,“您知道姓易的住在哪一片嗎?”

    魏丙回憶了一下,寫道:易姓的都沒了。

    易晃愣了,他繼續(xù)寫:早都沒了,太平天國時就沒了,殺光了。

    易晃猜,除了他們這一家在清早期就跑了以外,佛西當?shù)貞撊杂行找椎牧粝铝耍矝]多少人,后來就都死光了。

    他輕輕嘆了口氣。得到這個結(jié)果雖然不算完美,但也找到易家的祖先在哪里了。

    他也能去給爺爺說了。

    解決完自家的事,易晃心里一陣輕松。看魏丙老態(tài)龍鐘的樣子,易晃一是心軟,二來也是為了報答魏老爺子,他問道:“您家里現(xiàn)在這個情形,您是怎么想的呢?”

    魏丙寫道:好好的,都好好的。

    易晃問:“是想最大限度的保全家里人嗎?”

    魏丙點頭。

    易晃就起了一卦,算完后有些猶豫,卦相上是九親離散。想保家人平安很容易,應卦就行了。可魏丙肯定不是這個意思,他想保全的人中最大的應該是他的兒子。

    帶易晃來的那個人是知道易晃的本事的,見他起卦,眼都羨慕的瞪直了。看他算完后不出聲,悄悄問清后,主動要求去勸一勸魏丙。

    魏丙看不懂卦,卻能看出這個人很信服易晃,也看出易晃有話不能直說,就艱難的說:“索吧。”對著易晃點頭。

    魏家都是現(xiàn)在這樣了,還能再怎么慘?不管是多壞的結(jié)果,他都能接受。

    易晃嘆了口氣道,“老爺子,我只是照卦相來說,給您建議,怎么辦還要您自己家里人商量著來。”

    魏丙點頭。

    易晃說,災禍是沒辦法避的,至少他學的不是避災,而是應災,應災則止災。就是說有壞事,在可控的范圍內(nèi)盡快讓它發(fā)生,災禍即止。

    對應魏家九親離散的卦相,就是魏家全家人不在一起就行了,不管親朋好友,全都分開就可應禍。

    也就是說,魏王業(yè)要先跟妻子分開,再跟兒子分開,再跟父親分開,再不見以前的朋友就差不多了。

    魏丙茫然的想了一會兒,看著易晃。

    解了卦,易晃就起身離開了。他只能算,卻不能勸別人怎么做。他走后,跟他一起來的人也要走,魏丙趕緊想攔住,一起來的人就多留一會兒解釋道:“老爺子,這個人是真有本事的。你多考慮考慮,我說句良心話,照他說的做吧。”

    兩人都走后,魏丙呆呆坐著。護工給他打來晚飯,他也不吃。直到晚上十一點,他把護工叫醒,讓他幫忙寫一封信給魏王業(yè)送去。

    魏王業(yè)接到魏丙的信,在病床上哭了一晚。他老父親跟他說,讓他跟妻子離婚,家里的房子都是正當收入,讓他全留給妻子和兒子。

    “壯壯讓淑芬?guī)ё撸荒茏屗銓W。我有自己的退休工資,生活無憂。你離婚后就認罪吧,我聽說你這種經(jīng)濟問題不會是死刑,蹲幾年監(jiān)獄對你有好處。不用擔心我,好好在里面贖罪吧。”

    后來,易晃又去看望了魏王業(yè)的妻子與兒子,除了不能見到的魏王業(yè),魏家其他人的面相都不壞,不是橫禍短命的樣子。看來魏家的問題還是出在魏王業(yè)身上。

    先應卦,應卦后如果魏家其他人不再出事,那就說明禍事確實與他們無關(guān)。只看魏王業(yè)的下場如何。如果應卦后魏家人仍然出事,那他再繼續(xù)查。

    這是魏丙的心愿。

    易晃站在魏家樓下,整幢樓里,只有魏家的燈是黑的。

    希望應卦后,魏家從此平平安安吧。

    ☆、第 152 章 生機已絕

    新年到,雪花兒飄。

    今年一場大雪把整個城市都給蓋住了,街上的雪積了一米多厚,市政府用自動鏟雪車把道路上的雪都給清理干凈,普通的小路就要靠大家出力了。

    秦青家小區(qū)附近三條小路全都堆滿積雪,銀妝素裹,美不勝收。

    小孩子們都玩瘋了,秦青擋不住童心,也下樓堆了個兔斯基拍照發(fā)微博賣萌,除她之外,方域、司雨寒、柯非和孫明明竟然都在忙。

    方域在工作,柯非在加班,司雨寒被她媽塞自家新開的咖啡廳去當端盤子的了,她們家的那個商鋪終于決定要做什么生意了。而孫明明是她們四個當中最潮的——她在帶小孩,她媽剛給她生了個meimei,她剛回家那兩天發(fā)什么都是“啊啊啊啊啊”,眼見的是嚇得不會說人話了。秦青代入自己對比一下,覺得上一年學回家發(fā)現(xiàn)自己mama不但大肚子還生了個孩子,是挺驚悚的。

    下雪后空氣質(zhì)量也好了,天瓦藍瓦藍的。秦青一時文藝情懷大起,覺得這么藍的天,這么白的雪,不拍過兩天肯定就沒了,堆完雪人后上樓換了一套呢大衣配光腿靴子的打扮下來,在小區(qū)里選景照了十幾張修一修全發(fā)微博上了。

    方域:腿。

    柯非:聽聽,看你男人說什么來著?腿漂亮!

    司雨寒:身上貼了幾個暖貼?說。

    孫明明:……我現(xiàn)在覺得家里都是尿味和奶味,你的生活離我好遠。

    孫明明:還有柯非,我覺得方域不是那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