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路燈明明滅滅,有小蟲子繞著燈泡飛,嗡嗡的響。 曹華嚴站在拐角的路燈下,避著人群。 陶斌心里想,他就是不喜歡跟人在一塊。他想起那個女生的話,走過去——幾乎只要一步,他就走到曹華嚴背后了。在走過來時,他一直在心里想:他可不要走了啊。結果他真的沒走,陶斌抓緊時間去拍他。 曹華嚴回過頭來。 陶斌就像平時一直自然的跟他打招呼,“你在這里干嘛呢?等人啊,等誰?我給你叫。” 曹華嚴有點緊張,他笑著說,“找你有事。” 陶斌想起來他想換寢室,馬上說,“你想換寢室吧?我跟你說直接搬過來就行了,現在五樓都沒人住!我那屋就我一個。你要是想搬,我跟你現在就去搬行李!” 曹華嚴搖頭說,“不是,我上回借了你二百塊錢,等我這周回家拿到錢就給你。” 陶斌好好回憶了下才想起來有一次曹華嚴在qq上找他借錢,但他當時不在沒看到,等看到后就托人給曹華嚴帶了二百,之后他就把這事給忘了。 “一直沒還你,對不起。我這次回家拿到錢就馬上給你。”曹華嚴認真的說。 陶斌一拍腦袋,“嗨!什么大不了的事啊!我聽說你都等我幾天了,就為這個?不用這么麻煩,對了,忘了問你夠不夠,我當時身上就二百了,不夠我再給你點,我剛拿了錢。”說著就要掏錢包拿卡,學校里就有取款機,很快就能取。 曹華嚴連忙按住他的手,笑得特別開心,如釋重負的說,“沒事,不用,夠了!我這么久沒還你錢,還怕你生氣……” 陶斌擺擺手,“就兩百塊,你要過意不去,請我吃頓飯就行了!” 曹華嚴說好啊,兩人就一起走出校門,準備去校門外的小飯店吃飯,陶斌還如數家珍的說哪家店什么菜好吃,地道,實惠,心里特別高興!特別滿足! 早上快要醒來前,陶斌還在心里想:對,早點跟曹華嚴說話就好了,早一點跟他出去吃飯就好了,有什么事說出來,兄弟幫你想主意…… 陽光投射進來,照在他的臉上,他感覺到了光亮,卻不肯睜開眼睛。 他想起來了。 曹華嚴已經走了。 ☆、第 29 章 二舅家的房子 伍賓被陶斌扁了一頓。 因為他被陶斌抓住又~在打聽曹華嚴是同性戀加販毒的事。 兩人都被叫到了辦公室,之后又去醫務室。秦青是在醫務室見到他們倆的,伍賓叫她來繼續解釋關于他們的研究。 “……”秦青站在床前看隔床一坐一站的兩人,她看伍賓:她怎么不知道他們還在研究曹華嚴的事? 因為沒有見到鬼——雖然她夢到了但是不能說=沒有鬼就沒有研究。 這個研究小組應該早就解散了吧?孫明明和柯非最近的活動明明是寒假去哪里旅行的事,是韓國還是日本呢?真是好難選擇。 伍賓哀求的看向秦青,他被打得很慘,扣子掉了兩顆,背包的帶子斷了,褲子上全是地上的灰。陶斌的武力值是很高的。 看他這么慘,秦青覺得還是應該說點好話。 她看陶斌,而陶斌還在虎視眈眈的瞪著伍賓。 秦青啊了聲:“我發現你們倆的名字讀音一樣啊!” 陶斌:“……”繼續瞪! 伍賓:“……嘿嘿,是啊。”想陪笑但笑不出來。 秦青只好先審問伍賓,給他個說話的機會,希望他能抓住機會說點好聽的。 “到底怎么回事?”她問,“你怎么會去跟人問這個?” 曹華嚴是同性戀的事就是從他偷看同寢男生洗澡還有給對方洗內褲這事延伸而來,但首先,這個還沒有經過證實。 而杉譽大學有個同性戀愛角,是由同性平權活動引發的,就在英語角旁邊,一個斜影扶疏的小花園。 同性戀愛角那個地方聽說有吸毒和賣白粉的。 所以曹華嚴是同性戀——他肯定去過同性戀愛角——他自殺了所以事情很嚴重所以他有可能販毒=結論產生。 秦青在看過那個所謂的暴料包后就有種頭暈的沖動。因為伍賓剛得到科普時只聽到了結論,曹華嚴是販毒的同性戀騙了很多小男生還可能得了愛滋病etc 然后有了暴料包,然后她就完全理解為什么陶斌會打人了。這根本就是欺負死人不會說話! 伍賓被打得很慘但也努力嚴肅的說,“我是想找出真相后,他不就不會被人傳這種話了嗎?” 陶斌氣沖腦門的大喊:“怎么查?!人都死了怎么查?你怎么知道什么是事實?怎么保證打聽來的是真的?你這樣只是讓人再注意一次他的事!你知不知道最近班里又在議論他了?本來大家都快忘了,說起他也只是說一句可憐!你這么一查,大家又開始把那些話再說一遍!我艸你大爺!”他越說越惱就要再沖過來打。 伍賓失急慌忙往外跑,秦青立刻縮到柜子后裝自己不存在,等兩人都跑了,她才走出來,他們的包還扔在這里呢。 秦青撿起伍賓的包,出去后給他打了個電話。 過了十分鐘,伍賓千恩萬謝的跑過來,“謝謝謝謝!”他抹了把汗,“我怕他在醫務室等我,都不敢回去拿。” 秦青把包給他,勸他,“別再查了,人都走了,讓人走得安生點吧。” 伍賓點頭,“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他也只是好奇心作祟,沒想到問的人太多就引起陶斌的注意了。 “請你吃個飯?”伍賓提著書包說。 “不用了。”秦青可不愿意跟他這個傷員去食堂吃飯,太顯眼。 “走吧走吧,正好有個事跟你說!” 兩人沒去食堂,而是去了校外的小飯館,坐下后一人叫了一份炒米。 伍賓說,“那本《徐家屯》謝了,我去找施教授了,他說可以幫我再找一本。” 秦青猛然想起:“對了!你書還沒還我!” 伍賓趕緊從書包里拿出來,“我帶著呢,就是想還你書才找你的。” 伍賓把書翻開,“你看這里,我覺得這個不是狐貍精,而是黃鼠狼精。”秦青低頭看,是一個徐家屯里的人他四舅遇狐貍精的故事,不過她記得看過這篇的分析,徐家屯的人都認為他四舅是去城里找女人了,還有人說他是跟隔壁村的寡婦偷情,遇狐貍精的事是他編的,手上和腿上的傷也不是狐貍精咬的,而是狗咬的。 秦青也覺得那個故事是村民瞎編的,因為代教授當時聽人講故事是給錢的!每說一個故事兩塊大洋!不過那個年代能把故事編圓不容易,很多人沒出過村連話都說不囫圇,編個有頭有尾沒硬傷的故事太難為人了,所以能騙到錢的人不多。這個狐貍精的故事算是難得編的還算真實的。 “有什么區別?”既然認為是假的,秦青就沒太認真,飯上來直接開吃。 伍賓還在給她科普,“其實在民間傳說里,常常把狐貍精和黃鼠狼精混淆。都有臭味,都偷雞,被發現時都有大尾巴。”他看秦青不理他,壓低聲說,“區別就是黃大仙只偷家禽家畜,不偷人。變成女人偷男人精元的才是狐貍精呢。” 秦青面無表情,一副認真討論的樣子,“那人的四舅不是被偷精元了嗎?” “我認為這里是兩回事,這人給混到一塊說了。”伍賓也認真道,“他確實遇上了偷小牛犢的黃鼠狼,但他不是跟狐貍精偷情,而是跟人偷情。”他頓了下撇撇嘴,“哪家狐貍精會專門等在他每次晚上回家的路邊就為跟他偷情?他是潘安啊?” 伍賓認為,這個四舅每次從城里回村都走夜路,正是為了拐到情人家偷情,然后等他從情人家出來的時候,碰上了偷牛的黃鼠狼,村里狗一叫,他跟著一起嚇跑了,就被別的狗給咬了。他把事情混到一起說,就成他跟狐貍精偷情,發現狐貍精放臭屁露尾巴,他想跑讓狐貍精給咬了。 秦青一邊吃一邊點頭,沒想到他還真推斷的八九不離十。 “那其實這不是個鬧狐貍精的故事。”秦青說,一邊喝湯。 “那你想不想看真鬧狐貍精的事?”伍賓嘿嘿笑,一低頭,她都快吃完了? 秦青放下碗,拿出餐巾紙擦嘴,“不想。我先走了,掌柜,結賬!” 家里鬧狐貍精的不是別人,正是伍賓的二舅。就是這個舅有點遠,是他爺爺的弟弟那一支的。 二舅被二舅媽撓得滿臉開花,家里鍋碗瓢盆摔得稀巴爛,理由就是二舅外遇了,二舅媽要離婚,二舅不樂意。 秦青:“等等,這跟狐貍精有什么關系?你二舅不會說他外遇的是狐貍精吧?” 自習教室里有在自習的,有在玩手機的,也有打牌下棋看小說的。秦青和伍賓坐在一起,因為他強烈要求要幫她提書包請喝奶茶幫寫作業。看在他這么有誠意的份上,秦青就答應了。 一杯奶茶,她聽完伍賓家二舅的故事。但如果這個故事這么弱智,她就拒聽。 伍賓點頭。 “騙鬼嗎?”秦青嗤笑。 伍賓說:“我也覺得這個理由太牽強了,因為我二舅不肯離婚的原因是二舅媽要的東西太多,而且我覺得他倆也離不了。這不是重點,我是覺得我二舅家好像真有點什么東西……” 在曹華嚴的事情上,伍賓覺得他跟秦青比較合得來,她也比柯非和孫明明那兩個只是湊熱鬧的靠得住,所以知道以后,他想找人商量就想到了她。 他二舅家鬧這個的事還真不是一兩年,少說也有個十幾年了,只是以前也就親戚間隨口說說,不當真。伍賓奶奶就說這家里鬧來鬧去的,不是老鼠就是小鬼。伍賓在這種熏陶下,后來上大學就研究了這個。 “我就想啊,這不正好嗎?” 秦青:“……也就是說,你根本不是想解決你二舅家的事,就是剛好想起來了?”沒想到身邊這么近就有實例,興致來了研究一下下。 伍賓誠實的點頭,激動道,“其實我到今年才真的去研究這個,以前都是看書啊讀資料啊,了不起去寺里轉一圈。”他加入汪雨涵的小組也是想多找幾個同道中人,結果沒想到大家都是紙上談兵的勇士,實際行動中的矮子。也就是遇上秦青了才真的撞了一回鬼,雖然沒遇上,但也多少擦了邊,他就想趁熱打鐵把二舅家這個也給研究一下。 “你要是哪天有空,我帶你去我二舅家?”伍賓問。 “近的話……”秦青在兩可之間,去不去都行。 “近,我騎車帶著你!” 于是伍賓騎著電動車帶著秦青跑了一個多小時到了他二舅家。 “家里沒人,我二舅媽回娘家了,我二舅住小別墅去了。”伍賓拿出鑰匙打開門,滿屋亂相映入眼簾。 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鞋柜對面的玻璃多寶閣架全砸了,滿地碎片。往里走,客廳茶幾粉碎,液晶電視對穿,屏幕上一個大洞,墻上掛的照片砸在地上,柜子上的三彩馬和花瓶都只剩下碎片了。 秦青都不往里走了,站在門口:“哇塞——” 伍賓跳著走,一邊說,“我覺得有問題的是這里——”他指著走廊對面的一扇門。 他伸手要去推,秦青毛骨悚然的大聲喊:“回來!” 伍賓被她嚇得渾身一僵,動也不敢動了,慢慢扭頭看她:“……怎么……了?” 秦青第一次看到門縫下透出的黑氣,她顧不回答,事實上她只顧屏住呼吸,一聲不敢出的慢慢后退,退了兩步就退到了門外,然后火速下樓! 電梯都顧不上坐! 在她跑到下一層時,身后傳來伍賓狂奔的腳步聲! 兩人比著速度跑下樓,直到站在樓下的陽光地里,伍賓才緩口氣抬頭看樓上,問她:“你剛才看到什么了?” 秦青:“那是什么房間?臥室?” 伍賓點頭,“主臥。”他想了下說,“我覺得那屋不對是因為別的屋的燈都比那個屋亮,就算把別的屋的燈換過來,還是沒有在外面亮。”他說完看秦青,小心翼翼的問“你剛才看到什么了?” 秦青,“就黑黑的,有點嚇人。” 伍賓渾身都發毛了,自己家人這么說跟第一次到這里來的人也這么說的感覺完全不同!自己家人說,怎么感覺都不太嚴重。可秦青她第一次來也這么說……好像突然事態就變了! 兩人站在樓下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