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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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種溫柔將終身唯一,完完全全地屬于她!而且她還會有無盡的時間,去喚醒他的愛情,得到他的回應。 她抬起頭,看向封平。封平也在看她,即使是在夜色的掩護下,他依然沒有接近。只是這么安靜地凝望她。等待她的回答。 姜碧蘭說:“我討厭這個人,討厭到不想見到她一眼。” 她始終還是覺得,死和殺這兩個字都太過殘忍,于是選擇了比較委婉的字眼。閨中女子、高門千金,她也曾重責過下人,也曾懷疑過人心,但是她從沒動手殺過人。上次尾竹的死,她覺得可怕。 而這一次,她只是說不出那兩個字。 封平輕聲說:“惹娘娘討厭的人,本就不該存在于這個世上。”姜碧蘭微微一怔,封平又說:“她如今是個階下囚,娘娘要處理她,其實很容易。” 姜碧蘭抬起頭,封平微笑,說:“她挨了一百軍杖,哪怕禁軍不敢下死手,也已經是重傷。獄中條件艱苦,陛下又不會這么快回心轉意。娘娘只要關照一下獄卒……重傷之下的人,一個風寒都可以很輕易地要了她的命。” 姜碧蘭發現自己在發抖,她努力抑制自己內心的不安,說:“可是……本宮并不認識詔獄的人。” 封平說:“可娘娘認識微臣。不是嗎?” 姜碧蘭望定他的眼睛:“你……真的能……” 封平說:“那時候,大約娘娘便不必半夜三更,站在風露之中了吧。” 姜碧蘭咬咬唇,說:“那……我等封統領的消息。” 封平說:“微臣恭送娘娘。” 姜碧蘭轉過身,香風漸遠,長長的披帛被風揚起,滑過他身側,他伸出手,指尖留下一片冰涼絲滑的觸感。 御書房,慕容炎埋頭批著折子,小安子輕手輕腳地進來,想剪一剪燭花。他頭也沒抬,卻沉聲道:“滾!” 小安子顫顫兢兢地看了一眼王允昭,王允昭向他搖了搖頭,他趕緊悄無聲息地退出去。王允昭想了想,還是過去添茶,說:“陛下,這天兒都這么晚了,還是先歇下吧。” 慕容炎說:“那混帳東西,還是不肯求饒。” 王允昭笑著說:“陛下雖然怒,心中卻多少還是掛念著左將軍。” 慕容炎說:“孤慣她太久了。” 王允昭說:“陛下,左將軍這個人,一向還是周全的。今日出言不訓,也是因著視陛下作家人的緣故。這孩子在自己家人面前,總是要任性一些,雖然可惱,卻倒也可愛。如果她對陛下都藏著掖著,那豈不是顯得生疏了嗎?” 慕容炎說:“你看她今天那樣子,像是來跟孤講理的嗎?” 王允昭說:“陛下不也賞了她一百軍杖嗎,那一下一下,可是實打實地打在身上。鐵打的漢子,可也是經不住的啊。” 慕容炎冷哼:“禁軍都是她cao練出來的,誰還敢把她打死不成?” 王允昭笑著替他揉揉肩,說:“陛下自有分寸,他們當然也不敢下重手。只是即使手下留情,這傷筋動骨,也是免不了的。上次明月臺之后,將軍就一直咳嗽,這傷才剛剛好,也不知道在獄中……” 慕容炎說:“天晚了,孤就在書房歇下,哪也不去了。你也下去吧。” 王允昭明白他的意思,這是默許他去獄中探視了。他從書房出來,便去了詔獄。天色雖晚,然而他去還是能見到人的。獄卒將他迎進來,他到囚室外,看見左蒼狼戴在重枷被囚在牢門旁。 傷口沒有處理完,現在衣裳俱都沾在傷口上,背上一片暗色的血跡。 王允昭輕嘆了一口氣:“將軍。” 左蒼狼抬起頭來,長發散發地粘在她臉上,她偏偏頭,說:“王總管。” 王允昭見她嘴唇都已干裂開來,忙命人拿來清水喂她,說:“將軍這是何苦呢。” 左蒼狼說:“有不得不這么做的理由。” 王允昭說:“就因為陛下見了一個端木傷?其實將軍想一想,就算陛下扶持端木家族,對冷少君又有什么影響?她還是陛下手里的刀,只是陛下又多了一把而已。” 左蒼狼說:“不。端木家族被藏劍山莊壓制太久了,一旦翻身,一定會百般防范。燕子巢這些年私下里做的事,太多不能見光。一旦他們將這些事翻到明面上,燕子巢和燕樓都將成為邪派魔道。而封平知道冷非顏。一旦他們把非顏的身份曝光,陛下不但會放棄燕子巢,也一定會放棄非顏。但是非顏知道太多事,陛下一定不會愿意她散播出去。” 王允昭頓時一個激靈:“你是說……端木家族會鏟除燕子樓?” 左蒼狼有點冷,略略縮緊身體,說:“會。如果沒有端木家族,陛下說不定會把燕子樓搬到明面上,慢慢轉做正行,成為一個名門正派也不是不可能。但是非顏驕傲,相比之下,端木家當然更好用。而且他們本來就是名門正派。” 王允昭說:“冷少君驕傲,原來將軍知道。” 左蒼狼說:“所以,無論如何我必須要力爭,絕不允許端木家族翻燕子巢的舊案。我沒有時間慢慢去說服他了。端木家族已經在武林大會上勝出,很快就會成為新的武林領袖。如果我用別的方式游說,陛下只要拖上三五日,端木家族就足以徹底將燕子巢釘死在邪門歪道這根柱子上。” 所以,又怎么會不知道會激怒他。又怎么會不知道,會讓兩個人好不容易恢復起來的信任再度冰裂? 王允昭嘆息:“將軍啊,您若身在獄中,其他將軍們豈不恐慌啊?一旦他們恐慌,必會紛紛上書。將軍,如今大燕軍權,可大部分握在您手里,無論是袁戲、許瑯、王楠,這些將軍們誰不是跟您親近?您這是在逼迫陛下啊。” 左蒼狼說:“若我今日退一步,日后非顏只能步步被動。事到如今,我只有先顧眼前了。” 第二天,還未早朝,各處的軍函便雪片般傳來。慕容炎一封一封打開看,目光漸漸陰沉。這一封一封,全是軍中諸將發來的奏折,無一例外全部是給左蒼狼求情開脫。 車騎將軍袁戲、上軍大將軍諸葛錦、中軍大將軍鄭褚……直到周信,無一人落下。然后就是姑射山拜玉教總壇,楊漣亭連發了四封奏表,向他請安。 慕容炎將奏表擲在地上,冷笑:“這些人,哼,好得很。” 王允昭根本就不敢勸,慕容炎索性將所有奏報都掃落在地,外面又有宮人傳報,稱定國公溫行野求見。慕容炎微仰上身,靠在椅背上,說:“讓他進來。” 溫行野拄著拐杖進來,吃力地跪下行禮:“微臣溫行野參見陛下。” 慕容炎冰冷地俯視他,好半天才說:“說吧,你又想跟孤說什么?” 他沒有讓他起身,溫行野只好跪著道:“回陛下,驚聞微臣兒媳溫左氏頂撞陛下,微臣特地進宮,向陛下請罪。” 慕容炎說:“請罪?你打算如何請罪?” 溫行野說:“兒媳犯錯,是微臣家教不嚴,也當同罪。” “家教?”慕容炎沉聲說,“若說家教,孤倒是不應該冤枉你,她畢竟是從孤這里出去的人!” 溫行野說:“陛下,無論如何,還請陛下念她年輕不懂事,寬恕她這一回吧。” 慕容炎說:“如果孤不寬恕呢?”溫行野一怔,慕容炎說:“是不是今天夜里,這些將軍們,也會像薜成景那幫老東西一樣,又聚集到溫府里?” 溫行野的臉色變了,慕容炎說:“下去吧,孤處置自己的臣子,無論如何還是心中有數的。” 溫行野只好再跪拜行禮,緩緩退了出去。 慕容炎說:“孤算是看明白了,她為了冷非顏,算是把這些人一個二個都豁出去了。” 王允昭說:“陛下,昨夜老奴去看了將軍一眼,她傷重虛弱,卻還是念叨著陛下。陛下您看……先放她出來再說。” 慕容炎冷笑:“急什么?她這么精明的人,一時半會也死不了。就讓她在獄中多呆幾天,也正好可以反省反省。” 王允昭不再說話了。 當天下午,王楠趕回晉陽,求見慕容炎。隨后許瑯也趕回來,他們是校尉,離晉陽近。回來得也快。慕容炎以私自離開駐地為由,各打了他們五十軍棍。 兩個人也不敢說什么,默默地受了。 當天夜里,各地的軍函還在傳來,慕容炎命小安子把這些軍函全燒了。然后說:“把端木傷叫來。” 端木傷進到書房,慕容炎神色已經十分平靜。他半跪在地:“端木傷拜見陛下。” 慕容炎說:“過幾日,端木柔就要接任武林盟主了。” 端木傷再叩頭:“承蒙陛下栽培,端木家永世感念皇恩浩蕩。” 慕容炎說:“孤叫你來,不是要聽這個。”端木傷頗為意外,慕容炎又說:“你身在江湖,可曾聽說過燕樓?” 端木傷眸中光芒一閃,封平當然跟他說過燕樓和燕子巢的情況,他說:“回稟陛下,有聽說過。” 慕容炎說:“端木家上位之后,不要動它。也不要試圖動里面的任何人。孤希望,你們能和平相處,就算是江湖,也不是一定非要刀劍相向吧。” 端木傷心中不解,聽封平說,慕容炎對燕子巢的首領其實是心生不滿的。怎么今日聽起來,卻有維護之意? 然而不解歸不解,他仍然伏地道:“屬下明白了。” 當天夜里,左蒼狼仍然昏睡,王允昭派人過來送了個信,說是慕容炎已經囑咐過端木家。她總算放了心,這幾日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她靠在枷上,只覺得渾身都痛。但是痛有什么辦法,還不是只能忍著。 這時候慕容炎正在氣頭上,沒再抽她一頓已經算不錯,不能要求更多。她閉上眼睛,重枷拷著,睡也是睡不好的。只能閉目養神罷了。 外面有獄卒開始向牢房里潑水,平時清洗囚室經常潑水,然而這一次,他直接將水潑在了左蒼狼身上。 左蒼狼打了個冷顫,只覺傷口一陣劇痛。那水里加了大量的鹽,她微微顫抖,全身都縮緊。而潑水的獄卒是個陌生面孔,他站在囚室之外,幾乎每隔一刻鐘,就往里潑一次。 她的體溫剛剛將濕透的衣服曖過來,很快又重新浸入冰水之中。大量地鹽在傷口結成鹽花,她打著寒顫,抬起頭,那個獄卒卻并不看她的眼睛,只是面無表情地站在囚室之外,默不作聲。 左蒼狼突然明白過來,有人要殺她! 不會是慕容炎,她排除他幾乎沒有用任何理由。哪怕其實是有許多理由可以證明他不會生殺心。 誰會想殺她? 冷,濕衣貼在身上,大量的失血、重傷,讓她連呼吸都不帶一絲熱氣。后背的傷口已經麻木,可是她戴著重枷,避無可避。那時候的人,已經失去了尊嚴與硬氣,她縮成一團,整個人瑟瑟發抖。 ☆、第 62 章 刁難 到天色快亮的時候,左蒼狼開始低燒。一直沒有其他獄卒進來,想來是有人支開了他們。左蒼狼開口時聲音低啞:“誰派你來的?” 站在牢門外的獄卒當然沒有回答,左蒼狼說:“姜散宜?”她每開口說一個字,喉籠便如火燒針扎一般痛,但是她仍然說:“陛下無心殺我,倘若我死了,他一定會追究。就算他不追究,軍中將領、溫府,也一定會討一個說法。你以后那時候,你身后的主子會保護你嗎?” 那個人眉心動了動,仍然不開口,左蒼狼說:“你和我有私仇?” 那個人終于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左蒼狼瞳孔微縮:“你是……西靖人!” 那個人微微一笑,不再說話了。左蒼狼心中開始狂跳。這一生雖然短暫,卻已幾度與死亡擦肩。然而唯有這一次,過程漫長而痛苦。 如果這個人是西靖人,那他當然不會在乎慕容炎事后如何追究。他只要回到西靖,西靖皇帝自會重賞。而且……她也沒有辦法用任何手段打動他。 而慕容炎不會過來,他還在憤怒之中,沒有幾天時間,他不會消氣。 她的囚室都由這個西靖潛入的獄卒單獨照料,每一次他都會準時為她送飯。但是碗會剛好放在她用盡全力也不可能夠得著的地方。等到時辰過去,直接收了碗筷。 左蒼狼嘴唇已經爆裂,傷口全部麻木,再這樣下去,即使僥幸不死,也必留下殘疾。而且,西靖人怎么會潛入這里?難道朝中還有人暗通西靖? 現在想她死的、而且如此陰毒的人,是姜散宜嗎? 臨近天亮的時候,她恍恍惚惚地睡了一會兒。好不容易天亮了,外面響起腳步聲,左蒼狼抬起頭來。有人從外面進來,是個小太監,他提了個藥籃,放在左蒼狼面前,說:“左將軍,王公公叫我過來看看您。還給您送了點藥。” 左蒼狼看了一眼那藥籃,又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獄卒,說:“你過來替我上藥吧。”小太監答應一聲,進來蹲在她身邊,正要上藥,左蒼狼低聲說:“你聽著,我不管你是誰派來的人,不管他想讓你干什么。如果你幫我傳個話,讓王總管親自來一趟。我出獄之后,宮里副總管就是你!” 那太監一怔,左蒼狼說:“不用懷疑,你背后的人不可能許給你這個條件,而且一旦我死了,你覺得你有活路嗎?” 那太監居然也是個沉著的,不動聲色地打開藥罐,手指輕輕一點,卻未沾上那藥膏,只是作勢抹在她傷口上。一邊低聲說:“將軍……此話當真?可……奴才怎么信任將軍呢?” 左蒼狼說:“我現在沒有信物給你。但是我畢竟是溫帥的妻子,難道溫氏一門,還沒有你主子可信嗎?” 那太監想了想,說:“奴才就傳一個話,將軍答應,如果將軍脫險,也不再追問奴才背后主使。” 左蒼狼說:“去吧,要盡快。否則你的榮華富貴就要泡湯了。” 那太監幫她理好衣服,提著藥籃出去,外面的獄卒似乎盤問了他些什么。兩人簡單幾句對答,他不動聲色地離開了牢房。 他走后并不多久,王允昭就匆匆趕來,見到左蒼狼,他也是一怔:“將軍這般憔悴,陛下卻仍余怒未消,這可怎么是好?” 左蒼狼見到他,簡直是絕處逢生,說:“請總管務必說動陛下,到獄中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