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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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蒼狼是不會在嘴上吃虧的,說:“此話也正是我想對將軍說的,日后若西靖亡國的話,將軍前來燕國,我家陛下必然不會虧待將軍。” 西靖使臣大怒,正要說話,任旋豎手,制止了他。臨走之時,又看了一眼左蒼狼,說:“這次是任某大意,但是定會有再見之期。將軍保重。” 他鄭重其事地行禮,左蒼狼拱手回禮:“保重。” 馬邑城下,他行出百步,復又回頭。看見古舊的城門之下,左蒼狼白衣輕甲,素色的披風被風撩起,剛毅而挺拔。 任旋返回西靖之后,左蒼狼把西靖送來的金銀珠玉、絲帛綢緞全部運回晉陽城。袁戲一路護送,二人在晉薊古道的小茶館里歇腳,聽見有人在議論:“這次武林大會,居然是端木家的人勝出了,藏劍山莊幾百年的基業啊,就這么毀于一旦了。” 袁戲等人都是不關心江湖事的,左蒼狼卻突然問:“這位大哥,你是說今年的武林大會,是端木家的人取勝了?” 那人本來不待答話,但轉頭一看是官府的人,還是客氣了幾分,說:“幾位官爺對江湖上的事也感興趣嗎?昨日武林大會,藏劍山莊沒有一人列席,端木家的家長端木柔勝出,看來這屆的武林第一,非端木家莫屬了。” 左蒼狼說:“除了端木家,沒有其他高手參加嗎?” 那人說:“有啊,江湖上好手可多了去了,不過除了藏劍山莊,還有誰能勝過端木柔的?” 左蒼狼不再問了,袁戲說:“武林人士哪年不打打殺殺?你關心這個干什么?” 左蒼狼說:“你別管我,你先把這些東西送回晉陽,我有點事,隨后跟上。”說完,出了小茶館,自己離開了。 袁戲也攔不住,只來得及喊了一句:“你自己小心啊!” 左蒼狼拿著燕樓的信物——那枚純金的飛燕扣找到了燕樓的聯絡所,想要聯系冷非顏。但是并沒有成功。就連燕子巢自己人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左蒼狼隨后查詢了端木家,結果查到姜散宜次子姜毅前往端木家拜訪的事。隨后就是端木傷隨封平入宮面圣。 左蒼狼也不跟袁戲匯合,直接趕回了晉陽城。 那時候慕容炎在棲鳳宮陪姜碧蘭,姜碧蘭身子總也不好,慕容炎端了藥親自喂她。外面王允昭來報:“陛下,左將軍宮外求見。” 姜碧蘭身體微僵,慕容炎說:“算著日子,她也該回來了。告訴她,如果沒有別的事,就先回去吧。明日早朝再說。” 王允昭猶豫了一下,還是應是。返身出了棲鳳宮,對左蒼狼說:“將軍,陛下讓您先行回府,余事早朝再議。” 左蒼狼說:“我有急事,需要立刻稟告陛下,還請公公為我再通傳一次。” 王允昭說:“將軍……娘娘正病著,您看……” 左蒼狼說:“是很要緊的事,有勞總管了。” 王允昭只好再次進到姜碧蘭寢宮,說:“陛下,將軍說確有要事,需要當面稟奏陛下。” 慕容炎想了想,終于把藥湯替給身邊的宮女彩綾,說:“我出去看看,稍后再過來。你先喝藥。”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溫柔體貼,眼神充滿關切,姜碧蘭有一種想落淚的感覺。她輕輕點頭:“炎哥哥……” 慕容炎拍拍她的手背,起身離開。珠簾撩起又放下,姜碧蘭的眼淚終于滑落下來。如果父親說的是真的,那么你有愛過我嗎? 哪怕一絲一毫,你有愛過我嗎? 慕容炎出了棲鳳宮,見左蒼狼就跪在宮外,說:“起來吧,什么事這樣著急?” 左蒼狼說:“昨日武林大會,微臣聽說,端木家族的家長奪了頭籌。很可能會取代藏劍山莊,統領大燕武林。” 慕容炎說:“孤一向不關心江湖事,你不是不知道。” 左蒼狼說:“陛下既然不關心江湖事,為什么端木傷會前來求見陛下?” 慕容炎頓時有些不悅,說:“你我數日不見,好不容易見了一面,你就打算用這種語氣來質問我?” 左蒼狼說:“如今陛下根基已穩,正是燕子巢脫離暗處,洗成白道勢力的最佳良機。可是燕子巢勢力龐雜,如果端木家族上位,絕不可能給予他們轉作正道勢力的機會。陛下在這時候接見端木家族的人,而且任由端木家族統領武林,微臣實在費解。” 慕容炎臉色慢慢沉下來,說:“你身為驃騎將軍,未免管得太多了。孤做任何事,都需要向你解釋嗎?” 左蒼狼愣住,慕容炎說:“孤自登基以來,對你一直太過寵信,以至于你慢慢地連君臣之份也拋之腦后了。所以你敢直闖后宮,這樣氣勢洶洶地問責于孤。而且是與你權限完全無干的事。” 旁邊王允昭眼看著是不好,趕緊說:“陛下……” 慕容炎沉聲說:“住嘴!” 他瞬時再不敢說話,慕容炎又看向左蒼狼,說:“來人,驃騎將軍左蒼狼虧禮廢節,是為大不敬。立刻免去軍職,押入詔獄待罪!” 身邊的禁衛軍都是大吃一驚,半天沒敢動,慕容炎說:“孤說話,你們已經聽不見了嗎?” 這才有兵士趕緊上前,押了左蒼狼,王允昭趕緊說:“將軍……”他知道慕容炎如今是盛怒之下,左蒼狼如不跪地認錯求饒,他絕不會善罷甘休。也絕對不能再善罷甘休。 而左蒼狼只是掙開禁軍的手,許久說:“陛下,我們現在,也到了過河拆橋的時候了嗎?” 慕容炎頓時暴怒:“混帳!來人,給孤拖下去,重打一百軍棍!” 一百軍棍,如果真的重打,完全足以將任何一個人打死。但是禁軍還是懵的,沒有人真敢把左蒼狼打死。頭幾棍打得重,后面還是慢慢地輕了。這畢竟進宮之前還是陛下跟前的寵臣,突然一下子就成了囚犯,轉變實在是太大。 左蒼狼挨了一百棍,嘴里全是血,然也不求饒,咬著牙生受了。 慕容炎令人將她鎖了,丟進詔獄。消息幾乎瞬間傳開,朝野嘩然。 詔獄都是關押重犯的地方,里面都是曾經的皇親國戚、謀逆罪臣。左蒼狼被兵士拖進來,扔到一間狹窄的囚室里。 禁軍就算是手下留情,也將她打了個皮開rou綻。她吐掉嘴里的血,又有獄卒過來給她戴上重枷。那枷一旦戴上,便是站不能站、坐不能坐。她側了側臉,在袖子上擦去臉上的血。不久之后,有個大夫模樣的人拎著藥箱,小跑著進來,說:“將軍,王總管派小的來給您瞧瞧傷。” 左蒼狼說:“不用,我死不了!” 大夫也不管她,徑直讓兵士開了牢門進來,撩開后背,上面一片血rou模糊。獄中條件簡陋,也怕被人發現,他只有匆匆為她止血。 正處理傷口,外面突然有牢頭進來,說:“陛下說了,這人犯了大不敬之罪,任何人都不得探視。你趕緊走吧!” 那大夫又看了一眼左蒼狼,快速說:“王總管說了,陛下正是盛怒之時,將軍一定要服個軟,好好說幾句軟話。好歹也得給他臺階讓他下來啊。” 左蒼狼不說話,牢頭說:“走吧,別讓我們為難。” 那大夫也只好匆匆離開了。牢門重又上鎖,室中只余一線天光。 ☆、第 61 章 逼迫 下午,姜散宜正和鄭之舟等人商量新政的事。慕容炎雖然寵信他們,但是那是基于他們能夠做實事的基礎上。他如今的決策,無論是甘孝儒還是姜散宜都不敢陰奉陰違。慕容炎這個人,有些事他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關鍵不能觸到他的逆鱗。 姜散宜正在看鄭之舟呈上來的土地回收重新分配的策論,突然外面有人來報:“大人,宮里傳來消息,說是驃騎將軍左蒼狼因頂撞陛下,惹得陛下龍顏大怒,如今被免去軍職,下到詔獄了!” “什么?”姜散宜站起身來,旁邊鄭之舟等人俱都難掩震驚之色。姜散宜問:“可知是因何事頂撞?” 來人說:“當時只有王總管在場,并沒有人知道是因為何事。但是此事確實是千真萬確的。” 姜散宜沉吟半天,說:“知道了,下去吧。” 家人退出房門,鄭之舟說:“姐夫,如果這事是真的,那將是我們的天賜良機啊!” 姜散宜說:“我怎么覺得這事這么懸乎。左蒼狼剛剛才用一個任旋換回了西靖大筆銀兩,怎么會無緣無故地得罪陛下?而且陛下和她的關系,應該也不會因為幾句話而免職下獄。” 大司農秦牧云說:“丞相,依下官看,不管是什么原因,如今陛下必然在盛怒之下,而她在囚籠之中。這正是咱們的機會啊。” 姜散宜說:“她在軍中勢力龐大,陛下就算是把她下獄,也應該只是敲打警告。不會真的取她性命。” 秦牧云說:“就是因為她在軍中勢力龐大,如果軍中的將軍們知道,她被下獄……到時候鬧起來,以陛下的性格……” 姜散宜眼中精光一閃,說:“陛下一定會明白,軍中是不能讓一人獨大的。王允昭應該不會這么快讓消息散播到軍中,那么,我們就安排幾個人,給這些在外駐軍的將軍們送信吧。” 當天夜里,便有飛騎出晉陽城,將左蒼狼被下獄的消息帶了出去。 燕王宮里,夜已經很深了,姜碧蘭站在宮門前,眼看星月漸升,夜漸漸寒涼。 畫月為她披上披風,說:“娘娘,這么晚了,陛下可能不會過來了。您先進去吧,這夜深露重的,若是凍著了可怎么是好!” 姜碧蘭攏了攏披風,說:“不,我要再等等。他會來的,以往他若不來,也一定會派人到我這兒說一聲。” 畫月眼淚都要流下來:“娘娘,奴婢去找王總管問問,您先進去行嗎?這么晚了,陛下說不定都歇下了。” 姜碧蘭搖頭,說:“我要等,我要等的。你根本不懂,從小到大,我父親將我許配給他、最后拒絕我和他的婚事,到后來又同意我嫁給他了,我和他無論是成親還是毀約,都只是為了姜家的利益。可是我與他相識的時候,還是幼童,他每日偷偷來我家里,聽我彈琴唱歌,帶我去騎馬。后來有一次騎馬的時候,我從馬上掉了下來,是他飛身過來接住了我。” 她抬頭看月亮,眼中光影搖曳:“我墜在他懷中,從那一刻起,我就想我今生都是他的人。無論他失勢還是得勢,無論他是成功或者失敗。”她轉頭看畫月,說:“就算是重回晉陽,穿上后服站在他身邊的剎那,真正令我心醉的,依然是我的愛情。” “娘娘。”畫月也帶了哭音,“您別難過,奴婢這就去看看,陛下一定會來的。”她往前走,漸漸出了后宮,姜碧蘭站在扶疏花木之間,眼淚合月而下。 月色如霜,封平巡視過宮闈,穿過桂花林。那時候是八月中旬,中秋將近,皓月當空。他轉過頭,看見銀紗般的月光之下,有佳人倚著滿樹桂花,她仰望星辰,泣淚如珠,容顏絕美。萬籟俱靜,夜光蝶飛舞著停留在她肩頭,風起幾縷青絲,纏過眼眸。世間萬卷詩詞不能描繪其風華之萬一。 封平不由地停住了腳步,在那個瞬間,如見飛仙,有種窒息的感覺。 他退了一步,踩到落葉,姜碧蘭回過頭,快速地拭去眼角的淚痕:“封統領。” 封平垂下眼眸,迅速平定心緒,上前施禮,說:“王后娘娘。這么晚了,您怎么會在這里?” 姜碧蘭深吸一口氣,掩去抽泣的痕跡:“這里是陛下回后宮的路。” 封平說:“娘娘若是想知道陛下行蹤,派人前去詢問內侍便可。何必在此等候呢?” 姜碧蘭搖頭,說:“我就在這里等他。”桂花樹上滴下露珠,沾染了她刺繡精美的裙裾。封平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想——她的衣裳濕了。 他上前幾步,說:“娘娘,陛下今日,估計就宿到御書房了,哪也不會去的。” 姜碧蘭望向他:“你說什么?” 封平說:“今日驃騎將軍左蒼狼觸怒圣顏,被重責一百軍棍,下了詔獄。陛下必定是十分震怒,恐怕不會回后宮。也不會去別處。” 姜碧蘭吃了一驚:“左蒼狼?她因何事觸怒陛下?” 封平說:“前些日子,姜相爺想要扶持一個武林勢力供陛下驅策,左蒼狼生怕陛下冷落了自己的黨羽,當然要爭上一爭的。” 姜碧蘭秀眉微蹙,說:“扶持一個江湖勢力,跟她的黨羽有什么關系?她的人不是一向在軍中嗎?” 封平上前兩步,嗅到她身上淺淡的花香,有點醉人。他說:“以前陛下未登基時,曾培養過一個江湖勢力,這個勢力的頭領,對她言聽計從。” 姜碧蘭明白過來,說:“父親是想要先拔除這個勢力嗎?” 封平說:“嗯。” 姜碧蘭粉面微揚,注視封平:“以前我問父親,他從未不告訴我這么多。封統領……為什么要告訴我?” 封平的瞳孔幽深黑暗,里面清晰地倒映出一個她,透明而清澈,如同春水映梨花。他說:“只要是娘娘想知道的,又有什么,是微臣不能說的呢?” 姜碧蘭一怔,她發誓,那一刻,她在那個男人的目光里,看見一絲心醉。從小到大,她見過無數這樣的目光,他們有的含蓄,有的赤裸。有的溫柔,有的狂野。 在厭倦了這樣的目光之后,她愛上了慕容炎看她時候的感覺。那是淡然的、內斂的柔情。后來慢慢的,她成了太子側妃,如今又成了王后,再沒有人會抬頭正視她。 她幾乎都忘了這種目光,卻在這一夜,又被喚起。 她飛快地移開目光,面頰或有一絲紅暈吧,但是夜深人靜,月光朦朧,也看不太清。這個男人,對自己有愛慕之心。應該抓住這個機會,多問一些事情。 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這樣想。于是她問:“左蒼狼現在關押在詔獄里嗎?陛下有沒有說,要如何處置她?” 封平說:“娘娘希望陛下怎么處置她呢?” 姜碧蘭微微咬唇,心里有一個想法劃過,讓她覺得心驚——她想讓她死!若她死了,慕容炎是不是就會夜夜都過來棲鳳宮?哪怕他心里沒有過愛情,但這一生,他依然都會對自己傾盡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