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石洋看她一眼,抖抖煙灰,很了解地問:“他們家不同意吧。” “嗯。” “他呢?” “他愛我,會娶我的。” 石洋沉默一瞬,說:“田果,有時太自信不是一件好事,凡是都有例外,人心會變,人的感情也最難以捉摸,婚姻是大事,我是說對于女孩子來說,如果你倆沒成,對鈕煥然一點影響都沒有,但是你就不同了。所以我勸你應該走一條平順點的路。” “就跟你結過婚似的。”田果不愛聽。 石洋笑笑,目光落在她臉上,“我是心疼你,婚姻不是你們倆的事,他們家不同意,是因為他們看不起你,田果,你不能嫁給一個親戚看不上你的家庭,他們會一點一點的折磨你,那樣會很苦。” “你錯了,沒有誰看不起我。” “是么?”石洋冷笑,“但愿如此。” 田果無精打采地回到了酒店。 路過前臺時,已于她混熟的小妹忽然招呼道:“田果姐,你的電話。” 怎么打到這里來了? 田果接起,剛說了一聲,就聽對面丫蛋非常夸張地喊道:“姐,你還不回來啊,家里都出事了……” **** 晚上,煥然正在看書——瓊瑤的《心有千千結》,這是他在田果屋里發現的,當時他想跟她膩歪,她卻推開他說“等我把這本書看完的。”煥然很受傷,難道自己還不如一本情節俗套的言情小說? 煥然就是想看看書里到底寫了什么,竟然讓田果如此癡迷,竟不愿跟他膩歪。 “這都寫的什么啊!”煥然看了幾頁就開始頭疼。 這時,吳珍推門走了進來。煥然趕緊把手收起,讓母親坐到床上。吳珍說:“然子,我是你媽,咱娘倆說話不繞彎子,我就問你,現在你怎么辦,是田果還是白雪柔,給一個痛快話。” 煥然笑,說:“媽,我以為你能看出來。我還需要特別表現么?” 沒錯,兒子的心意早已袒露,吳珍全看在眼里。“所以,你就認準她了?” “對。” “不改?” “不改。” “然子,咱們家可是沒有離婚這么一說的,結了婚,就是塵埃落定,就是一輩子,你真想好了。” “媽,我想好了,我就愛她一個人。” “好!”吳珍點點頭,此刻說什么都白搭。手伸進衣服摸索了一陣,掏出一個綠色的本子往桌子上一放,“這是咱家戶口本,自從你跟田果好,我就怕你偷走它,一直拴在身上,如今我想明白了,真情不怕火煉,你讓白雪柔住進家里,是為了向我們證明——不!是宣戰。” “媽,您想多了,我沒想跟誰宣戰,我就想……”煥然忽然說不下去,看著戶口本眼眶發熱。 吳珍擺擺手,多余的話已不想說,家里這就要添丁進口,她得開始忙活了。 “戶口本拿好,如果丟了,就是老天爺不讓你倆結!” “不會的……”煥然把戶口本緊緊抱在懷里,充滿感激地看著母親,“老天爺不會讓我們倆分開,我跟田果,天生一對。” ☆、第101章 煥然看一眼月份牌,在3月22日用紅筆畫了一個桃心。 今天20號,還有兩天小果兒就回來了。 “我坐火車回去,今天下午1點開,后天中午到北京。”她在電話里說。 “我去接你!”他好高興。 她猶豫了一瞬,然后“嗯”了一聲。 煥然躺在床上翹起二郎腿,打開收音機聽鄧麗君唱《我一見你就笑》,自己也跟著搖頭晃腦,閉上眼,全是田果可愛的臉龐,俏皮的,活潑的,生氣的,傻乎乎的,反正哪一個他都喜歡,都想用手捏一捏。 哎,還有四十幾個小時,煥然真希望把時間撥快。 他的影子被臺燈映在玻璃窗上,白雪柔走過來時,正聽到里面鄧麗君唱:“ylove我的愛人再見……”她苦笑,難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么?想她第一次看到米田果時就覺得這丫頭是克星,雖然那時她只有15歲,而田果10歲。白雪柔仍記得那天,田果就像突然殺出的一只妖精,破壞了她與煥然的初次約會,她渾身是血沖到他們面前,雖然最后才知,那些鮮紅色的東西不過是狗血。可她依舊唬住了煥然,把他從自己身邊成功搶走,陪她去醫院,送她回家,那一刻,白雪柔覺得自己是多余的。 “煥然,她到底是誰?” “meimei啊。” “親meimei?” “不是,是鄰居家的小妹。” “噢,既然是鄰居的小妹,你為何對她如此上心,她用狗血欺騙了我們不是嗎” “雪柔你別生氣,田果就是愛搞惡作劇,她還小,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看!煥然從那時就無條件的向著她,很多事情回想起來就像電影中埋下的伏筆,直到結尾降臨,一切才清晰可見。原來,早就注定好了。 “誰?”聽到敲門聲,煥然坐起來。 “是我。” “雪柔?”煥然打開門,看到月光下的白雪柔,她依舊美麗,甚至比少女時更嫵媚,但他早已不是當初青澀無知的少年,當初的驚為天人的心動,如今卻是春日湖泊的寧靜。是,在她走以后,他哭過,鬧過,尋死覓活過,但又能怎樣呢?如今他已心有所屬,愛田果愛得熱烈,他終于明白,沒有誰是不可被取代的,只因你沒有遇見那個對的人。 也許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煥然尋死那天,正巧碰到了田果,她一襲碎花布襯衫,兩條黑油油的麻花小辮,手里拿著一根翠綠的柳條在他面前一甩一甩,得意洋洋地說:“我都跟你半天了鈕煥然。” “跟我干嘛?你丫有病啊!”煥然被柳條甩得頭暈。 “白雪柔走了,你是不是想死?” 這種明知故問激怒了煥然:“對,我想死,所以趕緊滾開,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田果笑了,拿柳條抽他腦袋:“那你現在就跳啊,長這么大我還沒見過鬼嘞,快讓我見見!” “別他媽抽了!”煥然怒,一把扯過柳條扔進護城河。 田果看著他:“鈕煥然你沒出息,為了一個女的死。” “滾蛋!” “要死也應該為你媽,為那個白雪柔不值!” “米田果信不信我抽你?” 下一秒,煥然就被田果狠狠抽了一個嘴巴子,她問:“你醒了嗎?” 煥然點頭:“醒了。” “還想死么?” “不想了……” 田果很滿意地點點頭說:“鈕煥然,我跟蹤你不是怕你死,而是你說過要請我吃烤羊rou串。男人得講信用,什么時候帶我去?” “現在。”煥然拉起田果的手,“走,我騎車帶你去。” “我要吃十串。” “好。” “還要羊腰子。” “好。” ……回味往事,真是有苦也有甜,煥然忽然發覺在這一刻自己是更加思念田果。 “這么晚了,有事么?”看著白雪柔,煥然的目光是溫和的,但是沒有溫度。 “我有話跟你說。”她看著他。 “行。” “我能進去么?” 煥然想了想,然后一側身,白雪柔走了進去。 屋子里靜悄悄的,兩人相對無言,回想上一次她走時的驚天動地,這一次的寂靜真是讓人恍如隔世。她本以為這八年不夠漫長,卻不想足以讓人輪回轉世。“煥然,我不傻,耳朵也不聾,他們說你跟米田果好了,是么?” “是。” “會結婚?” “當然。” 白雪柔愣在那里,好半天緩不過神來,“這不是真的……” “是真的,雪柔,我要跟田果結婚了,她后天回來,我們馬上就要領證。” “你說過要等我的!”白雪柔自認不是矯情的人,但在這一刻,面對煥然的冷漠與篤定,她失去了控制,開始控訴,“你知道嗎,在美國有很多人追我,洋人,華僑,都很有錢,也很有能力,但我心里一直裝著你,我爸爸不同意,但我堅持,我告訴他,我就認準你了,而你知道他怎么說的嗎?” 煥然不語。 “他說,你會忘了我,忘了那些誓言,你會愛別人。男人沒有長情基因,承諾都是用來騙女人的。” “你父親說的對。”煥然不置可否。 “你是混蛋。” “對,我是混蛋。對不起雪柔,希望我現在說對不起還來得及,你也才26歲,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好嗎?” 白雪柔還能說什么?從八年前踏上飛機的那一刻她就已注定離開煥然的一生,他們不再有交集,生命的軌跡就此錯過。只是她還奢望重聚,而他已義無反顧奔向新的生活。 “煥然,你抱抱我好嗎?” “還是,別了吧。” 白雪柔笑,凄然的,“怎么,怕米田果知道?” 煥然打開門,直接跳過話題:“你什么時候走?明天嗎?我去送你。” “煥然!”白雪柔沖過去,從后面緊緊抱住煥然,“不要這樣對我,這不公平!憑什么——”話剛說一半,只聽“嘭”的一聲,一顆石子徑直飛過來,將玻璃擊碎。“啊!”白雪柔尖叫一聲。煥然皺眉,因立在門口,所以清楚的看到一個人影從對面屋頂快速閃過。 嗯?! “然子,怎么了?”吳珍披上衣服出來。 “沒事。”煥然示意母親回屋。然后也不管身后已經嚇呆的白雪柔,跑著來到隔壁院子。田果家黑咕隆咚,不想有人的樣子,但煥然心里騰起的事喜悅,門上沒有鎖,他敲兩下門,“開門,小果兒。” 里面不說話。 “開門,聽到沒?” 還是沒人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