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你還不如讓我親你一下呢。” “那就喝三口親一下。” “你是金子還是銀子啊?我那么稀罕,扒著你非要親啊?” “哈哈,那你還是掐吧。” “你這么轉眼改口的行為,好么?” “你這種倒打一耙的行為,就很好?” 他兩人說話很有趣,都伶牙俐齒,都喜歡逗對方,玩樂興致為多。只是望月牙疼,總是說不了幾句就淚眼汪汪,然后被楊清趁火打劫,掐著下巴灌她藥。等她緩好了,就又開始追著楊清報復了。 男歡女愛,真是精力無窮啊。 原映星冷眼瞧著,目光長久地落在望月在陽光下的身形上。她笑也好,哭也好,惱怒也好,羞澀也好,都是麗而無咎的。 整日無所事事,不做正事,總是圍著楊清鬧,嬉皮笑臉,從不真正生氣。可是真正拿主意的時候,她又拒絕楊清的說服。 這個時候,她真是可愛。 讓人喜歡得心尖都疼。 越是看著她,某些想法越是確定。 原映星看著看著,眸子便暗了,笑容便淡了,視線,也移開了。 而原映星的行跡,也沒有跟他們交代。他時不時出去,武功高強,沒人能跟上他。望月試著跟楊清說過一次,“你不怕他暗地搞什么鬼嗎?” 楊清沉默下,隨口道,“大概是想法子解毒吧。你不必多想。” 望月:……好吧好吧,隨便吧你們。你們兩個,愛怎樣就怎樣吧。反正智商低的,只有我一個。既然搞不懂,我就不懂好了。 某日原映星從外面回來,外面下著雨,他回來后,整個空曠的宅院,在他眼里,只有兩個算是活人,楊清和望月。他在廊下發呆半天,聞到一股香味,就順著溜達了過去。過去后,看到在一座四面同風的亭子里,青年和少女蹲在地上。 點著一堆篝火,青年在烤兔子。 少女身上披著青年的外衫,蹲在邊上托腮等待。 原映星進來后,楊清禮貌一毛,望月抬頭招呼他。 只有笑臉,沒有發聲。 小嘴一張一合。 原映星被她逗笑,聲音都柔了一分,“你又啞了?” 望月繼續嘴動,卻沒聲。 原映星看一眼,“別以為我沒看懂你在罵我。” 望月怔了下:…… 原映星肆意靠著欄桿坐下,無視一身濕漉,看著望月,嘖嘖,“你的牙疼還沒好?” 望月又是一大片沒有發出聲音的話。 原映星說,“我也覺得是楊清的錯。你過來,我幫你看下。” 他說“也”? 他真的聽懂她在說什么了。 望月遲疑下,站起身。 楊清低著頭,聽著原映星一個人的聲音。原映星一個人說話,卻已經把望月算了進去。一來一往,他們真的能說下去。 亭外雨聲潺潺,楊清有些挫敗想:原映星和望月之間,真的有某種難以描述的牽扯。 公平競爭……確實挺公平的。 在望月起身要走過去時,蹲著烤rou的楊清用匕首撕下一塊rou,拋給她。 望月手忙腳亂接住盤子。 原映星慵懶地靠著欄桿,眼中笑意冷漠銳利,與楊清看過來的清淡眸子對視了一下。 劍拔弩張之氣,暗中流動。 望月咬了口rou,立刻吐了出來。 原映星看一眼她微紅的眼睛,就笑了,用一種嘲諷的語氣說話,“哦,難以下咽?兔子這么可愛,怎么就被楊公子烤得這么難吃呢?” 楊清沒說話,自己撕了塊rou,正要吃,被望月一把奪過。望月抓著他的手,溫柔說道,“兔子這么可愛,怎么能忍心吃下去呢?清哥哥,我們不要吃rou了,去找點別的玩吧。” 原映星想:她牙疼,不跟我開口說話,卻對楊清開口說話。呵。 楊清盯著少女,慢慢說,“烤得難吃到這個地步?” 他不理會望月的阻攔,自己低頭咬了一口。果然,滿嘴苦澀。吃了才想到,調料加錯了。在原映星進亭子的那一刻,對方袖子似乎揚了一下。然而那時自己在與望月說話,后來又被望月與原映星之間的氣氛所牽住,一直忘了原映星那袖中帶風的古怪。 他自嘲想:感情,真是容易讓人變得心盲眼盲啊。 望月還在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楊清一笑,心中稍暖,道,“阿月,我沒有那么脆弱。一塊rou而已。這次沒有烤好,下次你牙好了,再請你吃。” 望月微怔,然后笑靨如花地湊過去,在他耳上親了下。楊清原本要躲,卻僵了僵,沒有躲。 原映星眼中的笑,徹底涼了下去。 當晚,原映星一個人在院中瞎晃。 路過一個地方時,看到望月站在樹下,嘴里念念有詞地背口訣,時不時抬手,以手為劍地比劃一番。 她在練武。 學習武功招式。 大晚上,這么用功。 月光照在她身上,她的側臉明媚,神情輕松中,又透著耐心。一遍又一遍地比劃,不對勁的時候,便低下頭思索。 原映星在邊上看半天,一點都不在意江湖人的“不得偷看他人練武”的這個忌諱。他都快記住少女的招式了,望月還在摸索。 真是笨。 他心中嗤笑。 覺自己再這么看下去,大概云門的頂級武功,就被自己學會了。 然而自己學會了,這個傻姑娘恐怕還沒會。 他以武學天才的眼光衡量世人,當然覺得望月笨。但是比起正常人來說,望月的天賦雖然一般,但眼界高,又有多年的經驗磨礪,水平早比一般人高很多了。 當然,再高,也沒法跟武學天才比天賦。 原映星安靜地看了半天,看著看著,他走了出去。 樹影如扇下,他從陰影中走出,淡淡道,“月芽兒。” “嗯……嗯?”望月本能回應,應了一聲后,覺得不對,回過頭,看到青年如水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她愣一下,不知怎么回答,好不容易才問,“你叫我什么?” “月芽兒啊,”原映星笑一笑,“你莫非真的以為,我認不出你是誰?” 他笑容涼涼,很難以形容這是一種什么樣的笑,“楊清不讓你認我嗎?你這么聽他的話啊。但我又……怎么可能認不出來呢。” 看著她。 心想:……我早就認出來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眼睛繼續疼== 謝謝昨天的霸王票: 北京夏天喝冰的露露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503 21:18:34 啤咖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503 11:12:18 lockard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0503 10:26:07 ☆、第62章 10043 夜深風涼,原映星與望月一同沿著大湖行走。湖水波光起起伏伏,瀲滟之光浮照在二人面上。一時亮,一時暗。樹影如潮聲陣陣,在頭頂濃一叢,再暗一叢。就這么靜靜地走下去,想無論是時間還是萬物,都是這樣的。亮一陣子,再暗一陣子。往往復復,周而復始。 原映星余光,看到身邊的少女。清水般的眸子,明玉一樣的面孔。她低著頭踢腳下石子玩,嘴里念念叨叨地跟他說話。周身籠著朦朧的微光,她看上去干凈而溫軟,注意到他的注視,還仰起臉來,對他笑了一笑。 笑得真漂亮。 仿佛有很多夜晚,自己和她也一起在黑暗中行走。光影朦朧的時候,他這個意識漸漸沉睡。她與另一個自己爭執,被另一個自己氣哭……心中驟然升起劇痛感,困得胸口悶疼。似乎又回到那些個夜晚,在一望無盡的黑暗中,他這個意識在閉著眼沉睡,對她的境遇,無能為力。 不知出了什么錯,他的意識被分為兩半。一半向著姚芙,一半向著望月。哪個都是他,又哪個都不是他。 兩種意識在感受到彼此后,一直和平共處。需要面對姚芙時,就是那個意識占上風;當需要這個意識出面時,就是他出現。兩個意識相互妥協,平衡一致,看起來溝通良好。 但某種程度上說,這未嘗不是一種精神脆弱的表現呢? 因為脆弱,容易分裂,容易被控制。分裂容易,想要再合二為一,就變得很難了。 “……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重生了。聆音說跟教中那個古老的祭祀有關,但誰也證實不了,只能這么姑且認著了,”望月說完了自己的話,仰起小臉,很認真地告誡他,“所以啊,你千萬別想不開去求死。萬一你真的死了呢?那個古老的祭祀說你和我生命共享,可我已經享了一次后,我覺得運氣的成分比較大。萬一你求死,就真的死了呢?你可別胡來啊。” 原映星笑一笑,伸手欲揉她的頭,“你還當我是小孩子呢,這么專門叮囑。” 望月往旁邊躲了下,沒讓他碰到自己的頭。 望著自己的手,再看看少女,原映星怔了一下。 望月支吾一下,鄭重其事道,“我長大了,姑娘家的頭不能亂碰的。你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待我了。” 原映星看著她,垂下了袖子。袖中的手指輕輕顫抖,他想到:是楊清教她的吧?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她以前根本不顧忌這些。 他的月芽兒……到底跟了別的男人了…… 原映星晃一下神后,漫不經心般笑,“你怪我這些年對你不問不管,所以碰都不讓我碰了?” “以前有些怪,但現在不了,”望月灑然笑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緣法宿命。我不能老把你跟我綁在一起啊。以前我總是想不通,故意氣你,讓你左右為難。以后不會了。你是教主,你說什么就是什么,我干嘛總跟你對著干呢?” 她說的很客氣,但是原映星是誰呢。他太了解望月了,她就是這么客氣一說,心里根本不愧疚,也根本沒打算以后收斂什么的。就是說句好話而已。 原映星眼中的笑意,終于真誠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