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蔣國勝聽著有道理,便忍著疼點了點頭,反正這兩天他臉上有傷,下面那玩意兒也不中用,大夫說至少得休息個一兩個月,還能看看行不行,他如今也沒法出去花天酒地了,也就只能答應了。 自從把那些東西交給了縣衙,謝玉嬌也就沒為這個事情心煩了,反正如今大姑奶奶和兩個孩子都在謝家,謝家也有的是時間跟他們耗著,所以謝玉嬌這兩天閑著無事的時候,就和丫鬟們一起給徐蕙如裝扮房間。 徐氏心疼大姑奶奶那兩個閨女,只讓她們都住在自己的正房里頭,平常一人一個老mama和丫鬟帶著,過得日子不知道比在蔣家舒坦多少。連一直病病歪歪的寶珍,小臉頰也圓了起來。 徐氏一邊給她梳頭,一邊道:“你們表姐小時候,也都是舅媽給梳的頭,小姑娘要打扮得漂亮了,才惹人喜歡呢!” 寶珍看著鏡子里扎著雙髻的樣子,眨了眨大眼睛。謝玉嬌從外頭進來,便笑著道:“母親有了兩個表妹就把我給忘了,等蕙如表妹也回來了,我可是要被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徐氏知道謝玉嬌是故意說這話來撒嬌的,只笑道:“罷了,等給寶珍梳好了頭,我也給你梳梳。” 謝玉嬌便上去,從身后抱住了徐氏,在她臉頰上蹭了蹭道:“我這頭今兒喜鵲才給我梳好的,拆了多可惜,改明兒我起早了,再來讓娘親給我梳頭。” 徐氏伸手摸了摸謝玉嬌的臉頰,只蹙眉道:“這一陣子怎么又瘦了,是不是廚房的菜不合胃口?” 謝玉嬌最近是瘦了那么一點點,不過據謝玉嬌自己的觀察,是因為她夏天吃的少了,且最近又在拔個子,她夏初新做的幾件衣服,如今穿起來,已經短了一截了。姑娘家一拔個子,人就自然顯得瘦了。 “眼下天還熱,吃不下去什么東西,等冬天來了,又我養(yǎng)膘的時候呢,母親你著急什么?” 徐氏聽她這么說,也放心了幾分,正這時候,張mama從外頭進來,臉上還帶著幾分焦急,只開口道:“回太太、大姑娘,蔣家的人來了!” 這兩天衙門里并沒有什么人來傳話,想來蔣家也沒給衙門什么準話,可忽然間就跑到了謝家來,多少讓謝玉嬌有些疑惑,便開口問道:“都來了些什么人?” “謝家的老太太和姑爺一起來的,并沒帶多少家丁。”張mama只開口道。 謝玉嬌心道,這送上門的可就沒那么容易讓你們出去了,倒不如索性今兒就把這事情給辦了,也好過夜長夢多的。 “張mama,你去請了她們進來,在前院的客廳等著,喜鵲,你去賬房,請賬房先生以姓蔣的名義,寫一封放妻書,一式兩份。”這些事情上回把方姨娘弄走的時候就做過,喜鵲如今也明白了,只點頭說是。 張mama見謝玉嬌這樣安排,很顯然是打算今天就把事情給了結,便點了點頭,去外頭請人進來。謝玉嬌又喊了紫燕道:“你去找沈大哥,讓他也到前院大廳來,有他在邊上我也好歹可以壯個膽。” 紫燕聽了這話,撲哧笑了一聲,只乖乖點頭去了,徐氏便有些擔憂,開口道:“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前頭,跟他們理論理論?” 謝玉嬌只搖了搖頭道:“母親還是別去了,你見了那些人,只怕半句話還沒說完,就被搶白了去,還白鬧得自己生氣上火的。” 徐氏一聽謝玉嬌這么說,也覺得有道理,她確實不是能跟他們理論的人,瞧著大姑奶奶身上的那些傷,她就沒少掉眼淚,萬一要是兩方口角起來,只怕自己不是敵手了。 謝玉嬌想了想,只開口道:“母親不如去老姨奶奶房里,把老姨奶奶請來。” ☆、第0041章 徐氏腦筋一轉,頓時明白了過來。老姨奶奶雖說前一陣子在家里也鬧得不可開交的,可自從摔傷了之后,對謝玉嬌和徐氏的態(tài)度也比之前好了很多。尤其是這幾日大姑奶奶在家養(yǎng)身子,城里的大夫隔三差五的過來請脈,銀子也不知道花去了多少,老姨奶奶雖然面上沒說,可心里到底感激了幾分。這也就是當自家人才能有這樣的待遇。 這兩日老姨奶奶和大姑奶奶私下里聊起來,也覺得自己過去是糊涂了,一心想著她們孤兒寡母的,沒個依仗,好乘此機會渾水摸魚一把,誰知道這魚兒沒摸到,差點兒把自己給淹死了。 徐氏去老姨奶奶院子里的時候,老姨奶奶正和大姑奶奶閑聊呢,見徐氏來了,臉上堆著笑道:“你怎么又來了,眼看著都要吃午飯了,這中上天氣熱。” 徐氏便坐下來,先看了大姑奶奶的氣色,跟她說了幾句,這才開口道:“蔣家人來了,嬌嬌請了她們前院廳里坐著,小姑子這事兒,只怕今兒就有定論了。” 老姨奶奶聞言,還沒等徐氏開口讓她過去呢,只先自己站了起來,吩咐一旁丫鬟道:“快帶我去,看我不去打爛了那畜生!”老姨奶奶奶這會子傷處還沒好呢,動作大一點她自己就疼得齜牙咧嘴的,她也全然不顧,只一個勁道:“我今天不打爛了他,我就不是你老娘!” 大姑奶奶躺在床上,阻攔不及,徐氏又等著她去給謝玉嬌幫腔,便勸住了大姑奶奶道:“你放心,有嬌嬌在呢,出不了事情,就讓老姨奶奶過去瞧瞧吧!” 謝玉嬌這時候已經整理好了心情,正站在通往前院的門口等著老姨奶奶,瞧見兩個丫鬟扶著她往這邊來,便遠遠的瞧著,見她那一瘸一拐還拼命往前走的樣子,還算有些當人母親的模樣。謝玉嬌見老姨奶奶快走到了,低頭理了理裙子,進了前院,從大廳的后角門口直接進了廳里,入眼就瞧見蔣國勝和蔣老太坐在一旁的靠背椅上。 兩人因是說好了來道歉的,所以見謝玉嬌出來,臉上還刮著笑,謝玉嬌瞧見沈石虎已經在門口站著,心里也有了點底氣,直接開口道:“今兒既然姑父和親家老太太來了,那索性就把事情給辦了,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我想康大人也未必愿意看著我們這樣鬧下去,你們說是不是?” 蔣國勝聞言,只賊眉鼠眼道:“大侄女,你說的對,所以今兒我這不就過來,給你姑母道歉來了,咱夫妻兩個有什么話回去可以慢慢商量,沒得鬧到了官府,弄得兩家人都沒臉。” 謝玉嬌轉身落座,端起茶幾上的茶盞,抬眸橫了一眼蔣國勝道:“說的好像我們想鬧一樣的,不是您先去官府告的嗎?說您不行了,絕后了,這才鬧起來的!” 蔣國勝哪里遇到過謝玉嬌這樣的姑娘,說起這些開不了口的話一點兒羞澀也沒有,頓時臉上就有些不好看,只強笑著道:“大侄女快別這么說,不過那兩下子確實……夠我受的了。” 謝玉嬌在心里冷笑,一旁的老姨奶奶也坐了下來,蔣老太認出了老姨奶奶,只笑著道:“這不是親家姨奶奶嗎?你老快幫著勸勸,這小夫妻床頭吵床尾和的,沒什么大事兒,以前又不是沒鬧過,何必真的撕破臉了,到頭來可憐的還不是那兩個孩子嗎?” 謝玉嬌一聽這牽三扯四的話,就知道蔣老太又要拿著孩子當借口,開始打老姨奶奶的軟肋,只冷笑道:“少在這兒給我牽三扯四的,還在在我們謝家,也比在你們蔣家好上一萬倍,橫豎將來不過就是貼補一份嫁妝,咱謝家還出的起,不會干那種賣兒賣女的營生。” 老姨奶奶一想起當時聽了娘家兄弟的鬼話,害的如今閨女受這些個哭,這一腔怨氣就全部發(fā)xiele出來,只敲著拐杖站起來道:“你還好意思喊我親家姨奶奶,當初哄著我把閨女嫁到你們家的時候,你是怎么說的?如今你又是怎么對她的?你這虎姑婆一樣的婆婆,我當初真是瞎了眼了,我呸遇上你們這樣沒人性、損陰德的人家,活該你兒子絕后,我告訴你,現(xiàn)在想和解,晚了!今天不把放妻書簽了你們就別想走!” 老姨奶奶雖然對于謝玉嬌還欠一些火候,可也是實力派,這一番話連珠炮一樣的撒出去,只把蔣老太給說的一愣一愣的。蔣老太原本也是不想認這個錯的,可無奈背著那么多的債務,不得不低頭,如今被老姨奶奶這么一罵,這火氣頓時就上來了。只忍不住道:“你閨女進門這七八年,生不出一個兒子來,能怪誰?我兒子守著她一個人過了這么多年,連個孫子都沒能生出來,委屈的什么似的,你還好意思說我?想和離是吧?除非答應我們一件事兒,把那些賬務清了,我們就簽了放妻書走人!” 蔣老太想著,橫豎是要撕破臉的,要是能將那些賬務給賴了,不就是一個兒媳婦嗎?到時候再找一個也成。 謝玉嬌聽了這話,真真是要笑出來了,拿起桌上的茶碗往地下一砸,開口道:“別忘了如今是在誰家的地盤上!在這謝家宅還有你們撒野的份兒嗎?” 蔣老太一聽,只嚇了一跳,隱隱覺得有些后怕,又想起今兒他們是來講和的,到底又壓下了聲線,小聲道:“大姑娘別生氣,這事情還沒到和離那一步,我剛才一時昏了頭了。你瞧你姑媽吧,雖然沒給我們蔣家生下個兒子,可好歹也生下了兩個閨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如今咱回去,好好養(yǎng)好身子,以后還有的是機會呢!” 謝玉嬌一聽,心中暗笑,只開口道:“這么說,我姑父還能生?上回打得還不夠狠咯?那你們報官時候,說什么打壞了,絕后了?豈不是說的都是假話?你這造謠報官,只怕罪名也不小呢?”謝玉嬌說完,只吩咐道:“張mama,請二管家過來,讓他去衙門問一聲縣太爺,蔣家造謠報官,是個什么罪?” 蔣老太見自己說漏了嘴,一時也擔憂的很,只朝著蔣國勝使了一個眼色,那蔣國勝會意,只急忙哼哼唧唧道:“大侄女,這可不是假話,確……確實不行了。” 謝玉嬌見聞,只補上一句:“你都不行了,還不肯和離,想讓我姑媽跟你回去守活寡嗎?” 眾人聞言,只忍不住都笑了出來,蔣國勝頓時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謝玉嬌其實也知道,沈石虎并不想是下手沒準頭的人,那兩腳雖然使了力氣,未必就能真的讓蔣國勝殘了,只是謝玉嬌心里尤然不解氣,便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就往大廳外頭去了。 紫燕一路跟了出來,到二門口的時候才問了謝玉嬌道:“姑娘走的這么急,是做什么呢?” 原來謝玉嬌忽然想起一樣東西來,是前幾日在謝老爺的書房瞧見的,謝玉嬌一時好奇,就拿出來問了陶來喜一句,陶來喜見了這東西,耳朵就紅到了耳后根,又不敢不據實以答,只顫顫巍巍道:“這……這是舅老爺從舶來國帶回來的新鮮玩意,說是……說是吃上一顆能讓人金槍不倒。”其實這東西謝老爺自己倒是沒用過,卻賞過給年過半百的陶來喜,陶來喜偷偷吃過,那真叫一個馬力十足啊,頓時就感覺自己年輕了二十歲一樣。 謝玉嬌見他臉紅成這樣,也知道他必定試過,這藥也必定靈驗的很,只是如今謝老爺去了,這藥也沒有人用了,謝玉嬌便想著,不如等到時候還賞給兩個老管家得了。 這如今正巧還沒賞人,謝玉嬌便想著用這東西,給蔣國勝試一試,他要是還能起得來,那不就說明上回那一頓打壓根就沒什么嗎? 謝玉嬌進了書房,將那小瓷瓶打開,從里面拿了兩顆出來,給紫燕道:“一會兒進廳里換茶,把這兩顆丟到姓蔣的茶杯里。” 紫燕見謝玉嬌這么說,心里倒是隱隱有些擔憂,只開口道:“姑娘,這是□□嗎?” “亂想什么你?我爹的書房里怎么會有□□呢?”謝玉嬌敲了一下紫燕的腦袋,吩咐她出門去沏茶。 蔣老太見謝玉嬌忽然間走了,一時也沒弄清是個什么狀況,瞧著老姨那奶奶那一臉虎視眈眈的樣子,也覺得心煩氣躁的,外頭又有沈石虎跟門神一樣的站著,到底覺得有些害怕。端起茶盞來想喝一口吧,這茶時間長了,又涼又澀的。 正這時候紫燕端著茶盞進來,送到蔣老太和蔣國勝跟前,臉上笑著道:“親家老太太喝這杯吧!” 蔣老太端起了茶盞就喝,紫燕就把另外一杯茶送到了蔣國勝的面前,蔣國勝是個大色狼,只要是底下有個窟窿的女人,他都能動幾分斜心思,如今瞧著俏生生的丫鬟親自給自己奉茶,一下子又得瑟了起來,只一邊接茶盞,一邊恨不得捏著紫燕的小手摸一把,紫燕嚇了一跳,松開茶盞把茶遞到了他的手里,小聲道:“姑爺請用茶吧。” 蔣國勝從進來到現(xiàn)在,也就這會兒心里覺得爽快些,便打開了茶盞,咕咚咕咚把一盞茶都喝了下去。 ☆、第0042章 紫燕瞧著那蔣國勝將滿滿一盞茶喝的見底了,這才拎著茶盤往外頭去,只走到二門口見謝玉嬌在那邊等著,還猶自驚魂未定道:“姑娘,嚇死我了,你摸摸我的掌心都出冷汗了。” 謝玉嬌便玩笑道:“我瞧著你手也沒抖,不好樣的嗎?” 紫燕便笑著道:“嚇得我不敢抖了。” 謝玉嬌道:“這屬性好,以后這種事情就全交代你了。” 紫燕把嘴巴張的老大的,連連擺手道:“下回還是喊喜鵲jiejie,她膽子大。” 謝玉嬌見紫燕還有些后怕,便讓她回去待著,自己則又從后面角門走了進去,見張mama還在大廳里站著,只開口道:“張mama,吩咐你去喊了二管家,你怎么還沒去,難道我喊不動你了嗎?” 張mama方才瞧見謝玉嬌出門,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哪里敢走,這會兒見她回來,這才笑著道:“我這就去,這就去。” 那蔣老太見謝玉嬌還是要去報衙門,只急忙攔著道:“親家姑娘,我們來真的是為了求和來的,你這樣做太傷和氣了,您瞧我這外頭馬車都備好了,要接了兒媳婦回去好好養(yǎng)身子呢!” “你想講和就講和?做你的千秋大夢去吧!”謝玉嬌丟出一句話,緊接著就聽見老姨奶奶在后頭附和道:“做你的千秋大夢!” 這時候喜鵲也從賬房回來了,將那兩份放妻書遞給了謝玉嬌道:“姑娘,您瞧瞧,這樣寫成不?孔先生說要是有什么地方要改的,我只管說去。” 謝玉嬌看過之后,也覺得沒什么要改的,反正一句話,能讓大姑奶奶離開蔣家,這一點做到了也就成了。謝玉嬌便將那放妻書在茶幾上一拍,開口道:“今兒簽了這放妻書,就讓你們走,不簽,你們就別想走了!” 蔣老太哪里知道謝玉嬌就是一個完全不講道理來橫的人,這下子也被逼急了,只開口道:“你們上門打人那一賬還沒算清楚呢!你還敢動粗!我不活了我今兒死你們謝家,看你們以后還能落到好名聲!”蔣老太說著,便顧不得廳里站著一眾人等,只站起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哇一聲哭了起來。 蔣老太這邊正演得如火如荼的,那邊蔣國勝忽然就哎喲哎喲的倒下了身子,雙手捂著褲襠喊疼。這夏天里穿戴本就輕薄,謝玉嬌眼睛尖,一下子就瞧見蔣國勝下身的地方支起了小帳篷來,這么說來,上回沈石虎那兩腳還不算厲害,不過就是個外傷而已。 眾人見蔣老太撒潑正郁悶,忽然瞧見蔣國勝也躺在了地上打滾,視線紛紛就被勾引了過去,蔣國勝那地方吧,這幾天確實傷著了,只要一動這個念頭,便疼的要死要活的,大夫也說了,不是不行,只是得等這一陣子傷養(yǎng)好了才行。可如今謝玉嬌這一劑猛藥下去,只燒得他心里火急火燎的,心里癢癢,身上更是控制不住的就硬了起來。 那地方還有外傷,碰一下就疼的要死,這會兒硬成這樣,真是擼也不是揉也不是,只能一個勁在地上打滾。蔣老太瞧見這光景,自己也演不下去了,跪在自己兒子跟前道:“國勝,你這是怎么了?你可別嚇唬你娘!你這是怎么了?” 蔣國勝紅著臉,眸子都充血了,說話都含糊了起來,只一個勁道:“疼……疼死我……要死了!” 蔣老太這時候也著急了,只站起來,往謝玉嬌那邊撲過去道:“你到底把我兒子怎樣了?我跟你拼了我!” 謝玉嬌慌忙往后推了兩步,沈石虎見狀,進來堵在了蔣老太的跟前,像一堵墻一樣,蔣老太實在也沒了法子,只哭著道:“你到底想怎樣!你說句話來!” 謝玉嬌大大方方的走出來,指著那放妻書道:“讓你兒子簽了放妻書,我馬上讓他舒坦。” 那東西是西洋玩意兒,平常吃一顆已經是藥力無窮的,如今謝玉嬌一下子給他喂了雙倍進去,可不是要燒死他了,且那邊又有傷口,就像是在傷口上又撒了一把鹽一樣的,簡直是疼得要死要活的,這會兒聽說有辦法讓自己舒坦,他也管不著了,只哭著道:“簽……我簽……” 老姨奶奶見聞,這身上的傷也跟全好了一樣,居然利索的站起來,拿起那放妻書往地上一擺,抓住了蔣國勝的手往那印泥里頭按,活脫脫的一幅逼供畫面啊! 那蔣國勝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把兩頁放妻書都按上了手印,又抖抖索索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來,謝玉嬌這才對著沈石虎的耳邊吩咐了兩句,那沈石虎會意,點了點頭便從前頭出去了。 謝玉嬌收起了放妻書,看著地上滾來滾去的蔣國勝,那蔣國勝這會兒難過很了,只伸著手亂抓,嚇的幾個丫鬟在廳里頭亂顫,謝玉嬌躲了幾步,眼瞅著自己的裙子就要被蔣國勝給抓到了,正打算一腳丫將他那爪子踩爛了,忽然聽見沈石虎在門口道:“大小姐讓開些,我來!” 謝玉嬌連忙躲到椅子后面,只見沈石虎一手拎著一個水桶走進來,嘩啦一下,一桶水從頭到尾的倒在了蔣國勝的身上。那蔣國勝渾身燥熱,忽然被這冷水一澆,整個人頓時就愣了,嘴里嘰里咕嚕了兩句,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謝玉嬌一顆心也才算是落了地了,只吩咐道:“把蔣老太太和蔣大爺給送出去吧,咱家可攀不起這樣的親戚。” 老姨奶奶臉瞅著那簽字畫押的放妻書,心里笑開了花,只站起來要回去給大姑奶奶報喜呢!誰知方才她動作太過利索,這站得太極了,又扭了一下,只哎喲喲道:“慢……慢點兒。” 謝玉嬌瞧著她那樣兒,笑著道:“老姨奶奶方才不是挺利索了,怎么這會兒又扭著了?” 老姨奶奶這會兒心情極好,心里對謝玉嬌是一百個嘆服,只開口道:“年紀大了……年紀大了……我先走了!” 沈石虎拖著蔣國勝出去,幾個婆子也駕著蔣老太到了門口,這大門一關,就這樣把這兩人給扔了出去。 丫鬟們正在大廳里頭打掃戰(zhàn)場,謝玉嬌雖然膽子大,可經了剛才的事情,多少還是有些后怕的,只端著一杯茶盞,愣怔怔的發(fā)呆。沈石虎走到門口,一時倒是不知道進退來了。 上回謝玉嬌讓他狠狠的打,他顯然是手下留了情面,倒不是怕蔣家的人找上自己,只是怕將來這事情若是傳了出去,唯恐損了謝玉嬌的名聲。可如今瞧著,謝玉嬌的手段實在厲害,他那天有意放了蔣國勝一馬,今兒就害他吃了更多的苦處,還真是讓人看著解氣了。 謝玉嬌見沈石虎到了門口,便放下了茶盞,抬起頭問道:“沈大哥沒有什么話想對我說嗎?” 沈石虎低下頭,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原本謝玉嬌請了自己收拾這人渣,到頭來還要謝玉嬌親自出馬,這就是自己辦事不力了。 “也……也沒什么。”沈石虎心里雖然覺得對不住謝玉嬌,可想著方才謝玉嬌何等厲害,居然能想出這樣的辦法來制服蔣國勝,他這一個大老爺們見著都覺得后背發(fā)涼,對謝玉嬌是又敬又畏了起來。 謝玉嬌知道這種斷人子孫的事情做了是要損陰德的,古代人都迷信這個,所以她心里也沒怪罪沈石虎的意思,便低頭道:“沈大哥不用說我也明白,這打人傷人原本就不是好事,我確實不應該強人所難的,以后這事情就不提了。” 沈石虎聽了這話,就以為謝玉嬌大約是對自己失望了,心里只涌起一股悔恨,恨不得之前一拳結果了這個姓蔣的,還能讓謝玉嬌暢快些,便開口道:“大小姐這么說,小的怎么敢當呢!小的一拳結果了那人簡單,只是若連累的大小姐名聲,小的擔當不起。” 沈石虎這話一出口,謝玉嬌也明白了,當日在蔣家門口,打人的是他,可喊打喊殺的畢竟是自己,蔣國勝將來要是真的有了什么好歹,必定也是謝玉嬌自己要背這個鍋的。謝玉嬌聽他這么一說,多少也就幾分感動,剩下的便只是無奈罷了。在古代想要痛痛快快教訓一個人都要受這么多的限制,當真是讓人無奈。 謝玉嬌嘆了一口氣,隨即端起茶盞,淡淡的抿了一口,抬眸道:“這事兒不管外頭傳成什么樣子,我都不計較,就算因為這個事情,我一輩子待在家做個老姑娘也沒什么不好的,橫豎還落得個清靜,還能孝順母親,看護將來沈姨娘生下來的弟妹。” 沈石虎偌大一個漢子,聽了謝玉嬌這話也愣了片刻,隨即又覺得自己多心里,到底對不起謝玉嬌,便半跪在地上,沉聲道:“大小姐若是一輩子不嫁,小的就在大小姐身邊服侍一輩子,保護大小姐一輩子。” 謝玉嬌見他這一本正經的樣子,也有些于心不忍了,只笑著道:“你快起來吧!聽鄭婆子說,這幾個月不少媒婆上你們家說親呢,你要是看上了誰家的姑娘,盡管娶回家,我這是讓你在謝家打工,可不是來賣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