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謝玉嬌也不理她,只起身就離去了。 過了兩日,大姑奶奶將嫁妝單子看好了,命小丫鬟送給了謝玉嬌,又說東西是一件不差的,只是田地和鋪子自己還管著,其他的東西,找就被蔣家的人給拿了去,還說另外有一塊田地,當初沒算在嫁妝里頭,卻也是謝家給蔣家的,問謝玉嬌有沒有找得到證據的,能一并要回來最好。 謝玉嬌將東西都整理齊全了,便派人把劉福根給請了來,才將大姑奶奶的事情稍稍說了一些,那邊劉福根只就皺著眉頭道:“大小姐要是不來喊小的,小的今兒也要來找大小姐,聽說蔣家的人去縣衙告了,說大小姐唆使下人行兇,這不康大人把這事情給壓了下來,今兒一早才派人給奴才傳了信,讓我過去衙門問話呢!我估摸著這事情得給大小姐您通個氣兒,正打算要來呢,可不大小姐就派人來請了。” 謝玉嬌聽了這話,不怒反笑,將茶盞蓋子扣得一遍遍的響,這才抬起頭道:“蔣家的人倒是有狗膽,你今兒就按我說的去辦,告蔣家人借錢不還、毆打正妻至小產,如今我們謝家要讓他們家還清債務,簽下放妻書,請康大人幫忙定奪。” ☆、第0038章 劉福根向來知道謝玉嬌是說一不二的性子,又聽她把事情分析的頭頭是道的,覺得很有贏得層面。 只是他唯一有一點沒跟謝玉嬌說的,也許謝家占不到什么好處,那就是……聽康大人說,蔣家人說在那天的打斗中,有人傷到了蔣國勝的子孫根了。現在人家說蔣家三代單傳,這一代還沒有后呢,這要是蔣國勝真的將來不行了,那可不是絕后了嗎? 謝玉嬌瞧著劉福根這臉上多少有些尷尬,便也猜出了一二,只開口道:“二管家要是還有什么為難的事情,盡管說出來我聽聽。” 劉福根覺得這種事情他一個大男人聽著還覺得有些臉紅尷尬呢,謝玉嬌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怎們能讓她聽到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呢!便一個勁的推脫道:“也沒有什么別的事情,一些小事一些小事!” 謝玉嬌瞧劉福根這是故意隱瞞,便放下茶盞,清了清嗓子道:“二管家若是不想說的話,那就不用說了,只是這事情若是不能辦好的話,我可是要告訴張mama的,說你如今辦事也不牢靠了!” 劉福根是出了名的妻管嚴啊,在張mama跟前原本就是半個響屁也不敢放的人,聽謝玉嬌這么說,也只得陪笑道:“大小姐你這說的什么話呢!我哪兒敢有什么事情瞞著你,這不過……不過就是……” 謝玉嬌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也有些不耐煩了,只開口道:“你快說吧,別吞吞吐吐的。” 劉福根知道謝玉嬌聰明著呢,這事情只怕也是瞞不過去的,便開口道:“蔣家的人說,這回那蔣大爺似乎被打得不輕,人家三代單傳的,要這一代沒了后,可不就是絕后了嗎?” “那也是他自找的,大姑奶奶腹中的孩子難道不是他的?是他親手給打下來的,他既然狠得下心把自己的娃給打掉了?這分明就是不想有后的樣子嗎?難道他是存了心思要跟別的女人生孩子?唯獨不肯跟自己的原配夫人?”謝玉嬌這話說的句句歹毒,劉福根聽著卻句句覺得在理,只一個勁點頭說是。 謝玉嬌又道:“要真的不行了才好呢!就憑他那種畜生,還能生出什么好種來,他蔣家要是絕后了,我回頭就跟著太太拜菩薩籌神去!” 劉福根聽了這話,心里也受用,不說別的吧,大姑奶奶未出閣前,他們哪一個不是看著她長大的。雖然這里是鄉下,可大戶人家的閨女也是捧在掌心長大的,以前老太爺在世,也從來不會動大姑奶奶一根手指頭的。誰能想到竟然嫁給了這等中山狼,險些連姓名也丟了。 “那這事兒就按照大小姐吩咐的去辦了,一般的縣衙也不會管這種家務事兒,少不得康大人還是會讓我們私下和解,到時候就看蔣家想怎么個和解法了。” 謝玉嬌也知道這個道理,便開口道:“銀子,我們一文錢也不松口,放妻書一定要要回來,要是他們不肯依,你還去找康大人,讓他把我們謝家宅安置的十幾戶難民給帶走了,我們自顧不暇呢,還有閑工夫顧別人。” 前一陣子,又有難免涌入,謝家作為江寧縣最大的地主,又收留了十幾戶的難民,謝玉嬌其實也不想管這些事情,可這都是自家老爹留下來的光榮傳統,不能到了她這邊就掉鏈子了,所以只能讓沈石虎把那一群人都給安置了。索性這十幾戶人家來路都很正,還有原先的籍貫,如今只教他們如何做農活,說起來倒也安頓好了。 聽沈石虎說,北邊不安生的很,韃子的軍隊都已經快打到城門口了,人家還采取什么迂回戰術,說能把京城圍起來,幸好金陵在南邊,山高皇帝遠的,倒是不擔心韃子一下子打過來,如今唯一擔心的就是京城守不住了,要一股腦的往南方來呢! 所以,按照謝玉嬌的推斷,這難民陸續還有的來呢!這會兒朝廷還有精神統一籌措,到時候只怕自顧不暇,這么多難民涌入南方,禍害的還不是這里的百姓嗎?所以謝玉嬌組織起治安隊,其實也是未雨綢繆。 劉福根得了謝玉嬌的提點,心里已經弄明白了這事情應該怎么做,便換了一身干凈衣服,往縣衙去回話去了。 昨兒蔣家的人來縣衙告謝家的時候,康廣壽就派了下頭的捕快,去了蔣家村了解情況。到晚上這情況了解回來之后,康廣壽也算完全明白了。在江寧縣這地界上,得罪誰都不打緊,可唯獨不能得罪這位謝家大小姐呀!這手筆,把自己的姑父打成這樣,也是空前絕后了。 那捕快一邊說,一邊皺著眉頭,說起的圍觀的老百姓看見有人用腳往蔣國勝那地方踩得時候,只覺得自己的那地方也隱隱作痛了起來。不過康廣壽也覺得那蔣國勝就是活該的,作為一個男人,養家糊口這都是責任,沒有外去敗家里的銀子,夜夜花眠柳宿的,回家還打自己老婆的。不過這些事情向來不歸縣衙管,一般只要不鬧出人命來,誰都不會搭理這些。 可如今蔣家既然告了來,康廣壽也不能坐視不理,總也要明察秋毫的查一番才好。 康廣壽聽完下頭劉福根的話,頓時就明白了。這謝家大小姐非但沒想認罪,反而反過來告了對方一把,提上來的證據中還有大夫寫的病案,上前清清楚楚的寫著,毆打致小產幾個字。 暫且不管那蔣國勝是真的被打殘了還是假的被打殘了,至少謝家大姑奶奶這一份病案是真實的。至于蔣國勝那個,無非就是這么一說,興許等這事情過了,又開始夜夜花眠柳宿的了。 劉福根見康廣壽擰著眉頭不說話,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心里多少有些擔憂,可又想著,大姑娘方才讓他說的那些話,這一說出口,讓康大人聽著,倒像是我們在威脅他一樣,其實那些難民都已經住下了,嶄新的茅廬也搭好了,陶大管家都開始給他們報戶籍了,怎么可能讓康大人給帶走呢?劉福根靈機一動,笑著道:“我們大小姐說了,北面不太平,也就江南這個地方還清靜些,以后要是還有難民過來,咱謝家沒別的,就是地多,好歹能養活一個是一個,能養活一雙是一雙的,只是如今為了大姑奶奶這件事情,我家姑娘思慮過甚,已經瘦了一整圈了,想一想她也是謝家的姑娘,將來總也有出嫁的那一天,真是感同身受一樣。縣太爺您瞧,這我們家老爺才去了也沒多久,就這樣多的糟心事兒,我是心疼我們家姑娘,這小小年紀的,不容易啊!” 劉福根平常再老實不過的一個人,沒想到卻是一個演技派的,分分鐘眼眶都紅了起來,只繼續道:“就說上回棉衣那事情吧,后來實在趕不及,大小姐親自做了好幾件,她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針線都沒拿過幾回,生生就做出了滿指尖的傷來。” 康廣壽對后來送過來的那上百件的棉襖,本來質量覺得還有些微詞的。那里頭的棉花,要么沒塞夠,要么塞得可以做枕頭一樣。可如今聽劉福根這么說,一下子也感動的不知所以,又想起謝玉嬌這樣一個嬌嬌嫩嫩的姑娘家,為了幾件軍大衣在燭光下做針線,這幅畫面想一想就覺得讓人心動的很。 “劉二管家,本官知道你們家的難處,那蔣家村本官也派了人過去,雖然那些村民都瞧見了你們謝家宅的人打人,可他們都叫打得好。”康廣壽來了也半年多的時間了,對這一帶的好地主、惡地主都有了一些了解。雖說蔣家平常也按時交稅交租的,可畢竟沒有謝家積極。 劉福根見康廣壽明顯偏向了謝家,心里暗暗高興,又連忙遞出去好幾張欠條,給康廣壽看了之后道:“這些欠條都是蔣家欠我們謝家的,往年他們家交不出糧食的時候,都是我們謝家給頂的,欠條都寫了三五年了,大人您看看,這樣的人家,哪有半點信譽?原先我們大小姐念著大姑奶奶的情分,是不想追這些債的,可如今大姑奶奶被打成那樣,人還在床上躺著呢!大夫也說了,大姑奶奶能不能養好還倆說呢,那姓蔣的絕后是他活該,可咱大姑奶奶卻是被他給害了呀!” 康廣壽越聽越覺得那蔣國勝不是東西,這樣的狗東西居然還敢來惡人先告狀!他也算是見識到了。 康廣壽低下頭,將那些欠條一一理了一番,總加出有五千多兩銀子,便喊了外頭的捕快進來道:“你今兒就去蔣家村走一趟,告訴他們家,現在謝家反告他們家欠債不還、毆打原配,讓他們家先把欠的銀子給還清了,上門去謝家道歉,至于蔣國勝被打的事情,一樣樣來,等前頭的事情解決了,再處理這最后的一件。” 劉福根聽在耳中喜在心中,只呼縣太爺英明啊!可不是欠錢打人在前嘛!至于打蔣國勝的事情,當然得往后靠一靠了! 康廣壽想起方才劉福根說的謝玉嬌這幾日瘦了一圈,到底也有幾分憐惜,只是他是有家室的人,也不好開口,便笑著道:“二管家帶本官問謝小姐好,請她也要保重身子。” ☆、第0039章 謝玉嬌在家里等著劉福根的消息,心里多少還有那么點擔憂。要知道古代可是一個純男權社會,謝老爺沒有了兒子,大家伙想到不是謝玉嬌招上門女婿繼承家產,而是一窩蜂的想給謝家找一個嗣子,能繼承家業。在古人的眼中,親生的閨女,還不如五服里隨便一個帶把子的男孩子來的親,這就是古代重男輕女的思想。 謝玉嬌在書房整理好的東西,一時沒啥事情可做,便去了老姨奶奶的院子,瞧大姑奶奶去了。在謝家養了兩日,大姑奶奶的精氣神好了不少,謝玉嬌進去的時候,兩個表妹也正在房里陪著自己的母親,見謝玉嬌進來,寶珍還乖乖的給謝玉嬌搬了一張繡墩,讓她坐在大姑奶奶的床前。 “姑媽生子好些了沒有?” “好多了。”大姑奶奶仍舊有些虛弱,丫鬟見謝玉嬌進來,便上前將她扶起來,靠著身后的寶藍色緞子大引枕。 謝玉嬌使了一個眼色,讓丫鬟帶了兩個孩子出門,這才開口道:“今兒我已經吩咐二管家,把蔣家給告了,這事情若是快的話,不出幾日,蔣家的放妻書也能到手了,姑媽千萬別難過,謝家是你的娘家,你哪怕在這兒住一輩子,也不會有半個人說你的。” 大姑奶奶看著謝玉嬌,眼底多的是感動,以前謝老爺活著的時候,雖然時常也這樣跟自己說,可終究沒有像謝玉嬌這樣,一步步的幫著她討回這個公道的。如今眼見著自己就要脫離苦海了,她心里高興,可一想到那兩個苦命的閨女,又難受了幾分。 謝玉嬌見她眼眶紅紅的,也知道她必定是想起兩個表妹來,年紀這樣小,這要是在蔣家長大,從小到大也不知道要受多少苦處,可如今她若是再繼續留在蔣家,沒準什么時候命就沒了,那孩子們將來也一樣是苦的。 謝玉嬌低眉想了想,開口道:“我瞧著蔣家對兩個表妹也沒什么好上心的,估摸著指望他們家好好的養,那是不可能的,只怕也就是等她們長大了,騙了別人家的彩禮錢,也算交代過去了。倒不如先在我們謝家養著,等大一些了,再看,橫豎兩個表妹都還小呢!” 大姑奶奶最怕的就是謝家不肯養這兩個孩子,如今見謝玉嬌自己開了口,一顆心也就落地了,只一味道:“嬌嬌,你這樣為我們著想,讓我如何是好呢!” 謝玉嬌臉上光彩照人的,瞧著大姑奶奶臉色依舊蒼白,便笑著道:“你早些養好了身子,平常多陪著我娘聊聊家常,多勸著老姨奶奶少作踐搗怪的,就是幫了我最大的忙了,如今家里人丁少,沈姨娘到年底也要生了,這上頭我娘也懂得不多,你帶過兩個表妹,肯定比我娘有經驗的。” 大姑奶奶一邊點頭,一邊道:“是啊,如今家里事情也不少,沈姨娘這一胎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只是不管男女都是好的!” 謝玉嬌瞧她說著說著又垂下了眉頭,想起心里頭有些事情不太明白,便問道:“姑媽,按理說你這都是第三胎了,沒理由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子,你為什么不早說呢!” 大姑奶奶原本以為這事情沒人能知道,誰知謝玉嬌卻看了出來,頓時臉上有些尷尬,愣了小半天,這才訥訥的開口道:“我心里憋屈,不想給那個畜生生孩子,原本是想死了算了的,那日你們若是晚一步過來,興許就正好替我收尸了。” 謝玉嬌聽了這話,心里只嚇了一跳,誰知道外頭忽然有人哇一聲的哭了,謝玉嬌扭頭,瞧見老姨奶奶正拄著拐杖站在門口呢!哼哼唧唧的哭出一把老淚來,由丫鬟扶著進門道:“傻孩子,天大的事兒,沒什么過不去的!你這大侄女厲害著呢!有她給你撐腰,你怕什么!” 謝玉嬌扭頭看了老姨奶奶一眼,喲呵……這回知道我厲害了,不過這回聽著倒像是夸獎呢!算了不跟你個老太婆計較了。 謝玉嬌見老姨奶奶來了,便起身道:“我來了一會兒,先走了,一會兒吃過午飯,二管家估計就到了,正巧問問縣衙那邊的事情。” 老姨奶奶這會子倒是恭敬了,見謝玉嬌起身,也要站起來送,可她傷還沒好呢,剛才坐下就廢了好大的勁兒,這會兒站起來又費勁,謝玉嬌見了,便笑著道:“你老坐著吧,等利索了有你動的時候。” 謝玉嬌回了徐氏的正房,徐氏只高興的迎了出來,笑著道:“方才門房送了你舅舅的信回來,見你不在書房,就直接送了過來,你舅舅說寄信的那日就動身了,只怕這會子已經在半路了呢,我算著不過十天半個月,也就到家了。” 謝玉嬌見徐氏高興,只接了信過來看,她這幾個月如今也已經把繁體字認的七七八八的了,看信看賬本完全不是問題,等讀完了信,謝玉嬌低頭想了片刻,這才道:“只怕北邊不安生了。” 徐氏忙問:“怎么不安生了?” “舅舅讓我給表妹的外祖家在城里尋一個宅子,還點名了是要四進宅院,我上回聽舅舅說,他們家外祖家總共也就三房的人,住四進的宅院,那豈不是全一家人都要過來?”如今世道不安生,北邊打的厲害,雖然大家都還沒有南遷的意識,可謝玉嬌是念過歷史的,打不過就往南邊跑的朝代也不是一個兩個。這樣大的宅院買一下也要幾千兩的銀子,若不是要南遷,誰愿意把這幾千兩的銀子打了水漂? 謝玉嬌想到這里,倒是又生出了一個賺錢的法子來了。如今外頭不安生,她只有一個舅舅,可千萬不能折在外面了,為保平安,北邊是不能去的,不去北邊,那外頭進來的貨也賣不掉,這樣一來,這生意還是得稍微歇一歇了。如今既然有人動了在金陵購置房產的年頭,那這一兩年之內,這金陵城的房價勢必是要漲的。謝玉嬌倒是動起了當炒房族的年頭了,只是這事情,還是得等徐禹行回來了再好好討論討論,至于這幾天,就先讓劉福根先去城里探探房價的底子。 下午的時候,劉福根從縣衙回來,將康廣壽的話原原本本的跟謝玉嬌說了。謝玉嬌心里還挺高興的,心道知識分子就是不一樣呢!做事情還是講點道理的。劉福根瞧著謝玉嬌高興,也覺得自己這差事完成的不錯,又笑著道:“奴才從縣衙出來,聽說康大人的夫人要生了,大小姐不如備一些禮,送過去,如何?” 謝玉嬌好像是聽說康廣壽的老婆要生了這回事兒,只是這會兒事情還沒辦成呢,要是先送了禮,難免別人說謝家這是行賄呢!謝玉嬌想了想,只開口道:“等這事情辦妥了,康夫人只怕也生好了,到時候滿月百歲什么的,我們多意思意思,這會兒還是先別送了,別讓康大人難做。” 劉福根覺得謝玉嬌想的有道理,便也點頭應了,謝玉嬌又把徐禹行找房子的事情交代給了劉福根,只開口道:“你多找幾個這樣的大宅子,咱先比比價格,越多越多,還有兩進的、三進的院子,各找幾個,最好還有整條街出售的沿路有商鋪的街道,也多打聽打聽。” 劉福根手里頭如今現有的商鋪,那都有三十四間了,以前生意做的大,謝老爺常說像他手底下的這些商鋪,都是小本生意,開上百來間還不如徐禹行跑一趟舶來賺的多呢!當然這些是祖產,自然不可能變賣的,只是謝老爺從來沒在這上頭上過心思啊,這些年劉福根雖然忙,也的確覺得忙不出幾個銀子,如今都承包給了那些掌柜的,平常去的也少了,只有逢年過節收租子才去了。 如今瞧著謝玉嬌這架勢,倒像是重新要重視起來自己一樣了,只高興道:“大小姐可總算想起我來了,箍桶巷那邊一條街可不就全是咱家的,如今每年租子也有上千兩銀子的進賬,雖然比不得舅老爺的大生意,可也是一項營生啊。” 謝玉嬌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對,這也是一項營生,況且這兩年北邊不安生,我也不敢讓舅舅再跑了,不如就在家里呆著,躲過這幾年,生意是做不完的。” 劉福根一個勁點頭,又道:“大小姐要是要買鋪子,我最近倒是聽說了有一處極好的鋪子,何家要賣呢!” 謝玉嬌聞言,眼珠子眨了眨,問道:“何家?是上回爹爹下葬設祭棚的那個何家嗎?” “可不是,江寧還有幾個何家呢!就他們家,我聽說最近這個何老爺想做一個大買賣,錢不湊手,所以就想把貢院西街的那一條鋪子給賣了,只是開價有些高,目前還沒賣出去。” 謝玉嬌抬起眉毛想了想,貢院西街這路明兒聽著還挺熟的,可不就是現如今的夫子廟一帶?那這地方在古代,可算是鬧市區了!謝玉嬌頓時就有了想法,只湊過去對劉福根道:“你看看你能不能想什么法子,把這一條街的鋪子都拿下來?” 劉福根早先雖然沒打算買,但是也跟著人去瞧過了,只是當時沒亮出身份來,所以對方瞧著他這寒酸樣兒,還以為他就是看熱鬧去的。如今有了謝玉嬌這話,他可是敢大大方方的去了! ☆、第0040章 卻說蔣國勝自從那天被謝玉嬌帶著人去打了一頓,心里便一直有些不服,在床上哼哼唧唧了兩日,還是咽不下這口氣來。蔣老爺子原本覺得理虧,也不想再鬧下去,可耐不住蔣老太一個勁的哭天喊地的。那日她身邊站著的俏丫鬟,原本就是她看上了要給自己做二房的,如今瞧著蔣國勝躺在床上,那東西也不知道還中用不中用,也跟著一個勁的落淚,更攛掇著蔣老太去報官。 其實這些家務事兒哪里用的著報官,平常也都是兩家和解和解的,以前謝老爺在的時候,這事兒也沒少發生,最后都是各自讓步,蔣家就是靠著這個一次次的向謝家訛銀子的。可如今誰知道謝老爺去了,冒出一個謝玉嬌來,竟然不按常理出牌,先就跑過來把蔣國勝打了一頓。蔣老太覺得這事情自己報官沒準還有贏面,就悄悄的喊了下人報官去了。 誰知道第二天晌午,衙門里頭就來人了,把之前他們報官的事情全抹去了不說,反倒說起謝家也報了官,告他們家欠債不還,毆打正室,還要求他們家把放妻書給簽了。 這毆打正室的事情放下了不管,舉債不還卻是真有其事的,那捕快只開口道:“咱們縣太爺可是瞧過謝家送來的那些欠條的,加起來足足有五千多兩,要是還不出的話,你這些家產可都要變賣的,要是變賣了還是還不清,那十年八年的牢飯也還等著你們呢!縣太爺說了,事情一碼歸一碼,如今只能先把欠錢的事情了結了,再談你們后面的事情。” 蔣老爺一聽這可不得了了,自家雖然有幾個銀子,但是這些年來蔣國勝游手好閑、坐吃山空的,早已經不知道被他遭了多少銀子了,如今一下子哪里能拿出這么多的銀子來,少不得要變賣土地家產,這下可了不得了。 蔣老爺一邊斥責去報官的蔣老太,一邊道:“看看把事情鬧這么大,依我看兒子那一頓打挨了也就挨了,如今到好,謝家來要債來了!” 蔣老太腦子依舊不清楚,擰著眉頭道:“你兒子被打的差點兒生不出孫子來,你還在這說風涼話,依我看,這銀子我們還了,也不能受這份氣!” 蔣老爺一聽,頓時火冒三丈了起來,指著蔣老太的鼻子罵道:“你懂個屁,五千兩銀子,把我們全家賣了,也不夠還!” 這外頭交稅交租的事情,蔣老太從來不過問,如何知道蔣家竟然欠下了謝家這么多的銀子,被蔣老爺這樣罵了一句,頓時就有些愣怔了,小聲道:“那……那依你看,兒子這公道是討不回來了?” “還討什么公道?趕緊讓你兒子起來,去謝家附負荊請罪,要是能把兒媳婦接回來,那就更好了,這要是真的鬧得要和離了,兒媳婦那些嫁妝可也保不住了!” 蔣老太聽了這話,才有些如夢初醒,這些年雖然大姑奶奶不肯把那些地契田產交出來,可至少每年也會貼補公中也些銀子,蔣老太聽說這一個進項也要沒了,頓時就著急了:“那……那咱兒子白白被打一頓……還得回去給人賠不是?” 蔣老爺臉色鐵青,怒道:“媳婦在房里,他多少打不得,非要下這樣的重手,把孩子給折騰沒了,這能怪誰呢?” 蔣老太聽了這話,只覺得后背涼颼颼的,蔣老爺如今是年紀打了,身子不好力氣小,年輕時候她也沒少吃過他的棒子,如今自己好容易舒坦點了,看見兒子打媳婦,她反倒變本加厲了起來,恨不得自己年輕時候受過的哭,讓兒媳婦都受一遍才好呢! 蔣老爺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康廣壽初來乍到的,謝家作為這地方最大的地主,肯定是已經把他給打點好了,這也是為什么他一開始就不想報官的原因,如今官府的人既然這么說,那必定就是康廣壽授意的,他胳膊也擰不過大腿,只能去謝家賠罪去了,好歹先把面前的這一關給過了。 蔣國勝聽說要讓他去謝家賠罪,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帶著哭腔道:“我在自己家門口還差點兒被打死,你們還讓我去他們家,趁早把棺材板給我安置好得了。” 蔣老太聞言,也是難辦,只勸慰道:“這還能怨誰,還不是你自己下的重手?不然的話,這會兒沒準我孫子都有了。” 蔣國勝聽了這話卻絲毫沒有悔改,只冷笑道:“她二三十歲一個大人,自己懷了孩子還能不知道?我瞧著她就是故意不說,引得我動這個粗,好沒了孩子就跟我和離了,我還偏不信這個邪,我不簽放妻書,看她怎么辦?” “你還有力氣擰?你不簽放妻書,咱們家就要敗了,欠謝家的五千兩銀子,他們如今來要債了!” “那五千兩銀子,謝老大生前就說了,只要我不納妾,那些銀子用不著我還,這保證書還寫著呢!怎么能說話不算話呢?” 蔣老太見聞,一雙眼睛一亮,只開口問道:“那保證書呢?在哪兒呢?快拿出來瞧瞧?” 蔣國勝被問住了,只嘟囔著臉道:“那東西我要了干嘛,是他強迫我簽的,我還不樂意呢!當然是在謝家!” 蔣老太睨著三角眼想了半天,蹙眉道:“不然這樣,咱假意先去謝家道個歉,最好能把你媳婦騙回來,讓她回去把這保證書騙出來,五千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你要是還想把這日子過下去,還是先服個軟吧!”